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啸心道,这小子死心眼,若这大比真可找人代之,我让他替我又有何妨?这后来的时日幸亏他不经常来,要不我还真挺不住。
送走柳胥,轩啸原路返回,飞上山腹,这次一口气都没歇。不过前脚刚踏上山腹那一刻,后脚便想跳下去。因为池边岸上站了个人,还是位女子。
“站住!”女子娇诧一声。
轩啸摆出一副招牌表情,轻身向前,脚尖轻点水面,飘至岸上,“师侄女,有什么事要跟师叔我说?”
“我不承认你是我师叔,你也别把我当成你师侄女。”说话的自然是久未现身的清霜。
清霜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不管你认不认账,那夜我的清白始终都毁在了你的身上,你要负责!”
轩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惊道:“我负责?你找错人了,毁你清白的是公孙兆,要负责去找他。”
轩啸说完之后,便想逃离此地,被清霜两手拖住,“我配不上你?”
“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其她女子,若是与你一起,便会违背我的初衷,动我心志。”一语言毕,轩啸头也不回地朝竹林上去了。
清霜低头,心道,莫非他心中只有修行,全然不顾儿女私情?
这只能说清霜对轩啸知之甚少,轩啸说的装不下其她女子,是因为早已有位女子占据了他内心所有的位置。
这日,距大比之期尚有三天。第二天便是派中各门内比之时,各门决出前三,与卫南华、轩啸,共二十人,随即分为十组。。。。。。
第0014章 倒数第二
逸仙派开山祖师乃五百年前一位名叫龙须子的地仙境的修行强者。
据传,这流云峰顶险峻无比,龙须子凭手中三尺重剑,一剑便将这山顶削平,搭了间草棚,隐世于此。
两百年后,这山顶来了第一位“客人”,说是以剑论道,却被龙须子空手制服,连重剑的样子也没见过。这人虽然输了,却成了龙须子的徒弟。
有了第一人,便有第二人,第三人。龙须子在这世上就这三名弟子,后来被人称之为“流云三仙”。
龙须子将毕生所学尽数授于这三名弟子,三人无一不是修行界的奇才,青出于蓝之辈,数十年间便是小有名声。
这流云山从此不断有人造访,久而久之流云山便光明正大地迎客收徒。当然不是龙须子亲传,而是他的三名弟子。
百年间,“流云三仙”造就了如今这人间仙境,流云山巅房舍八百有余,大殿三座,门徒数百人。
龙须子眼见徒子徒孙渐增,忽然觉得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某日,流云主殿之前,龙须子吩咐“流云三仙”几句后,破空而去。从那以后,龙须子就失了踪,再没出现过。而逸仙派中人众说云云,最多人认同的说法便是,祖师飞仙了。
龙须子失踪之后,只得三仙带领逸仙众弟子。转眼又是百十余年,不知发生何事,三者其二最终一死,一失踪。
逸仙派从此便成了一人独掌大权,这掌权之人正是当今掌门雷道子。
天元本就多灾多变,世间纷争不断,尽是杀缪。盟阵间针锋相对,内部更相互利,亦或是排挤打压。这灵云盟当然也在其中,作为临边境内唯一修行之所,自然是灵云盟之中各大派争先拉拢的对象。雷道子带领这逸仙派置身风雨飘摇的尘世之中,只为安身立命,力图左右逢源。世上本无这便宜事,拉拢不了,打压随即而来。面对盟阵间频发的大战,盟内的排挤,雷道子身负压力与日俱增。无奈之下,逸仙派每过五年会向灵云盟送去六名资质上佳的弟子,偏偏头一回送出的弟子就被盟阵公认为平庸之辈,道这逸仙派有藏私之嫌。如此,灵云盟从各大派中公推数人参与逸仙派大比,为座上宾客。明是观战,实为暗访。虽不是年年都来,但五年这内必有一回。
自上次观战至今已有八年之久,而这一年已是五年周期的最后一年,所以盟内必会派人出席。
大比前一日,逸仙各门内比已全部结束,只剩最后两轮比试,为的是决出这逸仙之末。
上一年,三才垫底,守了一年的山门。纵使他用功一年,今年同样没摆脱悲惨的命运,不过好在掌门为求公平,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那就是他可在卫南华与轩啸之中任选一人比斗,败者守山门。若是那卫南华或轩啸胜出可直接晋级大比名单,三才胜出的话可以从回门内潜心修行。
柿子当然捡软的捏,如众人所料,三才选中了轩啸这位新来的小师叔。虽说这轩啸近日名声大噪,传言他已到了那凝神境,想来九窍并未全通,三才怎么看都跟他有一拼之力。要是选了卫南华,这山门三才是守定了。
三才不知,无论选谁,这山门都得由他来守,且一守便是一生!
