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地球了,也不会弄到今天的地步。”贝里卡斯双目一亮:“你的意思是,肖恩比你的女儿更重要吗?”
听到“女儿”二字,维烈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抱住自己,没有回答,用僵硬的语调转移话题:“说到杨阳,我还没找你算帐——为什么让她成为肖恩宿命的另一半?”
“是巧合。”贝里卡斯平静地叙述,“那天我和艾尔菲瑞特下棋,他的猫弄乱了我的线,然后就那么巧,光他们俩打了个死结。”
“你就这么帮人们安排命运?让猫的脚指头决定?”维烈咬牙切齿,太阳穴青筋直跳。
“当然不是,那是我一生一次的失误。其实我是故意的,想看看命盘是不是也站在我这边。果然是天意,天意啊。”
“天意个头!”
看出对方快抓狂了,贝里卡斯识相地耸耸肩膀:“好吧,我承认,即使艾尔菲瑞特的猫不冒出来,我也会把他们扯在一起。”维烈沉下脸:“为什么?”
“因为喜欢。我们都觉得你和肖恩很配,可惜你没有命线,而你的女儿有,理所当然,她就代替你,成为肖恩的伴侣。”
维烈狂汗。躲在暗处的帕西斯也差点滑倒。
“你、你们这些神,怎么这么无聊!”
贝里卡斯依然笑得云淡风清:“不无聊就不是神了。何况皮相是空,灵魂才是本质,性别之分纯粹多余。”
“那你们怎么又分男女!?”
“这只是职责的体现。拿贺加斯和兰修斯举例,守护和毁灭都需要强悍的意志,所以他们的外在就是男性;对生命需要温柔的包容,黎姬和秦蒂丝就是女性。”
“黎姬?”维烈一怔。贝里卡斯略带惆怅地笑了:“我们的母神,很久以前的神代,为了保护那两个小家伙而死。”
“……贝里卡斯,你比贺加斯和兰修斯还老?”
“俊男的年龄和女士一样不可以询问。”教训完后辈,命运之神转向象征自己的灰月,享受晚风拂面,惬意地眯起眼,“再过不久,这风只怕就带上血腥味了。唉,我本来以为千年前的牺牲就是乱世的极致,岂料一山还有一山高。”维烈咬了咬唇,迸出一句:“我知道。”
“嗯,你的观星术仅在我之下。不过这一次,连我也无法看透结局,脱轨的人太多,像肖恩、罗兰那孩子、帕西尔提斯……而且弄得不好,兰修斯也会下场搅和。他一出手,不全灭也死得七七八八。”
“兰修斯?他不是被席恩封在魔封剑里?”闻言,维烈忧心忡忡,他深知混乱神的破坏力。贝里卡斯叹笑:“赛普路斯啊赛普路斯,他可是父神的分身,主掌毁灭的神祗,若非他神识未开,十个席恩也封不住他。不过嘛,有黯星牵制,他能否脱困,回归神职也难说得很,席恩这步棋倒下得妙。”维烈提高声音:“别在我面前夸奖那个畜牲!”
“是是。”贝里卡斯再次耸肩,又露出那种满不在乎的笑容,“给你个忠告,赛普路斯,不要因为嫌恶而刻意忽略席恩,这个人类兴风作浪的本事连我也惊叹。还有帕西尔提斯,他完全有理由向这个世界复仇,危险性只有比席恩更大。”
“你也说了,他完全有理由。”
“不错,但是任何理由在死亡面前都是苍白的。”贝里卡斯淡淡地道,随即慨然叹息,“不过他有觉悟了吧,真是个可怜的傻孩子啊。”维烈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语意,脸上顿时失去血色。
“贝里卡斯,贝里卡斯。”他义愤填膺地道,“众神都是冷血者吗?还是你的血特别冷?你怎么忍心给他那样的命?”
“请不要误会,设定命运的是命盘,我只负责编织罢了。而正因为我有情,才能在权限范围内给予众生承受命运的小恩惠。”
“只有无情……才能公平吗?”维烈若有所悟。贝里卡斯颌首肯定,忽而心疼地笑了:“不然贺加斯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不对!命运绝对不公平!帕西尔提斯也罢了,他滥杀无辜,本性也不好,那肖恩呢?他做错什么事,落到今天的地步?”
