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率领的仲三军,却有三万人马有余,应对他纳四军,绰绰有余。
纳四军的后方骑兵队,像惹人厌的鼻涕虫,一路进攻搅扰,缠着你,粘着你,无休无止!
纳四军的大队,行军慢如老龟,还不知羞耻地令后方部队,对我仲三军前锋进行攻击,真是活腻了!
若说,最开始,呼延虬还有些残存的理智,最终,也快被纳四军的骑兵队给磨光了……
这日晚,纳四军连日行军,已有些疲惫,但依旧没有停歇,继续向井浆崖前进。
自机动骑兵队,袭击了呼延虬的仲三军后,大部队就没有一刻停歇过。仍述知道,只有及早抵达井浆崖,才是真正的安全。
“少爷,我很佩服你。”阿昆和仍述明萨一同行着,不时从背囊里取些干粮来吃。
“佩服他什么?阿昆,夸他你可要慎重。”明萨一旁插话。
“嘘。”仍述故意对明萨露出不满的白眼,催促道:“阿昆你快说,佩服我什么?”
阿昆被少爷和少夫人逗笑,跟他们两个在一起,从不觉得辛苦无趣,反而总是特别开心。
“少爷对这些地势,地形,比我还要熟悉得多。我看那些本土生人,也未必比少爷知道的周详。”
阿昆由衷地表达着对仍述的敬佩。
“行军作战,不了解地形,岂不是去送死?”仍述沉声道。
“可是,少爷连一些鲜为人知的小路,都心中有数,这就奇怪了。”阿昆困惑。
仍述回身看看,后方大队如常进发着。
他再转回来,笑着道:“在你觉得不经意的时候,我都在留意着将士们的对话。尤其是本土将士…”
阿昆转瞬一想,豁然开朗。
少爷将本土将士,召集到最前方的阵营来,还经常与他们一同吃食休息。而且,少爷吃饭时,从来不会安静坐在一个地方休息,他总是习惯不停地在将士群中走动,一边吃着,一边思考。
想来,他吃饭时耳朵也没闲着,一路都刻意留心,听将士们谈论本地的风俗。
有时,将士们会说起当地一些怪癖地势,还有一些奇闻异事。少爷便是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这些细节。
见阿昆心有所悟,连眼中的雾气都尽数消散了。仍述满意地笑笑,知道他已经领会。
“那些稀奇的小事,听起来是随口一说,但你若记住了,关键时刻,或许就能救命。”仍述转而说道。
阿昆听过,使劲地点头。
明萨看着仍述的侧脸,心想:这个家伙,在军队当中,确实浑身散发别样风采,令人称颂敬仰。不愧为冠军侯!
“报!”
“报!”
一声嘹亮的军报声,由远及近,纵马奔来一个骑哨兵。
一听这军报声,前进中的将士们都为之一窒,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禀主将,呼延虬亲率一千将士,将我军十七分队消灭了。”哨兵赶上前来,通报最新战况。
“何时的事?”仍述问道。明萨及一众前方将士,皆心中一惊。
“就在方才一刻钟,在我军队尾不到十五里,深林入口处。”哨兵说着,语气尾声有些悲痛。
“全歼?”副将宁远确认一句。
哨兵神色黯淡下去,点头肯定:“是,可能有俘虏,俘虏人数不知。不过,无一人归队。”
闻声,众人沉默。
整整一个小队,三百八十人,骑兵精英,尽数全歼。
呼延虬亲率一千骑兵,敢冒进闯入敌军阵列,看来这个呼延虬,还真是一员猛将。
“看来,呼延虬被我们捉弄的不耐烦了。”仍述喃喃道。
“他还会跟着我们走吗?”副将宁远低声说,像在询问仍述,也像在询问自己的思绪。
“由不得他!”仍述断然一句。
之后,他镇定心神,高声再喝令:“继续前进!”
