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哥?”熟悉的嗓音让不敢靠近的艾露放弃警戒。
“艾露,是你吗?”
“是的。你怎么了?杜南哥呢,还有雷娜姐?”
“我不小心踩中机关,撤离的时候我走最后被关下面了,他们两个说去找人帮忙,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也想帮忙,可是……”一听到兄长被关在下面,艾露着急死了。
“你仔细找找,说不定外面有机关可以打开这该死的石头。”
“喔……好、好的。”艾露趴在基座上寻找,类似机关的东西一个也没看到,倒是发现黑色的石头上布满了黄褐色的纹路,很像神殿里的装饰画。
“没有机关,只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是的,我看到一些奇怪的图案,有点像神殿里的壁画。”
“艾露,那个就是机关,把它破坏了我就能出来,雷娜和杜南这两个笨蛋,早说过一定要找法师的,连这么简单的机关都要找人帮忙。”
“霍克哥,你从不骂人蠢货的。你通常只会说笨蛋……”觉得兄长的语气有些奇怪,艾露先用脚在石板上蹭了蹭,纹路依然清晰,她改用短剑去划。
“啊,我是气晕了,你都不知道这下面有多难受,又闷又臭。”
刚刮出一条细痕,空气中就响起了奇怪“沙沙”的声音。
“不要停,艾露,你找到开启机关的方法了,快把我弄出去。”兄长的求救让艾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功夫,女牧师用法术刻在基座上的封印被破坏了一个咒文。
巨大的基座在剧烈爆炸中被整个掀起,站在上面的艾露被弹起老高,重重的摔落地面,她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烟尘弥漫的基座。
“呀!”
快得看不清楚形态的黑影从灰尘中闪出,一下就掐住了艾露纤细的脖颈,将她从有些潮湿的地面提起。
“看我捉到了什么?一只自投罗网的羔羊。”
“咳……你……你是谁?我哥呢?”黑色的长袍衬得没有血色的皮肤更加苍白,艾露瞪着掐住自己脖子的男子。
“小艾露,我要感谢你把我从下面释放出来。来,我们去找霍克哥。”完全陌生的面孔说着和兄长完全相同的声音,艾露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自己落入坏人手里了。
圣歌(四)
当霍克返回托古斯遗迹时,看到已经被破坏的基座,他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冰窟窿,全身都冷。
“艾、艾露……”
对亲人的感情战胜了恐惧,霍克开始呼唤失踪的妹妹,空旷的荒野里除了他焦急的呼喊再没有任何声响。
霍克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巫妖逃脱后必然先会去找他们的晦气,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回贝雷镇。如果艾露被巫妖捉出了,它极有可能暂时不杀她,好引诱自己出现。
怎么办?
论实力我不如巫妖,独自一人回去不但有可能救不了艾露,还会把命给搭上。
女牧师朵拉的面孔就像一道惊雷划过霍克的大脑。
对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就算胜不了,至少她也该知道巫妖的弱点吧。
想到这里,霍克拔脚朝贝雷村外的大地女神殿狂奔。
※※※※※※※※※※※※
戴利德躺在橡树旅店二楼一处单间的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一颗足有半人高的肉球,这便是他不惜抛弃同伴从阴影之塔带走的‘卵’。
布满表面的小刺会在刺破皮肤后吸食血液,戴利德因为本身有伤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失血,等他回到旅店后才发现兜里的卵变大了不少,黏呼呼的,用手一摸全是血。
发现不对劲的法师正想丢下这枚奇怪的卵,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一头载倒。从昏迷中醒来后,原本鸡蛋大小的东西就变得有酒桶粗。
失血和全身麻痹让戴利得悔不当初,如果不是一时贪欲爆发,也不会抛下队友导致现在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吱嘎……”
从里面反锁的房门开了,不能动弹的戴利德惊得头皮发麻。
他一开始希望来的是凯梅尔等人,但这念头刚起,又怕遭到逃出队友的斥责或报复。然后戴利德开始幻想进入房间的是前来整理房间的旅店主,只是这种想法又被迅速否决,因为他担心店主会把这枚怪异却宝贵的卵破坏掉,毕竟它的外形并不讨喜。
带着重重顾虑,戴利德转动僵硬的脖颈。映入他眼帘的既不是同伴,也不是店主,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早上好。”
肤色苍白的青年面带微笑的将门合上,戴利德注意到他手里还拖着一个外表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充满恐惧和不甘的表情让戴利德求救的心“呼”一下沉了下去。
“出去!这是我的房间……”顾不上趴在地上的姿态有多尴尬,戴利德挪动左手,法杖还没有脱手,勉强可以发出储存在里面的飞弹法术。
“这是凯梅尔花了5个银币租下的,你只占了其中的五份之一。”才带着艾露返回贝雷村,维克多立刻觉察到了从这间旅店散发出的邪丶恶之气,非常意外的看到了还没有逃走的戴利德。
团长的名字变成一把巨锤,重重砸在戴利德后脑勺上。
这人知道团长的名字……他和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机?
