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利恩皱眉:“大人的意思是,那个人绑架满愿师的真正目是用他们当作称霸大陆的筹码?”
“唔,这太夸张了。我不认为那两个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罗兰摇头。
“不!大人,这是有可能的!由于最近的战事,中西两城的人民都普遍兴起一个想法,认为他们的城市之所以爆发战争,就是失去满愿师的缘故!假以时日,这种猜想变成确信,而那两个满愿师又出现在大众面前,可以预见他们会被立刻拥为救世主,只要一句话就可以鼓动起民众!”
“嗯,你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法利恩,你把原因和结果搞混了。促成这场战争的是德修普和贝姆特,不是那个人,不能以此证明他有你说的那份野心。况且——”罗兰浅浅一笑,“德修普和贝姆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城民去信奉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真要搬个神出来才能安定人心,他们也会自己当那个神。啊,不对,德修普应该会让妹妹当吧。”
大神官依旧有点不放心的样子。罗兰以温和的眼神望着他:“别太操心,法利恩,虽然这一点我不够份量说你,目前我们手边可供判断的资料太少,就算设想了成千上百种可能,最后或许也用不上。所以,耐心等吧,只要那个人的精神还没修炼到超凡脱俗,迟早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只要到时我们比其它城更快逮到那两个满愿师就行——这没问题吧?”
“请您放心。”法利恩回以无比自信沉稳的微笑。
罗兰颌首,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话说回来,自五个满愿师被召唤起,这个世界就真的朝向一个让人愉快的方向前进了,速度快得连我也有点意外。”
“。。。。。。”法利恩不答,他内心深处觉得魔导国目前的局势并不是“让人愉快”的,而且除了罗兰,所有人的想法应该都和他一样。法利恩原本以为自己明白主君当初召唤满愿师的意图,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在他看来,满愿师虽然不是最近一系列战争的主谋,多少也扮演了某种契机的角色。他有个莫名的预感,觉得满愿师将成为大陆动乱的诱因,这没道理的想法深深困扰他的心,无法了解主君真正心意的认知更令他沮丧不安,因而没发现罗兰正盯着他看,犀利的眸光透过他不经意表现在外的情绪变化轻易剖析了他整个心理活动。
“我说法利恩啊,你还是不够老练,心一动摇就反映在脸上。回去对着镜子再练练表情,最好修张和我程度不相上下的扑克脸出来。”罗兰的语气充满揶揄的笑意,而他的心腹也不负他期待,“咻”地红透脸,嗫嚅道:“呃,我。。。。。。”
“呵,法利恩,你不必害怕战争,真正可怕的是那侵蚀人心的和平。看看卡萨兰那群腐败的贵族吧,他们就是这千年和平下的最典型产物。”
“大人。。。。。。”
法利恩的神情沉寂下来,在他视野彼端,罗兰俊美的侧面宛如一尊大理石雕像,散发出冷硬的质感,然而他仿佛碎冰轻击的清冽嗓音却隐隐透出一丝热力,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更燃烧着两团苍色的火焰。
“如今你也听见了,旧壳破裂的声音。”
大神官感到一股深沉的战栗自心底涌起,扩散至全身。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位他誓言终生侍奉的主君内心深处潜伏着一头巨龙,这头龙的名字就叫作“野心”,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龙正从长久的睡眠中苏醒。
罗兰轻轻抚摸额心的蓝宝石饰物,绽开只能用“欣然”一词形容的笑容。
