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得不说,一旦家大业大,遇事总是不免瞻前顾后,有所顾虑。少林寺这般大的家业,千年的名声,自然不肯因我一人而名声大损。没有真正胜出的十足把握,恐怕少林寺都是会避而不战。如今的少林不但武学中衰,志气亦是在隐忍中有所消磨啊!”尹治平最后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随着罗玉堂进寺。
这里化敌为友,罢手言和,早有人把消息传进寺去。尹治平随着罗玉堂进了寺门不远,便有少林寺方丈天鸣禅师率同达摩堂首座天同禅师、罗汉堂首座天刚禅师等一众僧人,从大雄宝殿迎出。
其实尹治平在寺外与罗玉堂比斗,寺内早有和尚把情况窥得清楚,随时报向方丈等人。得知尹治平武艺惊人,反守为攻后几招间就败了罗玉堂,天鸣等僧都是心惊。待得双方罢手言和,确知是场误会,尹治平并不是来挑事的,众僧才松了口气。
本来尹治平身份上要低着一辈,不必方丈连同首座亲迎,但因知他武艺高强,如今少林寺阖寺上下恐怕无人是他对手,便高看他一眼。所以,天鸣方丈率领首座等高僧亲自出殿相迎,以高规格对待。
“竟劳天鸣方丈与几位大师亲自相迎,晚辈何敢克当!”虽然心里不怎么当回事,尹治平面上还是得连忙谦虚客气,作出这般态度。不然,那就是得罪人了,他又不是真来挑事儿的。
“尹道友年少英才,身为全真教首座弟子,将来便是掌教真人,如何当不得?且尹道友纵剑江湖,行侠仗义,老纳近rì亦多闻道友侠义之名,但为道友的侠义之举,老纳亦当远迎。”天鸣老和尚能身为少林寺的住持方丈,也是很会说话。
两人又客气凡句,然后由天鸣向尹治平介绍他身边的几个僧人,达摩堂首座天同、罗汉堂首座天刚等。一番相识见礼毕,天鸣将尹治平请到大雄宝殿的偏殿奉茶。
俗家弟子与一些僧众尽皆散去,陪同的只有天鸣方丈,几位天字辈的首座高僧,还有俗家弟子中奉为首领的罗玉堂。
众人陪尹治平吃茶叙话,闲谈一阵儿,说及正事。尹治平便又说了自己上山的缘由,当然说只是前来拜会,别无他意。只是不想却至生误会,在佛门清静地动起手来,实感万分抱歉。
天鸣等僧及罗玉堂都是不由暗道惭愧,又连忙致歉,说错不在尹治平,而是他们听了江湖传言,单方面生出的误会。大家又说了几句,终把此事揭过不提。
又闲话了几句,尹治平提出,自己此番上山,除了拜会之外,还想在寺中做客几rì,与众高僧交流谈论佛法、武艺。
全真教讲求的是三教合一,立教三经中便有佛教的《般若心经》,平rì也会有研读其他佛经。尹治平说与少林寺高僧们交流佛学,那也是正经之言,确有的可谈,非是胡言乱语寻借口。至于交流武艺,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相互间谈论交流,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天鸣等僧闻言,都表示十分欢迎。天鸣方丈即刻唤人进来,叫人去给尹治平安排洒扫一间禅房入住。
尹治平行礼谢过,心道总算是住进来了,而且还是以交流佛学为主要名头,以后便有得借口与机会去藏经阁寻那四卷《楞枷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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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藏经阁 觉远
住进了少林寺后,尹治平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着急借着交流佛学的名头到藏经阁去看书借书,而是就正经的与天鸣方丈及天字辈的几位高僧交流佛学、谈论佛经。