“赛普路斯,命运从来就不公平,公平的只有'审判'。而正因为不公,正因为差别,才有了这个多彩多姿的世界。不过,肖恩的悲剧,更多是来自'孽'。”
维烈皱起眉头:“我不想听你布道。”贝里卡斯咋舌:“谁布道了!我有得是信徒替我布道!好吧,我说详细点。人类的贪婪、愚昧、自私、傲慢,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们一概称之为孽。”
“……”
“大黑暗时代最丑陋的灰色恐怖——异族大屠杀就来源于人类惟我独尊的心态,这场战争夺走了帕西尔提斯的父亲,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造就了他一生的不幸和乖僻。肖恩更复杂,愚昧的迷信使他和席恩分离,走上不同的道路;贪欲让东方学舍擅自干涉他的人生——我都不禁感叹人类的韧性,在那种生死存亡,你们都快把这个世界踩在脚底的时刻,竟然还有心情争权夺利。”说到这里,贝里卡斯真的很佩服地摇摇头,“之后的英雄王也是。”维烈冷笑:“这些混帐的恶行,凭什么报应在肖恩和帕西尔提斯的头上?”
“所以命运从来不公平,不过那些人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还是老话一句: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人类的行为只能由人类自己承担。”
“贝里卡斯。”默然片刻,维烈沉沉地道,“我发现,和你谈不会有结果。”贝里卡斯没有生气,反而玩味地挑眉:“哦?”
“帕西尔提斯曾对我说:‘超脱于命运的你怎么会明白命运的残酷’。高高在上,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可以看透真实,可以总结出规律,但我们终究不明白,身处其中的他们是什么心情。审判不是救赎,只会衍生出更多的悲哀。你有没有想过,帕西尔提斯一死,肖恩和王会有多伤心?所以一点点也好,我想代替肖恩理解他,送他……最后一程。”
“赛普路斯,你想打破约定?”贝里卡斯的表情终于凝重了些。
“我不会让其他魔族踏足人界,但是将来的事,我管定了。”
“我今天来本是想劝你,看来是没必要了。”长叹一声,贝里卡斯心里倒不怎么在意,语气也是一贯的淡然,“那么注意别太引人注目,不然惹恼了贺加斯,苦的只会是帕西尔提斯。”语毕,衣摆一荡,就要离去。
“贝里卡斯,我现在扭转杨阳他们的命运,还来得及吗?”维烈依旧不放心,喊住他。
“时不再来,已经发生的怎么可能改变。”
“那——”
“这也是他们的选择。”命运之神略带严厉地瞥了他一眼,“人生岂容儿戏。你也是,既然耐不住寂寞,接近他们又暴露了身份,就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魔界宰相无言以对。
“就像千年前玛格蕾特和奥佛瑞特的相遇,转轮启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维烈如遭重击,当他回过神,只有余音袅袅,在耳边缭绕不去。
几丈远处,帕西斯双手环胸倚着山壁,眼底酝酿着一抹深思。
******
创世历1038年雾之月17日,杨阳一行离开了浮岛,带着一根名叫朱特的尾巴,原因是他们乘坐的船在上岸的第二天莫名其妙地沉没。其他士兵被水族大长老以“小船不够”为理由扣押,聪明的几个心知肚明这是人质。交涉过程中的暗潮汹涌,更不必说。
上船的前一刻,肖恩似有所感,转头仰望面朝这边的山崖,却不见丝毫异样。
“发什么愣啊?”走在后面的朱特拍了他一下。
“哦,没事。”怀抱着一缕困惑和难解的遗憾,棕发青年回过头,跳到船上,坐在同伴中间。坚持送行的三长老洛黎塔摆动鱼尾,推着船前进。
水声渐微,载着七人的小船缓缓消失在天边,崖上的人这才显出身影。寒风吹过,带动发尾和袍角飘浮不定,称不上优雅的坐姿却无比泰然。银亮的眼睫颤了颤,视线从远方转到手上的青灰色珠子。
“帕西斯,为什么不对肖恩先生施法?你忘了对罗兰的承诺?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刃雾缩在主人的影子里避风:奇怪,今儿个好像特别冷?
“引魂珠不是给肖恩师父用的,是专为席恩准备。”
“啊!?”
