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我实在不想骗她,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只好撒谎。
菲莉西亚的表情变得有点沮丧,我刚想问,雷奇把她的腰包抓破,从里面掉出一只银色的玻璃珠(注:《原版试阅》看得比较仔细的人会发现,原版神官是把长发绑在一颗玻璃珠里,就是这个了,此物的灵感来自《边境警备》的凯尔)。骨碌碌滚下台阶。菲莉西亚尖叫了一声,追下去。
我正要提醒她注意脚下,她已经滑了一跤,幸好距离不远,我能拉到她,但是没能拉住,和她一起跌了下去。而当肉垫的,当然是我。
我呻吟。东方学舍的台阶一点也不含糊,起码有二十米长,滚得我七荤八素。到底时,我几乎失去意识,迷迷糊糊感到身体被摇来摇去,勉强睁开眼,正好看见华尔特他们跑下来。
“喂,你要躺到什么时候,落难骑士?公主快哭了耶!”
“谁是落难骑士?”我挣扎着爬起来,听到菲莉西亚说:“等等,后面流血了!”然后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我瞪大眼,她的脸接近到生平最近的距离。
现在回想那个就叫“初吻”了,虽然是在一点不浪漫的情形下误打误撞的,也算是华尔特口中的“飞来艳福”。但当我意识到时,我是一边惨叫一边后退,菲莉西亚他们一定被我的反应吓坏了。我只觉眼冒金星,呕吐感不断涌上,全身发抖,心跳全乱,然后是前所未有的剧烈咳嗽,简直不是人吃的苦!
“帕尔,怎么了?”
我那时还不知道症状的原因,但是看见菲莉西亚关怀地伸出手,直觉地往后退。华尔特看出来,叫道:“你别碰他,菲莉西亚!”
“啊?”菲莉西亚后面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了,只记得她的手放在我额头上。醒来时,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老师和贝尔妲老师在床边看着我。我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我想起来,又开始咳嗽。
“很严重呢。”贝尔妲老师一脸担忧。老师梳了梳我湿透的刘海,叹气:“是啊,莉的魅力真惊人。”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孩子今后的人生怎么办啊!”贝尔妲老师大骂,“我告诉你,你就该防患于未然!现在你说怎么办?”
“找根源呗。”老师扶我坐直,递了杯水给我,“好点了没?”我喝了几口水,点点头,小声问:“老师,我有病吗?”
“你知道了?”贝尔妲老师脸色一变。老师拍拍我的头:“不是大病,最多以后不能沾女色。”我大惊失色:“这很严重啊!我不要!”
“哦!”老师吓了一跳,“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小孩已长大成人了呢。”
“老师!”我面红耳赤,差点将水杯打翻,“我只是不想这个样子下去!而且你要我以后不能再靠近菲莉西亚、玛丽薇莎、贝尔妲老师吗?”
“那么,只好问你了。”老师用无奈的语气说。
“问我?”我不明白。贝尔妲老师拿走水杯,柔声说:“我们推测你有‘接触恐惧症’,尤其对女性。这类疾病多数来源于小时侯的心理创伤,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这……”
“好好想,帕尔,我知道这很残酷,但为了根治,你只有面对。”
我想了会儿,说:“妈妈……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因为难受,我说得颠三倒四,但老师和贝尔妲老师都懂了,当我问治不治得好时,一致给我肯定的答复。我大喜过望:“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今后要经常和女性接触,让身体先习惯。”
“什么!”我哀嚎,只是一个吻就让我死去活来了,再“接触”我不变人干?正想老师出的什么馊主意,就见他捂着嘴走开,贝尔妲老师揍了他一拳:“没正经!”
“来,你们也不用偷听了,进来吧。”他打开门。我一看,真想再昏过去。两位老师丢下一句“别聊太久”,一前一后走出房间,任我被一帮没良心的家伙修理。
菲莉西亚直到最后才说话:“笨蛋!那个时候你根本不用来救我,我会用浮空术!”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回骂,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不用说是魔族的菲莉西亚。她冷哼:“到底谁不识好人心?我千挑万挑选了个发饰,你却背着我叫人剪头发,还撒谎蒙我!”见她都知道了,我只好赔罪:“是我不对。”
久久没听见下文,我抬起头,正对上她认真的眼神。
“第一次听说你有这种病,不过没关系,魔族女人不喜欢生育。”
那四个家伙顿时唏嘘一片,我满脸通红,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你、你说什么啊!”