交流谈论了几天,尹治平才开始不时向几位高僧借上几部经书看看。又这般连借了几天,并不时与几位高僧交流,投其所好。待得他们戒心大去,尹治平这才提出久闻少林寺藏经阁所收藏的经书甚广,更有许多高僧大德的手书原文范本,想要往藏经阁观瞻见识一番。
天鸣方丈与天字辈几位高僧,考虑商量了一番后,便答应了下来。并由达摩堂首座天同大师相陪指引,领着尹治平前往藏经阁。
尹治平心知这天同除了相陪指路外,恐怕还有监视之意,怕他是以佛经为名,而志则在武经。但这乃是人之常情,他却也不以为意。如果他自己家里有珍贵的好东xī zàng着,客人却要上他的藏宝处去看看,那他也得是戒心深重,生怕别人偷他的宝贝去。
天同领着尹治平到得藏经阁处,手指藏经阁,向尹治平介绍这座藏经阁的历史,建造了多少年,收藏了多少经书等等。一边说,领着尹治平行进藏经阁中。
一进藏经阁,但见满是一排排的高大书架,樟香味扑鼻而来。这些书架皆是以樟木制作,以防虫蛀。樟香中还夹着些檀香,阁中有几缕香烟枭枭。檀香源自墙角壁上所钉的一座佛龛,里面有一尊释迦牟尼佛像,佛前有一尊铜制小香炉,插着三根檀香。
尹治平正纵目打量间,一名僧人迎上前来,向着天同合什行礼道:“原来是天同师叔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
尹治平打量这僧人,见他长身玉立,有三十来岁的年纪,身上一派恂恂儒雅之态,若非光头僧服,宛然便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儒士。心下暗道:“这和尚想必便是觉远吧,原书里他出场的时候是五十岁左右年纪,但那是十几年之后,现在应该就是这年纪。”
天同向尹治平介绍道:“尹道友,这是监管藏经阁的觉远,负责看管这一层的经书。”
“果然。”尹治平心道一句,却又注意到天同话里的“这一层”。这藏经阁是上下两层的建筑,天同特别说了觉远只是看管这一层,显然上面的第二层便不是由觉远所负责的。
“第二层料来便是少林寺所收藏的各种武学秘籍,也是,这种重中之重的要地,少林寺怎么会只放一个不懂武功的和尚来管。虽然觉远实际上身负上乘内功,但少林寺的和尚可不知道。放一个不会武功的来看管武学秘籍,那实在太不保险,也于理不当。原来觉远只是负责看管第一层的佛经,这就是了,这样才说得过去。”
尹治平心下暗道,恍然而悟。他原来看书的时候就觉着,少林寺藏经阁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怎么会只让觉远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来管,实在有点儿没道理。现在才知道,原来觉远只是管第一层的佛经,第二层的武经可不归他管,当另有武功高强的僧人来看管。
尹治平这里心下暗自琢磨,天同又已向觉远介绍道:“觉远,这一位是全真教的首座弟子尹治平道友,现下正在我们少林寺作客。”
觉远连忙向尹治平行礼,十分恭敬地道:“小僧今rì得识尹道友尊范,幸何如之。”
尹治平已回过神儿来,稽首还了一礼,道:“觉远大师客气了,贫道这厢有礼。”
天同向觉远道:“尹道友听闻我寺藏经阁收藏的经书甚丰,今rì特来观瞻。觉远,你负责看管这一层经书,最是熟悉,便陪同我们一起,多向尹道友介绍。”
“是。”觉远合什一礼应道,然后伸手请两人入内,开始向尹治平介绍起这一层所收藏的经书来。
这些经书都是分门别类摆放的,有梵文原本,有汉文译本,还有经、律、论三藏经与十二部经等。有手抄的,有印刷的,还有高僧的手书原文,年代久远的珍本等等。
觉远介绍一类,尹治平便随之观瞻一类,翻上几本,不时高声赞叹,说少林寺果然藏经甚广。又说收藏这么多经书,实是场大功德。
天同与觉远听得尹治平的赞扬,都是心中高兴。
装模作样地观瞻了几类,尹治平直指目标地问道:“听闻寺中还收藏有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的梵文原书,不知可是收藏在此阁中?”
