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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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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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方平悲从心来,眼圈儿一红,哽咽道:“家父前日因病去世了……”
    陈剑臣叹了口气,安慰道:“席兄节哀顺变,嗯,不知伯父患的是何种疾病,乃至手撤手西寰呢?“闻言,席方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双目垂泪道:“我也不知,家父发病甚急,前晚之时忽抓住我的手大声呼叫,说什么“羊子重买通鬼差,使棍棒杖打于我,云云,然后就他就全身红肿,呼号而绝。”
    陈剑臣心一动,猛一拍手道:“如此说集,莫非伯父之死有蹊跷?”
    席方平一愣,问:“有何蹊跷?”
    “如果没有蹊跷,伯父为何会口出此言,说那羊子重加害于他。那么这羊子重是谁,席兄可曾认识?”
    席方平回答:“他呀,乃是本乡的一个财主,不过早几年前就死了。”
    陈剑臣哦了声,随口问:“伯父以前是否和这羊某有怨?”
    席方平恍然想起一事:“有怨只是那些都是陈年往事,缘何会牵扯到现在?”
    陈剑臣嘴一撇,知道诸如阴司这些事情就算如实说出来都难以让人置信,尤其作为读书人,席方平更不会轻易接受如此的说法。略一沉吟,张口吟道:“人人言净土,而不知生死隔世:意念都迷,且不知其所以来,又乌知其所以去。”
    席方平一怔,他到底不是那般死读书的书呆子,听出了些意味,忙问:“陈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剑臣道:“席兄,实不相瞒,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的父亲被两名鬼差捉住,不停地用棍棒敲打着……”
    他灵机一动,干脆用托梦的方式,将丁隐告诉自己的,又原原本本告诉了席方平,希望他听完后会有所触动。
    果不其然,身为孝子的席方平听到父亲遭受如此酷烈之刑,又想及父亲身亡前的惨状,两者丝丝入扣,别无二致,顿时心神大受震动,一把抓住陈剑比的手:“陈兄,你之所言可属实?”
    陈剑臣叹道:“席兄,我们素昧平生,你觉得我有必要说谎吗?我来寻访席兄,其实就是为了将此事直割日告。梦中伯父还有言,让我转告于你,叫你去笔架山之上,救伯父脱离苦海。”
    其实他说的这些,其中因为隐瞒了关键的情节,所以导致出现不少漏洞破绽,有心人只要仔细思量推敲就能发现。不过眼下席方平方寸大乱,哪里还会想那么多,固然还有怀疑,然而陈剑臣说得有板有眼,更没有说谎的必要,顿时信了几分,便追问道:“陈兄,家父可曾说过要如何救他?”
    陈剑臣道:“说过,不如席兄随我上马车,我们在路上再详谈吧,就算梦中所言荒诞,但也该到那笔架山上烧一炷香,告慰亡者之灵。”
    最后这句话击中了席方平的软肋,他不再犹豫,稍作收拾,就和陈剑臣一起上了马车,奔赴笔架山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点香

    席方平上了马车,其他就好办了。陈剑臣本以为他会是个死脑筋的书生,如今一看,却是一个颇有担当的孝子,不禁大有好感。
    两人开始交流,说些闲话。
    忽地席方平目光炯炯地盯着陈剑臣,问:“陈兄,在下始终有一事不解。”
    “请讲?”
    “家父与你素昧平生,缘何会托梦给你,而不直接托梦给我?”
    看起来他还是个头脑清晰的人,反应过来后顿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陈剑臣摇摇头:“这个说实话我也不明白。”
    难以解释的原因干脆就用“不明白”三个字来搪塞,反正事件本身属于真实的,那就足够了。
    席方平皱着眉毛,始终有疑团不解。
    陈剑臣问道:“席兄,如果此梦属实,你将如何处之?”
    席方平登时愤然而起:“我父朴讷,如果真是被恶鬼欺凌,身为人子,吾必将只身入阴司,替家父伸冤报仇。”
    “只是阴阳相隔,席兄不得其门而入,将何为?”
