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者偷偷瞟着律师席,律师代表传话说,这是骗局,对方在耍花招。
“我绝不承认,没这回事。”
“但那位家庭医生的病卷里,写得可是清清楚楚,因为有几十年历史了,不少字迹模糊不清,但我们还是能看出事情的详细经过。“福兰将一卷发黄的文档交给法官以及律师传阅。
上面的确记载了一个人经过身体检查后。详细的病情记载与医生建议的治疗方法。
但文档受过潮,后半截,墨迹荡漾开了,模糊得让人辨认不出到底是说什么,结尾处,隐约能看到达尔马克的字样。
人名那块,根本只剩下漆黑地墨团,没人知道会是谁地名字。
律师起先惊诧,但很快镇定。呵,对方在套话,连检控官本人都无法肯定病卷上写的是老男爵。
但万一老男爵的确只有一个辜丸,那怎么办?
所有人将目光透向希伯,子爵满脸莫名其妙地表情。
“您是他侄子,知道有这事吗?”
子爵说,“我不知道。”
连木偶师也不清楚,虽然他一直操纵着尸首,但作为取向正常的男人,会去关注某个老头的辜丸是否完整?看到律师暗示的眼神,他简直快发疯了,他们居然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办法去捏老头的裤裆!
福兰一直站在老男爵身边,木偶师找不着机会。
整个法庭突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不是压抑的沉默,而是充满着滑稽,旁听席上每个人都忍着笑,西部颇有名声的达尔马克家族,族长只有一个辜丸?
连法官也背过身子,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肩膀在上下晃动。
男人最大的侮辱是什么?看看庭上就知道了。
哪怕是真的,每个有头有脸地人物都不会承认,否则在上流社会,他可算被毁了。
好半天,法官才装着严肃不容侵犯地说,“检控官,这文书没有写明到底是谁,猜想不能当成证据。”
“那请医生来检查就可以了,几分钟,我们就能证明,老男爵是否拥有生育能力。”福兰说,“而帕丽斯小姐的真实身份,马上就能一清二楚。”
法官转向律师方,“你们认为呢?”
“不,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律师还没说完,就被希伯子爵打断话,“我方同意检杳,如果结果证明检控官是意想天开那么他得被严厉地惩罚。”
希伯是要当族长的人,可不能让家族在西部沦为笑料。
“噢,达尔马克?只有一半睾丸的男人的后代!”这种话,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在木偶师的指挥下,老男爵点头同意。
在请医生来的等待时间里,福兰用嘲讽地口吻问,“阁下,你认为是侮辱吗?”
“我发誓,你会付出代价,没有比这种污蔑更叫人觉得羞耻的了。”老男爵回答。
“事实上,我地确在造谣生事。”福兰的话让整个大厅沸腾了,律师几乎尖叫着吼道,“抗议!抗议!这完全违反了法律条例!”
福兰朝法官鞠躬,“阁下,在您叫警卫送我进监狱前,让我在说两句,我提供的文档,还有件清晰的副本。里面记载的是,患无精症的,是达尔马克老男爵的管家。
副本里,出现达尔马克,是指医疗费用由达尔马克银行的私人帐户提供。
而老男爵也知道这件事,有几次于公开场合,他叫管家为“没辜丸地家伙”,这称呼。我可以找出十位证人来核实。”
因为管家也是初审时的人证,所以情报官们找来了不少关于他的情报。
患无精症这件事,就记载在那叠文件里。
但白图泰大检控官,根本没把这种无聊的小事,放到心上。
律师方,不会也没意愿想了解,自己无关紧要的证人,有什么隐私和疾患。
