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二叔也一起去。”
“四叔呢?”
“你先去约好路路姨妈和Wallace,其他人妈妈来约。”顾明
珠尽量保持笑眯眯的样子。
小家伙想了想,左看看右看看,趴到顾明珠耳边,小声的说:
“妈妈,你想Wallace是不是?”
顾明珠一愣,忍下这口气,尴尬的赔笑,“是啊是啊,所以小
石头去帮妈妈约他好不好?”
容易很凝重的摇头,“妈妈,我觉得你还是嫁给爸爸比较好。
一般来说小孩子的妈妈都是嫁给爸爸的,你要是嫁给Wallace,会
很奇怪。而且我更喜欢爸爸,我爸爸比较厉害!”
“容、易!”顾明珠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终于爆发出来,
“是谁教的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容易扣扣自己的下巴,“二叔!刚才听见二叔打电话,说爸爸
在帮Wallace什么忙,比较厉害的才会去帮助比较不厉害的呀!”
容岩这时刚好从房里把脑袋凑出来看热闹,被顾明珠狰狞的笑
容吓跳,“干嘛……你别过来!”
“老大!啊……你老婆疯了你快来啊……”
严刑逼供之下,容岩通过纪南把方非池的藏身地点供了出来。
顾明珠第二中午找了过去。
那所房子在郊外的湖边,风景秀丽。顾明珠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眺望近处的碧绿湖面和远处的起伏林海,由衷的感慨:“方非池,
你也太能享受。”
“喜欢的话这里送你,”方非池轻笑,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或者,你要和我一起住进来,我也欢迎。”
“来渡假的话真的可以考虑,可是先得把麻烦事给解决了才有
心情吧?”顾明珠转回正题上。
“只要事关你,我一直很有心情。”方非池摊手。
“非池,我很认真的在关心你。请你不要用种态度来敷衍我。
”顾明珠一本正经。
“那你回到我怀里来吧,情场得意的话,我不介意把‘宏碁’
让给梁飞凡那个红了眼的大情圣。”
“你知道他为什么红了眼吗?”顾明珠冷下脸,“因为顾烟失
踪了。梁飞凡找不到她,所以他把这笔帐连本带利算到你们方家头
上。但是,方亦城真要是真的被整死,他梁飞凡就算找到了顾烟,
顾烟也不会原谅他。”
“你干嘛不去跟梁飞凡说这些?直接叫他停止收购不是比叫我
抵抗他容易许多吗?”方非池的手指很灵活的甩着打火机玩,漫不
经心的听着。
“你以为我没去?!梁飞凡现在要是神智清醒的话,怎么可能
疯狂成这样?他这样以本伤人,最后大概只会是两败俱伤收场!所
以你不能倒!”
方非池还是玩笑,“哎!你不知道我的外号是‘金枪不倒’么
?”
顾明珠猛的一拍桌子,“方非池!”
方非池其实尤其的喜欢她薄怒时的明艳,他笑的有些柔软,定
定的仔细看着她。顾明珠被他看的不自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吧,严肃些。你到底是来说什么的?”方非池收拾了一些
不正经的笑,点了一支烟,“绕了这么久,到底是有什么内幕要透
露给我?你家石头和梁飞凡同盟了?来提醒我小心?”
顾明珠一惊,“你什么意思?!”
“别激动,我瞎猜的。每一次只要事关容磊,你都是这种欲还
休的娇羞模样,让我猜猜这一次是怎么了,是不是容磊跟你说了什
么,关于我?”那支烟方非池始终没放到唇边,烧了一段,他掸了
掸烟灰,笑容很淡。
“他手里有你洗黑钱的证据。”顾明珠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非池,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和他起冲突。”
“那么你跟他求情了?为了这件事?为了我?”方非池笑的意
味难明。
顾明珠不点头也不摇头。方非池的眼神她是懂的,她想她的眼
神方非池也懂。不然,他的笑容不会样一点点低下去。
方非池避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样子直直的正面凝望,对他
来说就像窒息已久、濒临死亡时的一小小口氧气——经历了那么痛
的无望挣扎终于能解脱,却又被她拉回来,不得不再经历一次那濒
死的痛。
方非池偏开头,眼神放的很远,“你啊……总是这样,瞎操心
。”
“那些证据,”他指指办公桌旁的碎纸机,话语似乎用了很
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不久之前全都投进这里去了。”
就是张琼空降C市的那晚,就是方是国和延大打一场的那一晚
,容磊和方非池都担心自家兄弟会吃亏,都跟了去。
酒桌上,方是国和延先是吓死人的沉默,然后不知怎么就聊起
了海棠的任性和一些坏脾气,两个男人竟然处处有共鸣,不由得大
醉一场。
容磊和方非池见此场景,当然也是心有戚戚焉。
方是国和延肩搭肩续摊继续喝,方非池一晚无聊,正起身要走
,被容磊留住了。
片刻之后,有人送进来一个袋子给容磊,容磊看也没看,直接
递给方非池,“我不是什么君子,不过这些东西我给了你,我必然
能保证不会有别人再翻起这件事,否则的话,你可以来找,我负全
责。梁飞凡对你们下手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的事了,陈遇白从不打没
把握的仗,他既然放出风声要收购你们,现在手上一定持了不少股
份。”
“不劳你费心。”方非池不咸不淡。
容磊丝毫不为他的冷漠态度所动,“我手上有一笔资金,必要
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方非池挑了挑眉毛,“为什么?”