“不然怎么说?”她却不害羞,把那颗玻璃珠递给我,“虽然你头发剪短了,但这个,也是可以收下的吧?”
我默默伸出手,心想:跟菲莉西亚一起生个儿子,似乎也是件不坏的事。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3日。
重新翻看昨天的日记,发现自己的心情相当混乱。
但这终究不过是我个人的事而已,今天对东方学舍,还有全大陆才真正叫灾情惨重。
首先老师对布修老师的迟迟不归感到非常焦虑,和上面的担心不同:“怎么看那家伙也不是个短命的人,伤脑筋的是他最会蘑菇了。”
“最近会出发吗?”
我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耍小聪明。老师还是平静地回答:“希望事态不会进行得如此之快,不过也许真的会变成这样。”
自从被老师收养,我从没被他骂过,不是我优秀,而是他宽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分野了,事实上我根本不明白老师在急些什么。
喝饭后茶时,布修老师的队伍回来了,老师慌忙喝完红茶跑出去,我正准备收拾桌子,菲莉西亚他们来找我聊天,说教官都被学院长叫去。他们在会议室讨论了一上午,说了些什么,我们都非常好奇,但一个也不敢多问。
会议结束后,学院长把全体师生召集到礼堂,宣布了几个坏消息:四强国同时遭遇前所未有的攻击,小国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甚至王宫也发生事故。(注:这里的王宫指的是合众国王宫,相当于新版的联盟主脑,国王就是卡修,他比新版早发迹)
礼堂当场就吵翻了天,学院长扯开嗓子大叫:“总之!近日将会出击!请每一位学生做好准备,为了东方学舍,为了全大陆……”
大贤者后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们六个和三位老师溜出了会场。
“真是不入耳,刚刚的发言也罢了,在会议室尽是想着如何安抚王宫,推卸责任!整个下界已经千疮百孔,上面竟还拖拉着不肯发兵!”布修老师气呼呼地说。
“上面的上面还有上面哩。”老师用轻松的语气反驳,“你不也蘑菇了很久?”
“我和学生在好几个村庄帮忙治疗伤员,赶不及回来。”
“不回来报告事态,伤亡是不会停止的吧。”
“你这只是理论,活生生的灾难放在你面前,你能袖手旁观吗?”
要是贝尔妲老师不插进来,两位老师恐怕会争得没完没了。
“好了好了,想想该怎么做才是当务之急,这次魔族来势汹汹,我们应该会被派去前线。”
每次战争,老师、贝尔妲老师和布修老师总是打头阵。我感到这次气氛不同于往年,说不定我也能上战场,亲眼见识到东方学舍精英们的杰出表现。一想到这,我就兴奋不已。老师却浇了一桶冷水:“不可能!我们一定会被派去王宫。”
“王宫!?”我们异口同声。
“像肖恩、布修、华尔特这些名字都是黑名单上的,他们多半想与其让我们大出风头,不如去挨王室的批,若能求到援军更好。”
贝尔妲老师白了他一眼:“你对卑鄙的人的心理,掌握得很透啊。”
“你想说我是卑鄙的人,就直说好了!拐弯抹角个什么劲!”
老师大发雷霆,整张俊脸挤在一起,可爱极了。贝尔妲老师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么想,一边梳理他的刘海,一边笑着说:“放心,我对坏男人比较没辙。”
“你一向是我的克星,这么说我是好男人?”
“好个鬼!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迟钝啊!”
“喂喂喂,别扯我耳朵——”老师闪身躲到布修老师后面。贝尔妲老师注意到我们这些小辈暧昧的目光,放下手,清了清喉咙:“失态了,请回到正题。”
“布修,洁西卡她们不会有事吧?”
