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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林予的手机，我们能找到他了！”
……
鞋跟磕在地上，敲出令人心颤的回音，听得出来这地方十分空旷。林予什么都看不见，他被蒙着眼睛，嘴巴上也贴了胶带。周围有三个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
林予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捆在身后，他的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那是在挣扎的时候打到钥匙留下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把绳子都浸湿了。此刻，他暗自掐着那道口子，以期用疼痛换得一丝清醒。
“自从卿爷死了，我就连那边都没去过了。”一个人好像颇为感叹，一边说话一边把玩着手上的东西，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林予记得这个沙哑的声音，他头上有道疤，好像是三个人的小头目。之前的匆忙一瞥中，他看见这人手指上戴着一个金属戒指，棱角锋利，应该是为了打人更疼戴上的。林予装作还没清醒的样子，暗中考虑着自己的处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刀疤头的外衣口袋里藏着蒋晴天的钥匙。那是林予趁乱塞进去的。当初他担心晴天一个人上下班，给她的钥匙扣上装了定位器，在自己的手机上能同步收到她的位置信息。
“不知道晴天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失踪了，而这些人又有什么目的？”林予想不明白，因为麻醉药的原因，他的头还很晕，钝钝地疼。那些人以为他还昏着，便继续闲扯淡——
“别说没去过那边，到现在，我连茶都没再喝过，更别提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了。”
“就是，都赖这小子，难得的风流几回，这下又成下流了。”说这话的人语调猥琐，说完三个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什么，嘿嘿地笑起来。
林予在一片黑暗里艰难地捕捉信息，卿爷、茶楼……听起来，他们抓住自己的原因只是为了报复，这可不太妙啊，没有什么能制衡他们，他们随时可能杀了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抽痛起来，林予想着：我必须……争取到主动权。
那三个人笑够了，终于把话题带到了林予身上：“这小子还没醒，够能睡的。”
“这不是怀孕了吗，正常。”
“哼。”刀疤刘冷哼一声朝林予走去：“我们剁他一只手，就能把他叫醒了。”
第37章
林予先动了，在刀疤刘离他只有一步远的时候，猛然抬腿踢中了他的膝盖。刀疤刘冷不防趔趄了一下，当即跪倒在地，直直地磕在了地面上。三个人愣了一瞬，还是刀疤刘先回过味儿来，面容转瞬间变得狰狞：“妈 的！你小子特么装晕！”
他猛然跃起，重重都一拳打在林予下颔角上，林予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鲜血。他闷声呛咳着，却不防又被抓住头发，刀疤刘逼迫着他抬起头来，一把拽掉了他眼前的黑布：“落到这种地步你还不肯老实！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唔！”林予狠狠地瞪着他，充血的眼睛流露出困兽般的眼神，因为被胶带封着嘴，他只能不甘地闷哼。这里是一个地下停车场，他们在偏僻的角落里，基本不会有人来。自然，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刀疤刘眼底狂躁，头上那道陈年伤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戾，很有道上人的那股危险气质。他扯着嘴嗤笑一声，抬手捏住林予的下颔。那里刚被他打了一拳，痛得厉害，正红肿着发热，被他再次用力捏住，林予疼得一抖，眉头狠狠皱起，眼底竟被激出生理性的眼泪。
“你有话要说？”刀疤刘回头朝弟兄们嘻嘻笑道：“咱们听听从前的林大警官有什么话要说，怎么样？”
“听呗！说不定是求饶呢哈哈哈哈。”
“对，把胶带撕开，要不剁手都没有惨叫，得多没劲呢！”
几个人狂妄的嘲笑中，刀疤刘一把撕下了胶带。令他们失望的是，林予并没有惨叫求饶，他只是微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卿爷真是没看错人，人都死了你们还这么真情实感地替他讨公道。你们为他卖命，他拿你们当兄弟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真替你们可……唔！”刀疤刘的铁拳直接捣上林予的胸口，林予感到呼吸一窒！手指上戴着的金属戒指发挥了它的威力，坚硬的金属直直扎进林予的皮肉里，这一拳透着剜皮蚀骨的痛，林予额头上冒出大滴的冷汗，眼睛却死死盯着刀疤刘。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没说完的两个字：“……可怜。”
