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记忆并不是关键，明明是以虚影存在的我为什么会有实体？
“如何，改变注意了吗？”恶魔的低语仿佛在耳边响起：“虽然从内心来说我非常希望和你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但为了将来，我必须把合作放在首位。”
“我从不与来历不名的家伙合作。”混乱当中，维克多抛出一句。它准备先应付完这家伙再考虑形态和记忆的问题，恶魔的存在感太强，而且也不好对付，在这时候分神只会给他制造进攻的机会。
“我一直想自我介绍，无奈你总不给我机会。”意识到可以不用武力谈判，恶魔后退几步，拉开与维克多的距离：“克莱因·扎伊尔。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克莱因·圣歌。”
“扎伊尔？”维克多没忘记在它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位也叫这个姓氏，霜狼——拜勒·扎伊尔。
“我有一部分黑暗精灵血统，有个黑暗精灵的姓也很正常吧。”低头看了一眼染血的身躯，恶魔指了指窗外越来越大的喧嚣声：“不介意换个地方吧？不说话就是表示同意了，附近还有个地方充满邪气，挺适合谈判的。先走一步啦，维克多小弟。”
说完，恶魔经由窗户翻上屋顶，几下跳纵就跑的没影了。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维克多收起巨镰，拎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事的艾露，效仿恶魔从窗户一跃而出。不顾街道人围观者的惊呼，也不顾正朝旅店赶来的民兵，紧随着恶魔的气息在屋顶上飞奔。
真疯狂，除了皇帝阿尔贝雷希特外，我居然还有个恶魔亲戚……
维克多现在非常混乱。
它记得自己进入主物质界的目的，也记得自己为何会身处距离晶曜数百公里的南方小村贝雷，却不记得为什么会以实体的方式存在。
在转化为不死生物的时候它就是以虚影形态，帕格洛特说过在转化为堕灵的过程中，它的身体被玛拉的愤怒烧毁了，只保留下灵魂。
虽然已经变成不死生物，但维克多仍可以感觉到，这确实是它的**，除了脸其余的地方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改变信仰不会抹杀你的存在，相反，我可以提供你更多的力量……＇
＇以神之命，授予你死亡的权柄，去吸纳新的信徒吧，那样你可以获得更多的力量。＇
错乱的记忆和恶魔的气息让维克多停下脚步，民兵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它环视四周，发现这一处废弃的仓库，浓烈的血腥与邪丶恶之气正从仓库中溢出。
克莱因
手臂粗的铁链在蛮力的拉扯下彻底变形，先行一步的恶魔用粗暴的手法打开封闭的仓库大门。
单看这间仓库的表面，很难相信它的内部会是一个祭祀场所。血腥味浓到令人作呕地步，铺在地上的干草已被鲜血浸成深褐色，几具僵硬的尸体倒伏在角落里，仓库最中间置放着一尊被鲜血黏覆的兽形石像，浓重的邪丶恶气息就由这里发出。
“来的真快，烦人的家伙们甩掉了吧？”
恶魔围着放在石像旁的一排大木桶转了一圈，从中挑出一只，毫不费力的将其抛到半空，然后一拳打碎。
迎头浇下的既不是鲜血也不是美酒，而是纯净的水。
使劲甩了甩黏在脖颈上的湿发，除去鲜血与肉沫后，这个名叫克莱因的恶魔和维克多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
“你到底是谁？我可不记得有个叫克莱因的表兄。”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度极高的面孔，维克多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确实存在某种程度的血缘关系。
圣歌一族在大灾变之后为了保持血统，在族内实行近亲通婚，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产生大量的畸形儿与死婴，使原本就不够兴盛的族人数量大幅锐减。到它这一代，已经到了快灭族的地步。
