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陈剑臣做梦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拥有这些。在前世,
他不过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而已,哪怕成绩好些,但贫寒出身的身份背景毫无改变,跌宕起伏的生活状态亦为奢想。
然后,有些事情发生了:然后,又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一然后,他走进了故事里头。
这个故事,即使凶险,即使诡异然而比起以前那如同白开水般的岁月日子不知胜出了多少,总有引人入胜的环节出现。
陈剑臣,毕竟是年少方刚的青耸,骨子里绝不愿甘于平凡,内心不可避免的渴望干一番轰烈的事业出来。简单地说他想得到以前所不可能得到的种种……
“公子,外面的风更大了……”
婴宁忽而放下书卷,微微侧耳听了听。
风确实大了,呼呼的吹着,掠过窗台,拍打着一切可以拍打到的东西,发出各种各样的异响来。
“公子,你说那树妖会不会出手?”
陈剑臣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应该会……”
对于这些不确定,其实他很不爽,这不是他习惯和喜欢的办事方式。不过实力相差摆在眼前,燕赤侠才是真正的主力。有些奇怪的是燕赤侠自留下他后,对于此事不曾有分说过什么。
当然,陈剑臣也没有问。
他没有问,是因为自己知道某些事情如果燕赤侠愿意说得话,不用问对方也会说出来:如果对方不说就肯定有不说的理由。
这是基于对燕赤侠的了解。
了解是一回事,但陈剑臣内心的好奇不可压抑。他也曾仔细思考过该如何消灭树妖,譬如说找到树妖本体,直接砍伐,或者火烧什么的…只是想得深入些了才徒然觉得天下间不会有如此简单的事情。
假如事情真能这么简单,燕赤侠肯定早就会直接去做了,哪里用等到现在?
树妖修炼千年已凝聚了法相之境~
法相之境有多高?起码不得好几层楼高吧……
陈剑臣陷入沉思,可惜欠缺对照,虽然知道道门的修为境界,可具体概念上的对比划分始终雾里看花。
“公子,如果树妖出手,那我们该怎么做?救不救那些才子?”婴宁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有莫名的恻隐流露出来。
陈剑臣道:“有机会的话当然要救的,只是谁知道树妖会出什么手段?我又不能跑去他们房间内眼巴巴的守护着。”这端是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婴宁托着尖尖的下巴:“嗯,公子可以写字呀。”那一个风雨之夜陈剑臣执狼毫大笔,在殿中四周墙壁书写《正气歌》,以此惊退树妖的进攻。壁上龙蛇飞动,笔墨淋漓纵横。但事后第二天,因为正气消失的缘故,大字神韵尽失,迅速黯淡下来,又过得一两天,笔墨竟淡然如水,仅仅只留下浅浅的笔迹,几不可见了。
陈剑臣自立言大成,对于正气的控制已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写出去蕴含正气的字,如果不再需要了,自当回收起来,兔得无谓的浪费。如此,就能最大限度避免因为耗费正气过多,而导致的心神疲倦,无精打采。
“呵呵,婴宁你倒想得周到。可你想呀,如果公子我莫名其妙地跑去别人门口处写字,人家还不得以为我下战书,要群起而攻之呢。”
婴宁心思敏慧,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幽幽一叹:“原来做好事,也是很难的。”
陈剑臣听她说得感怀,不禁伸手去刮一刮她小巧的鼻子:“人心本就很是复杂……唉,不说这些了,睡觉吧。”
在吹熄灯之前,他特地打开舍门,走到檐下观察一番。只是外面无边的黑暗,别的人,包括燕赤侠所在的僧舍都是漆黑一片,了无灯火。
他们,应该早就睡了。
陈剑臣自嘲一笑,返身回去,关门睡觉。
一夜在呼呼的风吹下过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到了日中身份,岁寒三才子那边毫无动静,陈剑臣才觉得有些不妥,信步走过去,在怕门没应的情形下,强自破门而入一一进入,就见到了一具干瘪得呈青黑色的尸体。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毫无动静的,一夜之间,岁寒三才子,以及他们的家仆书童们全部被吸尽了阳气精血,变成了枯木般的干尸。
看着一具具姿态各异的干尸,陈剑臣没有过多震惊和恐惧,只是有莫名的情绪,如同山中的溪流,潺潺的流过心头去。
“此僚的鬼蜮伎俩,无声无息,果然非比寻常!”燕赤侠面色凝重。昨晚对方的行动,竟连他也被瞒过了。他眉毛一皱,想了想,缓缓道:“留仙,有些事情,恐怕某家必须要和你说说了。”陈剑臣点一点头。
他们先将这些干尸找个地方全部埋葬掉,忙完这些,他们便会聚在燕赤侠的僧舍内,开始商议事情。
“留仙,对于此僚来历,你可曾有认识?”
