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讪笑了一声道:“你还怕我抢不曾?”凤姐道:“你这话倒说对了,还是到外边去吧,要不然我也不给你取银子了。”
“好好好,我出去,我的姑奶奶你快着些可别误了大事。”贾琏苦着脸打趣着。凤姐摔了帘子自行进屋,取出了钥匙在一个木箱子里掏弄了半天,才取出了几十两的银子,再找了一个钱袋子系好,又忙锁了木箱子查看了一下大锁见锁上了才放心走出门来,递过银子道:“可省着些使,这些银子都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贾琏接过银子就想早些走,也不愿意与她多啰嗦只是连连道是,提脚转身就走。
“真正叫过河拆桥。”凤姐愤愤然说了一句,摔帘子进屋。“平儿,巧姐可那里去了?”凤姐问道。平儿抬眼说道:“刚探春叫她去玩去了,过一会子就会回来。”凤姐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对平儿说道:“你也去瞧一瞧,不要让她摔着了。”平儿哎了一声,起身就走去。
怡红院。
黛玉逶迤而行,一路上想了很多,回想了很多。一路行至怡红院的门口,却站着不进。北静王在潇湘馆猛然醒来,睁眼四处一寻却没有见黛玉,忙起身出去,寻了一圈也不见黛玉。
“王爷,你醒来了。”紫鹃手里端着洗脸水说着。北静王问道:“林姑娘哪里去了?”
紫鹃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想必一定是去怡红院了。”北静王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提脚就要走,紫鹃则自顾自地回里屋去。
待黛玉正好要转身离开,宝玉恰巧正从怡红院走出来。一见门外站的人,先是一愣后见黛玉要走忙急行了几步道:“林妹妹,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就走?”黛玉摇了摇头,提脚就要走,宝玉忙赶前围住。“妹妹还恨我?”宝玉急问,手张着围住了黛玉的去路。黛玉先是一愣,后仰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平静,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神情。黛玉说道:“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了,何苦还纠缠?”宝玉点了点头:“妹妹说的是,可妹妹果真放了?”黛玉道:“放没放你又何必知道,早已经不重要了。”宝玉黛玉正在说着话,却不知远处的树后站着一个人。
☆、第五十八章 究前事 水溶削王位
宝玉早就察觉了树后有人,话锋立即转变。笑道:“林妹妹,进来身子可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保养保养才是。”黛玉一听宝玉不知为何忽然转了话题,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或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立即转变了话锋。黛玉说道:“倒谢谢二哥哥费心了,二哥哥也该改改素日的模样,好好上进才是,也别让舅舅烦心。”宝玉听了点了点头,又说道:“妹妹还是早些回吧,外边冷。”黛玉心里一揪,点了点头便就转身走了。
“颦儿,我们一起走吧?”北静王忽然从树后闪出身来,吓得黛玉忙往后一退差些摔倒。黛玉心里这才明白宝玉为什么忽然改了话头,原来是这个缘故。黛玉抬头看了北静王一眼,开口说道:“你怎么跑来了?”水溶笑道:“我一醒来却不见颦儿,想着就出来寻一寻。”黛玉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回吧。”水溶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行了几步,水溶说道“我想着我们也在这里住了几日了,想着也该回去了。”黛玉仰头看了一眼苍穹,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淡说道:“是啊,是该回去了。”水溶见黛玉这个口气以为她不愿意离开,忙道:“如果颦儿不愿意回去,就先在这里暂住几日,我日后来接你。”黛玉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明日就回。”水溶欣然点了点头,伸手扶着黛玉的手一路走着,穿过翠竹林间的泥泞小道,才看见隐藏在翠竹间房舍。
