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颇为突兀,配合着夏凡脸上那满是赞叹的神色,一时间让苦海通过这些话营造起来的气势直接消散了大半。
“国师大人,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对我们军人的鄙夷吗?”
苦海的脸色一时间无比阴沉,两边的那些兵卒也是一个个朝着夏凡怒目相向。
“不,我发自内心的尊敬王朝的军人,那些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为了整个王朝而奉献出自己全部的军人,是王朝最可爱也最值得尊重的群体,但有功劳并不意味便可以将功抵过,任何人都不能因为自认为劳苦功高,便可以随意的犯错,甚至犯罪,苦将军以为然否?”
夏凡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的认真了起来。
“这句话……我倒是觉得很适合国师大人您。”
苦海沉声说道。
“军方既然对我在第四军占领区内所做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也应该很清楚第四军在占领区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军方将我请到了这里来,我正好也想问问,对于第四军的所作所为,军方是怎样一个态度?”
夏凡一脸严肃的问道。
“态度?国师大人,我觉得您这个问题不对,我们从来不认为第四军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当然,或许他们在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上比较过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哪里毕竟是敌国,我们要为自己的士兵负责,自然便要对敌国残忍!如果误杀了一千名普通百姓,却可以至少拯救我们一名士兵的生命,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并且我相信,军方所有的将领,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苦海盯着夏凡,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哪怕所有敌国的人全部加在一起,他们的生命也不如我们一名普通的士兵重要!”
“听起来很有煽动性,但很可惜,越是有煽动性的说法,往往就越是错误。苦海将军,我想问一下,你所说的这些态度,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整个军方?”
夏凡看着苦海那对略有些疯狂意味的双眼,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分别吗?”
苦海皱眉问道。
“当然不同,如果这只是你个人的意见,我并不会太过在意,一个群体中,有那么几个疯狂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这是整个军方的意见,我就不得不考虑一些很严肃的问题了,若是整个群体全都陷入到了疯狂之中,那么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带来毁灭。”
夏凡说着,已经从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第六百九十七章手伸得太长
而随着夏凡从座椅上站起,整个内堂内的气氛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左右两边侍立着的那些士兵,一个个虽然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个人的专注力和精神状态却是直接发生了变化。
坐在主位上的苦海同样面色微变,虽然夏凡并没有释放出任何元气波动,但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便已经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毕竟……这可是王朝国师!从之前所获得的资料来看,已经是一名武中至尊层次的强者!
并且实战能力相当可怕,最重要的是……这位国师大人一向不怎么喜欢讲规矩。
从他在几年前刚刚进入京都府开始,就总是习惯于乱拳打死老师傅,若是真惹急了这位,恐怕在这五军都督府的总衙里杀个七进七出,这位主也绝对做得出来。
他苦海今天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对夏凡进行质询,为的只是表明军方的态度,苦海可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测试……夏凡究竟会有多么的胆大妄为。
所以随着夏凡从座椅上站起,苦海整个人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后,略有些紧张的说道:“这当然使我们整个军方的共识!国师大人,难道您不认为我们的士兵更加重要吗?难道在您看来,那些敌国的人,还要比我们的士兵更加珍贵不成?”
“军人的职责是包围自己国家的领土和百姓,是在战争中取得尽可能多的胜利,是当国家想要对外扩张的时候,充当锋利的獠牙,去撕碎一切敌人,但归根结底,属于军人最重要的责任,依旧是守护。以守护的信仰去进行战斗,心目中有着崇高目标的军队,才是真正战无不胜的军队。”
夏凡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紧张的样子一般,平静的继续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身为军方的将领,爱护士兵当然是你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但你们不是普通的将领,你们是这只南域最恐怖军队的最高领导阶层,你们的意志将会直接影响到王朝所有军队的整体走向!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更应该慎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如此的草率,如此的头脑发热!”
夏凡表情很平静,但语气却有些严厉,这般在五军都督府的内堂之中,当着数十名精锐士卒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让苦海一时间觉得很有些下不来台。
脸色微微涨红,苦海怒声道:“国师大人!这是我们军方的事情!您虽然是国师,但还没有权利插手!而且关于您数次对我军方将领进行迫害的事情,您也必须给我们一个能够让我们满意的答复!否则,就算您是国师,军方也有足够的权利以战争罪犯的名义,单方面对您进行拘押和审判!”
“这也是你们整个军方的意见?”
夏凡眯起了眼睛。
“没错!这是整个军方上层达成的共识!你的所作所为对于军方来说,伤害实在是太大,我们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
苦海提高了自己的音调。
“冯都督、吴都督,已经在屏风后面听了这么久的戏了,是不是该出来和我见见面了?总是让这么一个小人物来打前站,自身却躲到后台之中,预备着万一局势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再出来缓和,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损军方的威严吧。”
夏凡看着苦海,话风却是忽然一转。
苦海顿时愣住,更加惊讶的,则是一直被苦海背后屏风遮挡住的冯道左和吴中天。
从夏凡和叶依然步入了内堂开始,两人就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屏风后面,屏息凝神,自认为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体内的元气波动也始终控制的很好,却没想到仍然没有瞒得住夏凡的眼睛。
就这么直接被发现,着实让冯道左和吴中天都感觉颇为尴尬。
不过在对视了一眼后,两人苦笑了下,还是没有多少犹豫的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当然就不可能继续躲着了……
苦海也没有想到夏凡居然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应对,整个人一时间坐在内堂的主位上,显得颇有些手足无措。
关键是,冯道左和吴中天在夏凡点明了他们的存在后,便没有任何隐瞒的直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这让苦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坐在主位上,还是起身的好。
“国师大人目光如炬,可笑我和大都督还以为一直没有被国师大人发现,正沾沾自喜呢。”
吴中天抬手示意苦海继续坐着,自己则是和冯道左一起走到了夏凡的面前,苦笑着开口说道。
“是啊,不知道国师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和吴都督在的,我们自认藏的挺好的,虽然隐匿气息这种事,不可能比得上黑手组织的杀手,但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应该这么快便被发现才是。”
冯道左同样一脸无奈的笑容。
“我终究是国师,在王朝内的地位和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军方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军方几乎是强制将我带回五军都督府,然后就安排这么一个我没听过的小角色来对我进行质询,你觉得……这种事靠谱吗?”