“他人呢?”
“这问题很奇怪啊,明明是你把他抛在阴影之塔里,现在居然反过来问我他的下落,不觉得可笑吗?”
“你……你到底是谁?”话说到这份上,戴利德无法再保持冷静。
“我接了他的委托,前来取回被你独吞的东西……啊,原来在这儿。”视线落在更符合‘卵’这一形容词的肉球上,维克多眯起眼。
一股躁动不安的狂乱之气盘踞在房间里,空气中充斥着邪丶恶之气,看来不是个普通的卵呢。
“别、别过来……”麻痹感尚未消除,戴利德只能虚张声势。不到紧要关头,他是不会把仅剩的魔法飞弹使用掉。
“别担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维克多竖起食指,指向像颗心脏一样“嘭嘭”跳动的肉球,注意到它举动的戴利德急忙大喊。
“不!不要碰它!”
“难道你对里面的东西不好奇吗?说不定会跑出一个怪物。”
“那是我的……”扔不死心的戴利德举起法杖,储存在里面的法术立刻化作几枚光弹飞向几步开外的维克多。
被下了沉默咒的艾露无法说话,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发生的一切。在空中划出圆弧的魔法没有击中擒住自己的家伙,还反弹回去将躺在地上的法师打得连声痛呼。
这样的结果让艾露刚衍生出的希望又一次落空,她本以为可以在这俩人争斗的时候乘乱逃走。
将魔法飞弹反射回施法者后,维克多的风刃击中了像活物的卵,厚厚的肉壁被砍出一道深深的血槽,喷涌而出的鲜血将趴在地上的戴利德染成血人。
等了一会,除了不停向外流的鲜血,再没出现其他的东西。
维克多有些失望,就在它打算把这个空有邪气的东西削成肉沫时,发出去的第二波风刃被弹开,卵蠕动了几下后突然爆开,距离最近的戴利德再次遭殃,他被巨大的冲击力吹飞,砸破窗户直接摔在坚硬的街道让这名法师当场毙命。
戴利德的尸体吸引了不少村民和冒险者的围观,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冲进旅馆看个究竟。
除了张开结界的维克多与因此而受到庇护的艾露,房间内所有东西都在爆炸的冲击下面目全非。
卵消失了,代替它位置的是一名身高近两米的类人生物,不但头上长着两个弯曲的犄角,在背后还有一对类似蝙蝠的肉翅。
“哦呀这可真是……让我吃了一惊。”维克多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生物,这姿态完全符合与亡灵同样著名的黑暗一族——恶魔。
略显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全身被血染红的恶魔睁开赤红的双瞳,盯着维克多:“看看我遇到了什么,一个亡灵?等等……你这家伙的脸我认识……阿尔贝雷希特?”