次日一早,紫鹃帮黛玉梳洗了一番后,水溶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黛玉回头问道:“这么早就来了?”水溶笑道:“父王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急急派遣了人来招我回去,你打理好了包袱,咱们就走吧。”黛玉点了点头,对紫鹃说道:“把鹦哥也带回去吧。”紫鹃点了点头,笑着去解下鹦哥的笼子,一手提着。雪雁打理好了包袱,正从侧院走来。雪雁说道:“姑娘,东西都打点好了。”水溶问道:“你可要去和宝玉道个别?”黛玉无神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必了,昨儿个已经说过了。”水溶会意,也不多言扶着黛玉一路出了潇湘馆。黛玉回头看了一会潇湘馆,心里有一股子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一般,心里涌现了一股莫名的留恋。水溶拉着黛玉一路走着,似乎是生生切断了,她与这里的一切联系,黛玉只觉得心一阵刺痛,可那是莫名的。
“爷,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厮上来说道。水溶点了点头,扶着黛玉上了一辆早就备后的马车,简单的装饰,可却仍然与别个马车不同,显得雍容华贵气派中显得文雅。
紫鹃和雪雁在两侧坐着,水溶和黛玉一处坐着,即便如此,这个马车内的车厢仍然觉得空荡。内还设了茶几,还有一个小书柜。
刚回了府邸,老王爷便急召了水溶去大厅议事。水溶见来人面容紧张着急,也不敢怠慢。回身对黛玉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黛玉抿嘴点了点头,紫鹃扶着一路行去。
“阿玛,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这么急着找我?”水溶一入大厅便直奔主题,连请安都忘了。正要请安时,老王爷摆手道:“免了,都这会子了还来这个虚礼。”水溶不解,开口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了,让阿玛如此着急?”老王爷哼了一声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还来问我!”水溶一听思忖了半响还是毫无头绪不明所以。老王爷说道:“你是不是到忠顺王的府邸上,假传了圣上的旨意了?”水溶一听不经大惊,他本以为这个事情早已经石沉大海无人知晓了,没有想到还是重见天日了。
老王爷见水溶既不反驳也未承认,便一摔袖子怒道:“混账,你可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你可知道,这个不仅要掉脑袋,还要满门抄斩!”水溶一惊,连退了几步。忙道:“阿玛,我当时是为了救人未想太多,如今可如何是好?”老王爷一副老态龙钟不堪重用的模样,微眯着眼睛露出几丝精光,开口说道:“如今也只好去求求皇后,许她可帮你一把,免了灾祸,只是,我想死罪可免,活罪未必可免除。”水溶一听,忙跪地一脸愧疚道:“阿玛,孩儿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害了阿玛,额娘,孩儿不孝!”
老王爷手负背道:“这个事儿,我也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你处事不果断,未杀了那个仿字的先生才出了这样的纰漏,让忠顺王给逮个正着,让他借机除掉咱们北静王家族的机会。”
“又是那个忠顺王老贼,让我提了剑取了他的脑袋。”水溶愤愤然说着。
“糊涂,你杀了他,那咱们北静王家族还能活吗?”老王爷老脸因为气急而憋得通红,胡子乱颤。仰头长吁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是毫无生机,趁着皇上还没有下令,快去求求皇后娘娘,许还可免死。”水溶一听,忙起身告退,又命人备马,连夜赶到了京城。
南书房。
“那个水溶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假传朕的旨意!”皇上怒不可遏地拍案站起。忠顺王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皇上,水溶还说皇上你也不敢动了他世袭的爵位,他仗着往日的功劳,才有这个胆量。”皇帝一听更加恼怒,起身道:“夏公公,传朕的旨意,削去水溶王爷爵位,发配江南为平民,后世子孙永不得入朝为官。”夏太监应了一声是,躬身出了门。
忠顺王一脸不解,忙拱手道:“皇上,这个处罚恐不公,难平民愤。”“住口,朕主意已决,休多言辞,退下吧!”
