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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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锦-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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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径自上楼去了,留下堂宇坐在堂间,看着明萨郡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她可不可信。
      再说从冠军侯府告辞之后的桑厘。
      赤恒临走时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桑厘表面不为之所动,但心里终究安心不下,出了仍述的殿门就要去赤侯府找赤恒。
      不过依着桑厘郡主的脾气,每次想要去安慰赤恒,最后都会不欢而散,轻微一点是大呼小叫,严重一点就是大吵大闹,然后两人互不搭理生一小段时间的闷气,之后有个人会先妥协,最终和好。
      这是他们两个的固有模式,桑厘似乎有些习惯了,几天不吵一次她还觉得没情趣。
      果不其然,桑厘一路心里理解着赤恒的耿直脾气受不了仍述的冷言冷语,一面嘴中还埋怨着赤恒在仍述殿中毫不给自己面子甩手走人的行径,她踩着小碎步来到了赤侯府外。
      一眼便见到赤恒身边的一对孪生兄弟侍卫,这对侍卫一个叫郑齐,一个叫郑则,生得一模一样,还呆头呆脑笨手笨脚,只懂上阵杀敌,哪懂周旋处世。
      桑厘从一开始就厌烦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担心赤恒每天和他们待在一起,越来越笨。可赤恒偏一副很愿意重用他们的样子,桑厘说过好几次该将他们换掉,赤恒都没应过。
      这不,殿门外的孪生兄弟一见桑厘来,齐声行礼道:“桑厘郡主!”声音中就透出那股憨实笨拙的粗音。
      桑厘没好气的看了眼他们,瞬间又来了兴致,她仔细的端详了他们一会,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个说到:“你们公子此刻在哪?你是郑齐!”语调中充满了自信,她觉得这次她一定认对了。
      “公子在寝殿,小的是郑则,郡主殿下。”那个刚被桑厘问话的侍卫回答到。
      又猜错了,桑厘有些不悦,瞬间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对他们挥挥手叫他们该干嘛干嘛去,省的在自己面前看着生气。
      那对孪生兄弟就齐整的迈开步子走开了。
      看着他们那副蠢笨规矩的背影,桑厘撅了撅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时却见一位身形修伟,鹰鼻深目,气定沉稳的中年将军刚从侯府走出来,他从容的跨马而上,身后带着一小队士兵,好整以暇,严整有序的向前进发。
      桑厘一见那中年将军,原来还嘟着嘴的面色立刻变成了乖巧懂事,她裣衽为礼,柔声嫣然道:“伯父好。”
      桑厘礼貌的微低着头,安静的像只讨人怜爱的玉兔,等待着那中年男子的回应。
      然而那骑于马上高高俯视的男子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从桑厘的身边徐行而去。
      桑厘是谁,堂堂老尊主的孙女,金贵的身份和霸道的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她听着那马蹄声漠视而过,看着那一队士兵走远,却对那傲慢的男子无法心生不满和咒怨,此刻她的心里只有难过和凄凉。

      第三十七章 欢喜冤家(下)

      那骑着骏马,用鼻孔视人的中年男子就是赤恒的父亲赤秦,凌霄阁榜上位列第六的龙虎将军,说起来也是一位名噪一时的菀陵勇士。
      可不知怎的,这些年却越来越飞扬跋扈起来。
      在老尊主那一辈时,赤秦也像现在他的儿子赤恒一样,是个初出牛犊不怕虎的少年将军。
      在一场同戎族的战争中,老尊主的儿子也就是桑厘父亲被戎族的弓弩手射中,从马上跌下,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当时菀陵的援军迟迟未到,赤秦和残余的将士被敌军重重包围在中间,尽管敌人环伺,但赤秦没有放弃对王子的守候,他不断的将血从王子的伤口中吸出,以免伤口感染或者血液中毒。
      并冷静的找到机会,将王子扶上马,将他护在自己身下紧紧的抱着,设法逃过敌军的巡营,在他伤重不治之前将他安全的带回菀陵军营。
      而且赤秦还带回了前方敌军的布阵情况,增加了援军的胜算。
      而正是因为有了赤秦,才有了王子后续几年的生命,也相当于是说,有了赤秦才有了桑厘,不然桑厘都不知道去谁家投胎。
      虽然老尊主这唯一的儿子并不勇武也不够智慧,但他毕竟是王子。
      所以战争结束后,赤秦就从将军直接荣升为赤候,老尊主赞其人如其名,赤胆忠心勇武不二。
      而桑厘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死在了菀陵青城大战中,死在了疯癫杀人的护元手下。
      但是赤家的威望却是从那时起就一竿高照,从未跌落。
      赤秦是老尊主倍加赞许的勇士,赤家也慢慢的兴起,成为菀陵的大家族。
      十几年后,赤秦的儿子赤恒,也虎父无犬子,少年挂阵,所向披靡。但他鲁莽有余而智谋不足,自仍述来到菀陵,他的地位便有所下降,而且还是父将将仍述发掘的,所以他对仍述很是不服。
      偏偏那个仍述还一副好口舌,菀陵的青年才俊都与他要好,连桑厘也将他视为好友良朋,赤恒便更偏激的对待仍述。
      不过,按说去年桑厘就过了十八岁,早已是该婚嫁的年纪,但赤秦将军却对儿子和桑厘的婚事只字不提,甚至闻之不悦。
      这不,刚刚他对待桑厘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桑厘心下委屈,父母都已不在,疼爱自己给自己荣耀身份的祖父也不在,虽有现在的尊主叔父偶尔关怀,但他又是沉默寡言,加之毕竟不是亲缘关系,所以自己势单力薄,能为自己争取什么呢?
