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教三个字我还真的在资料室里见过:“鬼道教是在清朝晚期突然兴起的宗教,它兴起的时间极短,资料记载也就是三十多年。鬼道教和正统的宗教不同,鬼道教不敬三清,只敬鬼神,所以鬼道教又叫做拜鬼教。在现在来说就是正经的邪教了。”
我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猛地想起来资料里记载鬼道教是以纵神弄鬼出名的,光绪年间就有鬼道教人抽人魂魄、以鬼物操纵他人生死的事件。这不就是我们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干的事儿吗?
我说了一半,孙胖子听了更难受,急道:“辣子,你继续说啊,别说一半留一半的。”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我就知道这么多,以后回民调局你自己去看嘛。”
下面太黑,孙胖子没看见我使的眼色,继续说道:“回民调局,眼前就有人知道,是吧,老杨?”
杨枭这时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孙胖子,不过下面太暗,没有看清杨枭脸上的表情。
我在黑暗中无语了,只能用胳膊肘捅了孙胖子一下。这货反应过来了,接着上一句话最后两个字说道:“你问问西门链知不知道?”
西门链也很识相地接过话头,“我没听说过,回局里,你自己去资料室查。”
杨枭没有言语,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
等他走得远时,孙胖子才小声和我嘀咕道:“不能和杨枭提鬼道教?”我说道:“他自己八成就是,你还上杆子去招惹他。”孙胖子一撇嘴:“我上哪儿知道去?”
这条走廊能有三百多米,真的想不到学院的下面就有这样的地方。走到尽头是一个拱形的大门,不过这道门已经上了锁。米荣亨本来想直接把门踹开,还没等动手,孙胖子拦住了亨少,“这个你是外行,我来。”
孙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铁丝,他用手电照着,看了看里面的锁眼,之后将铁丝来回扭了几下,找好了角度,便将铁丝捅了进去。他上下左右扭动着铁丝,不到一分钟,就听见嘎巴一声,门锁被孙胖子打开了。随后杨枭跟了上去。
不知道门内是什么,我们没敢怠慢,熊万毅和孙胖子他们已经将甩棍抽了出来,我也拔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回头看吴仁荻时,他手里已经握住一把短剑,和三叔给我的那把一模一样。
杨枭将大门推开一道缝,向里面偷看了几眼。随后他掏出了一个小酒盅,正是刚才装了邵一一喷出来那股黑气的那个小酒盅。
杨枭嘴中念念有词,手上有规律地晃动着酒盅,就见那股黑气缓缓地从酒盅里飘了出来,先是围着杨枭转了一圈,之后顺着门缝,飘进了大门里。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那股黑气又慢慢地飘了回来,重新回到了杨枭拿着的酒盅里。
杨枭也不说话,借着手电的亮光向我们几个人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随后一推门,自己闪身进了门里。吴仁荻略等了一下,同样也不说话,跟进了门内。
看他们进去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几个才陆续进到了门内。
门里面的景象吓了我一跳,这里面竟是一个大殿,供奉着上百尊神像。这些神像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学院之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地下面还有这样的地方?”孙胖子看着神像说道,“这些神像非佛非道的,也不知道供的是哪路菩萨。”
“这就是鬼道教的满天神佛。”说话的是杨枭,他正对着一尊最大的神像发呆。
这些就是鬼道教的神仙?借着手电的光亮,我把这些神像看了个大概。雕刻这些神像的工匠也算是能工巧匠了,把一个个神仙雕刻得栩栩如生。
说是神仙,除了外面几个长相凶恶之外,其余大都还是一副平常老百姓的面孔,最离谱的是其中有几个推小车和挑扁担的。总之士农工商,什么都有。做鬼道教的神仙,门槛也太低了点,这些神仙司的什么职?是菜市场的正神?
当我看到最后一个,也就是杨枭正对着发呆的那个神像时,神像的容貌吓了我一跳。这个神仙看上去二十多岁,一张娃娃脸,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笑容。真正和正在与他打对脸的杨枭一模一样。
不光是我,还有好几个手电的光柱照在“杨枭”雕像的脸上,孙胖子他们也看出杨枭和那尊雕像的关联。只有旁边的吴仁荻好像没看出来,他的心思全在邵一一的身上,怕她刚淋了大雨,再冻着。吴仁荻已经脱下了外衣,披在邵一一的身上。
终于,杨枭的注意力转了回来。这次的走神儿也有点好处,他让杨同学好像想起了什么。
“主任,”杨枭回头向着吴仁荻喊了一声,“按着鬼道教的规矩,再往前走就是身后路了,走不走?”