皇上能怎么说,其实还是在这个之前皇后哭着求了情,又说了各中的缘故,这个处罚也是最后思定了才做的。见忠顺王一脸得意地出了门,皇上叹道:“水溶遇到这个对手,不败也难呐,休怪为兄无情,是你自己败下了阵。”
☆、第五十九章 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姑娘,不好了!”紫鹃匆忙赶回潇湘馆,一路叫嚷着。“出了什么事了,这般叫嚷成个什么样子?”黛玉起身嗔怪道。“听说王爷为救姑娘的命假传圣旨,让皇上知道,削了王爷的爵位了。”“啊”黛玉闻听,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倾倒在软榻上。“姑娘,姑娘!”紫鹃忙扶住,哭喊着黛玉。
宝玉早起去了潇湘馆,却见早已经是空无一人,见门紧闭着也毫无人声,连屋檐下的鹦哥也不见了踪影,知道了黛玉已经离开。一路唉声叹气地折回,却在路上听说了北静王被削了职位的事情,闻之大惊。心里暗道:“这个事我早有顾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事情来得那样匆忙,这个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仰头看了一眼碧蓝的苍穹,开口说道:“皇上能这样宽松就判,也算是宽厚了,只是林妹妹日后随着水溶,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了。”说着不免哀叹了一回。
这一日水溶赶回金陵,却已经是响午。北静王府内外都急得不得了,老静王倒是十分淡定,有一股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惊胆魄。水溶一入门就长身跪地请罪,老王爷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起吧!”水溶仍然是一脸愧疚,因为自己的老父早已经是年迈,如今还要随着自己舟车劳顿发配远处。
水溶心想:“这个事情全府都已经知道了,那颦儿又怎么样了?”这样想着忙赶着去潇湘馆,水溶刚一入门,却看见紫鹃正俯身在黛玉的身边伺候着,水溶一瞧,她正含着泪水。
水溶忙道:“紫鹃,颦儿怎么了?”说着眉头微微皱起,水溶几步就赶至黛玉身边,伸手握住了黛玉如玉的手指,心疼地看着黛玉的脸颊。一时黛玉醒转,一见水溶忙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鼻子一酸,半响只觉得眼睛一阵酸痛。
水溶仰起头,眉头微皱道:“这里我们恐怕不能久留了,日后恐怕要苦了妹妹了。”说着轻叹了一口气。黛玉摇头道:“是我害了你。”水溶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你。”黛玉仍要说什么,水溶制止道:“你不必说什么了,快收拾了东西咱们快离开吧。”
黛玉心里似乎还有很多的不舍,可一时涌现心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一时北静王府邸上下该遣散的遣散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还有一些不愿意走的,也就带着一路去江南。老王爷早一见老迈,他从来没有穿过朴素的衣服,一时穿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水溶命人备了车轿子,黛玉唤来了紫鹃备了衣物,又叫来了雪雁问她是否也随自己去,雪雁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说道:“雪雁从小跟着姑娘从未离开半步,如今如何能不跟着姑娘?”说着又连连拜了几下,接着说道:“姑娘,你还是带着我走吧。”黛玉颔首点头道:“傻丫头,我哪里能不带你呢,快起身带了包袱,就可以走了。”
紫鹃搀扶着黛玉一路逶迤出了门,水溶在前面走着。黛玉刚要上了车轿,却闻听后边有人喊道:“等一等。”黛玉回头间,看见宝玉正骑着马远远赶来。黛玉怔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宝玉能来。
“妹妹这就要走了?”宝玉含泪说道。黛玉恩了一声点了点头,心一阵揪痛。宝玉翻身下马,几步行到黛玉的跟前。水溶也走过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没有想到还是来了。”宝玉含泪说道:“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我如何能不来。”黛玉只觉得鼻子一酸,可眼眶里早已经没有了眼泪,只觉得一阵酸疼。宝玉握住黛玉的手道:“妹妹,日后要保重自己,莫要过于忧心劳烦了,也常去散散心,若可以,定要书信报平……”说到这里宝玉哽咽了。黛玉恩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颔首说道:“二哥哥,你也要保重自己。”两人在这一刻似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水溶也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妹妹,时候不早了,咱们上路吧!”
“妹妹,保重!”宝玉含泪挥舞着手,一只手紧紧握着马鞭子。只听着马车轱辘声渐渐远去,宝玉见着马车隐入了夕阳中,宝玉才翻身上马,杨鞭而去。这夜,寒窗冷雨。宝玉掌灯无眠,手托下巴沉思,心绞无比。宝钗披衫行来,为宝玉披上一件披风。抿嘴说道:“早些歇息吧。”宝玉起身随宝钗入帐,宝钗回身道:“怎么,今夜不去书房吗?”宝玉摇头笑道:“那里冷冰冰的有什么趣,还是和姐姐一处吧。”宝钗闻言,面颊绯红。宝玉吹熄了流泪蜡烛,解衣入帐。宝玉和宝钗尝尽云雨之乐,几经缱绻难舍难分,终于累乏,两人紧抱入眠。
次日一早,宝钗亲为宝玉穿整衣物。袭人一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