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持这种无意义的敌对,毕竟有很多事不能光只依靠仁慈和感化就能完成。
当然,阴影公会的加入不只是一个陪衬作用,贵族是他们最常见的顾客,在收集情报上,我相信阴影公会无论是战时或和平年代都是一流的。其他的,还要我继续写下去吗?'
珂林·拜尔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就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过于白净的皮肤,双眸睿智而又带着绝对的理智。
在做了一番仔细的观察后,他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到嘴的反驳又咽了回去。
“你的提议不错,但在根本上还是没有解决公会最大矛盾。就是因为在酬劳的划分不均匀,所以公会这百多年来一直没有新的变革,渐有被其他公会超越的趋势。”萨夫站了起来,表情是从建立起魔法通讯后前所未有的严肃。
爱奥西恩闭上眼,似在思考。
拉姆德则用眼睛死死瞪住维克多,仿佛它长了一个脑袋。
'根据我的调查,冒险公会是以接受委托的一方来计算最终酬劳。这本无可厚非,但随着人类对魔法的依赖,魔法协会的委托占据了整个公会的委托总量的近五成,对佣兵公会以及圣殿同盟来说,是不小的打压。时间一长,这两派系直接接受任务的最底层肯定无法接受,矛盾也就因此产生、加剧。
让其他两个公会加入,增加委托是其中一个目的,但最主要的,还是打破多年来的僵局。不再以委托任务方作为酬劳的获得者。所有任务均分为五份,无论接到的任务酬劳是多少,委托的是哪一系,其他的都可以获得相应的酬劳,从总体上来说可以暂时解决因为酬劳和任务接洽而引发的矛盾激化。'
“你的提议,五十三年前也有一个人说过。”终于,爱奥西恩开口了。
“大祭司!”拉姆德低喝一声,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不是很好嘛……”萨夫长舒一口气:“我决定了。”
“喂!你也乱来?”拉姆德这下坐不住了,从坐椅上跳了起来,指着佣兵会长质问:“别忘了,他还没死呢。”
“他退位很多年了。大长老,再不改进,不等帝国找麻烦,公会就先就要解体了!”
大厅上的人因为隔音法术的作用听不到三名公会高层的对话,只能看到维克多用舌棍书写的文字。就在大家琢磨头三名的成绩到底如何时,隔音结界被撤除了。
“恭喜你过关了,年轻人。”爱奥西恩向维克多点头致意。虽然不太喜欢这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有胆量,而且所提的建议也将会是这一届中最好的。
'导师,记得遵守承诺。'
看向站在角落里的费舍尔,维克多用舌棍提醒他曾承诺过的话。
夜岚(四)
“你也太大胆了!”
将维克多拉至偏厅,费舍尔劈头就是一句斥责。
“哦……大胆?”这是它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评论了。
“阿尔贝雷希特大帝在五十三年前就曾针对冒险公会作出过类似的评价。”
“呀没想到我和他有同样的见解。”
“胡闹!你知不知发言不慎会被……”费舍尔刚比了个砍头的姿势,猛然记起弟子已经不是活人。无奈的撇撇嘴:“好在这次的考官都还算开明,而且大帝也已退位多年,帝国应该不会追究。”
“笑话。只是意见相同,便是冒犯到他的威严吗?阿尔贝雷希特也太抬高自己的位置了,他以为自己是谁,神祇?”
更为大胆的言辞让费舍尔连连摆手。他怎么忘了徒弟偏激的性格,尤其对贵族看不顺眼的。
“虽然费尔南德斯会向晶曜学院施压,但你刚才的那番话或许会让顽固的魔法协会改变主意。所以我一直提醒你,要慎言啊。”费舍尔担心的不止是帝国方面的敌视,原本以维克多无舌者的身份就难进入学院,现在又加一条对阿尔贝雷希特大帝不敬……实在是太危险了。但愿帝国皇室饲养那群猎狗不要盯上维克多才好。
“你这些话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卢西恩推门而入,递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水晶:“我得回圣凡塞缇斯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就用这个联系吧。”
考试已完,他必须要起程。临行前送出自己平常绝不轻易拿出的联络道具,毕竟像他这样复杂身份的人,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准确的联系方法。
接过卢西恩递来的东西,维克多点了点头,也不说点‘挽留’或‘走好’之类的虚伪话。
“晶曜那边……”卢西恩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能告诉这位异母兄长小心自己的母亲?