      他们的婚事,桑厘从未在赤恒面前提过,她不明白赤恒明明对自己一片真心,为何也从未对自己说起。这种事情怎好让女子先启樱唇?
      心中想着这些的桑厘,一进赤恒的寝殿便没一副好脸色。也许本来的意图是想来这里小打小闹,跟刚刚生气了的赤恒玩闹片刻,两人就又如胶似漆了。
      但经过刚刚赤秦的无视,桑厘此刻却真的带着一肚子气,又不好明说,只好还拿刚刚冠军侯府里赤恒的无礼离开做理由跟他闹。
      赤恒见她气鼓鼓的径自坐下,对自己不搭不理的样子,还以为她又想无理取闹,于是便驱走了堂间的几个侍从,免得又让别人看笑话。
      然后先对她说了句:“郡主大人倒是先生起气来了。”语气中并没有真正的气恼,只是想逗逗她,以为她会莞尔一笑过来娇揍自己几拳。
      谁知桑厘此时是真的生气,于是火药味浓烈的顶了句:“赤将军这贵公子脾气何时能改改,无论如何也是身出名门,整天无视他人我行我素,让人看笑话是怎么说。”
      桑厘这话是说给赤恒,又像是一语双关的说给刚才无视自己的赤秦,无奈无辜的赤恒并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你还真生气啊,”赤恒眼神中带着些不可理喻的看着桑厘:“你二话不说硬拉我去给他们赔礼道歉,我迁就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是想让你少得罪人,还不是你自己心胸狭隘,容不得高过你的。”桑厘也气焰正盛,哪会轻易输下阵仗,偏捡了赤恒最在意的一点来刺激他,说完桑厘也担心这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果不其然,赤恒瞪大眼睛看着桑厘气势汹汹的脸说道:“你就是跟我吵架来了是吧,那请你回吧,我此刻没心情。”
      “让我走,我凭什么走,理亏的又不是我!”
      “好,你不走,我走。”赤恒说完站起身,将衣袍下摆甩的铮铮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殿,心里想着这女人真是毫不讲理,实在难缠。
      剩下堂间的桑厘含着两汪泪珠,强忍着没流出来。
      殿门外的侍女们也都向内张望着窃窃私语。
      其实跟桑厘的婚事,赤恒何尝没对父亲提过,可父亲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同意,而且斩钉截铁的说如果赤恒再提及此事,他就马上给赤恒迎娶其他人家的女儿。
      赤恒想要个解释,可父亲十分冷漠,从未回应。
      于是赤恒也不敢在桑厘面前提起,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何必再拉上她一起忧心。

      第三十八章 惊为天人

      这一天,仍述被尊主召去矗灵殿。明萨一人无聊,便出去闲逛。
      忽而听得一阵轻妙琴声,节奏疏宕,音指华畅。
      明萨寻声走去,就在她行走的间当,那琴声似是一段喁喁私语,紧接着转化成战鼓嘶鸣,音节阴中有阳,柔中有刚,时而柔婉,时而豪迈,境界宏大使明萨闻所未闻。
      寻着这琴声,此刻明萨彻底将归家之虑忘却了。待闻到那琴声很近了,明萨见到假山之后有座八角亭,亭中抚琴的竟是位面容俊美沉静的白衣男子。
      在燕州一向见惯了粗犷勇士的明萨,瞬间惊为天人。
      若说仍述是英俊挺拔,那这位男子则更多了几分云一般的温恭,风一般的清逸,他周身散发出的贵族之气,隐隐透着一种细雨一般的寂寞。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俊秀之貌!