“不用问我,现在你做主。”吴仁荻淡淡地对杨枭说道,“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走。”
杨枭点点头,也不理会我们几个,一转身,进了雕像群里,三拐两拐地走到了墙边。我们跟在他的身后,就看见杨枭伸手在墙壁上摸索起来。没一会儿,他好像找到了机关,伸出几个指头,悄无声息地插进了墙壁里。
我觉得他这个动作眼熟,等看见孙胖子也在皱着眉头盯着杨枭时,我才一下子想起来,几个月前,我和孙胖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水帘洞里,我也做过和杨枭一样的动作,只不过那时我有天眼,还能看见墙壁上那张煞白的人脸。
杨枭的手指插进墙壁的那一刻起,那面墙就起了变化,整个墙壁开始缓缓下沉。
孙胖子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辣子,这一招是学云南水帘洞的吧?”
我点点头,同样小声说道:“大圣,小心点,不是杨枭和鬼道教有关系,就是鬼道教和水帘洞里的活尸有关系。”
说话的时候,那面墙已经下沉到底,露出墙后面的景色。
和水帘洞那时不一样,这面墙落下后,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什么大殿,而是一条阴森森的甬路。这就是杨枭刚才嘴里的“身后路”吧。
没想到看见了甬路,杨枭的脸色反而难看了,吴仁荻也皱起了眉头。他俩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阵甬路,又很有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
除了他俩,我们这些人里面,对鬼道教了解最多的就算米荣亨了。看见墙后面这条甬路,亨少几乎脱口而出,“不是身后路!”
米荣亨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个的目光都盯上了他。孙胖子说道:“亨少,你说明白点,什么身前身后路的?”
米荣亨看了一眼杨枭,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说道:“鬼道教的身后路,是善恶两条路。鬼道教的规矩,说是留给死人走的,必须两人以上分开走,否则都走不到尽头。积德的人走善路,败德的人走恶路,不过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现在只有一条路,就不是身后路了。”
米荣亨说话的时候,熊万毅和西门链两个人拿着手电对着甬路一阵乱照。甬路的距离不短,不过西门链的眼神好,他看出了一些门道,“里面有岔路,好像分道了。”
杨枭好像也看出了甬路里面的变化,他并不着急进去,看了我们一眼,说道:“我们分一下组。八个人分四组。”
米荣亨愣了一下,“身后路就两条,我们分四组干吗?”
杨枭看着甬路漆黑的尽头,喘了口粗气,说道:“进去就知道了,我……”他看了看周围这些人,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吴主任和邵一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仁荻打断了,“你和邵一一一组,我和沈辣,剩下的人自由搭伙。”
嗯?他什么意思?把邵一一托付给杨枭我能理解,不过主动拉我和他一组是什么意思?这完全不像是吴仁荻的风格。不明白归不明白,吴仁荻说出口了,就只能照做。
就这样,剩下的四个人,孙胖子和熊万毅一组,西门链和米荣亨一组。
走进甬路之前,吴仁荻向邵一一低声嘱咐了几句。
自打进到地洞之后,邵一一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虽然刚下来的时候,她也有些紧张害怕,但是和她的同龄人相比,邵一一已经算是相当冷静的了。她对吴仁荻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已经开始有些依赖他了。刚才分组最不满意的就是邵一一同学了,吴仁荻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邵一一才勉强同意跟了杨枭一组。
进了甬路一直向前走,等走到尽头时,才明白为什么杨枭给我们分了四组。甬路的尽头竟然出现了四个分叉路口。
“老杨,不是说身后路只有善恶两条路吗?现在这四条路算什么?善善恶恶路?”孙胖子是民调局里少有的几个不太把杨枭当回事的人(他吃准了有吴仁荻在,杨枭不敢把他怎么样)。
杨枭根本没搭理孙胖子,倒是米荣亨替他解释道:“有人重新设计了身后路,这不是鬼道教的路子。”