    席方平一呆,无言以对。
    陈剑臣微笑道:“如果席兄真敢以身涉险,闯那阴司讨还公道,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席方平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忽而灵光一闪,问道:“陈兄莫非有进入阴司的法门?对了,可能家父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托梦给陈兄吧。”
    陈剑臣一愣,没想到如此恰好能圆了过来,便道:“我昔日曾遇一道士,蒙受他青睐,所以被传了些低微之术。”
    ——在这个世界,如果有什么摆不上台面的说辞,只要把道士和尚拉出来就可以自圆其说了。对于修士法术的存在,很多人都是信以为然的,其中就算“不语怪力乱神”的读书人,都是承认。
    陈剑臣所掌握的进入阴司的方法,却是源于丁隐的传授,倒也简单,就是在身边点燃一根“闻不得鸡鸣香”,再驱动意念,魂神即可进入独特的阴司世界。
    这“闻不得鸡鸣香”属于法器范畴,算是一种独门辅助类型的法器,但只是能帮助人进入阴司世界而已,其他并没有太多的功用。而且此香只能晚上用,额外还有诸多禁忌,比如说香火燃尽,人的魂神就要返回现实世界;又比如说香火点燃过程中,不能听见鸡鸣声,否则马上就会熄灭等等。
    为了请陈剑臣出手对付笔架山山神侯青,丁隐这一趟真下了血本,不但奉上避水珠一颗,而且另外赠送了十根“闻不得鸡鸣香”。
    这香固然不是什么稀罕宝物,但也颇难炼制,丁隐手上只得二十根存货罢了。不料陈剑臣知道有此好东西时,立刻狮子开大口要了十根。
    要这些香火,陈剑臣自有用处,话说回来,始终是一道可以沟通阳界和阴司的桥梁不是?
    知道陈剑臣有进入阴司的法门,席方平再三拜谢,对于父亲托梦之事又信了几分。
    马车奔驰,堪堪在日落前赶到了笔架山下。此时春雨霏霏,犹自不息。
    笔架山属于景区级存在,山下人口集聚,早在多年前就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型集市般的存在,甚为热闹,各种店铺一应俱全。
    陈剑臣支付了车马费,和席方平打着伞开始登山——笔架山的旺季在冬天,更何况眼下黄昏将近,又下着雨,所以选择在这般时候登山的人几乎没有。
    经过多年的修葺,笔架山早修出了一条石阶路,盘旋蜿蜒而上,直达顶峰,高则高已,但不算险峻。
    这是陈剑臣第二次来笔架山。
    第一次当然是去年的踏青,那时候明华书院和清雪书院的学生一起联谊而来。当时日,除了陈剑臣外,其他人基本都是坐着滑竿上山的。
    现在山脚下就还有一些依靠抬滑竿营生的苦力们没有收摊回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等待做最后一单生意,见到陈剑臣和席方平来到,纷纷热情地上前招揽生意。
    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陈剑臣选择了步行登山,席方平当然没有意见。
    于是,两人打着伞,迈步而上。
    斜风细雨,纸伞荡然,两人拾级而上,在此过程,也是交谈的过程。对于席方平,陈剑臣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一言以蔽之,可怜天下穷苦读书人!
    以前的陈剑臣也是穷苦出身,不过还有个勤劳的母亲在支撑起整一个家,支撑起他的书塾费用;而席方平自幼丧母,父亲有脚疾,行动不便,更不能干重活,故而他小小年纪就得做事补贴家伙。
    其童年的生活基本都是靠放牛放大的。
    这席方平到是性情坚毅,认定读书才有出路,故而经常赶着牛到乡上私塾附近去放,可以一边放牛,一边听课堂上的读书声。
    这般自学的经历让陈剑臣油然想起了婴宁,所不同的是,婴宁学习的难度更大。
    通过自学,席方平得以识数认字,等岁数稍稍长大后,便到处求人借书,借书不是为了看,而是为了抄写。要知道书店中出手的四书,以及各类注疏是,售价不菲,没钱的人是买不起的。
    想读书就必须先有书,这是大前提。买不起书就只得借过来抄。因此,对于贫寒的读书人而言,抄书经历不可或缺。
    席方平抄书用的是最便宜的黄边毛纸,由于白天要做事,只得晚上抄,因为点不起灯火,只能靠着月光的照耀下来抄写。
    月下抄书,婆娑成影,但和一切的诗意无关,仅仅是一位不屈少年的奋斗历程罢了。
    月光能有多亮?久而久之,不可避免地席方平就患了近视。近视还不浅,依照陈剑臣的估计,他没有五百度,也有三百五了。
    其实在天统王朝,患近视的读书人不在少数,陈剑臣应该庆幸,当初这副身体虽然孱弱了些,但好在没有近视之疾。
    席方平用功苦矣,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去年,也就是和陈剑臣同一年,他同样考取了秀才功名,算是一大突破,自此前程道路光明如芒——去年,他二十五岁。