千言万语都化做一声叹息。
待卢西恩离开,费舍尔才再度开口。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虽然学院那边有费尔南德斯疏通,但你还得等正式的邀约,以前获得的资格在由布赫村返回后就算是作废了。”这里的作废是指舌头被割掉的事,阿尔贝雷希特不止讨厌私生子,更讨厌无舌者,虽然他本人就是这一刑惩的引进和最多使用者。
“等。对如今的我来说,最不缺乏的就是时间。”维克多没把晶矿的事给忘了:“导师,我有个疑问,希望你能给我确切的答案。达沃矿现在的所有权在谁手上?”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费舍尔没预料到维克多会问他晶矿的事。
“上次进去的时候无意看到里面还有大量可以开采的上好晶石,争取到开采权就能让米维拉摇成为第二个晶曜。如果炼金院真能进入冒险公会,那我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去法师学院受气?”
听了维克多的回答,费舍尔找了把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沉吟片刻,他才抬头:“你确定里面真有晶矿?”
“我为什么要骗您?”
“所有权在我手上,只是需要获得贾拉迪的家族同意。”
贾拉迪?还真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维克多的推测不幸言中。
作为小镇上唯一的封爵,开采矿产必须获得暂代镇长职务的甘德尔·贾拉迪的许可。
“你老实告诉我,科恩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扯住维克多的长袍,费舍尔才不信那个纨绔真的得罪过霜狼。
“他是死于拜勒之手,导师。”维克多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要糊弄我!没有你的授意,霜狼没胆不请示费尔南德斯就直接杀人。”
“如果我回答是,那又如何?”
“你……”费舍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自小看到大的徒弟。他变了,不但性情完全大变,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抛弃。以往的维克多再怎么看贵族不顺眼,也不会下杀手。
你果真……已经堕入黑暗了吗,维克多。我选择将你带在身边,就想好好栽培你,让你成为让莉娅为之骄傲的魔法导师。哪怕在你刚失去舌头的时候,我也想,就算只是无舌者,也不会妨碍继承总长的职务,可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叫我怎么能放心?
“放心吧,导师。邪丶恶者做事自有一套规矩,而且我也不会连累您的。”从费舍尔的面部表情隐约猜出他在想什么,维克多轻轻拂下他的手臂。考试已经完成,是该做正事的时候。
“哎,等等……”觉察到维克多有去意,费舍尔急忙出声,但依然慢了一步。巫妖的身影已经变一团雾气,由门缝钻了出去,大厅上还剩下的少量考生没有一个发现一团隐约可见的白雾从封闭的偏室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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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拉迪府——
痛失爱子的甘德尔这几日都待在家中,就连平时最爱去的镇长官邸都没去,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但担心遭到霜狼报复的他一口气加雇了几十名佣兵,将整个府邸围了个水泻不通。
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无法阻挡巫妖的莅临。
“谁?”