“我的母亲叫阿西娜，你多少有点印象吧。”拂开遮在面部湿漉漉的头发，恶魔说出一个人名。
“阿西娜……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阿西娜与维克多的母亲是双胞姐妹，只看血缘的话，维克多与克莱因确实是表亲关系。
关于这位姨母，维克多是听说过的。族内流传着她在成年后就与一名黑暗精灵私奔的传闻，这虽然可以解释克莱因自夸有黑暗精灵血统，却无法说通他为什么会有恶魔血统。
“没必要纠结于血统吧。你都可以成为巫妖，为什么我不能是恶魔？还是，你更喜欢这个姿态……”在一阵暗红色的光芒中，克莱因的形态发生了变化。背上的双翼和双角相继隐去，赤红色的发色也转换成黑暗精灵特有的银白色，唯一不变的只有黝黑的肤色和布满全身的猩红色印记。不过，即使没了恶魔形态的狂野桀骜，不会减少融在骨子里的张扬，精灵精致的五官只会让他看起来像个雅痞。
“言归正传，我有两个问题需要你解答。第一，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第二，你为什么要跟我合作？”觉得自己也过于纠结血统了，维克多把谈话的重心引回旅店里被中断话题。
“呜喔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如果不仔细斟酌一下用辞，我怕你会忍不住把那丑陋的镰刀拿出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战斗**唉，火力全开的话，只怕这个小村就要从地图上消失了。”
“你再胡扯，我真的会忍不住动手。”自觉耐心不错的维克多有些忍受不。早听说过恶魔话多，没想到居然这么唠叨。
“别激动嘛，忍耐也是体现力量的一种。还说你也有弱者生性急噪的通病？”走到堆放死尸体的角落里，克莱因扯下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见大小合适也不管是否染了奇怪的气味就穿上了。
“我的耐心有限，恶魔。”拒绝使用带有血缘关系的姓名，维克多已下决定，如果他再胡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就把刚才因为分神而没完成的战斗继续下去。
“因为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呢，维克多表弟。从伟大、邪丶恶、不可战胜的恶魔王阁下那里，我听说在幽影界有我的另一位血亲。因为是纯血，所以受到了曼格尔大人的特别照顾。”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的变相挖苦。”如果不是因为不死生物没有血液，维克多坚信它一定会听到自己血管爆裂的声音。
“哦呀，生气了？”再剥下一条裤子，终于不赤身**的克莱因朝维克多走来，嘴角上挑成挑衅和嘲讽的角度：“这样可不行啊，既然是不死生物，就要清心寡欲，随便一激就发怒的脾性可是无法胜任我搭档唉。”
“你废话了半天，我一句有用的都没听到。”
“啊抱歉，职业习惯。”抢在维克多彻底爆发前，克莱因终于说出了能让它消火的信息：“会找上你，因为我们都是堕灵。”
“什么意思？”维克多最费解的不是他知道自己圣歌的身份，而是他从什么渠道知道自己进入主物质界一事。
“圣歌只是形式，是凡人在对侍神一族的曲解下诞生的称谓。久而久之，就连人类之外的生物都习惯了这种叫法。于是，它变成了我们一族的姓氏。当隶属光明一方的圣歌改变信仰，侍奉了黑暗的神灵后，通常会获得一个新的名字——堕灵。就是字意上的意思，堕落的灵魂。”
“我看你罗嗦的习惯是改不了。”将依然昏迷的艾露丢在赃污的地上，维克多再次召出死亡巨镰。它要让这个爱唠叨的家伙知道，废话太多也会带来杀身之祸。
“嘿嘿嘿我说过不要激动。”身体向后一滑，猛退好几步的克莱因晃动食指抗议：“要打架的话至少让我说完。”
“闭嘴！”
无法再忍受的维克多甩动巨镰尾端的长链，要把以速度见长的恶魔拦截在自己攻击范围的最外围。
“堕灵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是死在原先信仰的光明神手上，也会在物尽其用后被现在信奉黑暗神处决。”利用极快的移动速度躲过维克多的攻击，克莱因跃到雕像头顶：“我是为了战斗而返回主物质界，你呢？维克多，你又是为了什么再次回到失望到必须要以放弃血肉之躯的方式逃离的人类世界？”