刀疤刘似乎被林予的话给激怒了，他一把拽起林予的领子，又把人狠狠地掼了回去：“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呵，卿爷就是个搞人口贩卖的诱拐犯！干的是拐卖少女的猥琐勾当！你们还傻比兮兮地跟人家讲什么兄弟义气，怪不得人家把你们玩得团团转！”
林予越是这样说，刀疤刘就越愤怒，拳头不要钱似的砸在林予身上，可是依然堵不住林予的嘴。
刀疤刘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机械地往他身上抡，他忍不住低吼着：“闭嘴！闭嘴！”
林予眼前一阵阵地泛黑，可是不知道被触了什么开关，愣是一句都不肯服软，气若游丝道：“有本事……呃……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身上已经鲜血淋漓，金属戒指就像真的敲在了骨头上一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一拳都带着五脏六腑的震颤。刀疤刘眼底猩红一片，他怎么会不知道哥几个在卿爷眼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可是，这种话他们和了玻璃渣子往肚子里咽，轮不到一个把他们害惨的警察来说！
“那我就打死你！”刀疤刘嘴角都在颤抖，他狠狠捏拳，拳头发出咯吱的响声！他大喝一声朝林予的太阳穴锤去！这一拳带着厉风，定能将脑浆都打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刀疤刘的手却被人钳制住了！沾了血的金属戒指就抵在林予耳际，差一点就能要了林予的命。刀疤刘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只见林予一双涂满了血的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双手虽然抖，却掐得他生疼。
这！怎么会？刀疤刘惊诧地望向捆绑住林予的绳索，却发现刚刚自己热血冲脑，只顾着一顿乱揍，那麻绳在自己戒指的磋磨下竟然松动了！林予是故意激怒他，挣开了绳索！
“你！”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林予一拳捣进他的心口窝，这一拳裹挟了太多怒气，揍得他脸色一白。那两个小弟见势不妙，立即要上前帮忙，林予当即站起，拉住刀疤刘的手借力打力，一个过肩摔把人砸到赶来的两人身上。
做完这几个动作，已经消耗了林予太多体力，他踉跄一步几欲摔倒，索性顺势就地一滚来到角落，顺手抄起立在墙角的维修用斧子。早在刚刚摘下眼罩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此处扫视了一遍，哪里有什么东西他也早在心里悄悄算计过了。
那两个小弟见林予将斧子横在身前，一时间不敢妄动，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看。因为失血过多，林予眼前已经开始发花，所有东西都带了重影看不清楚。
那两人看见林予身形摇晃，不禁扯了扯嘴角：“小警察，你现在这幅样子能打得过我们吗？”谁知，林予并没有跟他们硬碰硬，下一秒，他一斧子砸上了身后的消火栓！
躺在地上的刀疤刘猛然反应过来，大叫道：“快拦住他！”可是已经晚了，林予已经拧开了高压水管的阀门！
水流在高压的加持下堪比武器，巨大的水压冲着三个人呼啸而来！林予对准了他们的眼睛，强水流的冲撞令他们尖叫着捂住眼睛满地打滚，短暂的失明。林予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他立即朝出口跑去，地下车场光线昏暗，地形又错综复杂，林予努力抵抗着一阵阵眩晕，但前路越来越虚幻。他听见身后的声音，那三个人追上来了。
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林予却觉得自己如同踏入陷阱的困兽，前方等着他的只有穷途末路。腹内狠狠地绞痛着，每一次被揪紧似的疼痛都令林予一阵惊慌，他害怕，害怕这个孩子依旧保不住……
忽然，腿间涌出一股热流，林予脑中顿时空了一瞬。他双腿发软，却恍惚觉得身后脚步声繁重，那三个人似乎尽在咫尺。耳边鼓噪着的是自己的心跳，他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壁。
躲一躲能行吗？林予脑中一片混乱，却只得挣扎着躲到墙后，他实在跑不动了。肚子几乎肉眼可见的抽动着，失血让他浑身冰凉。林予双手抖得厉害，他不知所措地托着腹底，感觉到腿间不断有血涌出来，该怎么办……嗯……林予狠狠咬住嘴唇，将软弱的呻 吟都吞了下去。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予感觉很漫长，但也可能是一瞬，他听见墙后传来脚步声。
……是谁，他捏紧了拳头想看清来人，可是眼前迷蒙一片，如果没有摆脱那三个人，那他就真的无力抵抗了。林予绝望地想着，却听到来人呼吸颤抖，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比平时更嘶哑一些：“在这里！人在这里！”
“……晴天。”林予低喃一句，整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勉强提着的那口气也终于得以松懈。蒋晴天飞奔过来，刚好接住了他瘫软着滑下的身体。
