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没察觉她的敌意,但维烈高兴得忽视了这波情绪。
“我叫什么名字?”菲莉西亚尖锐地反问,发出刺耳的笑声,“你认不出吗?这张脸!或者你就直接称呼我蝼蚁好了,黑之导师!”维烈舌头打结,呆呆看着她,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
痛恨的言语如洪水倾泻而出:“你们这些该死的侵略者!你们和那些精灵一样可恨!是你们,你们害得肖恩师父背负那样的命运,害得那么多人死掉!我的师弟师妹都上战场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为妈妈报仇?你们根本是屠杀!”
半天才消化完这席话,维烈费力地挤出声音:“你叫他…什么?”
“他是我的养父!”菲莉西亚大吼,如箭贯穿维烈的心,“是他救了我,带着我躲避圣域的追兵,含辛茹苦抚养我到今天!你们呢?你们在哪里?肖恩师父还想带我找你们,哈!跟你们这帮侵略者在一起?我呸!是,我是有魔族的血统,但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和肖恩师父一样的人类!你们就当我是自甘堕落的蝼蚁好了,反正我也瞧不起你们!”
一字一字化为雷霆打在魔界宰相头上,当他快要不堪重负倒下时,一只手扶住他。
“弗雷德……”回过头,维烈虚弱地道。风之幽鬼眼神复杂,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话。
厌恶地瞪了他们一眼,菲莉西亚对秦蒂丝道:“麻烦你,帮我扶肖恩师父回去。”
生命女神点点头,将天杖交给她,一力背起棕发青年。
“等…等一下!”维烈双手撑地,沙哑地唤道,“求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不回来没关系,我们没资格要求,可是请务必告诉我名字!”
“她叫菲莉西亚。”秦蒂丝心软,出声回答。菲莉西亚给了她一个白眼。颔首感谢,维烈划了个奇异的符文:“我叫维烈?赛普路斯,以此名为誓,如果你有需要,呼唤我的名字,我会听候差遣。”冷嗤了一声,菲莉西亚头也不回地离去。
冷风吹过,良久无声。
“弗雷德,我感觉我好象做了场噩梦。”蜷起身子,环抱住双腿,维烈头靠着膝盖,虚脱地低语。弗雷德叹道:“你是该醒了,不醒不行。”半晌,维烈才抬起头,面露询问。
“艾尔死了。”
黑眸瞪到最大。
“别转复仇的笨念头,他是自杀的,这是他的遗书。”颤抖的手掏出一根项链,扔给他,“写得乱七八糟!”
同样哆嗦着打开项链盖子,里面是一张合照。看了一会儿,维烈拿出照片,底下果然是一张叠起的纸。
展开信,一段内容工整,字迹却极为潦草的文字跃入眼帘。
嗨:
维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愉快地翘辫子了。不好意思用这么老套的开头,也不用难过,对我们这种生命而言,生与死没什么大区别。何况我的死很有价值,能一棍子敲醒你这个大笨蛋。
够了,维烈,真的够了。我情愿不找奥佛瑞特那小子算帐,也要你活得像个人样。大家也是这么想。很抱歉采取这种作弊的震撼疗法,但是不这样,你不肯好好听我们说。
我要偷懒了,用惯电脑,指头都不灵光了。我知道你很气,很怨,可是,就算你把他们全杀光,玛格又能复活吗?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因为我是以牙还牙的人,但你不是,等你清醒了,你会后悔。
最后,说句对不起,一直让你一个人背负。
艾尔拉斯?希亚笔。
一滴一滴水晕化开,渐渐模糊得看不清字,维烈捂住嘴,从指缝里流泻出崩溃的呜咽。
“王……”
无数情感随着泪水泉涌而出,冰释了仇恨。
项链在地上敲出沉重的音符,捏着信,维烈哭得停不下来。弗雷德不忍心地搭住他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
“弗雷德……我们回摩耶。”
******
降魔战争结束了。
历时七天的总决战,联军参战人数两百三十余万,生还者不到二十万。魔族总数十五万左右,死亡率无法统计。肖恩和维烈的单挑夷平了大半个战场,尸体不是化为灰烬,就是碎成了冰渣。
而胜利者,属于伤亡居多的一方。
菲莉西亚脚步虚浮地四处徘徊,祭司们正在帮肖恩急救,她插不上手,又受不了欢腾的人群,所以出来透口气。
抬着担架的士兵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多看她一眼,都神色沉重。
交谈声传入她耳中,转过头,只见一群士兵围着一头蓝色的幼兽,那是名为狼龙的魔兽。
“杀了它吧?”一人低声道,同伴们迟疑地摇头。不是不恨魔族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觉得在这个时刻,这个终于得偿所愿的时刻,任何杀戮都是一种亵渎,不祥的征兆。
“给我,我来杀。”
“菲莉西亚小姐!”士兵们慌张地让开路,眼睁睁看着黑发少女提起小狼龙,一手扣住它的脖子。
正要施力的前一刻,一双纯净的眸子定住她的动作。它冻得发抖,深蓝的毛皮沾满血污,懵懂的眼交织着茫然和无助。
当年……肖恩师父也是这么看着幼小的我?
