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念大公子出场。。
我们赶去前厅的时候已经急急比试掉两场。
墨石堆搭起的圆形舞台摆放在正中央,散发着亘古苍然之气。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人,细心的主事花娘叫两个小丫头人手执一根凤纹红绳,在东西两头拉起,隔开驱海的人群。
舞台前整齐地摆着十张红漆圆桌,配上织锦小矮凳,一旁站有小厮候着,头顶的结彩灯笼一字排下,发出红光。
灯笼一直接到舞台对面的二层小楼上,那里隐隐立着六间厢房,每一间房门都是朝舞台最好的视觉角度而设。
虚掩的檀木门,垂下的珠花窗帘,房间主人隐于层层阴影里,是以一种怎样的神情睥睨下面的芸芸众生?
前两场的表演早已点燃了厅里所有客人的热情。姑娘们扭动纤腰向台下走去,露出香肩,甩动水袖,然后灵巧一转身,落入宾客怀中,三两下便哄得有钱贵主饮酒入口了。
我把头扭向二楼的厢房上,此时二楼的房门已然敞开了三间,房里的客人都衣着高雅,身旁直直立着好几个贴身侍卫。
夏苍然那臭小子毕竟是阁主大人,不得随意现身,现在怕是待在哪一间房内欣赏这些纵情撒娇的莺莺燕燕吧?
这时厅堂两侧的小灯笼顿时齐亮!台下一阵骚动,伴着竹琴和琵琶交奏在一起的靡靡之音,水思思从墨台上的巨大屏风后款款而出。
只见那水美人手翘兰花小指,半遮面纱,露出一双邪魅的勾魂凤眼,她的身上穿着那件久违的洞洞小背心,露出深浅交纹的玉肌,下配浅绿流苏纱裙,一双玉足在灯光交明下显得清晰可见,十指还涂上了大胆的黑色。
水思思就这般舞着她的纤腰,伴着魅音,把她的水蛇舞跳得扭啊扭的,还不时小脸一转向台下看客抛个媚眼,手臂上叮叮当当的金饰摩擦出声。
那红绳之外的客人“轰”的一声炸开了锅,纷纷向舞台涌去。
她扭得越发带劲了,玉腿一挑,露出整只右腿,底裤险些暴露,一些把持不住的客人们不是撒了茶,就是面带红潮险些流下鼻血。
这水美人的媚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那月娘不知何时在后台处露出半只肥脸,不住得意地笑着,我忙转头对上二楼的上等厢房,赫然发现又开启了两扇门。
左侧的门内侧身斜躺着一位黑衣男子,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能感受到心底有股寒气泛起,瞟眼看到旁边另一厢房正端坐着的夏苍然,他仿佛就是在等我看向他,偷偷朝我招手啊招手啊招手。
音乐止,台下一阵雷鸣。水思思娇滴滴地弯下身子,接着揭下面纱,不住地送香吻啊抛媚笑啊扭着扭着走下台去。
我心想,你们没见着过真正的惊艳是什么样子的吧,这般容易就被水思思给迷倒了,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会有眼福看见了。
咚咚隆咚锵,纪美人隆重登场!
大厅里的灯都灭了,接着舞台上空有一块黑色帷布挂下,泛着海蓝明暗的光,正神秘地对安静的人群眨眼。
突然舞台底侧的两盏小灯一齐并亮!帷布上升起一轮海云半遮的明月,接着纪美人便侧身微摆了个S形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凄美忧柔的古琴之音响起,纪美人小嘴微张,细颈一颤,歌声顿时倾泻而出。
“啊—啊—啊—啊—”
有一种人,她们半身似人却是鱼尾之身,她们终日生活在浩瀚海洋深蓝之底,孤独过活,轻捧哀伤,直至与大海融为一体。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们会探头浮出水面,卧在礁石上,对着天边静谧悠远的月盘歌唱,细细倾诉内心的忧愁。
纪美人的脸上闪着泪光,越唱越悲伤,她把自己的感情拿捏得很好,所有人都停顿在这个时刻。
时间仿佛凝固成液体,海水淹没了整个厅堂。
纪美人散乱的海蓝大卷在灯芒下招摇,胸前贝壳跳着安静的舞蹈,她的鱼尾自然的贴在深色礁石上,歌声愈加低沉哀伤,寄起对谁的思念。
所有人像是婴儿般沉睡在海洋的子宫里,而最后的一扇门,终于开启了。
一名异常温柔的男子,静静立在二楼小栏前。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衬着一双温暖如玉的眸子,在那里面全是水。他的头发很蓝,束冠立于脑后,跳跃进他的狐狸绒里。他的脸颊线条明朗,和下巴的尖端聚集在一条平稳的直线上,契合成体。
他挺挺站在那里,所有的风雪都好像和他错开了边,一碰到便仿佛立刻融化般,他的笑容如沐春风。
心里突然有股莫名的情愫,像小口咽下的酒,温柔吞下,化入胃里。
我的左手紧了紧,驱使自己躲进一旁的云霞圆柱后不敢再去看他。
纪美人的歌声伴着海潮隐退戛然而止。
台下度过了漫长安静的时光。
纪美人优雅地做了一个千,台下客人们都露出了万分虔诚的表情,他们仿佛看见不可亵渎的海洋女神。
主事花娘一脸笑容地来到台上打圆道:“谢谢今日各位的捧场,现下我们苍染阁四位头牌姑娘都展示完各自才艺,至于这个花魁冠军还是要靠在座的宾客们选出!”