“我很高兴能生在如此有趣的年代里,法利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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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森林,即使在有'神之弃土'之称的卡萨兰西境,依然是一处让人闻之色变的禁地。不但因为种种可怕的传说为它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主因是千年来确实没有一个人进入迷雾森林后还能出来的例子,因此历代魔导国国君都明文把这里列为禁区。
然而在极少数人眼里,迷雾森林非但不是恐怖的“魔域”,还是像自家后院般来去自如的地方。这些人乐的把国王的法令做挡箭牌,在森林深处进行秘密的非法活动,偶而将一两个幻想成为勇者闯进来的冒失鬼打发去另一个世界,为迷雾森林的邪恶名声再添血的注解。
尽管最近多了批狠角色在林子周围游荡,这些森林住客也没真的放在心上。首先迷雾森林确实一如其名终年被浓雾覆盖,林里暗无天日,没有地图的人进来只会迷路到饿死为止;再者森林里到处是变形植物和食人魔兽;一踩到马上完蛋的无底沼泽以及众多天然或人为的陷井,即使是“宫廷术士团”的顶尖术士们恐怕也无法克服这些难关。所以,他们依旧放心地各做各的事,顶多是接到任务进出森林的时候得费点功夫罢了。
这一天,就有一个迷雾森林的住客悄悄避开监视者们的耳目,潜入森林。一直跑出里许,他才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摇摇晃晃地靠向一棵大树。在他身后,一长列殷红的血点延伸至远方。
“榆。”
和声音一样突兀出现的来者身披灰袍,脸也隐藏在兜帽下,但从有点冰质的嗓音听得出是个女性,年纪似乎也不大。 一看见她,被唤作榆的男子登时露出几分嫌恶之情,夹杂着更多的惧意。
“你来干什么!”他粗声粗气地道,“还有,别叫我代号!”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来找你的话——”女子只当没听见对方的后半句,自管自道,“我可以马上帮助你回忆起来;如果你是假装不知道的话,我也可以迫使你说‘我现在想起来了,快住手’——你选哪一种?”
“两个都不要!我还想留着脑袋吃饭。”
“一个蠢才和违纪者的脑袋,不要也罢。”
女字依旧用那种没有变化的冷静口吻说话,然而她的语尾却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榆一大跳。只见一具浑身染血的尸体从附近的树上滚下来,被撕成一条条的衣服勉强能辩认出是件术士长袍,左胸的三叶草(注:三系魔法师的代称)徽章还有卡萨兰宫廷术士团高级干部的标志。可是现今这名原是高段法师的人物只是支离破碎地躺在一堆烂叶上,身上还趴着一只与豹子差不多大的异兽,正用一双充斥着腥残兽光的眼睛瞪着榆。视线相对的刹那,年轻的黑咒术师不禁打了个寒噤,脸孔变得唰白。
“所以我说你是蠢才,连被跟踪了也没感觉,你当吉西安术士长的手下和你一样是废物?”女字不知放出什么暗示,那头异兽立刻跃至她脚边,乖觉的神态就好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舔舐脚爪的姿态也十分相似,只是必须忽略爪子上的血渍和肉块。
“我。。。。。。”这回榆脸上浮现的是受伤和屈辱的颜色。
“这个人也算得是个人才了。”不理会部下,女子抬足轻踢那具血尸,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在我速度最快的使役魔兽的扑击下,居然还能及时张起一道防护罩,真不错,何况他只是个三叶草。听说吉西安术士长是最高阶的五叶草,不知会不会有和他交手的机会。”
女子转向部属,兜帽下的双眼闪着冷讽的笑意。
“现在你明白了?这世上多得是凭你那种程度远远对付不了的敌人,不要以为当了黑咒术师就了不起,你只不过是个见习生罢了!”
“是。”榆不甘心地应道。女子瞥了一眼他带血的肩头,微露笑意:“不过看起来佣兵王那一剑够你受得了,这次我就不处罚你,但你记住,下次再没得到任务就擅离训练场,不用我来收拾你,城主大人直接会叫法利恩阁下给你个干净——你听明白了吗,榆?”