福兰继续说,“如果是我遇到侮辱,会坦然地回答。这是我那可怜的管家。你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扯到我身上来了。但对方没这么做,而是乖乖地准备脱了裤子让外人检查。
要么老男爵是位喜欢裸露身体的变态;要么。他根本失去了以前地记忆,没有做供的合法性。”
“也许是年头过于久远,他毕竟是个老人,记不住所有的小事。”
律师擦着汗辩护。
“你也承认,他是头脑已开始不清醒的老人。”福兰笑,“可能他是忘记了,更有可能,是疾病损害了大脑。
或者我们再询问几件大事,比如当年去坦丁接受封爵时,皇帝陛下曾私下接见了他。那些交谈,他总该记得吧。”
希伯无奈地想,天知道老家伙和皇帝说过什么。再问下去,所有人都会怀疑了。
他让律师停止了抗议。
法官思索了半天,“在得到法庭指派的医生,详细地检查之前,老男爵暂时没有做供的权利。但检控官,在本案结束后,你得因为藐视法庭得到罚款与停职的处罚。”
“很公正。”福兰说。然后又扔出一枚炸弹,“我想传唤一位新证人,她才是老男爵真正的继承人。”
帕丽斯在证人席上,声泪俱下地回忆了她和她的母亲,悲惨的遭遇,打动了所有人地心。
到最后,连福兰也疑惑,这到底是真情必露,还是姑娘在剧团磨炼出地演技。
无论如何,他赢了这场官司。
达尔马克方面,拒绝了医生地检查,有承认失败的意图。
旅馆中。
福兰总觉得有什么事他没想到。
帕丽斯小姐在法庭上的表现,过于镇定自如,表现得如同精明地女强人,与以往害羞内向的神情,截然不同。
没有人,性格会转变得如此极端。
“蒂文先生,你不该瞒着我们让那个剧团的演员出庭,这样胜利和失败都没有区别,陛下依旧收不回金矿的所有权。”御使气急败坏。
“哦,但她会站在皇帝的一边,在西部贵族中,出现皇帝党的成员,也不算坏事。”福兰忍着头痛,对波贝德说。
“只好如此,但她得签署对陛下的效忠书,至少承诺捐献金矿收成的一半给皇室,不然我们回到坦丁后,无法交差。”
“没问题,得到皇帝的保护,对她有好处。”
“明天就会有判决结果,相信我,锦绣的前途等待着你。”这时候,波贝德地脸色才略有好转。
送走御使,福兰虚弱地问芭蕊团长,“帕丽斯呢?”
“没瞧见她,呀,你好象在发烧,不休息会吗?”
“不要紧,回来了叫她马上来见我。”福兰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他不知道身体怎么啦,每块肌肉每根骨头,都疼得难受。
胳膊被墙角的柜子撞了下,划开了条大口子,鲜血不停地淌。福兰胡乱地用手掌抹了抹,他只想好好睡一觉,疲倦得要命。
所以,他没发现,复活已来,受到任何伤害就会马上愈合的体质,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圣物遗留的能量,终归有限。
只到他半昏厥地进入梦乡后,过了很久,伤口才一点一点地恢复如初。
第十一章 狡诈之徒(五)
佩姬·唐·莱因施曼觉得诸事不顺,她挑着眉头,像只暴怒的母狮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猴子就是猴子,连如此浅薄的陷阱都看不出来,直接拒绝都可以了,他无法用站不住脚的证据,来强迫证人接受检查。”
“但拒绝,某种意味上就等于承认,我不能让家族的脸面蒙羞。”
希伯辩解,他太相信律师团的能力,想保住名声的同时,也打赢官司,“还没有结束,我们可以再同意宣医生上庭。”
“不,辜丸已经不重要了……”佩姬为这个词感到恶心,“检控官地目的已达到,现在不经过详细地体检,老头不可能再当成证人,但,一个心脏停止跳动的僵尸,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出现了活死人吗?”
“那该怎么办?”