“对对对!”那月娘不知何时闪出来,“哪位客人看上其中的姑娘,便可以出价争下,而我们的花魁自然是价钱炒得最高的那一位!”
这些规则一提,下面一些土豪贵主儿都跃跃欲试起来。
要钱?那还不简单!一想到能和台上这四位各具风味的姑娘们共享春宵,心里那个快活啊,这可都是平日在家里对着那些黄脸婆们所享受不到的欢愉呢!
“我出白银一百两!买香香姑娘!”一位锦袍大汉率先出口。
香香对他客套一笑。
“你个死种田爆发户,香香姑娘这等美人是你施肥的脏手能碰的么?”旁边一纨绔子弟手执白兰扇斜眼睥睨道,“我出白银一百五十两!”
“哇——”台下又是一阵哗然。
“我,我我我我要水姑娘!”左边有一结巴老爷顶着他光秃秃的油头脑袋吼,“白银三百两!”
水思思冷蔑一笑。
“老头儿,你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想在床上快活啊?”人群里有人取笑着。
“凤舞!三百五十两!”
“思思姑娘,我出五百两!”
“我!六百两买纪姑娘!”
场下的气氛顿时活跃,仿佛是一群群伸长脖子的旱鸭们在争夺一场滑稽可笑的大餐。我看了看后台,不见泣唱,她一定是去找凌少宫主的下落了。
“韩老头,你死开,我出七百两包纪姑娘!”人堆里竟有人高高伸出手,直接抓出大把大把的银票在密鸦鸦的人头上晃动着。
“各位爷,各位客人,大家别急,慢慢来。”花娘劝道,“能伺候每位贵主都是我们姑娘们的荣幸。”
“我出白银九百九十九两买水姑娘!”一玉带公子哥定声喊道,瞧眼一看正是九号圆木桌上坐着的张公子。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九百九十九两啊,再争上去不是要上黄金了么?”有人轻声议论道。
“越争越高了啊!”
“三千两,黄金。”一声邪魅的嗓音在二楼小房里响起,“纪莹姑娘。”
“啊,黄金呐!”
“三千两?”
人们炸开了锅,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纪美人怔了怔,她没想到自己的表演可以争得这般天价。
月娘笑靥如花:“没想到北幽国的二殿下如此率然,既然殿下报出黄金三千两,那纪姑娘往后就是殿下了的。”
没等月娘说完,有人温文道:“黄金,五千两。”
这是什么社会啊!
全部的人都抬头向二楼靠栏望去,念亦轩,灵息家的大公子,正笑然站在那里,融化了周围所有的风雪。
花娘见眼前局势扭转,笑道:“各位,念大公子出了黄金五千两包下纪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出的起更高的价钱呢?“
台下鸦雀无声。
“好,那奴家便宣布花魁纪姑娘是念大公子了的。”花娘说完最后一个字,大家便都议论纷纷起来,怀有不同的情感。
☆、七、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幽潋(更名)出场~~
很多怀春的小丫头都争先恐后地涌上二楼长廊,想要近距离目睹念大帅哥的帅气风采。有丫头道:“啊,真人更帅啊,他的笑容迷死人了!”
“是啊是啊,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公子啊!”
“这么帅,能和他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事,我真羡慕纪姑娘!”