再也掐不下去,菲莉西亚抱紧小魔兽,晶莹的泪水沿着颊滚落。
第五章 阴谋与背叛
更新时间:2007…3…18 13:11:00 字数:54364
看完整场降魔战争,观众们良久无语。
太多的感想充斥在心里,涌动着、激荡着,使思绪也混乱如麻。
“生在那个时代真棒。”希莉丝叹息似地道。莎莉耶大叫:“哪里棒啊!太惨了!打死我也不要生在那种年代!”她本不是胆怯懦弱的女孩,也见惯人性的丑恶,但是那样血淋淋的厮杀,那样成千上万生命在眼前幻灭的画面,那样悲哀与壮烈交织的沉重历史,使她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冲击。
“亏得那个笨蛋能活下来。”诺因长长吐了口气,双手环胸,习惯性地冷笑,“维烈这家伙,真会装。”
黑之导师时的维烈和杨阳一模一样,目睹那张脸挂着残酷的笑容,活象杀人狂地屠戮,在场数他打击最大。
“没错!他太过分了!”希莉丝气得连连挥舞拳头,“竟然把肖恩往死里打!一点也不念旧情!”
“我觉得他当时的神智不正常。”克鲁索说出自己的见解。拉克西丝挥挥手,一副“你还太嫩了”的模样:“像他这种老好人,发起火来才最可怕,一不小心就会神经搭错。”
“原来如此。”
“我不管!我一定要揍他一顿!”希莉丝喷火。莎莉耶浇油:“算我一份。”
“还有必要看下去吗?”诺因询问姑姑。拉克西丝神情凝重地点头:“有,下面才是重头戏。”余人都是一怔。
“如果我没预计错误,接下来就是他哥哥出场了。”
“他哥哥?哦,那个席恩,掉悬崖下的?”
“嗯,这是我们必须注意的人物。”拉克西丝眯起的碧眸混杂着厌恶和警惕,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了,专心看吧,一切的谜底,应该很快就会揭晓了。”
******
燥热是他唯一的感觉。
身体好象在炼狱里,四面八方都是烈焰,高温使他呼吸困难。想逃离这种快令他窒息的状态,却连一根手指也移动不了。
“好好一个人烧成这样,那帮祭司还说会慢慢痊愈?”
