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莉琪知道这些法术都是半成品,未成形的魔力结构比那些结构单纯的闪枪还容易被击溃。但同时朝她扑过来的的法术实在太多,呼啸而至的法术集群显然容不得她一一击破,别无他法的她只好躲开了法术投射的轨迹。
趁着这个机会。对方大幅度甩动了左手,一些苍蓝色的粉末从他的掌心洒向胸前的空气。紧接着。他的手指微微划动,在空中构筑着复数魔方阵的形态。法杖尖端的珠链发出了暗淡的蓝色光辉,在魔力的牵引下,苍蓝色的粉末吸允着周围空气中存在的水汽与魔力,于魔方阵中变换着自身的形态。
以模仿生命十字的法杖作为聚焦魔力的器具,利用苍蓝色的粉末作为材料,这是最基本的古式法术施法手段。在黑袍的法术士将魔力填充入那些线性的魔方阵之后,约有杯口粗细的冰锥就在他的操作下缓缓浮现。
这是用于制造投射性冰锥的古式法术,空气中满溢的魔力当然不可能只会强化莉琪的施法能力。制造出这片空间的黑袍法术士自然知道应该如何这些超量的魔力来施展法术,这些冰锥就是这样产生的。
除了火焰以外,几乎所有投射性的攻击都是以质量和速度带来的伤害对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这个意义上,冰锥和飞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就算是冰锥打到人身上也不会把人冻成冰棍。
据说冰的硬度和温度有关系,温度越低的冰块硬度越大。这些被法术快速制造出来的冰锥其实比低温环境下自然生成的冰块要脆的多,粗略看去,出现在法杖边缘的冰锥都有着蛛网般的裂痕。
不需要施术者的特意操作,黑袍法术士只是将法杖简单的指向莉琪的方向,冰锥就会射向莉琪的方位。对方的的射击一刻不停,每有一个冰锥飞射而出,在它之后就会有一个准备就绪的同伴填补上它的位置。
这是和之前一起丢出的法术集群不一样的威胁,不断射来的冰锥就像连发枪的子弹一样瞄准了莉琪的身体。就算击碎一个,下一个冰锥也会射到她,如果想不被击中,莉琪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阻挡这些“弹药”的掩体。可是钟楼的顶层连个护栏都没有,只有一些支撑起屋顶的廊柱立在角落里。
如果选择逃跑或是躲避的话,那接下来就会遭到单方面的压制了。为了夺得先机,莉琪利用刚才那些打歪的法术掀起的乱流偏移了一部分瞄准自己的冰锥,然后径直冲向了还在远处射击的敌人。
对方这个黑袍的法术士虽然擅于使用法术,不过打移动靶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第一波射击偏移目标之后他就开始修正射击的轨道,可是修正的速度始终赶不上莉琪的移动,易碎的冰锥打到地面上,留下一地的碎屑。不断偏移着落脚点,莉琪踩着歪曲的轨迹冲向对方,手中的木杖已经蓄势待发。
十来步的距离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黑袍的法术士还没能将手中的冰锥全部射出,莉琪就已经潜入了他的怀中。压低了重心的她将重心压在右腿上,木杖的尾端被她当做刺枪捅向了对方的腹部。
“唔噗——”
木杖陷入了男人的腹部,得益于法袍上的防御法术,他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尽管如此,一部分冲击力还是渗入了防御之后,他的身体还是被打得向后弯曲,活活变成了一个“<”的形状。
“你这小鬼真的是法术士么!”
悲鸣着向后退了几步,低沉的男声透过厚实的黑色法袍传了出来,这应该是莉琪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被莉琪用木杖殴打了腹部的他捂着肚子,十字的法杖也被当做拐杖一样拄着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真是似曾相识的指谪,莉琪觉得这句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于是她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有人说过法术士不能拿木杖打人么?我还见过企图用双手大剑和佣兵战斗的法术士呢,虽然他被对方用木棍打翻了。”
这次突击不能算是成功,只是勉强将对方打退了,想要击败这个法术士并不困难,但是只是将他一个人击倒似乎并不是很有意义。维持着准备战斗的动作,莉琪开始思考一个比较麻烦的计划。
“牙尖嘴利的小鬼!”