这个呼延虬,还跟我玩起了偷袭敌军的把戏!也不看看,真正快马偷袭的高手在此!仍述心中怒道。
“宁将军,符将军,劳烦两位,给我举荐两个骑兵小队。”仍述镇定心神,刻意降低马速,对副将和幕僚说道。
“主将有何打算?”幕僚符顺不解,上前询问。
“你们先给我推荐,我要两个十分擅长速战的骑兵队。”仍述说。
副将宁远遂给仍述指了两小队,十三队和十九队。两队骑兵,共八百零五人。
“赫!”仍述听过这个数字,朗笑两声:“八百,八百好啊!我最熟悉不过。”
旁人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明萨懂得。
以往,无论是在菀陵,在西域,仍述最常做的,就是统帅八百骑兵,夜袭敌营。冠军侯的名号,也是当初那八百骑兵与他一同争来的。
“我去去就回!”仍述面对明萨,笑着安抚。
明萨笑着点头,心中虽然担心,但预感却是好的。所以,她也微笑着,让仍述放心。
“主将大人,您是要?”副将宁远也猜出了仍述要做什么,他明显对这个决策表示反对。
一军主将,一旦有事,动摇的可是整个军心。到时候,纳四军恐怕会不战而败。
“宁将,放心。一个时辰后,我必归来!”
仍述潇洒一笑,言语笃定。
第四七九章 深入敌阵
“十三,十九骑兵队,跟我冲!”
仍述一声令下,带着八百骑兵,顺沿附近的缓平山势,抄小路,绕去仲三军中路。
行军中路,是大军队伍当中的重要环节。音律宗的仲家军,习惯将辎重粮草,放在中段护送。前方是冲锋的骑兵和将军,后方则是凶悍的蛮兽军。
以付出最少,把握最大,对敌军伤害也最大,三方面综合考虑,偷袭,自然是选择中路最好。
……
“蓝夫人,您不担心蓝将军吗?”
主将蓝风,率领两小队骑兵,飞速隐没消失在山林中。出发至今,已有半个多时辰。
将士们听令,在副将宁远的率领下,没有减速,还是忍住疲惫,向井浆崖进发着。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不时朝后方山林里看去,担心主将和战友们,险遭不测。
但是,后方的山林,却一直寂静寥寥,波澜不惊,没有战友归来的声响,让众人的心,越悬越高。
面对副将宁远的担忧询问,明萨微笑:“我不担心。”
宁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明萨,对这小两口的认知,不知是敬佩还是惊讶。见蓝夫人依旧笑的坦然,宁远心想,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有她这样的胸襟。
“你们若是以前就认识他,也不会担心了。”明萨淡然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
不知为何,像与仍述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出事的时候,明萨一定会有异样感受。
而此刻,他出击偷袭敌阵,自己却并未有一点心慌意乱,反而出奇的平静,那就说明,仍述的计划,进展顺利。
……
眼看一个时辰就要到了,宁远不安地再朝后方望去。如若主将回不来,战败?被俘?阵亡?自己如何向两万纳四军将士交代?
纳四军军心必散!
敌军会乘胜追击,最终的结果,将是不战而败!
这一怅然回望,最终,宁远还是失望地回头,率领队伍,继续在夜色中前行。
突然,军队后方传来一波骚动。
明萨,阿昆,副将宁远,所有前方将士,都一同朝后方看去。
只见纳四军大部队之后,由远及近,将士们欢呼着,扬着手臂,举起发光的法宝兵器,欢悦振奋的音浪,一波一波向前传来。
伴随着呼舞声向前波及,队伍一侧的山林里,穿行而来一队长蛇型骑兵队。
夜色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在月色和星辰的映照下,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英姿飒爽,跃马而来的狭长轮廓。
最前一人,正是纳四军,主帅蓝风!
“回来了!”
“主将!回来了!”
宁远大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带着由衷的欣慰。同时,也带有真正的敬佩和欣赏,连宁远自己都有些惊讶。幕僚符顺也欣慰笑着,看来自己对主帅蓝风的战力,还是小觑了。
转眼,仍述和身后的骑兵队,已经来到近前。
小魔头的目光中,晶莹闪亮,如同此刻漫天星辰,天边悬月。
仍述身后的骑兵们,还在偷袭战后的喜悦中沉浸着,言语中,也毫不吝啬对主将神武的敬仰。
将士们都直呼:“蓝风主将,简直就是为战场而生!”