容磊正色,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让方非池在而后几乎醉死过去,却无论如何一个字都
赶不出脑海。
现在方非池想来,那一刻恐怕是他一生里少有的几个无力时刻
。
他闭上眼舒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暗哑:“是你家石
头亲手给我的,连原件和备份。他说,他女人欠我的,他来还。”
不是宽宏大量,不是顾念交情,容磊放过他,因为他帮过顾明
珠。虽然那些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容磊所不乐意见到的,但他还是
愿意一力承担,因为顾明珠是他容磊的女人。
他女人欠的,他来还。
这话——顾明珠当然不可能不震撼。
“很甜蜜吧?”方非池出这番话,用了很大的力。说完他颓然
往后仰进椅子里,“好了,没其他事,你先走吧。”他就快撑不下
去了。
顾明珠也是归心似箭,“你不会放弃‘宏碁’的是吧?”
“不知道,如果梁飞凡继续强行收购的话,我其实无所谓。”
“你怎么能无所谓!‘宏碁’是你这几年的心血,况且梁飞凡
强行收购的话一定也对他的资金回转造成很大伤害。这是两败俱伤
!”
她声音有些尖,方非池一阵烦躁,脱口而出:“我不在乎,如
果不是因为你,我当初就不会开创‘宏碁’。”
话已出口,桌下,方非池的拳捏的更紧,关节处白到发青。可
顾明珠依旧坦荡荡的看着他,毫无闪避。
方非池忽然有些疲惫,他叹了口气,微闭上眼,“好啦,你出
去吧,我们下次再谈。”
顾明珠没有走,“非池,你不用这样,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
道。这些年我也并不是在跟你装糊涂、利用你。我爱容磊,我敢说
不管容磊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他死掉,我这辈子都只爱他一个。
而你呢——你这些年……不用我多说。非池,我不认同你的爱情观
,所以抱歉,我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你的话。”
她或许自私、残忍、冷漠、不解风情,但她只要这样的爱——
纯粹、热烈、专一、九死不悔。
方非池深深的吸气,浅浅长长的呼出,“谁爱你了,你这个人
真是烦。当初拿枪抵着我头叫我帮忙的也是你,现在又是一副我亏
欠你的样子。”他话很轻巧,音很颤。
“没有,”顾明珠很利落很真心的回答,“你没有亏欠。或许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我们家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爸
爸,所以你帮助我,我觉得理所应当。这些年过去,我自己经历了
这么多,我想的很清楚。当初一个兵一个匪,我们家没有占理。你
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可能用其他方式来回报你。但是我们
还是很好朋友,我希望好,力所能及处我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就
样。”
显然是出自真心的一番话,她说的时候是那样的理直气壮。
方非池低头浅笑,看不清楚表情,“好,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住‘宏碁’。”
“明珠,我听你的话。”
话已至此,顾明珠再无别的话可说,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方非池的眼睛缓缓睁开,心不可抑止的疼起来。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不是爱么……连说出口都不忍,怕增加
她已经很重的负担。
连想学某人般默默守护都不敢,怕没有一个挡箭牌她会更加落
寞。
连专心痴守都不愿,怕她看在眼里,会歉疚会动摇会后悔。
明珠,如果不是爱,那么算是什么呢?
方非池仰在椅子里,呆呆的看着花板,眼里痛的像是要流出什
么来。
身后小房间的门轻轻开启,路欣楠走了出来,默默站到他身侧
。
方非池还是愣愣仰天着,忽然的笑出来。
路欣楠弯下腰,慢慢的,慢慢的,搂住了这个伤心的男人。
“路路,你都听到?”
“路路,先前你的提议,我现在考虑好——我同意,我们结婚
,尽快。”
路欣楠的手臂僵直住两秒,然后她弯的更低了些,把他半个身
子拥入了自己柔软的怀中。
“好,我们结婚。你放心,我不会后悔,而且我保证,将来你
也不会后悔。”
她的声音柔软而低颤,方非池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那样麻木的痛
,那多少女人为之沉迷的浓黑双眸里,满满的全是慨然割舍的伤悲。
幸福
从郊区赶往市区,一路闯过数十个红灯。灰色的卡宴狠狠急刹车,停在“有容”楼下,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生出酸牙的“叽——”声。门口的保安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只见驾驶室的门被推开,下车的却不是他们老板。
顾明珠跳下车来,随手把钥匙抛给迎上来的保安,自己一阵风的跑进电梯去。
接过钥匙,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磊的秘书同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准老板娘风风火火的冲进老板的办公室,她后知后觉的按下桌上的内线通报老板:“容总,顾总来了。”
办公室里,秘书话音刚落,顾明珠就已经冲到面前。容磊正对着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发呆,一惊,下意识的把盒子塞进手边的抽屉,慌乱之中他大力一关,然后闷哼一声——手指夹里面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慢慢慢慢的把手指抽出来,容磊眉心控制不住的抽动,脸上却强装无事的问她。
顾明珠跑的气喘吁吁的,“你把方非池洗黑钱的证据还给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去见过他了。”容磊一滞,随后表情冷下来。“我记得,好像有个人对我信誓旦旦的说过,她和方非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再单独和他见面,一定会先征得我的同意。”
顾明珠抿嘴,盯着他的脸看半晌,笑逐颜开。容磊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手里捏着,又冷冷的打量她,然后白了一眼。
顾明珠双手撑上桌子边沿,上身前倾,“石头,你吃醋呀?”
容磊的嘴角抽搐,“你,出去!疯女人!”
“不出去!”顾明珠纹丝不动,眼里的笑意加深,“我不是来兴师问罪,我只是刚刚从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