这日午时刚过,流云山巅广场之上人头攒动,人群之中建有一四方擂台。这本是为次日大比而备,今日却要提前上演一出好戏。
说是好戏,多半人却嗤之以鼻,只因在他们眼中,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
擂台两角分别立有一人,他们就是这场比试的主角:轩啸、三才。
“听说我们这新来的师叔已炼至那通灵境,三才这小子不怎么走运啊!”
“开什么玩笑,说通灵就通灵,他若是通灵境,我就是聚力境。”
一句闲言引得众人发笑,这般本是刺耳的话语传至轩啸耳中时,反而让轩啸安心许多。轩啸心道,看来公孙兆的大肆宣扬并未让众人信服。越是这样,自己晋级的机率则越高。
三才心中暗想,师叔,若要我在开罪于你和守山门之间选,那我只能得罪了。
此时,雷道子自大殿内行出,目光齐聚于身,只听那雷道子言语轻微,声却与天地共鸣,一字一句尽数传入众人之耳,“今日你二人比武,比的却是我派之末,算不得光彩,也可视作为我派大比前的一场热身,你二人须尽全力,只论胜负,不决生死。”
轩啸心想,掌门这心可真够狠的,若是我狗屁不会,那三才也不会把我当成正牌师叔,该怎么收拾我,还怎么收拾,绝不会留手。只论胜负,不决生死?言外之意,只要不致对方于死地,怎么玩都可以。三才啊,三才,我怎么才能让你认输呢?
雷道子顿住,面色一转,言道:“令,弃权者,败;掉下擂台者,败;无力反抗者,败。比试开始!”
全场随那音落,顿时变得沸腾,除少数人闭口静观外,其余人皆为三才助威。
轩啸无奈一笑,心道,人缘差如我者,败也!
轩啸目光一扫台下众人,最后停在那一笑阴笑的公孙兆的脸上。只见那公孙兆操手于胸,嘴皮轻启,那唇语被轩啸看得明白,“要么认输,要么你入选大比,我让你九死一生。”
轩啸抱以微笑,回道:“我就要那一生,还请师侄到时手下留情。”
公孙兆正欲发怒,不想那三才以一语便将轩啸心神拉回至擂台之上,“师叔,我虽力薄,您亦不能小觑,您此般无视,别让师侄我钻了空子,让师叔您下不来台!”
轩啸背负无伤剑,双目紧盯三才,这是让他享有对手应有的尊重。轩啸心道,这小子实力稀疏,可这信念却着实让人佩服,看来守山门确不是什么好差事。
轩啸嘴角平平,敛去玩世笑容,右脚猛抬,带起那长袍下摆,脚掌落地的同时,外衣下摆被左手抓住,侧身平伸右臂,掌心微微朝上,低声一喝,“放马过来!”
三才一愣,心道,他为何不用剑?难不成是看起我?
一念至此,三才气势便提到极致,作礼轻喝,“师叔,得罪了!”
言毕之时,三才身周灵气微动,身子一震,二尺长剑凭空出鞘,三才身形先动,那长剑随后而至,被三才后手一把握住,朝稳如坚石的轩啸奔袭而去。
至那轩啸身前不足一丈,三才后手变前手,那长剑带起一阵劲风朝轩啸胸膛刺去。
虽说这是场稀疏平常的比试,战起之时,也让人瞬时屏住呼吸,期待地看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轩啸突然屈膝,蹲身就逃。这突发一幕完全出乎众人预料,见那轩啸抱头鼠窜,大骂声四起。
“滚下台去!”
“滚下山当看门的去!”
“你丢尽我逸仙派的颜面,不配当我们师叔。”
此处并无外人,何来丢尽颜面之说,这话说得无理。
轩啸故作惊慌,四处躲藏,嘴中还不停喊道:“师侄留情,师侄留情啊!”
