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顾老爷子就来气:“好好的工程让你们折腾的赔了本,段大富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经营手段!收购的事也不要提了,现在公司里资金调度困难,实在拿不出钱来添江城的窟窿!”
“怎么会这样?”顾万同吃了一惊,“家里不是……”京城顾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怎么会发生周转困难的事?
“前些日子买了几块地套住了大半的资金,银行那边不知道谁在捣鬼,有关于顾氏的贷款一律不放,我正在忙着找关系疏通。”
“马行长那边也不行?”这位可是顾家的亲密战友。
“老马被调去学习了。”顾老爷子说道:“我猜着这事是有人针对咱们家,可是不管怎么打听,都找不到到底是哪位在背后发威。”
“还有您打听不到的事?”
“你以为你老子是神仙?”顾老爷子眼睛一瞪,道:“既然富华败了,你也就别在江城恋战了,那件事做的隐秘,牵连不到你身上。”
“是,父亲。”顾万同心虚复杂地应了一声,轻轻地挂了电话。
一周后,段大富被害案告破,杀人者是以前被段大富收买向顾长安栽赃的前任昌盛集团经理张岳的弟弟,张扬。
张扬供述,张岳入狱后他就对段大富和顾长安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他哥哥也不至于落入身陷囹圄的境地,张岳入狱后,他们家的生活每况愈下,在他妈妈因病无钱救治含恨而终后,张扬就对段大富和顾长安动了杀机。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策划一桩杀人案很容易,但是要做到在杀人的同时栽赃给大老板的夫人就有些困难了。张扬具备作案的动机,但是他缺乏策划整个案件的能力,但是审来审去,除了审出他勾结了一个亡命之徒外,就再也审不出别的线索来了。
就算警方怀疑张扬是被人利用的,可是根据现场还原,张扬男扮女装后确实与杀人嫌犯的模样相符,更何况有目击者证实,他就是当初将肇事车辆开到魏湘秀家附近停车场的那个人。
案件就此陷入了僵局,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张扬一个小年轻能办出这样的杀人案,可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更多的线索。
“只能这样结案了。”杀人凶手找到了,对警方来说已经可以给受害人家属一个圆满的交代了。
“我不信这案子是张扬一个人做下的。”顾惜绷着脸说道。
“可是没有证据啊。”杨少苦着脸道:“就算我们都怀疑某个人,可是你找不到证据怎么办他?”
秦政拍了拍顾惜的头,安慰道:“以后还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了。”顾惜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他要走了,以病休的名义全身而退。”
因为从京城下江城的过程很不光彩,所以顾万同到江城之后很是谨慎。
以权谋私有,以市长的名义为富华筹款谋福利也有,可是他虽然有越位之举,在经济上却是清白的。富华地产在开发双官桥工程时并不是完全合法,可是这些违规操作并不能将这位副市长扳倒,顶多是得到一些警告罢了。
至于他做下的那些勾当,自然有人给他买单,以顾万同的心性,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找个替罪羊,段大富如是,张秘书也如是。张秘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窘境,为了自保,他主动向纪委提供了一些顾万同违法的证据。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那个弃卒保车的老板,早就在和段大富交易之初,就已经将所有的违法证据转移到了自家秘书的身上。
张秘这一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他提供的证据算什么?纪委手里可是握着他和段大富私下交易的铁证。张秘直到被双规后才发现,从他被选为顾万同秘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钻进了一个圈套。
一个随时成为顾万同替罪羊的圈套。
张秘栽了,一个官场小透明是不会有人放在心上的,大家高兴的是,终于有人可以为这一系列的勾当买单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为谁顶罪,可是你抓不到背后之人违法的证据,就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扳不倒,就是留下了活动的余地,虽然江城官场中人大多看不上顾万同,但是只要他一天不倒,就不能往死里踩他,谁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就能再爬起来呢?毕竟人家家里家财万贯,在京城也是广有人脉。
就这样,顾万同因病前往京城修养,为了面子上好看,市里还派了几个人送他。
顾长安和顾惜恨得牙痒痒,都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结果却被顾万同玩了个金蝉脱壳。
“还是大意了。”顾长安郁闷地呷了口酒。
“爸爸,不要灰心。”顾惜已经从沮丧中恢复过来,她为顾长安夹了一口菜,道:“他在江城摔了个这么大个跟头,回到京城也不会有好的前程。”
“我不甘心啊!”