燕赤侠首先问。
陈剑臣当下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燕赤侠道:“不错,此僚就是从江州迁徙而到兰若寺的。当日某家在江州,路过鉴江时已有察觉。不过此僚见机得快,不惜耗费法力,直接将本体转移到了浙州来,占据此寺,为非作歹,以人为肉食,修炼魔功,不知害了多少人。”
陈剑臣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此僚修为千年,堪堪凝就法相之境,其势已大。然某家既为剑客,又有何惧哉?必诛之。”燕赤侠斩钉切铁,掷地有声。
陈剑臣可没有他这般豪迈,沉声问:“燕兄,那我们该如何下手?”于是燕赤侠开始具体说起来原来树妖自从凝练出法相之境,元婴化神,千变万化,对于本体的依赖已经最大限度减少掉了,本体被淬炼成了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能变幻出无数的根须,这些根须颇具威力,就像一根根触手,运用起来得心应手,穿墙破地,无往不利,加上数目繁多,端是令人防不胜防。
燕赤侠先前与它恶斗,就在这些根须上吃了大亏。
树妖裢去了本体,兰若寺后山的榕树却都是它使用大法力从别的地责搬来的,又用了特殊法门,摆列成一个树阵。
树阵最大的作用,是加快加大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喝力度。
兰若寺地底下,本就有一截灵脉存在,加上树阵辅助,灵气更加浓郁,在其中修炼,事半功倍。
那树妖,平时一直都在树阵的中心地带内修炼。
当年树妖被雷劈而开窍,可算天生异禀,又得天授魔功,更是不同寻常。其所修炼的魔功,要以大量人的阳气精血为食。
为满足需要,便用法术在寺内变出黄金来,以欺骗附近百姓进来寻找宝藏。
所谓黄金,其实是树妖凝练出的法器:罗刹鬼骨。人如果贪心拿了,那鬼骨就会截取人的心肝,再奉送给树妖享用。
这,就是兰若寺闹鬼的真相。
试问当金灿灿的财宝摆在眼前,孰人能把持得住?人心贪财,实属自然本性。万贯可通神,何况凡夫俗子?
靠着如此手段,树妖血食多矣。不过因为闹得太凶了,本地人都怕了,避得兰若寺远远的,再不敢靠近。血食不继,于是,树妖再生一计,想淬炼僵尸鬼物为手下,利用它们去杀人,替自己猎取血食一这个计划实施时间不长,便因为燕赤侠的来到而不得不中断了,义庄初步练成的三具僵尸鬼物都被他所斩杀。
与此同时,双方也正是撕破了脸皮,开始殊死之战。
听完这些,陈剑臣悚然而惊:如果坐看树妖发展下去,后果真不堪设想。本来人间有道,妖魔有道,可当妖魔要杀人成道后,就是灾难性的发展态势了。
“燕兄,有什么能做的,请尽管吩咐。”燕赤侠既然开口留他下来,定然有计较的。
燕赤侠目炯炯看着他,道:“某家想请留仙护法!”
第一百九十章:传剑
“护法?”