看着床上的人,华尔特忍不住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使房里的气氛更加紧绷。最后鲁西克给了他一个暴栗,命令他“闭嘴”。
帕西斯沉着脸扶起师父,把水杯端到他唇前。怀里的躯体虚软而毫无着力点,显然完全没有意识。试了试,果然一点也喝不进去,湿痕沿着嘴角滑落。
“帕尔,我来。”玛丽薇莎伸出手。瞥了眼鲁西克,帕西斯笑着摇头:“不,还是我来吧。”
嘴唇的温度也高得惊人,好不容易让他咽下,帕西斯又渡了几口,才抹了把汗。没看漏他那一眼,鲁西克斜睨他:“喂水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轮流。”安迪轻笑出声:“就怕肖恩师父知道后,不好意思啊。”
“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平常抱人跟吃饭喝水一样。”鲁西克不以为然,瞥见菲莉西亚身形僵硬,神色柔和下来,拍拍她的肩,“别担心,肖恩师父很坚强,一定能撑过去的。”
“嗯。”菲莉西亚抬首一笑,目光闪动,突然紧紧搂住他,呢喃道,“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相同的感慨也浮现在其他人心里,一时静默无声。
“对呢,大家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安迪微笑赞同。玛丽薇莎担忧地注视他,抑不住满心焦虑:“可是你伤得很重啊!那么多碎片留在体内……”
“我不要紧,玛丽。”虽然无时无刻承受着病痛,安迪的神态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眉间更带上战争淬炼出的坚毅,“我会撑下去,倒是麦先伤得比较重。”
“对了,麦先他没事吧?”小心地扶师父躺下,帕西斯关怀地问。
“情况不是很好,据说起码要休养几十年,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这就行啦!”华尔特咧了咧嘴,“我们当中最倒霉的还是你和肖恩师父——可恶!那个黑之导师,别让我碰上!”菲莉西亚眼中射出凶光,狠狠地道:“我已经骂过他了,可惜没能揍他一顿。”
“他是好过分。”温柔的玛丽薇莎难得口出怨言,“肖恩师父把他当朋友,他却那样子待他。”安迪叹了口气:“最难过的是肖恩师父吧。”
这时,响起敲门声。挥手制止安迪,鲁西克跑去开门,然后抱着一大捧鲜花和礼盒回来,简短地道:“英雄王送来的请贴,叫我们派一个代表去应付民众。”
“哇啊~~我不去!”华尔特首先推托。菲莉西亚直截了当地道:“我不喜欢那个人。”帕西斯附和:“我也是,总觉得他心思很深。”华尔特持怀疑态度:“有吗?我感觉他满和蔼啊,爱蜜莉王妃更是美得冒泡。”
“你眼里除了美人还有什么!?”
“这个人我们的确需要提防。”仔细地检查完礼物,鲁西克将请柬随手一抛,用严肃的口吻道,“光是他对我们的安置,就可以看出不怀好意。”安迪沉重地点点头:“嗯,希望他是真好心,而不是政治上的构陷手段。”
水涨船高,肖恩因为打败黑之导师,赶走魔族而成为全人类的偶像,连带他们也备受瞩目。顺应民意,科尔修斯大方地将领地分成五块,中央不变,剩下东南西北赐给功劳最大的四个人。
但是鲁西克拿东边还可以说是他皇子身份的缘故,其他三个就不对了:西方土地贫瘠,内乱颇繁;北方也几乎是不毛之地,人烟又稀少;而南方联盟鱼龙混杂,管束起来更加不易。想得深些,此举可能还有分散他们的用意。
总之,做得好是为人作嫁,做不好就等着下台一鞠躬,还平白让科尔修斯添了美名。
“肯定是坑人!”帕西斯断然道,两手也没闲着帮肖恩换降温布,“洁西卡小姐一死,他就大权独搅,声望比他高的肖恩师父当然会被他视为绊脚石,连带我们也成了他的眼中钉!”玛丽薇莎不安地道:“他真的抱着这么险恶的用心吗?”鲁西克朝她抚慰地笑了笑:“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当然这个猜测不能让肖恩师父知道。”
他的结论偏移了重点,最应该知道的就是肖恩。
多年和没有心机的师父,亲密友爱的师兄弟相处,使原本防心超重的白发青年降低了理智线,变得感情至上。只想着肖恩若知情会大受打击,而忽略了他是科尔修斯的主要目标,不警惕绝对会遭殃;他们的势力又太薄弱,根本无法保护他周全。
帕西斯等人也是一样的心态,不约而同地点头。
“那这张请贴怎么办?”华尔特用脚尖指指地上的纸。安迪不容反驳地道:“我去。虽然露西对这种场面比较拿手,但你容易让人提防,还是我这张脸好唬人。”鲁西克无言以对,只能叮嘱师兄注意身体。菲莉西亚也殷切关照:“千万别勉强。”
“放心吧,莉。”
“呜……”
微弱的呻吟从床上传来,众人立刻停止谈话,扑了过去,齐声问道:“怎么了,肖恩师父?”
仿佛被梦魇所缠,棕发青年摇了摇头,挤出断续的呓语:“姐姐。”
冷水兜头浇下,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惶恐:
他们要怎么跟他说洁西卡小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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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废待兴的战后最为忙碌。
大陆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地方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死伤无数。百姓和阵亡士兵的家属需要抚恤,还有重建工作。一想到这笔庞大的支出,已经为战争大破血的财政部官员就面色发青,天天流着血泪和数字缠斗到深夜,不时有人因睡眠不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