心神不宁的坐在书房里,甘德尔忽然感到房内的温度降低了。
“下午好,贾拉迪族长。”空气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冷冰冰的语调没有起伏,将原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烘托到极至。
“你到底是谁?”误以为是霜狼再次现身的甘德尔将手悄悄地搭向书桌下的拉绳,只要系在末端的铃铛一响,门外的护卫立刻就会冲进来。虽不指望他们能胜过黑暗精灵,但借乱逃跑却是足够了。
“说起来也真是惭愧,你关照了我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来拜访。”一团半透明的雾气从窗户渗入,在甘德尔的目瞪口呆中具化为有形之物。
“你……”认出在面前现出身形的正是自己曾委托霜狼暗杀的维克多,甘德尔吃惊到连握在手中的拉绳都忘了扯动。
不对啊,这小子怎么还能说话?他的舌头还在我这儿呢。
猛地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经由阴影公会转交的铁盒安静的躺在抽屉底,腐臭味伴随抽屉打开的瞬间钻入鼻尖。
甘德尔惊恐地抬头,发现原本距离自己大约六、七步的青年已悄无声息的摸到身边。这一吓,他急忙扯动拉绳,大门被猛力撞开,陆续奔入十多人,个个手持武器,一脸凶悍的表情。
“男爵阁下,我对你的品位实在是失望透了。先是找上假冒的霜狼,现在又请来了一些只能充门面的佣兵。”维克多将左手搭在甘德尔肩上,寒冰的气息立刻冻得他直打颤。
“杀、杀了他!酬金翻倍。”作威作福惯了的甘德尔指着近在咫尺的巫妖,惊吓过度的他只想逃命,已经顾不上将维克多和霜狼以及自己儿子的死联系到一起。
举起空闲的右臂,微转手腕,食指在空中划过一个不太规则的圆,一拥而上的佣兵顷刻间就被黑色的雾气罩住。
弯下腰,与甘德尔平视的维克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点私事想和男爵阁下单独聊聊。”
甘德尔的视线被维克渐渐泛起红色的双瞳吸引,他鼓起勇气问:“什么事……”
“达沃晶矿的开采权。”
已经完全赤红的眼睛犹如两团火炬,将甘德尔好不容易提起的胆子又压了下去。
夜岚(五)
直至深夜,一直待在维克多寝室的费舍尔才等回这间单人宿舍的主人。
“你去哪儿了?”
“和男爵阁下谈了谈关于晶矿的开采权。”将门关上,确定四周没有隔墙之耳后,维克多才作答。
“你杀了他?”听闻维克多去找甘德尔,费舍尔首先想到的是他又杀人了。
“不,贾拉迪家在当地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我只是对他施展了操控类的法术。像他这种人,掌握在手里要比杀掉更有价值。”
“唉……”原本因为担心而起身费舍尔坐回木椅。
这孩子啊,那里像十九岁……
“我已经让他同意开采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招募附人手进行开采。”
费舍尔才张口说了蛛怪两字,维克多就回答他已经清理光了,现在的达沃矿道里找不到一个蛛怪。
“这是?”看到费舍尔递出的东西,维克多带着疑惑接过——一风盖了封戳的信笺。
“晶曜的邀请函。”
这么快?
巫妖有些意外。随手拆开,除去公式化的词句,完全看不出这封信是给一名无舌者的。
“费尔南德斯花了不少气力,总算是让元老院的那些老顽固同意接收你。那边没人照应,你……自己万事小心,可别露馅被抓。虽然长老们都知道你的大致身份,但他们可不会因为你是大公之子就会有所包庇。一旦被人抓到你的把柄,费尔南迪斯也救不了你。”
维克多低着头,烛光在他脸上留下长长的阴影。
“导师。”叫住已走到门畔的老人,巫妖一向冷清的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温和。“谢谢您为伍德所做的一切。”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弟子。”
“是啊,我是您的徒弟……”目光再次转回信笺,维克多的目光恢复原有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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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米维拉静谧的夜不同,维克多·伍德在首都晶曜掀起了几股风暴,位于风眼当中的正是塔兰统治者——门德尔公爵府。
正在和税务官商议来年税收的费尔南德斯突然被走廊上的喧闹打扰,紧接着,他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被喻为诺丁之花的妻子一脸盛怒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不敢阻拦的侍卫长。
“你先下去吧。”对税务官挥挥手,费尔南德斯捏了捏眉心,准备迎接一场早已准备好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