场中弟子大感无趣,叫骂不断,只有那寥寥数人将一切看得通透。那轩啸表面看来,好似狼狈,可三才舞剑早已乱了章法,如那街头混混持刀砍人无异。
轩啸虽逃,逃得却是柔韧有余,每当三才挥剑而至,轩啸脑后如生了眼睛一般,被他巧妙地避开,步法灵巧,分明就是戏耍三才。
连卫南华这石头一般的人,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众弟子不知这闹剧何时结束,燥动之意渐涨。更有甚者,恨不得冲上台去,将那无耻的师叔一脚踹下山去。
半个时辰过去,轩啸活生生地逃了半个时辰,三才穷追不舍,连这位叫花子师叔的衣角都摸不到,气急败坏下,也别无他法,索性将手中长剑往台上一扔,弯腰撑腿,大叫道:“不比了!”
他如何能不气,入派多年,垫底就算了,派内比试数十场,从未有人像这师叔一般只逃不战,顶多只是且战且退,那人还是他自己。
轩啸一直跑,任三才体内力灵气再是充沛,也有用尽之时,九窍未开,何以续力?
三才头朝台外,喘着粗气,谁知轩啸悄然而至,于他身后站定,嬉笑道:“不追了?”
三才用力摇头,轩啸声色尽换,“哪就轮到我了!”言罢抬腿就是一脚。
三才的屁股被踹,顿时身形不稳,手脚齐舞,朝台下摔去。人群骤散,那空旷的地上,仅有三才“大”字型趴于青石板面上。
瞬时,广场沸腾,当然不是为轩啸的胜利而欢呼,叫骂、指责、调笑声响成一片。
“无耻!”
“卑鄙小人。”
“奸诈宵小,有何颜面留于山门,滚回乡野,啃田去!”
局势大有失控之意。
“住口!”雷道子大声一喝,全场鸦雀无声。掌门大人捋着白髯,言道:“此战,轩啸胜!”
公孙兆眼神之中戏谑之味十足,暗道,就算你胜了倒数第一,亦只是倒数第二。
第0015章 初雪
轩啸获胜的结果无疑让九成弟子不满意,嘈杂一片,嘘声不断。三才身心受创,撑地而起,哭丧着脸冲高高在上的雷道子喊道:“师祖,师叔他耍诈。”
雷道子不语,三才抱头朝天咆哮,“老天爷,你是要玩死我吗?”
三才的师父再忍不住,冲上那石阶,朝那雷道子行跪拜大礼,言道:“师尊,这里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轩啸使诈,我那徒儿颇为憨实,见那轩啸避而不战,误以为他胆怯,这才不追,岂知那轩啸无赖之极,趁人不备之际,突然下脚,这哪能算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请师尊判那轩啸阵败,理当罚守山门!”
此话一出,苍松门中弟子跳出人群,为那三才鸣不平,师父都开了口,做弟子的肯定不能当哑巴。
三才在苍松门中不遭待见,但他输比试,许苍松老脸亦感无光,这已非个人荣辱。
苍松门中仅有一人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那就是跟轩啸私交尚可的柳胥。
柳胥心道,师叔哪里是在耍手段?若是拿出一成本事,三才的下场比现在要惨十倍。不知师父心中在想什么,这已成定局之事有何可争辩的?
果然,雷道子猛地拂袖,许苍松身子微震,瞬时将头低下。只听雷道子怒道:“老六,你太不像话了,横竖活了百十载,言语如此幼稚!胜就是胜,负就是负,规矩早已言明,岂容你狡辩。你也想学那老二,面壁思过吗?”
被点名的老二就是雷道子的二徒弟,牛洪天。此时得雷道子敲打,脸上亦挂不住,将脸侧往一边,那背过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表情。
许苍松连道:“徒儿不敢。”
雷道挥手言道:“起身吧,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动不动就跪,当着众弟子的面,也不怕有**份。”
许苍松起身退往一旁,雷道子向前一步,自言道:“远到的客人,既然来了,何以鬼鬼祟祟?”
大笑声突起,一道身影由那流云大殿之顶飞身而下,身体离地不远时忽然改变方向,从雷道子头顶翻身而过,落于雷道子身前。这连续的套路做得是行云流水,看得众人先是一愣,旋地拔剑而出,瞬时便将那人围得水泄不通,剑影相向。
再看那人,面无惧色。这人整张脸呈铁青色,如中剧毒,一双鼠眼生得可笑,偏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