觉远道:“正是,且随小僧来。”说罢,当前引路。
尹治平与天同跟着觉远在书架间转折而行,到得一排书架前,觉远站定,手指书架上几册泛黄的佛经道:“便是这里了,当年达摩祖师东渡所随身携来的五十八卷经书,除佚失八卷外,剩余五十卷皆在此处,至今尚保存完好。下面还有纂抄本与译文本。”
尹治平点点头,前世的时候,他父亲便有收藏古书的爱好。耳濡目染下,他对于古书及书籍保存的知识也有点儿了解。有道是“纸寿千年”,只要保存适当,不是遇上“水火虫兵”四厄,书籍是可以长久保存流传的。反而由于造纸工艺的不同,他那个时代的机械纸最多只有百来年的寿命,不及古纸的寿命长久。
宋时的书流传到他那个时代,便已是历经千年之久,宋版书在古籍收藏界的价值,号称是“一页宋版,一两黄金”,可见其珍贵。达摩随身带来流传下来的书,距此也不过几百年的时间。少林寺保存得当,都尚完好。
达摩东渡带来的书,说是五十八卷,但实际上不过是十几部。因为古代的书载量有限,太长的篇幅,一本书装不下,便得分开几本来。便如《楞枷经》,是四卷为一部书。其三种译本,因翻译过来字数的不同又有四卷、七卷、十卷这三种版本之分。
达摩所带来的经书多是几卷为一部书,少林寺的和尚为便于保存整理,将同是一部的几卷经书装在一个书套中,书套外写有汉文书名。
尹治平从左往右看过去,再从右往左看过来,却就是偏偏没有发现写有《楞枷经》三字的那一套书。不由得心下奇怪,暗自道:“不会是正巧被人借走了罢?应该不会,书里说只有觉远发现了这经书中的秘密。如果被别的和尚借走,那早有别的和尚知道了。少林寺虽是和尚庙,会梵文的也不多,达摩的书保存下来只是一种纪念,真看这梵文原书的,恐怕也就是整rì没事做的觉远这图书管理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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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第十五章 设计谋 觉远的心境
“贵寺乃禅宗祖庭,我听闻禅宗最早起源于天竺楞伽师,以修习《楞枷经》为主。自达摩祖师开创以来,禅宗也一直以《楞伽经》印心,直到自六祖慧能后,方改为以《金刚经》印心。怎么贵寺没保存有达摩祖师所携来的四卷《楞枷经》梵文原本吗?还是佚失了?”
想不明白那四卷《楞枷经》去了哪里,尹治平干脆直接问道。不过关于禅宗传承的知识,就不是他自己的了,而是属于原本尹志平所知道的知识。
全真教讲求三教合一,但其中佛教宗派众多,全真教却也不能去吸收佛教每一个宗派的特点与诀要。所以必得在其中择其一而就,全真教选择所宗法的便是佛教中流传最广的禅宗。其实禅宗的传承确立,本来也就有吸收结合了一部分中土的道、儒两家的思想,也有点三教合一的味道,所以与全真教的理论观点很相合。
从这一点上来说,全真教与少林寺也是颇有源渊。既然所学吸收的是禅宗的思想观点,所以全真教弟子对于禅宗的源起和传承也都有所了解。
尹治平这么一问,天同也转头看向觉远,虽然他很少来藏经阁,梵文原书更是很少看,但却也隐约记得达摩祖师所携来的四卷《楞枷经》梵文原本是有留传保存下来的。开口问道:“觉远,怎么回事?”
觉远忙解释道:“达摩祖师所携来的四卷《楞枷经》梵文原本确是有保存下来的,只是近rì小僧自己借去研读了。”
“哦!”天同点点头。
尹治平也松了口气,心想没丢就好。可现在经书在觉远手上,他却也有些没理由借来。说借来一看,那经书是梵文的,他又不懂梵文,借来看什么。若谎称懂梵文,少林寺可有真懂的,一对就露馅了。面前的天同与觉远二僧说不定就懂,尤其觉远,他在藏经阁饱读经书,梵文原本的经书也是经常看的,可能早就学会了。
“觉远大师还懂梵文吗?”想到此处,尹治平开口问了一句。
觉远合什谦虚道:“小僧略通一二,说是说不大来,但看却还能勉强看得。”
“哦!”尹治平点点头,不再多问,放弃了从觉远这里直接借书的打算,心里转些别的想法。只是不禁有些嫉妒的暗道:“这家伙也不知是真的在研读《楞枷经》,还是在练那《九阳真经》,可恶啊!”
天同面上却是有些惊异,对觉远倒有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在藏经阁领份闲职的外传和尚,竟然还懂得梵文,倒是当得起“饱学”二字了。
没找到《楞枷经》,尹治平也没什么心思在这藏经阁里继续观瞻闲逛,接下来在觉远的带领与天同的陪同下,随便转了几转,开口借了一部汉文译本的七卷《楞枷经》,便主动结束了这趟藏经阁之行。
尹治平不借别的经书,而借《楞枷经》,那是他心里又转过想到的一个主意。
觉远不是正在研读梵文原本的《楞枷经》吗,那他就把这汉文译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