      一曲终了,那男子看到不远处呆愣的明萨,浮身走来恭谦的开口道:“明萨郡主?”
      “你认得我?”明萨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失态了,这白衣男子起身之后,身姿便显得健壮起来,白色的长袍贴裹着筋腱魁梧的挺立身姿,看来也是一位身经沙场的青年将军。
      “是啊,在陵冢圣殿外见过。”那青年坦然说到。
      “你是?”明萨回想了一下,在圣殿外的自己,身心疲惫又精神紧张,除了居高临下威严的尊主,她当时似乎没有看到其他人。
      “在下顾庭,想来郡主当天也无心去关注其他。”顾庭说着笑笑。
      当天看到这个燕州郡主跟几个侍卫周旋着,手臂上都是伤口,神色憔悴,和现在这个站在面前的灵动佳人真不像是同一人。
      “啊!你就是稷候顾庭。”明萨脱口而出,这男子谦恭有礼的态度和温暖的声音,让自己毫无戒备之心。
      “看来仍述跟你提起过我?”顾庭径自微笑着。
      “是啊,”明萨也笑着,想不到这位稷候竟是如此翩翩君子,这样一对比,哦不对,仍述哪有资格跟人家比,明萨心想着,嘴角掩不住的坏笑起来。
      “郡主是闻琴声而来?”
      “是啊,你的琴声真是……”
      “如何?”顾庭期待的看着明萨,见她有些难以形容的样子,便知是个深有感悟之人。
      “刚柔并济,喜忧交替,声态并着。”明萨思索了片刻,想要用最好的词来评价刚刚惊艳自己的琴声。
      “还有呢?”
      顾庭见明萨说出一串溢美之词,但又似乎还未说尽的样子,便问她是否还有更多想法只是未说。
      明萨看了顾庭一眼,见他确实可亲可近,于是将自己心中的体味说了出来:“似乎有一些忧郁和寂寞。”
      说完明萨看着顾庭的反应,见他有片刻的怔忡,忙补了一句:“是不是我体会错了?”心里想着怎么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郡主果然聪慧过人!很久没人如此评价我的琴声了,郡主乃是顾庭知音啊。”顾庭刚刚还有些忧郁,说完这句话似乎瞬间爽朗起来,眉间的阴云也散了去。
      “郡主可会弹琴?”
      “我可不会。”明萨忙摆摆手说到。
      “那就更是难得,郡主是听此曲唯一听出忧郁之声的人。”顾庭说着神色间有些惊喜。
      “是吗。”明萨看他如此雀跃,也牵动嘴角笑了。
      顾庭于是将明萨引到八角亭中,抚着那个静置在石台上的古琴,难掩喜爱之色。
      “这,是焦尾琴?”明萨盯着烧焦的一段琴尾,有些诧异的问到。
      “郡主知道焦尾琴?”顾庭又是惊奇,这个不懂抚琴的女子居然识得焦尾琴。
      “我以前在西域,遇到过一位深通音律的大师,他给我讲过焦尾琴,而且他总盼望着有生之年能一闻焦尾琴的琴音呢。”
      明萨回应着,然后指着那古琴问到:“这真的是焦尾琴啊?”
      顾庭点头应了,这焦尾琴不仅是世间爱琴之人心之向往,也是他最珍爱的宝贝。
      焦尾琴乃是上古时期的古琴,传说上古时期,一位仙人乐师偶然经过一农家,听到农夫在烧一段桐木,火声十分脆烈,便断定那是一段良木。他便取来制成琴,演奏之后音质极佳,所闻之人皆称作仙琴。然而这琴的琴尾是一段烧焦的桐木,于是他将琴命名为焦尾琴。
      “西域乃是音律之邦,郡主有幸拜触乐家大师实乃幸事。”顾庭说着,眼神中对西域那里的音韵习俗很是向往。
      “你是不是收藏了很多稀奇珍贵的乐器啊?”明萨问到。
      “不是很多,但顾庭毕生都在尽力寻觅上古乐器,如今也只得区区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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