帕西斯漫不经心地以食指旋转维欧拉千辛万苦取来的珍贵法器:“维烈不可靠,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收拾席恩,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要慢慢揪出他的小辫子,这是制胜关键。”刃雾哦了一声,又质疑道:“那肖恩先生——”
“前天就完工了。”将引魂珠抛进胸前的空间袋,帕西斯轻轻跳起,伸了个懒腰,“肖恩师父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轮到罗兰。”
他的目光射向北方。
******
经过半天的航行,陆地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彼方。
昭霆首先欢呼起来,余人也唇角含笑。找了个浅湾停泊,一股不同于海风的清新气流迎面吹来。
重新踏上真正的陆地,自然百感交集,杨阳却微微拧眉,诧异心头油然升起的奇异感觉。
就好像……一种终结的预感。
序
更新时间:2005…8…16 10:08:00 字数:300
“早春是新旧交替的时刻。去年的春天,魔导国发生了一系列变故,甚至爆发了几场战争,这次又会如何呢?”
“从满愿师被召唤起,艾斯嘉的局势就悄悄改变了,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们并不是原因,只是契机、导火线、甚至棋子。我很庆幸,我思念的人和心爱的弟子不在其中。”
“翻开报纸,可以看出台面下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像那些漏洞百出的史书一样。然而在看不见的角落,又会有多少肮脏?多少牺牲?”
“被说懦弱也罢,独善其身也罢,我就是不想踏进那个泥潭,也衷心希望,那些小小的火种,不要烧到这个与世无争的村庄。”
——摘自创世历1038年雾之月3日无名氏神官的日记。
第一章 夙敌与旧交(上)
更新时间:2006…1…21 13:05:00 字数:15695
创世历1029年?下界?卡萨兰西境——
一辆华贵的四轮马车疾驰在树林里,低垂的窗帘随着车身的起伏微微晃动,透过半透明的纱质帘布,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显然车中人是名女性。
'欧莉雅小姐。'
听见窗外传来的呼唤,车中人一动不动,左手捧书,右手悠然举起,翻过一页,红润性感的薄唇逸出漫不经心的回应:'嗯?'
骑着马靠近车窗的侍卫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道:'听…听说,这座森林有怨灵出没,我们……'
'无聊。'
侍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传闻大商人海因鲁斯的女儿欧莉雅端庄贤淑、温柔可人,怎么实际这么古怪?语气也冷冰冰的。突然一声清鸣从头顶洒落,他吓了一大跳,险些滚下马背,连忙抬头去看,没注意一只白嫩的柔荑掀开窗帘,探出一张让窥视者惊艳的脸蛋。
'很棒的鹰。'
'呃?'侍卫转过头,窗帘却已经放下,车中人也不再开口。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根倒塌的断木,挡住了道路。车夫只好停下马车,和侍卫一起上前将断木移开。就在这时,树丛里跳出一帮面目狰狞的大汉,手起刀落地砍杀,血花和惨叫纷纷炸开。
听到这可怕的变故,欧莉雅依旧静坐阅览,唇畔浅浅浮起一抹冷残的笑意。
*****
'落网了。'
少年高举手臂,让饲鹰停歇。闻言,数名跟在他身后,佣兵打扮的男子齐声欢呼:'太好了!终于可以为老团长报仇了!'少年抚摸苍鹰的羽毛,也露出欣喜的微笑。
'团长……'
'我是副团长。'
众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色,拿这位固执的首领没办法。本来上任团长死后,就该由他的副手继承。可是少年坚持要处决了害死老团长的犯人才坐上那个位子,强迫部下还是叫他“副团长”。
一个背着弓箭的英伟青年干咳一声,道:'那么,副团长,接下来怎么做?'
'野冰不会说话,只能我们跟它去。'少年扬手让饲鹰跳到肩上,'不过,他们好像又劫持了一个人。幸好如此,让我找到他的藏身处。'青年皱眉道:'又劫持了一个?那混蛋!这么搞下去,中城的官员不会不闻不问的,万一把我们拖下水——'
'不用担心,克劳德,听说西境的新统治者是个没用的小白脸王储,而且刚上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没错!那些软脚虾王族,一看到血就吓晕了,还敢来捉人贩子?不拿大把金子雇他们捉美女就算好料了!'众人鼓噪,满脸不屑。
'的确,王族除了拉克西丝元帅都是那副德性。'克劳德点点头,承认自己多虑,转向首领,'团…副团长,我们何时出发?'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