看来是被莉琪的嘲讽惹怒了,黑袍的法术士咆哮了一声。围绕在他周围的魔力躁动起来,如同被搅动的水潭般泛起了动荡的漩涡。这是某种法术驱动的预兆,位于漩涡中心的莉琪却没有准备闪躲。
下一刻,涌动的魔力化作一只大手捏住了莉琪,将她抓了起来。莉琪挣扎了一下,可是魔力构筑的大手却越捏越紧。
黑袍法术士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慢慢走近莉琪的身前,被他控制的“大手”全力捏紧了莉琪,然后将她按在了地上他俯下身子,看了一眼被自己的法术压在地上的莉琪,藏在兜帽之下的眼睛似乎射出了残虐的寒光:“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臭小鬼。你这样的小鬼我已经见多了,一个两个都以为世界要围着自己转圈。”
他一脚踩到了莉琪的后脑勺上,瞬间,观看着这段记忆的柯特感到猛烈的刺痛感随着记忆一起传来。肩胛处被法术士用黑铁矛贯穿了,肌肉与骨架被撕裂的剧痛随着神经反映到脑髓之中。
还没有结束,那些漂浮在他周围的铁矛就像是等候出征的士兵般静滞在身后。它们排列成规整的阵型,等待着主人的使用。莉琪身上那些伤痕正是从此时开始,被这个法术士用黑铁矛一点点留下的。
惨剧拉开了帷幕,柯特被半强制的体验了一遍莉琪经受过的疼痛。
第一百三十章 病态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当时把记忆丢给我的时候应该可以不用把被捅的那一段送过来的吧?”
换了一件宽松常装的柯特坐在沙发边上慢悠悠的说道。
宽松的黑色长袖上衣搭配黑色窄管西裤,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平底布鞋,再加上有些长长了的黑发无力的趴伏在脑袋上……他懒散坐在布沙发上的这副模样莫名让人想到蹲在树梢上的乌鸦。
这里是莱恩斯特家中的客厅——不过,普通的客厅来形容显得稍微豪华了一点,倒是有些像某种事务所的会客室。
客厅的空间显得挺宽敞,在靠近入口的地方还摆设有装饰用的盆栽,玻璃桌与几张沙发摆放在房间里头。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有一具旧式的电话,在窗外射入的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显得异常乌亮。
大小不一的柜子按照某种奇怪的规律沿着墙壁排列,这些柜子无一例外都塞满了书籍。书柜中没有依照尺寸大小摆放的书物呈现出凹凸不平的崎岖状,就好似立体的拼图般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整齐感。
“你在说什么呢?”
一句语带不屑的简短回答答复了柯特的问题——是莉琪的声音,她的口气有如摔碎的冰块一样,纤细而冒着寒气。
位于客厅中央的布沙发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玻璃茶几,莉琪就坐在男子对面的沙发上。不过那不应该算是坐着,她将背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两条腿散漫地垂放着,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的状态。
她那身被刃物划拉出几个大口子的制服已经被换下了,宽松的衣服也和柯特一样全身都是清一色地漆黑。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在夕阳投下的光辉下就像乌鸦的羽毛般映出了些许犹如乌金般的黯光。
连身裙的裙摆大概到她的大腿上半部,带着花边的裙子因为两条腿随意垂放的关系有稍微往上翻卷,不过莉琪一点都不在意。她光着脚,散漫垂放的纤细双腿无意识的按着固定的拍子轻轻摇晃着。
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之下,莉琪本来就白皙得惊人的皮肤透着病态的感觉,甚至能透过皮肤看见低下的血管。
柯特前倾着身子凑向莉琪说道:“反正具体情况已经在之前那段记忆中告诉我了不是吗?制造那片黄昏领域的是那个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而且还是个十足的疯子。以创造那些艺术品为乐。”
真正的夕阳透过窗户射进客厅里,裹成黑色的兄妹两人隔着一张玻璃的茶几相向而坐。如果这是一副画作,那构图上的两人简直就像是蹲在高低错落的树枝间的乌鸦。在落幕时分互相瞪视着对方。
“不不,那家伙可不是疯子这么简单。从表现上,我觉得他的疯狂很有可能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莉琪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同时。这种病态让他成为了‘艺术家’——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这种说法让柯特有些意外,他还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病态会让人变成一个“艺术家”。发现莉琪趴在地上时,莉琪被摆成那副奇怪的造型让他记忆犹新,这和那些被肢解的斯洛特人的尸体颇有几分相似。
看见柯特没有回话,莉琪慢慢解释道:“也许你不知道,有种病会让人的言行举止变得过分富有戏剧性,就连平常的生活也像是在表演戏剧一样。而这种人的表现欲不止会表现在言行举止上,也会透过某种艺术的创作表现出来。诡异的画作、怪诞的戏剧以及拿一些特殊材料制造作品都不奇怪。”
柯特可没听说过这种病。反而是露出了一个“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虽然我知道你是那种能把元素病和魔素感染搞混的那种门外汉,但是有时间多少还是看看书比较好……总之。你可以认为他们就是大家常说的疯子,存在他们脑袋里的‘常识’和大部分人的‘常识’天差地别。”
莉琪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柯特,一副“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听得懂”的样子,看来她似乎放弃在这方面为柯特解说了。
“好吧……也就是说,你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想法了?”