    考取了秀才,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但是他因为家境问题无法进学明华学院,本想着在今明几年内写字赚钱,改善家境,甚至赚取学费。不料飞来横祸,一直相依为命的父亲突然去世。
    父亲之死,世上再无至亲,这对席方平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尤其是现在突然跑出一个陈剑臣来,说父亲的死很不正常,是被恶鬼害死的,这更是一个晴天霹雳,同时心中激起了无比的愤怒,他心中发誓要查个水落石出。
    山道漫长,不过陈剑臣身体强健,而席方平自小也是干活出身的人,不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故而两人倒可以应付得来,一路不用休息,攀援而上。
    见到陈剑臣健步如飞,不喘粗气,席方平也是大感佩服。虽然他对陈剑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不知怎的,在这个突然来到自家中传讯的书院廪生,他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玄妙感觉。
    非池中物,或者,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席方平没有想太多,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陈剑臣都没有害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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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天不见日落,不过暮色就不可遮掩地覆盖了上来,下雨天路本来就滑,如果天黑了就更加难行了。两人虽然早有预备地拿了两只防雨灯笼,但终究不方便,唯有加快脚步,要赶到天黑前上到山顶。
    随着暮色加重,雨势反而加大了,雨点打在油纸伞面上的声音啪啪声响。陈剑臣身背血檀木书筪,防风防雨,任由雨点飘飞,但硬是近不得身边来。如此情形,被有心人见到肯定会大感诧异。
    不过身边的席方平只顾赶路,哪里注意到这些?比起陈剑臣,他身上多处被雨点打湿,被山风一吹,微微有些哆嗦之意。
    终于,两人在天黑之前赶上了笔架山山顶之上,举目四顾,见夜色苍茫,风雨交加,除了他们再找不出第三者了。
    当日的黄老儿茶店早已废弃下来,也没有别的人接手,据说很多人觉得邪门,所以都不敢长期在山巅之上做营生了,只是白天之时,有个别小贩货郎挑着东西上来卖,等差不多时候就又挑担子下去了。
    走进茶棚内,陈剑臣依稀看见,当日他题写在柱子上的诗句因为长期经受风雨,又没有人维护的缘故,早已字迹磨灭不可辨认了。
    卖茶老儿归何处?前度陈郎今又来。
    然而人是物非,当日的他一诗成名,只是长久以来没有新的表现,那些名声估计也差不多都被雨打风吹去了吧。
    陈剑臣晒然一笑,叫上席方平,两人坐到以前煮茶的灶台之上,陈剑臣从书筪内取出两根“闻不得鸡鸣香”,沉声道:“席兄,你准备好了没有?”
    席方平重重一点头,紧闭双眼。
    陈剑臣不再犹豫,又取出火折子,先把两根香火插好,再迎风一晃,晃着了火苗,将香火点燃起来。只一瞬间,香火头上便有袅袅的烟散发出来。
    这烟的颜色,竟呈金黄之色,缭绕而不散,笼罩住他们的身子。
    陈剑臣随即也闭上眼睛,驱动意念,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的魂神飘荡而出,来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阴司

    自己的魂神,仿佛剥离了身体,飘飘渺渺地走出来,踏入到另一个世界内——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心灵都情不自禁地在微微战栗,似乎推开了一扇完全未知的大门,要面对一个全新不可知的世界,不可避免地怀有本能的敬畏——
    其实点“闻不得鸡鸣香”,让魂神进入阴司世界,在现实的世界里头,肉、身就等于走了魂儿,处于一种失防的状态。不过目前笔架山巅峰,别无人踪,因此也不怕有人走上来做什么动作。
    况且,闻不得鸡鸣香还具备预警的作用,觉察到有危险发生,会即时把人的魂儿拉回体内。
    魂神出窍,和阴神出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人皆有魂神,而阴神一般特指修炼道门的的修为境界,两者属于不同的概念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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