“我也不甘心!”顾惜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坚毅,“有生之年,我绝对不会让顾家好过!”
顾家父女在家里喝闷酒,目睹了顾万同回京一幕的秦政脸色阴沉下来,顾惜家又一次被顾万同算计,结果有了自己助阵仍然让对方给跑了,秦政的心情可想而知。
正想着如何在京城给顾万同下阴招的时候,秦政的手机响了,这个号码用的时候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秦政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京城的号码。
“哪位?”他语气不善道。
“秦大少,我之前以为你还有几分本事,没想到一个顾万同都对付不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电话那头,郑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气得秦政脸色黑沉如墨。
“郑、恪!”从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可见秦政此刻有多气愤。
“得了,既然顾万同已经回京,那就不劳秦大少你费心了。”郑恪淡然一笑,语气中隐约闪过一丝杀意,“想要陷害我未来岳母的坏家伙,本人绝不会放过他!”
“惜惜是我的女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郑恪挑衅道:“你说小惜是你的女人,你们领证了吗?”
“你……”秦政咬牙,将涌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下去:“早晚会有这一天!”
“那就各凭本事吧。”
郑恪放下电话,看向天空的方向,蓝天上正有一架飞机轰鸣而过。
微微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晦暗的笑容。顾万同,做好被爷磋磨的准备吧!
☆、61、第一个难题
顾万同回京养病;没有半年时间是不会“病愈”的,为了不影响江城市的工作;市委市政府已经同意了他病休的申请。
他一走;主管城建的副市长的位子就空出来了;本来副市长这个位子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但是顾万同留下的摊子太烂了;以至于这个副市长的位子空闲了一段时间;反而没人争取。
经过一番衡量;李书记和陈市长一致决定;将付志轩提拔到这个位置。一来他是老江城,对双官桥的事务比较熟悉;二来他本就是建委出身;升任主管承建的副市长也是对口提拔。
“恭喜恭喜,”为了付志轩升官的事,詹明远和顾惜专门宴请了付建,将付建拱到主位,詹明远笑道:“以后可就是市长公子了。”
“得了老詹,你这是寒碜我是吧?”付建哭笑不得地呷了口酒,道:“老头子这次干得是擦屁股的活儿,结果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
“反正升官就是好事吧?”顾惜笑眯眯道。
“唉……”付建跟顾惜是老同学,自然也不瞒她,“好事不好事的你还不清楚?段大富死了,姓顾的以养病的名义抽身而去,可是双官桥工程还在那儿瘫着呢,我老子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让双官桥工程起死回生,可是几个亿的窟窿,整个江城就没有敢接手的,我老子头发都愁白了。”
“办法总会有的。”顾惜安慰道。
“反正难处上面也知道,暂时还没逼我老子表态,可是这么拖下去也不行,双官桥回迁工程影响太大,拖的时间长了影响政府形象,李老板和陈老板肯定不乐意。”
“看来升官也不全是好处,”顾惜眨了眨眼,道:“要不就辞职不干了?”
“说什么呢你?”付建一瞪眼睛,“我老子爬到副市级的位置不容易,你别乌鸦嘴啊!”
“官迷了吧?刚才还发愁呢,这一下子倒跟我急眼了。”
“嘿嘿。”付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老子升了官我才能跟着享福,难处是有,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顾惜与詹明远对视一眼,乐了。
小辈们忙着联络感情,老一辈也没闲着。就在顾惜和付建吃饭的当口,付志轩已经将电话打到了顾长安的手机上。
“付市长?”顾长安略有些惊讶,随即就温和的笑道:“百忙之中打电话给小弟有什么吩咐?”