杨枭在四个岔路口都转了一圈,然后又掏出了那个小酒盅,让酒盅里的黑气在四个岔路里都转了一圈。这四趟下来就是一个多小时。
“里面没什么大事。”说着,杨枭从怀里取出三根香,分别给了我们这三组人,又说道,“点上香进去,香只能烧半个小时,不过半个小时足够你们过去的。出去之后,千万不要乱走,我会去接你们。”
杨枭嘱咐完之后,带着邵一一进了左边第一个岔路。邵一一进去之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吴仁荻一眼。
米荣亨和西门链点上香,进了杨枭旁边的岔路。
第二十九章吴仁荻的乱象
看着孙胖子和熊万毅也要进去,我过去叮嘱了一下,“大圣,老熊,你们俩小心一点,我们出来见。”
“还不一定能不能出来。”孙胖子又胡说八道起来,“辣子,你守着吴仁荻吴主任,万事不愁。我呢?就这么一个熊玩意儿……”
“我才倒霉呢,摊上你这么一个孙胖子,要是真有事,跑都跑不起来,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熊万毅也对孙胖子很有意见。
我看了他俩一眼,“要不……咱们换换?我让了,你们俩谁过来,咱们换一下。你们谁和吴仁荻一组,剩下的人和我一组,怎么样?”
这两个货心有灵犀,几乎同时说道:“算了,这样也挺好,就不用惊动吴主任了。”
“我就知道你们俩讲义气。”我打了个哈哈,从腰后掏出手枪和弹夹,还给孙胖子。没想到这胖子改了常性,竟然死活都没要。最后看我急眼了,他从腰里也掏出一把手枪,正是我丢的那把民调局特制的九二式。
我和熊万毅都愣住了。孙胖子覥着脸笑了笑,“你的枪藏储物柜里,我不放心,就替你收着了。你看,我收对了吧。”
没等我说话,熊万毅先说道:“我们的枪呢?”
“你以为我有那个闲工夫?”孙胖子嘴一撇,“谁偷的,你们向谁要去。”
孙胖子和熊万毅磨磨唧唧地进了第三个分岔路。我掏出打火机,准备点上香进岔路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吴仁荻终于开口了,“等一下。”
“嗯?”我抬头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邵一一,”吴主任终于说了这个我很好奇的名字,他接着说道,“出了身后路,如果她有什么事,你要尽力保护她。”
“我?邵一一?”我听不懂吴仁荻话里的意思,“吴主任,有你在,还有杨枭,最不济了米荣亨也比我强,怎么算也轮不上我吧?”
吴仁荻看着我没有说话,他抬起双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来回拢了几下。经他这么一拢,原本已经露出黑色发根的头发黑了一片。我一下子想起来吴主任在麒麟市的模样,就因为当时他是黑头发,杨枭才没把他当成吴仁荻。
“我自身难保。本来还有个杨枭,可惜这个地方和他相冲,他也就是能落个自保。”吴仁荻说话时的语气和平常变化不大,只是少了他独有的那种目空一切的语调,而且明显的,他的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那我们干吗下来?”我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了,本来以为守着吴仁荻和杨枭是很安全的,现在看,也安全不到哪儿去,基本属于送死。
“有些事,由不得你选择做不做。”吴仁荻这句话说得决绝,他那目空一切的气质好像瞬间又回来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吴仁荻的嘴里说出来,我一直认为以他的脾气只会说:“干不干是我的事,你管我?”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吴仁荻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他拧开瓶盖后,冷不丁将小瓷瓶递到了我的鼻子下面,说:“闻一下。”
我没有防备,呼吸之间就闻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恶臭。这股恶臭直冲我的脑仁儿,竟然熏得我天灵盖生疼。
我以前闻到过最臭的东西也和这种臭气有着天壤之别的距离。想象着,是把上百只死耗子憋在一个容器里,腐烂发酵一年后才能发出这种气味。
“呕——”我扶着墙壁一顿狂吐。说来也怪,我吐了一阵之后,好像把体内的晦气也吐走了,慢慢地开始觉得眼前黑乎乎的景象明亮了许多。天眼回来了?我向黑暗的纵深处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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