燕赤侠口中说出来的话让陈剑臣怔了一下,无法一下子明确。
“某家有一剑法,需要元婴出窍,御剑而行。然而元婴出窍,本体缺乏保护,如果树妖分身来袭,难免顾此失彼。”陈剑臣明白了,燕赤侠这是生死相托~修道一途,主修魂神,但除非修炼到法相,又或者最高的人仙之境,否则本体都还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一旦毁坏,在修道长生路上便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本来修炼到元婴就可夺舍,但夺舍一来风险大,二来抢别人的躯壳哪里有原来的身体合适好使?倒有些走邪门歪道的修士,在寿命将尽时会实施夺舍,藉此延伸己身的寿命。但这毕竟不是正途,亦为正道所不容。
因此,在大道未成之前,修士对于自己的身体都相当爱惜,不近女色,保持纯阳之身属于普遍原则更不会恣意与人争斗,以免有所损伤。修士求逍遥无为,在某个程度上也有这方面因素在里面。
眼下燕赤侠和树妖争斗,需魂神出窍,本体的安危便成问题,这才请陈剑臣护法。同时等于将自己的生死托付了出去,要知道本体如果被毁,与树妖争斗的元婴就会受到莫大的牵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乃至于陷入死亡的深渊。
陈剑臣有些明白住在兰若寺这些天燕赤侠一直保持沉默的缘故了,敢情在考察自己呢。这是很正常的程序,毕竟彼此之间还没有熟稔到那个地步。
“燕……”燕赤侠一摆手“留仙身怀正气,在斗室内替某家护法,当无纰漏。”陈剑臣霍然而起,拱手道“燕兄如此信任,留仙岂会推搪?”此时此刻,豪迈的誓言,决心的承诺俱为多余,既已娇心,愿赴患难,又何必再用言语证明?
当下燕赤侠详细与他陈述了具体的过程,陈剑臣一一铭记于心。
说完,燕赤侠从身上取出九个铃铛来。这些铃铛,个个都有拳头大小,造型古朴,通体古铜色,体表上刻画着繁多的符文。
看见这些铃铛,陈剑臣顿时想起昔日为对付山*,庆云道长所送的铃铛。不过庆云道长的铃铛在个体上要小一些,颜色也没有这般深沉。更奇怪的是,拿着这沉甸甸的铃铛,不管怎么摇动,都无法发出声响来。
铃铛的结构零件都是齐全的,无一缺失,但就是不会响,怎么摇都不响。
端是令人咄咄称奇。
随后,九个铃铛,按照一定的鼻布范围,依次全部被燕赤侠拿到外面,悬挂在僧舍区各个方位上。
望见屋檐下的铃铛,陈剑臣若有所思。对于道门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神通,其实他是向往的,不过因为《三立真章》的缘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才舍弃掉。
依照燕赤侠的说法,树妖视己方为眼中钉,他们一日不离开兰若寺,树妖便难以安心。
故而根本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陈剑臣只希望这几天外面不要再闯进不长眼的人来了,对于岁寒三才子等人的死亡,虽然看不惯对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生命如此脆弱,内心到底会有些唏嘘。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总是充满意外,吃午饭之际,风尘仆仆的聂小倩出现在僧舍区内。
“小倩”
陈剑臣一呆,没料到聂小倩会去而复返。
“父亲和师兄们隐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了,不会有什么事。”陈剑臣却跳起来“那你回来作甚?”“因为你还在这里。”似乎很平淡的话,但从聂小倩倔强的樱唇说出来,却带着另一层化不开的意义。释家有语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一切,皆为因缘。
因果种种,一如千丝万缕,栓绑在众生之间,虽然肉眼不可见,但却牵动着人与人之间的种种行为关系。
人身苦不能自己,又或者说,某些半途而废的行为其实就是主观上的取舍人生必有取舍。
明媚的阳光照在聂小倩有些憔悴的脸上,但她的眼眸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陈剑臣就知道她既然回来了,在所有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肯定是不会再走的。她本就是极有主见的女子,认定的东西就不会再轻易改变。
因此,其他一些儿女情长的话也不必要多说“还没吃饭吧”
聂小倩摇摇头,此时才微微垂下头去,嘴角很翘起一抹很好看的笑意。
“婴宁,加一副碗筷。”狐狸很乖巧地又拿出一副碗筷来,看了看陈剑臣,再看了看聂小
倩,嘴角同样弯出一些弧度,显得有些神秘。
聂小倩过来,陈剑臣便给她介绍燕赤侠,聂小倩知道其为世外高人,不敢息慢,连忙*身施礼。
燕赤侠哈哈一笑,道“巾帼不让须眉,留仙,你倒是很有女人缘啊,果然富贵中人也。”这话不免带着调侃的意味了。
陈剑臣一笑置之。
这一顿午饭吃得很是融洽,对于聂小倩的去而复返,燕赤侠甚为赞赏,常和聂小倩说话,说着说着,饭后居然主动提出要教聂小倩一套剑法。
聂小倩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