“顾老弟太客气了。”付志轩哈哈一笑道:“咱们也是老关系了,虽然之前没怎么走动,但是孩子们还是经常来往的。”
“是啊是啊,付建前些日子还到家里来做过客。”顾长安打着哈哈说道。
两个人叙了几句家常,付志轩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长安老弟啊,今天我找你是有件事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顾长安听了这话,心中一怔,付志轩虽然给顾家帮了不少忙,但是这个人私心重,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现在他已经接替顾万同当上了江城市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他今天找自己是为了……顾长安神色一凝,笑道:“付市长有事尽管吩咐,我能有什么意见。”
“老弟是个痛快人,我也不瞒你,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接手双官桥工程?”付志轩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希望顾长安接手的意思却非常明显。顾万同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他已经找遍了江城的地产公司,可是大家手头都有工程,没有一家有足够的实力接手。
他之前也打过三和的主意,可是一来三和已经在博物馆投了一个亿,二来三和在江南区的两个工程已经动工,付建找过詹明远说项,詹明远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拒绝。
其实三和公司就算敢接手,付志轩也不敢让他们做,别人不清楚三和的底细,他还能不清楚?就是顾惜和詹明远两人弄起来的小公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真要接手双官桥的工程,他怕这两个小年轻压不住阵脚。
可是要找其他公司的话,就要将双官桥工程拆分,分别竞标,这样一来不仅不便管理,在双官桥建设上也难以取得统一。可是要想不拆分,就得找个有实力的大公司,之前江城的地产界三足鼎力,昌盛集团、富华地产和江东实业互相牵扯制衡。可是三足鼎力的局面已经打破,昌盛被顾万同挤去了海心,富华已经破产,剩下一个江东实业态度坚决地表示不接手。江东实业的老总和李书记关系不错,人家不同意,付志轩也不敢强求,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到顾长安身上。
顾长安虽然被顾万同打压去了海心,但是走之前坑了段大富两个多亿,到海心后又靠着未来城项目赚的盆满钵满,要论现在谁资金最充裕,恐怕江东实业也不敢望其项背。如果能将顾长安拉进场,双官桥工程就盘活有望了。
“怎么样,长安老弟,有没有兴趣?”
“付市长,您这提议太突然了,容我考虑几天吧。”顾长安猜出了付志轩的来意,但是又不能把话说死,只能先拖几天,再寻求脱身的机会。
“这么大的事确实不能一拍脑袋就做决定,你先考虑考虑,过两天我再给你打电话。”付志轩有求于人,将姿态放得很低。
顾长安苦笑一声,喏喏地挂了电话。
等顾惜晚上回来后,顾长安直接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惜惜,这事你怎么看?”顾长安接过女儿送上的清茶,眉宇间有些疲倦。
“我觉得我们不能接受付志轩的建议。”顾惜冷静道:“双官桥的烂摊子太大,咱们就算进场也捞不到好处,难道拿出几个亿来为付志轩添政绩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见女儿与自己的想法一致,顾长安精神一震,道:“双官桥的二期工程被博物馆所阻,三期工程也被打乱了,其实根本没必要非得一家吃下来,几家小公司联合开发不是更好?”至少这样还能灵活经营呢。
“所以没必要理会付志轩,他是想着一劳永逸,咱们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顾惜之前想过接手双官桥的事,可是不论怎么测算,这个工程都毫无利润可言,还不如将手上资金转投收益比较高的项目。
“付志轩那边怎么办?”顾长安蹙眉道:“他刚刚上任,不能不给面子。”
“拖。”顾惜道:“昌盛目前的主要业务在上海,咱们不回来他也不能硬压着咱们表态。”
顾长安点了点头,他身处商场多年,应付官员的本事还是有的,只是他近来的业务重心在海心,所以对江城的现状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