“听明白了,椿大人。”见习黑咒术师临时想到一个向上司报复的方法,咧嘴笑道,“不过今后请你也叫我本名,雪露特?科尔修斯大人。”
序
更新时间:2004…6…13 13:30:00 字数:168
“时至今日,我依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纯朴小村庄的一砖一瓦,村民们真诚的笑脸,那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一页。即使之后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也没能冲刷掉它在我心中的印象,反而更怀念那里的朴实、安宁、和与世无争。也许,对我而言,它就是我的'桃源乡'。”
——摘自卡萨兰满愿师杨阳的回忆录《在异世界的日子》,第一章开篇。
第一章 一个失业满愿师的日记
更新时间:2004…6…13 13:31:00 字数:14397
创世历1037年春之月(3月)22日 天气:晴。
头一次,我觉得写日记是一件让我打心底感动的事。可不是吗?要知道写日记的地点不是别处,而是异世界啊!全地球无数的高中生,有几个有我这样的好运和经历?哦,是有几个啦,神官说总共有五个满愿师。不过其他三个我不知道,但昭霆,我确定她是打死也不会写日记的,她宁可把这时间用来吃饭睡觉。记得以前大炮(注:杨阳的昭霆初中时的班主任)为了陶冶我们的文学修养威逼我们交日记时,她每天含着血泪下笔,来来去去那么几个字:“我很好”、“今天心情很愉快”、“今天我也很好”。。。。。。之类,之后甚至用“同上”代替,气得大炮上窜下跳。唉,有时候觉得那小子的文化底蕴真的有够贫乏。
今天我总算搞清楚这里的时间了。因为早上看见耶拉姆用笔在挂历上一个“22”上划勾勾。很庆幸魔导国的数字和语言都和地球一样,不然就麻烦了。可是这里的月份就让人头痛死了,虽然也是十二个月,却是用“冰之月”、“雾之月”、“春之月”、“净之月”、“花之月”、“空之月”、“萤之月”、“星之月”、“丰之月”、“秋之月”、“风之月”、“雪之月”表示,而不是一二三四五,一一对号入座实在很烦。而且听说另有张标准历,这张只是公共历,就像我国的公历农历一样。神官只讲了一遍昭霆就记住了,可我记性差啊!但又不好意思叫他重复一遍,因为神官好像很讨厌讲话讲两遍。昨晚赛因先生、不、是赛雷尔先生请他多讲一遍满愿石的由来,他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这个人。。。实在有够敏锐,一个眼色就瞧出我的心思。然后晚上我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在用阿拉伯数字帮那堆月份标注,总觉得当时出声会很不好意思,所以我偷偷溜回了洗澡间。
神官也对我们解释了语言的问题,或者说猜测更恰当。大致是我那位又爱又恨的老祖宗圣贤者考虑到我们这帮子孙被召唤过来后会发生勾通上的困难,就命令他五个弟子大刀阔斧地把这儿的语系改成中文,真是好有气势的行为,省了我们一番力气。原本魔导国使用的是一种叫作“古代语”的语言,现在另两块大陆就有不少国家的人还说这种话。我问为什么是中文而不是其它语言,地球有许多国家哩。神官眨眨眼,想了想说大概当初被召唤的那个地球人是中国人吧,他不太清楚。我和昭霆听了更同情那位被坑成透明人的首代满愿师,毕竟是我们炎黄同胞啊!这就是我最讨厌那个没名字的圣贤者的地方(好像是不知道真名?不管了),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只为了救自己的世界陷害其它世界的子民,我们也有人权啊!但我也有感激他的地方,就是,若没有他的话,我和昭霆如今就不会站在这片充满异界风情的土地上了。
所以我真的、真的好兴奋,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连昭霆嘲讽的眼光我也不放在心上。现在我只遗憾为什么没带照相机来,这样昨天那张魔导国全景图就可以留下来了;或者和神官、耶拉姆拍照留念(虽然他们可能会呆掉)。唉,痛心疾首!这下我只能不向《魔幻游戏》的夕城美朱学,而向《来自远方》的典子看齐,用日记的形式记录在这个世界的见闻了。也许等我回到地球,还可以将它整理成册,卖书赚钱呢!昭霆听了我的计划直叫好,要当我的经济人,利润八二分(她八我二)。我说你想的美,要赚自己写去,她马上拉下脸,活该!
我是打算在这里玩个一两年回去,不知能否如愿。昨晚神官和赛因先生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找齐五件神器。而现在我们只有一样,就是飞焰。它还是神官抢到的。我把它戴在手上,觉得蛮漂亮,蛮威风,最重要的是,戴护腕给我一种幻想小说主角的架势(改不掉的异世界情结)。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出里面有贺加斯的神力,原本我还想继承圣贤者血缘的我,也许能够使用满愿石的碎片呢,唉。神官就没我这么浪漫了,他果然如他所说是个实用主义者,所以今天早上他在资料室拼命翻,把房间搅得一塌糊涂,被耶拉姆狠扁一顿,但总算是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了,是一本叫《幻之录》的书,上面有五样神器的记载。神官翻译出来叫我们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