带着戏谑的音调很快转为真正的惊讶。
“你认错人了,恶魔。”维克多轻松的表情撤去。虽然它的存在早已被从历史上抹掉,但这并不代表它乐于看到别人把自己与异母兄弟搞错。
“唔……仔细一看,的确阿尔贝雷希特有明显的差别。但这并不能否定我最初的判断,虽然没有血肉,我依然能感受烙在灵魂里的力量。你,是圣歌一族吧?”恶魔咧着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圣歌(五)
“你,是圣歌一族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松开抓住艾露的手,在她额间一点,小姑娘立刻昏倒在地。因为暂时还有用,维克多不准备让她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它召出附带即死诅咒的死亡镰刀,已做好大战一场地的准备。
反观恶魔,他非但没有摆出战斗的姿态,仍专注地打量眼前的不死生物。如血赤红的双瞳充满算计的精光,这让维克多非常不爽,它讨厌这种眼神,像极了它最痛恨的那个人。
“要不要与我合作呢,维克多·圣歌?”
代表死亡的黑镰在话音结束的顺间抛出,恶魔只微微侧身,就闪过了迅如闪电的一击。
“嘿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就只是想单纯的找个合作伙伴而已。”发现激怒了未来的合作伙伴,恶魔做了一个表示歉意的动作,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诚意。
“我不认为这话从一个恶魔嘴里说出来有多少可信度。”维克多并不接受恶魔的提议。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但如果说我们有非合作不可的理由,你信吗?我亲爱的表弟。”
乍一听到‘表弟’这个词汇,维克多差点没忍住将手里的黑镰甩出。
本以为这不过是恶魔的诡计,当他吐出舌头,维克多正准备发出的第二次攻击自己被强行遏止。
被赐福的舌,赞美神的声音,圣歌一族时代继承的职权,侍神者的荣耀……记忆的片段猛然闪过,让灵魂产生被敲击的钝痛。
沉默了许久,它才作出答复。
“圣歌已经灭族了。”
圈套!这肯定是圈套。
“是啊,侍神的一族已经成为历史,你和我就是圣歌最后的血脉。”
“不要随便给我安头衔,什么最后的血脉……圣歌的姓氏与荣耀我在八十年前就已经完全放弃了。”这次,再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它把这个满嘴谎言的恶魔劈成两半。
“嘿!嘿!嘿!巫妖脾气这么暴躁可不好啊”上半身突然向后一仰,躲过了横扫的巨镰。身体柔韧度惊人的恶魔不依靠双手支撑恢复站立姿态,语气仍旧带着调侃:“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我身为恶魔,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
“我不会相信恶魔,尤其是像你这样狡猾的家伙。”速度拼不过,维克多改用法术。
简短的咒文完成后,黑色的闪电发出骇人的“劈啪声”,站在破损的窗户旁的恶魔连连摇头。
“我已经在竭力忍耐了,不要再继续勾引我的战斗**啊……”
染满鲜血的面孔有些微的扭曲,恶魔带着低笑的言语加速了维克多的攻击。死亡的诅咒与黑色闪电同时发出,恶魔突然伏下*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到身侧,举起长满利爪子的右手,在巫妖身上开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黑色的死气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冒出。
维克多低头看了一眼由腹部延伸到肩头的伤痕,极度的震惊让它没有作出应有的回击。
实体?
不置信的伸手摸了摸伤口,没有流血,但感触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怎么可能?!我的形体不是在八十年前就已经……
努力回想却找不到关于半点转化为不死生物时的记忆,维克多后退几步,紧贴着墙壁。
帕格洛特说过得割下舌头就可以脱离圣歌的束缚,然后……然后……我怎么想不起来……
'铭记在灵魂上的烙印就算死亡也不会消失。'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不是帕格洛特,也不是死神。
不对!记忆并不是关键,明明是以虚影存在的我为什么会有实体?
“如何,改变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