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脱了外衣睡觉,而绣娘穿着衣服和身上?床,放下了蚊帐。天气还很炎热,晚上睡觉不用盖被子。
绣娘吹灭了灯,睡在里面,贴着墙壁,很小心地不触碰到张问,矜持是大部分明朝女性的天性。张问躺在床上……他当然睡不着,如果一个人连续睡了几天几夜,好像没有多少睡意,更何况旁边睡着一个很标致的女人。
窗外的夏虫叫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有田蛙的嘎嘎声,有蟋蟀的唧唧声,张问想着那些昆虫,希望能分散注意力。
这种努力显然徒劳,就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面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你却要叫他研究字画,他显然没有雅兴。
不知过了多久,张问依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肩膀上还痒痛得厉害,他也不敢捞,只能强撑着,越撑越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女人身上的东西,比如胸部上像红豆一样的小纽扣,腰和臀形成的弧线……
床上有股子干净的清香味,是干净健康女性的体香,这种香味对张问来说,比猛烈的春?药还管用。
张问已经想不顾一切放纵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劝说自己:搞了也没什么,养起就是了,又不是养不活。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搞她无关紧要的理由,但是他仍然记得刚才自己决定了不上的。
至于刚才张问为什么要决定不上,他这种时候还想得起来么?他甚至认为自己刚才简直是不可理喻,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不过张问依然没动,因为他已经决定不动绣姑,虽然他已经想不来为什么要不动她了,但是他依然坚持着。
这是张问的一个习惯,他不愿意左右摇摆,决定了的东西就不想更改。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心理就会失衡,很久都会很迷茫。就像他恐惧女人的爱情一样,这只是一个心理习惯。
床的另外一头传来了绣姑沉重而缓长的呼吸,她大概已经睡熟了。她能够在张问旁边睡着,可见她已经完全信任了张问。
张问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他下了床,走到厨房里,舀了一瓢凉水倒进盆里,然后拿毛巾洗了个冷水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回卧室,坐在一把藤椅上。
绣姑那可爱的鼾声,其实是沉重一些的呼吸声,是张问来说也是非常诱惑,他忍不住窃手窃脚地把藤椅搬到床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她美好的脸蛋。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着,沉静而美丽。
张问甚至贪婪地把鼻子凑近一点,闻着从她的小鼻子里呼出的气体。他的眼睛已经不听使唤,从她的领口看下去,看到了洁白的肌肤和乳?沟。
他更加难以忍受,急忙走出厨房,把脸完全浸在冷水里。
如果冷水可以浇灭人的欲?火,大概母猪也会上树,偏偏人们认为这样有效,实在是徒劳。张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本身几乎已经代替了头脑思考,他不知道自己在忍受什么。可见意志坚定的人,其实是不可理喻,普遍的人遇到无法坚持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张问想了想,用手解决了问题。
那白乎乎玩意脱离了身体,让张问有些疲惫,好受了许多,火气降下去了……男女之事,完全是人的正常反应,是身体上的问题,和脑袋毫无关系。
张问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但是他还是睡不着。不到一炷香功夫,下面的玩意又竖了起来。张问十分郁闷,再次起床用手解决。
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最后他实在是恼怒了,舀起冷水就往自己身上冲,身上淋了个透湿。
他全身湿透,又不敢脱光,他也不知道干衣服在哪里,去翻找的话又怕惊醒绣姑,所以只好歪坐在藤椅上。
折腾了几多次,张问身上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那玩意正在隐隐作痛,他实在是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张问被绣姑叫醒,绣姑涨红着一张脸,指着床边的一身干衣服道:“你快换了,别染上风寒。”
张问睡眼朦胧地答应了一声,想也没想,便走向床边,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便不动声色地说道:“昨晚起来喝水,一不留神,倒身上去了。”
“嗯。”绣姑低头柔柔地应了一声,这声音听着……让张问再次心痒。
等张问换好衣服,走到厨房准备等着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片干了的白渍,显然是昨晚大意留下来的。
张问的脸立刻发烫,不过他的脸皮够厚,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很是镇定。他提起扫帚,说道:“你做饭,我把地扫了。”他的打算是镇定地处理掉那片让人羞臊的痕迹。
“别,你的肩膀还有伤,我来打扫就行……你的伤还没好,身体还很虚弱,要注意身体……”绣姑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好像是在说别的事。
实际上她比张问更加尴尬羞臊,耳根子都是红的,她慌慌张张地拿起扫帚,沾了一点水,径直走到那片白渍旁边……她太紧张了,连基本的掩饰都没做到。
第四折 众里寻它千百度
段四十 血泊
绣姑在厨房里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上面放置凉席,之后张问就睡在那里,终于少受了些折磨。他在这里住了七八天,体力基本恢复;伤口虽然没有全好,但是已经结疤,已无大碍,况且是在左肩,影响不算太大。
他准备离开这里了,呆得时间太长不安全,而且他心里还惦记着一堆的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问把这个心思给绣姑说了,准备晚上走,以免引起人的注意。
绣姑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但是她没说什么,晚上还杀了一只鸡,炖鸡汤给张问喝,又准备了一大包干粮。
到了三更天,张问背上包裹,让绣姑吹灭灯,说了两句告别的话,就准备走了,他站在门口,回头对绣姑说道:“只要我活着,一定来接你。”
绣姑冷冷地点点头,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张问走出门去,叹了一口气,他想自己一定很怀念自己,突然心里一阵闷痛,还有伤感……张问觉得自己有点变了。
他摇摇头,向篱笆外面走去,刚走出去,突然想到自己应该带上一把武器,他想起厨房里有一把厨用的尖刀,便走了回去。
绣姑依然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哭也没有动,像一根木头。这时她看见张问走了回来,神色为之一变,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扑到张问的怀里,呜呜大哭。张问的左肩被她撞得生疼,突然被她抱着,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舍不得走……”绣姑的肩膀颤?抖着,双臂紧紧箍着张问的腰,将头埋在张问的胸口上磨蹭,眼泪让张问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张问是想回来拿一把刀……他见绣姑情绪崩溃激动,并没有马上说出来,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宽慰。因为当初张问情绪崩溃的时候,绣姑也是这么安慰他的。