第38章
警察抓了那三个人，林予被连夜送往医院。一路上林予都紧紧皱着眉头，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魇当中一样，他沾着血的手抓着蒋晴天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晴天感觉很痛。但这不算什么，比不上她的心痛。
蒋晴天的手很凉，她双手握着林予的手，手心里都是腻滑的血。她从没亲眼见过林予受伤，也没想到他会流这么多血。
“林予，能听见我说话吗？护士叫我跟你聊天，你不要睡好不好。”蒋晴天把脸贴在他额头上，声音颤抖着带上哭腔。
“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就那样无知无觉地流出来，滴到林予的脸上，她侧着脸蹭了蹭，林予的脸也很凉，这样冷冰冰的感觉让蒋晴天更加心惊。因为失血过多，林予的唇色十分苍白，蒋晴天轻轻吻上去，只感到他呼吸微弱，心跳杂乱无章。
林予会死吗？这个念头猛然跳出来，蒋晴天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有护士在一旁做简单的急救措施，蒋晴天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转头盯住她：“他没事对不对？为什么他不跟我说话？为什么他呼吸那么微弱？他……”
“请冷静一点。”护士边忙碌边投以蒋晴天一个安慰的笑：“病人身体素质很好，他只是太累了一时醒不过来，你可以继续跟他说话，他说不定能听见。”
“……是吗。”蒋晴天喃喃着，眼泪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将林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却无论如何温暖不了他。
“林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的。”悔恨一旦撕开了缝隙，就像开闸泄洪一般难以抑制，蒋晴天忽然对自己生出了无限的怨怼。“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遇见我这样的人呢，总是让你难过，总是让你受伤，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认识李成俊，你就不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感到有人捏了捏自己的手。蒋晴天睁开朦胧的泪眼抬头看去，看到林予紧蹙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肚子，好像有双手在里面翻搅一般。可是在黑暗中沉浮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声音，揉搓着他的心，逼他挣扎着醒过来。
蒋晴天看到林予吃力地提了提嘴角，苍白的唇色抿成了一条线，是个仓促的笑意。手心上的力度像一颗定心丸，林予费力醒过来只是为了安慰她。蒋晴天觉得眼眶一热，心口也跟着发烫，她连忙抓住机会，回握林予的手：“放心，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不知这句林予有没有听清，他只清醒了一瞬，就又沉入了昏睡中。
第二天中午，林予在医院醒来，入眼是刺目的白墙。他愣怔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抬手按上肚子。熟悉的隆起让他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缓缓落到实处。他这才回过神来四处打量一番。屋子里很安静，输液瓶悬挂在头顶，药水还有很多，一切都打点得很好，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个。
晴天呢？正想着，他就看到有人推门进来，是蒋晴天，身后跟着文珺和几个警察。见到林予醒了，蒋晴天忙来到床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不要担心。”昨夜的惊心动魄都仿佛成了一场幻境，那些紧张、焦虑的情绪也都被着一句话安抚了。他有些贪恋地看着蒋晴天，看着她蹙着眉将输液调慢，又看着她拿了条毯子，小心地盖在自己扎了针的那只手上。
晴天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温声道：“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文珺姐会替我在这看着你，我跟这两位警察同志去录个口供。”
“口供？”林予本来神色平和，正要让她去，却忽然眉头一挑，有些紧张地问道：“都要做些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客气道：“没什么，就是记录一下情况。还有，我们发现你的定位器有录音功能，在现场被不小心打开了。里面有些内容我们想请蒋小姐去确认一下。”
录音……林予忽然脸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