“放弃,几日后宣布,老男爵因为气极攻心,过世了。目前你要考虑的,是挑选一副好点的棺木。”
希伯不甘心,“放弃的可是西部最好的金脉之一。”
“哦,那你继续吧,金雀花可不奉陪了。”佩姬冷淡地说。
“莱因施曼虽被谓为贵族之首,但不代表,做任何事都能随心所欲。劝告我对抗皇帝陛下的是您,放弃我的也是您。”
佩姬好笑地望着他,“威胁?噢,我真想见到,以子爵的地位,同时挑战皇室与大公的勇敢者。你想玩个游戏吗?是男人就撑过一个月,如果阁下在三十天后,还能保住目前的地位,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
子爵喘着气,委屈地低下头,“怎敢……”
棋子终归是棋子,没用了就该扔掉。
同盟破裂了。
希伯子爵带着满腹牢骚想,“明天,那个检控官找来的小妞就正式得到继承权了。哈,乡下的丫头,又见过什么世面,我总会有办法控制住。”
而佩姬也在想,“没有背景的女人,能否保住地位还是未知数,她需要个靠山,金雀花倒是她不错的选择。”
他们各怀鬼胎。
敲门声。
随从走进来。恭敬地说,“我刚去邀请了卡尔·蒂文先生,但他生病了。”
“把全城最好的医生找来,另外指派人手调查他的背景,我总觉得他……”大小姐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人在法庭上的风格,与她记忆里,某个不听话地家伙的办案方式,异常相似。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尚未褪尽。几缕光蔓延入窗明几净的室内。
将地毯、桌椅以及姑娘,包裹在煌煌的橘黄之中。
“人的心,就像夕阳的光辉。看似坦然辉煌,可温度,却越来越冷。”她想,她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准备马车,我再也不想和猴子同在屋檐下。”佩姬命令,“另找家旅馆。”
希伯子爵没有来送行。
金雀花的马车刚开出一条街,就停了下来,一位姑娘伸开手臂,在大街上挡住了车子。
“我是达尔马克·帕丽斯,请求面会你地主人。”她朝着摆住戒备姿势的护卫喊。
佩姬把头伸出车窗。诧异地看着她。
帕丽斯穿着朴素的长裙,用手巾包着头发,手忙脚乱地提起裙摆两侧朝大小姐行礼。
“我偷偷跟着希伯表哥的马车,才找到这里的。”她结结巴巴地说。
“噢,请上来坐坐。”
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显得略微不安的帕丽斯,佩姬说,“首先应该恭喜你,有一位好检控官提携。西部马上就会诞生一位女子爵。”
“是很感谢蒂文先生。但,我不配得到目前的地位。”
“这话怎说?”
“您瞧,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从来没有治理领地的经验。
庄园里的佣工、骑士一个也不认识。而且我相信,在西部,有不少家族,虎视耽耽地从我这里讨便宜。”
“你那位热心肠地表哥可能会提供帮助。”佩姬语带双关。
“尊贵地小姐,这即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也许他太过热情了。”帕丽斯很明显有自己的打算。
“说说你地想法。”
“如果,大公阁下肯收我为养女,那么,作为女儿,将领地交给父亲监护,再正常不过。”
“有趣的想法,是蒂文先生交你的?”
“他不知道,而且他也不能阻止我这么做。”帕丽斯抬着头,眸子里闪烁着佩姬熟悉的光芒,那种野心勃勃,小人物渴望获取地位地坚定眼神。
“侄女这个称呼不错,金雀花的远亲分支蛮多。”
“那,我需要伯爵的头衔,莱因施曼唐帕丽斯女伯爵,听上去很舒服。”
“太贪心了,男爵。而且家族的姓氏不能给你。”
“那得确保我每年的收益与俸禄。”
“成交。”佩姬拉着她的手,从车厢壁柜的珠宝盒里,取出条项链 ,戴在帕丽斯地脖子上,“你该打扮得漂亮点,表妹。”
帕丽斯笑着,赞叹地抚摸着链子底端缀着的大钻石,“这是第一条,迟早,所有的珠宝首饰与华美衣服,都会属于我。”她欣喜地想。
漂亮的交易,实实在在的票子和上流社会的生活,远比在西部的采邑里,打理无聊的事务,应付他人捞过界的黑手,要自在地多。
至于红雀,早已被帕丽斯抛在了脑后。
哦,还有丑大个的女儿,叫马蒂达的白痴丫头,一路上自己费了多少劲来讨好。
如果不是在黎明堡,她瞧见几个戴着胡桃花徽章的骑士,以为是老男爵派来处理家族丑闻的杀手,才不会冒着找替身的念头,把值几个钱的披肩送出去。
她知道,自个肯定不是老男爵的骨肉。和母亲一道讨生活时,有个当小贩的常客,帕丽斯记忆铭新。每次照镜子时,她都能从脸型、从颧骨,找到那个常客的特征。
但峰回路转,居然是来找她继承家业。天知道在无人的时候,她懊悔得把手臂抓出一条条血痕。
幸亏运气是属于她的。
不菲的年金、女男爵的地位,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是在巡回剧团里,陪着笑脸伺候主演与顾客的小配角。
她终于摆脱了,令人痛恨的底层阶级和生活。
佩姬望着喜气洋洋的“表妹”,提前为她选择了几条出路。
能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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