念亦轩施展轻功款款飞了下来,丫头们又是一阵尖叫,他的海蓝头发调皮地向上泛起,脖颈处的狐狸绒柔顺地滑着他的皮肤,他站在那里,像穿越了一个世纪般绵绵无尽的等待,念亦轩温柔一笑,君子如玉。
纪美人显然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震惊里,她成功了,念家大公子真的买下了她。
一般超出尘世的人,他们总会以常人无法拥有的眼光来看待这个花酡满天的世界。他们的生命中会出现无数女子,遇见,留下记忆,然后当作怀念离开。这样的人在心灵深处只会住着两种女子,一个是从他来到这个世上开始就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呵护他,爱他,看着他长大,另一个则是能敲击他心灵,和他产生共鸣让他深爱一辈子的女子。
念亦轩一步步朝纪莹走来,含有某种莫名的温柔。迎面扬起悠扬愉悦的风,周围的更多人是祝福而不是厌恶,这时,楼上突然出来一人,黑衣一闪,瞬间从栏上飞了下来,立在念亦轩面前,他邪邪一笑,道:“念大公子,好久不见。”
“二殿下。”念亦轩温文尔雅。
“素闻念家大公子从不轻易为女子顿留,没想到今天竟为了小小的青楼姑娘破了例。”幽潋嘴角钩弧,挑衅道。
“殿下严重了,纪姑娘自是与一般女子不一样。”念亦轩微笑而答,目光落在纪美人身上,温如碧潭。
“哦,那倒是怎么个不一样了?” 幽潋黑衣袂袂,转身现在纪美人身旁,单手把她一勾搂在怀里,美人一吓。
“殿下。”念亦轩见状上前。
全场静谧,每个人都知道这台上二人的身份,大呼一声可能随时都会死。
“是不是这里不一般?” 幽潋把纪美人的卷发带开随即抓上她的酥胸。
“啊!”纪美人花容失色。
“哼。”幽潋邪魅的眸子挑眼看向念亦轩,接着把手滑向纪美人的大腿内侧,“是这里?还是这里?”
融化掉的冰雪渐渐筑染成了一把利剑,念亦轩的笑容有些凝固。
“不好,快走!”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大家像上了发条的木偶,连逃跑的行动也迟缓起来。
“放开她。”第一君子一字一句,振振有声。
“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我要她呢?” 幽潋挑眉,“那你又能怎么样呢?”
整个大厅泛着一股浓厚的杀气,周围的人们慌忙尖叫着跑开,台上只剩下他们三人。
“啊——,快跑啊!”在我身边那些凑热闹的小丫头们早已尖叫朝廊门边缘挤去,拥挤之中我被人推了一把,疼痛难耐。
“灰丫头,你在哪儿?”我听见夏苍然着急的喊声,忙转头看向对面厢房,他不在那里。
这时纪美人已经被念亦轩从幽潋的怀里拉了出来,她小脸泪水朦胧,一副小家碧玉惊慌失措的模样,念亦轩心疼地把她挡在身后,迎上幽潋凌厉而来的招数。
幽潋左手一缩,从身后抽出一把铸黑软剑,向念亦轩刺去,念亦轩拿桃骨七折扇一挡,侧身抱着纪美人从台上跳了下去,没入人群之中。
我的耳边全部都是叫喊声,它们非常凄凉非常悲惨,饱含的都是对于生命的美好渴望。我原本计划着是让念亦轩争下了纪姑娘,那么便有时间拖着北幽二皇子让泣唱去救少宫主了,可是谁又会想到那幽潋竟是如此狂妄,不屑于灵息国的颜面,公然和念亦轩打了起来。
人们像搬家的蚂蚁,在大雨滂沱之时都争着向洞口涌去。
黑暗中我被人流挤到了栏杆边上,慌乱中有人踩了我的脚,我听到夏苍然在后面不住地喊:“灰丫头!灰丫头!”我想高兴地想转过身,和他说:“笨蛋我在这里呀!”忽觉身子一空,整个人直直向旁边坠了下去。
我想我是被哪个混蛋给推到栏杆外了。
坠落之时我听见夏苍然心急后悔地大叫,很多人的惊慌失措声,我的心中突然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上帝啊,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呢?我竟然就要这般死去了。要是你铁了心收回我这条烂命,那可不可以发发慈悲让我死的好看一点呢?哦上帝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脑袋保持高速的三百六十度晕眩,周围扑腾腾的全是地上泛起的尘土。我挣扎着起身,看见尘土之后隔开的人群,像层层包围的混沌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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