绣姑像一个小孩子捡回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一刻也不愿意放手。张问怕站在外面万一被人看见,便搂着她的肩走进厨房,把门关上。
绣姑紧紧抱着张问哭诉,“我看见你晚上伤口难受的睡不着觉,就想你快些好起来,可是我又不想你好,我知道你的伤好了就会离开我……
那天晚上你坐在床边,看我那么久,我都知道,我没有睡着,可是我又装睡。你到厨房里拿水淋自己,做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你却宁肯折磨自己,我怕你会把我看成一个不知羞耻的放?荡?妇人,我害怕你讨厌我。
我每天面对着空空的房子,孤寂默默地活着,还要担惊受怕,怕被人欺负,怕人在背后流言蜚语,怕被村里惩罚被赶走。我以为自己最好的归宿就是找到一个老实本分的愿意娶我的男人,能够大大方方地过日子。直到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和我说话,你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我,却并没有任何轻薄的举动,甚至你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都不那样做。从来没有人这么真诚地心疼我……
我本来已经想通了,就算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就算你始乱终弃我也不怪你,我愿意把自己给你。你是最好的男人,但是你又那么残忍,给我希望,却让我觉得你随时都可能离开,我心里甜蜜,却又痛苦,无时无刻都在受着折磨……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求求你,你让我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受什么罪吃什么苦我都不怕。只要有你在身边……”
张问心里惶恐,他搂着绣姑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一个手握尚方宝剑,掌控一方生杀大权的人物,对于普通小人物的生死根本不会挂在心上,如果绣姑和自己没有瓜葛,她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一千个,张问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
张问想起死去的小绾,想起那些逝去的真情。有时候他会从噩梦中醒来,追悔着那些往事,被心灵上的痛苦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想如果可以从来一次,他绝不会让小绾离开自己。他已经冷血,但是心底最深处却记着情,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现在绣姑这个女人的感受,张问如同身受,他明白她是怎么样的一个感受,他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的身体。张问迷恋着这种温暖,沉迷这种甜蜜而痛苦的东西。
张问闻到一种女性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无法自拔。他抱着绣姑许久,绣姑闭着眼睛,迷恋地靠在张问身上,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过了许久,张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绣姑,好些了吗?”
“嗯。”绣姑的手臂更加用力,抱得更紧。
张问沉声道:“你听我说,人都会在某些时候特别想要一件东西,但是我们不能因此顾头不顾尾,只有保持清醒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你对我的心意,我张问明白了,也不会辜负你……我得先回去才有能力,在这里我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如果我带着你一起走,不仅你很危险,对我也是一个拖累,会大大降低成功的机会。所以你要忍耐,等着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绣姑非常用力,好像要把自己挤进张问的身体里一样,过了许久,她才点点头,闪着泪光的眼睛直视张问:“我等你,我每天都想着你,每天为你祈福。张问……我不怪你,我知道有些东西对我来说太奢望,但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我……”
张问道:“你不用说了,有愿望有追求,并没有错。我相信你是一个知道生活疾苦的人,一定能忍耐住,我也会挂念着你,以最快的速度来接你。”
张问说完,放开绣姑,径直走到碗柜前面,找到那把尖刀,拿了一块布包了一下,然后放到腰间顺手的地方。
就在这时,突然窗户上咔咔响了一声。张问和绣姑都吃了一惊,张问急忙拿出刚放好的尖刀,伸出一个指头放到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那扇窗户从里面闩着,除非暴力撞开,很难打开。窗户响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这时绣姑意识到刚才和张问进来后,门好像没有闩,便急忙走过闩门,不料刚走到门口,门突然嘎吱一声开了,绣姑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心里惦记着张问在这里,不敢大叫。万一招来许多村民,发现了张问,后果不堪设想。
绣姑转身就向卧室里跑。张问提着刀躲在黑暗处,全神灌注、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他看见一个人影闪进厨房,向卧室摸过去。
张问等那人进了卧室,并没有轻举妄动。张问明白自己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只手活动,如果在黑暗里反被另外的人偷袭就会十分不妙。他不仅要保命,身上还系着另一个人,张问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凌?辱,那样的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半夜三更突然有男人摸进绣姑的家里,张问心里无疑非常愤怒,但是他保持着镇定,抛却一切不利于判断的情绪,轻轻走到门口,确认只有一个人进来、没有其他人再进来之后,便轻轻闩了厨房的门,防止再有人进来偷袭自己。
张问跟着进了卧室,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有点像杀猪刀。
光线不太好,那人还没有发现绣姑,他走到床边,向床上一摸,床自然是空的。这时哐当一声,绣姑不慎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人顿时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摸去,低声说道:“绣姑,是我,别怕。如果你不怕村里的人来捉奸的话,你就大叫……我被打几十棍没啥,养一两个月的事;你要是被人脱了裤子当众打几十棍,你还有什么脸见人?你依了我,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
“别过来!”绣姑带着哭腔道,“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你别逼我!”她想叫张问,但是她想着张问有伤,她心疼张问,既然张问不愿意出来,她不愿意拖累他。她想,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以死明志。她现在心里只装着张问,当然死也不愿意被别的男人碰,否则她明白会彻底失去张问。
那男人就是上次大白天在门外让绣姑开门的家伙,他听见绣姑的声音,吞了一口口水,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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