“两个月前我就让她们搬去首都了,现在这种非常时刻,我也顾不着。”
“你顾点也没关系啊,总是热血教师的样子。”老师叹了口气。
我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为什么魔族不对落单的布修老师他们下手呢?向东方学舍下战贴,这个方法不是更有效?好像魔族故意让他带回那些坏消息似的。晚上我把这些告诉老师,他点点头。
“疑点基本上都挑出来了,很不错,不过我暂时不告诉你答案。”
说完,就把注意力调回书本,只是浏览根本没看。我想老师一定知道什么,等时机成熟,他一定会告诉我。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4日。
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者说是值得诅咒的日子——老师一百十岁的生日终于到了。
“每天,都有不愉快的事!”
老师愤愤地抱怨,将挂历撕下来,揉成一团。当我说开个庆生会,他还朝我怒目而视。这么反常,可见他真的很讨厌变成中年人。
“老师终于到这个岁数,开始为他以往的恶行忏悔了!”
华尔特高兴的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我不知不觉帮老师说话了:“可是华尔特,你总有一天也会一百十岁啊。”
“绝对不会!”
语气出乎意料的认真,我心想他该不会说“在那之前我就战死”,这类的话吧?
“有一颗爱心的人是永远年轻的,就算到三千岁,我也一定是这个样子,请叫我爱的传教士!”
“我觉得比起这个恶心的称呼,种马更适合你。”
“那种低俗的词语怎么能体现我丰富的心灵,何况我的技巧比马高多了。”
“……”
和老师的意义不同,我想我这辈子也是绝对及不上这个人的。不管怎样,帮老师庆祝生日是早就决定好的。贝尔妲老师兴高采烈地帮忙准备,当她知道老师的心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讨厌变成一百十岁?成年男子的价值,都要到这个岁数才体现出来。”
照她的说法,我岂不和婴儿没两样?老实说我很不高兴。宴会的主角,也是一脸不爽,用尽种种借口,拼命抵抗,甚至连“我变成一百十岁也不会让任何人幸福啊!所以根本没有庆祝的必要!”这种话都说出来。不过,如华尔特、布修老师之流,虽然不会幸福到哪去,却开心得要命——当然动机不良。
最后,老师还是认命地出席了。辛格大厨为他做了个六层楼的大蛋糕,每层不同口味。老师自暴自弃地一口气把蜡烛吹熄,在场的人都鼓掌叫好,老师却一边切蛋糕一边叹息:“为什么一年只有十二个月?有十三个月大家都会高兴的。”布修老师咋舌:“现在还说这种话,谁都不会高兴的!”
“但是一年会有十三次薪水可领!”
“新年的休假,也要十三个月才有!”
趁老师在想怎么反驳,我把礼物拿出来,是大前天在山下的便利店买的。
“帕尔,你太懂事了!像我十九岁的时候,只会想怎么从老爸那里挖零用钱。”
本以为是对我的夸奖,没想到下一句话是:“一定是家庭教育的差别。”这岂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嘛!被我抢了风头的菲莉西亚他们争着跑上前,将自己的礼物塞进他怀里。贝尔妲老师和布修老师笑着说:“真受欢迎。”
以我现在的财力,送的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是一组外形很大方的白瓷茶杯。本来想买酒杯,想想太危险了作罢。老师虽然酒品很好,但有时候会因为情绪低落酗酒,让我非常担心。老师是那种,心情再差也不会摆一张苦脸对着别人的人,这也是我最喜欢他的一点。
正在我想东想西时,门被敲响。因为房里很吵,只有最靠近的我听见。我认出是上次在菲莉西亚那儿见过的戴眼睛的女生,就问:“你找菲莉西亚?”她用很不安的眼神望着我,没有回答。这时菲莉西亚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怎么了,帕尔?”
“你来的正好。”我转过头,“她是你朋友吧?你问问她。”
“你搞错了,她是‘一号’的朋友(注:原版小帕以“一号”、“二号”区分菲莉西亚的两个人格,杨阳就好多了,知道诺因是双重人格后,拿他中间的名字给史列兰)。”菲莉西亚冷淡地说,一把将我拉进去,指着那女生,“贝托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