欲望（一）
恶魔的话让维克多怔住了。
为什么？
我只是为了汲取更多的知识，只是为了……
原本简单的理由一下站不住脚了。
如果仅是想获取更多的知识，有何必特意进入主物质界？幽影界里累积了千百年的无数巫妖智慧枯骨塔就足够了，为什么要冒着被教会湮灭的危险特地跑到人类世界？
“想不出了吧……呵呵……”站在石像头顶，克莱因笑得颇为得意：“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虚影形态的你变成实体，但这是个好现象，至少动摇了曼格尔对你的约束。”
“说下去……”
“喂喂这可不是求人的语气啊。”挖了挖耳朵，恶魔似乎打算把激怒维克多的行为贯彻到底。
“如果你真有心谈合作，就不要再把我的思绪引到奇怪的方向。”收敛怒意，维克多已没有心思攻击。以前它就产生过疑惑，但却总是被充斥灵魂的虚无打压。
对一切都没有兴趣，丧失了一切**，连带让它对这么重要的事也没心思去思考。直至进入主物质界后……
“我呢，大致上有和你差不多的经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本恶魔与你可是有天壤之别。塞勒斯托的话来说，我是一头只专注于自己**的野兽，虽然不太好掌握，但却不会背叛。因为在所有神祇当中，他最能满足我的**。而你呢，我的血亲，你的**让你所侍奉的神灵对你下了种种禁锢，因为他担心你会了自己的**而背叛他。”
我的**？
克莱因的话让维克多的思绪更加混乱。
我的**是什么？
知识？不……不仅是这么简单。
“思考并不能给你答案。”从石像上跃下，恶魔再次伸出手：“合作吧，你寻找存在的答案，而我追寻我生存的意义。这便是我找上你的目的，我们有同样的血统，同样的际遇，同样的目标。”
“世上不会有完全相同的灵魂……”看着近在咫尺的手，维克多有些犹豫。
“我们只是尽可能的活下去，谁说灵魂没有生命，有思想，就活着。”不顾维克多是否愿意，克莱因一把握住它冰冷的手掌：“就这么说定了，维克多小弟。”
“我似乎还没答应。”瞪着克莱因黝黑的大手，维克多想拒绝却找不到理由。
“嘿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克莱因得寸进尺的要求：“既然结为盟友，也该分享一下情报吧。作为一个不死生物，你另外一个假身份是什么？”
“……塔兰大公的私生子。”
“噗……哈哈抱歉，实在是太好笑了，我忍不住。”恶魔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甚至故意夸大：“维克多啊维克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还给自己找一个与生前如此相似的替身？”
“只是偶然。”渐渐对克莱因夸张言辞有了免疫，维克多拂开搭在肩头的手：“暂时接受你这个同盟吧，在你不威胁到我的范围内。距离大战还有十年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大公私生子这么有份量的身份，我当然是跟你混啦。嘿别瞪我，既然能活到现在，说明大公有心栽培自己的私生子。就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往政治方面发展。这样好了，我们搞个组织，类似佣兵团之类的，混出点名头后就可以接近掌握各国命脉的大贵族，十年的时间足够发展了。”
克莱因的想法与维克多在很大程度上相同，只不过它的出发点是魔法协会。
“分头吧，我这边已经开始接触魔法协会了。你那么喜欢佣兵，干脆直接以佣兵工会为起点。”
“唔……这样也不错，只是单干的话……我怕发展太慢。而且，光明阵营那边可是盯得很紧，如果没人做内应，我们两个都很危险”就算是可以改变容貌，克莱因也不会头脑发热的跑去光明阵营潜伏。
“那个你不用担心，塔兰大公另一个儿子就在教廷，职位不低。勉强可以把他视做我们的眼线。”
“有没搞错，你名义上的弟弟就算不知道你顶替真正的兄长，至少也会觉察到你不是活人吧？”克莱因对此深表怀疑。
“嗯，他知道。”对于卢西恩，维克多也挺费解。哪怕不是真正的圣武士，仅凭包庇一个不死生物，就足够被教会除名了。可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