其实并非柯特没有听懂莉琪的解释,他只是在拿莉琪提供的知识和自己得到的信息加以综合整理而已。如果莉琪所的说法属实,那么将她钉在钟楼最上层的那个黑袍法术士应该就是制造出一系列斯洛特人遭到残杀的事件的犯人。而他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也是由于那种“病态”带来的表现欲。
“差不多吧,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辨识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不仅仅是可以靠声音和面貌这种直接的手段。包括体型、眼睛以及行为举止都能够表现出一个人的身份。”少女猛地做了起来,用手点了点放在玻璃茶几上的笔记本,“你最近弄到手里的资料里提到的那个拿尸体做艺术品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今天和我打了一架的法术士——至于他的身份,我的确稍微有了点想法。”
不过还需要进一步验证这个想法——莉琪这么说道。
在她呆在学院的这几天里。柯特就已经被卷到了一大堆的麻烦里面,这样快得离谱的展开让她颇感到意外。
“最后,至于我为什么要让你在记忆里被铁矛扎一遍……我想你应该很久没有体验到这样的疼痛感了,所以这是对你从我身上拔出那些铁枪的回礼。”她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一点都不隐瞒自己打击报复的事实,“毕竟你说过,会感到疼痛就是活着的证明,所以我们都还活着,对吧?。”
莉琪一边坏笑着,一边将手伸进零食店随便买来的廉价点心袋里面。指尖随性的从点心袋里捻出几枚薄桃色的软糖,一把塞入小巧的口中,动作幅度很大的咀嚼着,嘴巴鼓得就像松鼠一样。
“所以说,你分明是在打击报复啊——拜托,我可一点都不喜欢疼痛。”柯特随性向后一仰,让身体在沙发上舒展着,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你也是一样,一天到晚折腾自己的身体可不是好习惯。”
就在柯特将莉琪背到修道院之外的时候,学院派来的救援也已经赶来了。带队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教师,她似乎是大姐头的朋友,当柯特看见她的时候,她似乎还露出了“原来是这个人啊”的表情。
那些昏迷在地窖里的学徒被弗朗索瓦院长派来的学院守卫一个个运上了车子带回卡特里斯学院的医务室里,他们会在那里接受校医的治疗。治疗这种被法术伤害的对象,卡特里斯的校医比中央医院的首席医师还要专业。
至于莉琪,柯特用她受了点轻伤,老毛病好像有复发的趋势为借口,将已经自愈的莉琪带回了家。反正是学生家长的要求,看见莉琪的身体毫发无损的样子,她只留下一句“弗朗索瓦院长让你有机会去一趟他那,他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后,就让柯特把莉琪送到了大姐头的车子里。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毕竟看到我现在‘受伤回家静养’这个设定的人可不少。”黑色的少女简洁有力地说道,同时还竖起了右手的食指,“所以既成事实就是‘真视之眼’的成员打伤了我。”
在大姐头的车上,柯特已经把自己和大姐头都收到了威胁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