夏凡抬手指了指苦海,接着又加了一句:“冯大都督和吴家主可不是如此无脑之人,我又怎么会猜不到,你们二人就躲在这内堂的某一个地方。”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之所以能发现冯道左和吴中天,最大的原因在于‘绝对气感’,不过这样的说法显然更容易让冯道左和吴中天接受。
听着夏凡称呼自己为小角色,苦海再次感觉到了一阵怒火升腾,虽然他在军方并不是数一数二的巨头,但在所有的将军序列里,也是能够勉强排进前十的!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他都绝对算得上大乾王朝的真正顶层人物,不管怎么看,也是和小角色这种词汇完全绝缘的。
偏偏这个词从夏凡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让苦海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跟夏凡在王朝内的地位比起来……他这种顶层序列的大人物……似乎也真的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是我和吴都督想的太简单了,不过国师大人,此次把你请到五军都督府内,确实是整个军方通过的决议,这一点是真的。我们确实需要您表一个态,您对待军方将领的态度,让很多人都感觉不安,因为很多人认为,您的手……伸得太长了。”
冯道左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脸色转变,语气则是严肃了起来。
第六百九十八章被蒙蔽的军方大佬
“很多人认为我的手伸得太长了?这个很多人,究竟是指的军方,还是指的吴家主所代表的王朝世家群体?”
夏凡一脸戏虐的看着吴中天问道。
吴中天被夏凡问的有些尴尬,强笑道:“当然是军方,国师大人,没有人否认您对于王朝的贡献,也没有人否认您想要王朝变得更好的心思。但不得不说,很多事情,做得多了并不一定便都是好事,每个人都有其最擅长的领域,有的时候在别人所擅长的领域里,做的事情太多反而有可能是在帮倒忙,添麻烦。国师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你们两个人,也认为目前的王朝军队,并没有任何问题?”
夏凡扭头看着冯道左问道。
冯道左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偏头看了吴中天一眼,这才说道:“军队有军队的管理和生存方式,很多事情,一些看起来正确的道理,在军队之中并不适用。”
“国师大人,军方确实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我知道您一直对世家有偏见,但我必须要说的是,世家依托于王朝,只有王朝更加强大,世家才能活的更好,从这一点来说,没有人会比世家更迫切的希望王朝能够一直存在下去。并且,国师大人……您自己同样来自于四大世家之一的夏家,我实在是不理解您为什么会对世家如此警惕。包括今天的事情,您似乎始终在怀疑,这件事情有世家在背后推动的影子,但我必须要说的是,这是来自于军方的决定,和世家无关。”
冯道左的回答似乎让吴中天的底气足了许多。
面对着夏凡的质疑,吴中天变的从容了起来。
“冯都督,您对于现在远征军的状况到底知道多少?”
夏凡并没有理会吴中天的说词,而是依旧看着冯道左问道。
“这不用国师大人操心,军方自然有军方获取信息的渠道,关于远征军的一应状况,都会以加急的方式,在王朝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最快的传递到五军都督府,然后相关重要的信息会第一时间传递到我和陛下的手中,所以哪怕远征军现在距离王朝较远,但王朝对于远征军的控制不会减弱。”
冯道左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对于夏凡坚持询问这关于军方内部的东西而颇有些不满。
“既然如此,我请问冯都督,是否知道在第四军内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
夏凡仿佛没有看到冯道左的脸色变化一般,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否则我也不会同意单独以军方名义,将国师大人您请到五军都督府来,军方决定行使自己战时特别条例,这本身便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再没有经过足够的讨论前提下,我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冯道左沉声说道。
“包括第四军在占领区内所做的一切,你都知之甚详?”
夏凡却是继续平静的问道。
“没错!包括第四军在占领区中进行屠城和尽一步的分散搜索的行为,我都非常清楚,因为这是第四军上报五军都督府,并且得到五军都督府许可的做法!”
冯道左似乎对于夏凡这般连续不断的追问而感觉有些不耐,语气也随之而变得生硬了一些。
“这样啊……”
夏凡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冯道左的脸色有多么难看,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将叶依然和血侍们在那座城池中所看到的一切,仿佛自言自语般的缓慢讲了一遍。
冯道左一开始的时候,脸上还浮现着不耐烦的神色,可是随着夏凡说的越来越多,他那不耐烦的脸色便逐渐的开始被震惊所替代。
一旁的吴中天明显感觉到了不妙,他本能的想要打断夏凡的这种诉说,但一是突兀的打断,可能会适得其反,二是……面对着夏凡,他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真的打断。
就在这样诡异的局面下,夏凡舒缓的将他所知晓的,在第四军区内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在讲的过程中,夏凡始终在观察着冯道左的脸色变化以及气息上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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