“他在沙场上,如有神助!”
“左一枪,右一剑,眨眼都不用的功夫,他的周身就躺了一圈尸体。”
“是神将!”
“对!是神将!”
将士们纷纷应和着。当然,除了敬仰主帅,将士们还纷纷表示:“这下心里痛快多了!”
不知他们口中所说的痛快,是指能为,那被呼延虬全歼了的将士战友报仇。还是指,这许多年来,终于能放开手脚,心中困束,痛痛快快打一场快准狠的胜仗!
直捣黄龙,断截辎重。
杀敌数百,放火烧粮。
实在是痛快!
痛快至极!
“还是蓝夫人最了解主帅,我们都小题大做了…”副将宁远有些赧然,笑着道。
“是吗?”仍述转头来看明萨。
咳咳,明萨咳嗽两声,戏虐道:“我只是真的不担心罢了。”
仍述忙掩饰着尴尬,向宁远和符顺解释:“她玩笑的,玩笑的。”
阿昆在一旁,被少爷和少夫人再次逗笑,眼中,也尽是对少爷的钦佩。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拜仍述为师,这辈子跟定了少爷。
“主帅,我们如此动作,不怕激怒了呼延虬?”幕僚符顺问。
仍述哈哈大笑两声:“我要的就是他动怒。”
“跟他小打小闹这么久,一路将他向井浆崖引,他难免会心存疑虑。如今已经很近了,明日我们就能到达崖尖。”
“他只有怒了,才能彻底失去理智。失去了残存的理智,他就一定会追来。”仍述贼笑两声,乐呵呵地对众人道。
行军作战,求稳求准。
但是还有一点,那就是要狠。
要睚眦必报!
将士们在战场上,付出的是血泪,甚至会丢了性命。不能总憋屈着过,所以仍述悟出的道理是,有机会报复,就一定要报复!
暗袭他们的辎重,这只是下酒小菜。
真正的佳肴盛宴还在后面。
等进了井浆崖,要连本带利,跟仲三军一起算账!
……
天明之后,昼夜不停的纳四军大队,终于行进至井浆崖。
仍述早先派出的一批军士,快马赶到井浆崖口,向主将禀报他们这两日的工程。仍述听后,心中满意。
为防疏漏,他命令,稍后他会亲自前去督查。
深入崖谷,仍述再下令,将士兵们有序分组。
一组将士,全力在地段平缓的路上,暗埋地刺。
二组将士,跟随早先抵达这里的先遣队,前去水流湍急的地段,加工蓄水坝池。
三组将士,在山崖两侧,寻找有力伏击点,设下埋伏。
三种工种,一并进行。
将士们遂分布开来,在崖谷里忙的热火朝天。
阿昆不解,寻问仍述:“少爷,做这许多工作是为什么?”
“难道不该让弓箭手埋伏高处,等仲三军一到,骑兵冲前阵,步兵做后盾,这样才是作战吗?”
仍述笑着拍拍阿昆的肩,夸赞道:“你说的没错,看来给你的兵书,你看了不少。”
“你说的这些,都用得上,不急。”
明萨也在一旁附和:“你家少爷,是想打一场边走边战的战斗,能省力就省力,能省命就省命,是吧?”
仍述点头:“小魔头所说,正是我意。”
“既然纳四军的将士们,最怕的就是丢了性命,我就先让他们看看,在不丢命,少流血的前提下,也是可以打胜仗,做英雄的。”仍述自豪道。
“不丢命,少流血,也可以做英雄?”阿昆重复着,喃喃自语。
“对!”
“如果英雄都丢了命,那便不是英雄,那是鬼魂。”仍述朗笑道。
转而,仍述吩咐:“呼延虬率领的那些鬼魂,走到哪里了?”
第四八零章 崖底伏击(一)
井浆崖谷底,蓄积了太多纷杂的河流溪川,风一吹过,竟有些春寒料峭之感。
经过一上午的严密工事,无需人力的伏击工作,基本完成。
哨兵再来报,呼延虬的仲三军,距离大队伍已不足五里。
仍述下令:“各队将士就位,准备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