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对长安的显贵来说也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归根还是贩运的路途太过遥远。而且牛和马在那时候可是战略物资。普通农户家的耕牛死了,官府都要派人详查死因,如果是被农人杀死的,那杀牛的人是要判刑的。如果是病死或自然死亡,官府会有专人来把牛皮、牛角、牛筋分出来带走。牛角和牛筋是制作复合弓的原材料,牛皮是制作马甲的重要原料。这就是为什么斛洲城的“好东西”牌五香牛肉干在全国那么畅销的原因,甚至曾一度成为军中储备的干粮。
而羊一来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完全是道菜。二来为了保护耕地和青苗,官府也是严禁个人饲养。
普通老百姓想吃牛羊肉是相当不容易。只能吃狗肉、猪肉,所以狗肉上不了席面,而猪肉又被称为“贱菜”意指贫贱之人的菜肴。汉初吕后杀戚夫人后,指着尸体叫“人彘”就是这意思。一直到宋朝苏东坡发明了“东坡肉”后并为此做《食猪肉》诗一首,猪肉才逐渐提高了身价。又扯远了。
这次李靖和萧瑀保不住也是为了解馋才特意跑到斛洲的,反正俩老头对着烤羊腿和红烧牛肉是大快朵颐。
席间宾主就双方关心的重点热点话题深入交换意见,并且达成共识。宴会始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进行,最后麦仲肥作为当地军、政一把手做了总结性陈词,并对两位老国公能在百忙中光临斛洲这边塞小城表示了最隆重的欢迎。
作为此行贵宾首脑人物的李老国公对当地官员的欢迎表示了感谢,并一再重申斛洲是大唐不可分割的领土,赞扬当地民众非常朴实勤劳,并对烤羊腿给于了高度评价,同时也对牛肉煮的软烂程度不太适合老年人牙齿和消化提出了中肯的批评和有建设性的意见,同时也肯定了味道还是相当不错地。
宴会结束后,两位老国公在斛洲官员陪同下兴致勃勃地一起观看了当地的民族歌舞,并对斛洲的人民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博得了群众的一片掌声。
随后下榻斛洲某高档招待所。于次日凌晨在斛洲骑军两百人护送下,骑马奔向下一个城市灵州。斛洲刺史麦仲肥、长史参军普耶、镇守使席君买、兵曹参军萧嗣业等到场送行。(全书完?那是不可能滴。)
送走了突然到访的两位老国公后,席君买和铁勒木送来了抢劫、练兵的行动方案。
麦仲肥对军事一知半解,也不想卖弄什么。让两人商量着办。
两人走后麦仲肥悄悄问涅德鲁“老爹,历史上有萧嗣业这人吗?”
“有啊。就是萧瑀的孙子。这人虽然名声不显却也是唐初的名将,平西突厥,二次伐高句丽都有他,一直坐到鸿胪卿。史书评论有勇无谋,是个虎将。你怎问起这个了?”
“这…这萧都尉就是萧嗣业!”
“啊?不会这么巧吧?你手下就有两个大唐名将?萧都尉不是叫萧亮吗?难道他的字就叫嗣业?”
“应该错不了,李靖老国公认识他,还和他很熟的样子。不过既然是萧老国公的孙子,那萧老国公怎么会把自己的孙子送到这样的地方?在长安多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萧嗣业不是嫡孙,世袭无望才到军中来博出身吧。”
“唔,这到有可能。既然此人善战,就不能荒废了。看来我还是很有知人之明的,把他配给席君买当助手,正好可以让他和席君买学习学习。”麦仲肥摸着自己的短须,又开始自吹。
“呵呵~你这叫命好,瞎猫都能碰到死耗子。”
“恩,老爹说的有道理,穿越的人好运相伴。就比方说您,就碰到我了。要不您的晚年该多寂寞啊!”
“呵呵~小子,别贫嘴了。说说以后有什么打算?趁着我还活着,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指不定哪天我死了,你想找我也找不到了。”
“老爹,这话可别乱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您现在身体还硬朗着呢,再活个一二十年和玩是的。”麦仲肥真的很不愿意听到涅德鲁说这话。
“生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了。你当带着两辈子记忆生活很好受吗?有时候梦醒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朝代,尤其是两代的记忆经常搅浑,我也经常为这事情苦恼。只有喝醉了才会忘掉这些,能睡个好觉。而现在我这唯一能睡个好觉的方法,却让你小子给破坏掉了。”涅德鲁很幽怨地瞪了麦仲肥一眼。
“这不是为了您身体好吗。您老总是那么酗酒把身体都搞垮了。哎!老爹,不如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吧。我对您的经历真的很好奇呢。”麦仲肥一脸的期盼说。
第117章 涅德鲁的往事
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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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我的故事?还是先说说你的吧。为什么一直不想成家?你今年可二十岁了。要是按照大唐律,女子十五不嫁要强制婚配,男子二十不娶可是要送到边关戍边的。”涅德鲁笑着说。
“切~我现在不就在边关戍边吗?而且还是边关的边关。”麦仲肥半躺在椅子里,不以为意地回答。
“其实我和你不同,我这身体根本不是我的。我总感觉我还能回去,来这里似乎是来完成某些事情的。如果在这里娶妻生子,万一哪天我又回去了,这心里的牵绊可就太多了,我可不想活的那么累。那边我还有个妻子,虽然长的一般,脾气也不是太好,但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一直放不下她啊。哎!多情自古空遗恨,长始英雄泪满襟啊!”麦仲肥做出黯然神伤的样子说道。
“呵呵~你小子就胡扯吧!把白居易和杜甫都揉一块了。再说你算个屁英雄啊,还泪满襟呢!想当英雄就要耐得住寂寞,李白不是说过: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吗?你怎么看怎么不象能耐住寂寞的人。不过从你的点点滴滴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义,勇于承担责任的人。也许冥冥之中真的另有安排吧。我死了可真不希望下辈子再带着记忆。这感觉太不好受了。你不是想听我的故事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刚才还带着微笑的涅德鲁此时脸上带上了哀伤。
麦仲肥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着涅德鲁,他可是很希望能从涅德鲁嘴里听到他的故事。
涅德鲁扬起头看着屋顶缓缓说“我被分到汝宁县当八品县丞整整当了十年。伺候了三任知县,却始终补不上知县的位置,我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打点上官的原因,可我用什么去打点?月俸只有六石六斗,和十四贯钱,勉强能养活家人。所以我也开窍了,开始学着贪污受贿,呵呵~贪污受贿也是一门学问啊!有些人贪墨被处罚,而有些人贪墨却让人查不出来。不瞒你说我就是那个查不出来的人,明明知道我做手脚了,他们就是找不到把柄。这都需要动脑子,所以当贪官也要有智慧做后盾的。”
涅德鲁得意地看了麦仲肥一眼,发现麦仲肥眼睛里一丝鄙视。淡淡一笑说“别以为我不想当清官,当初我也是一腔热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县丞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从那以后五年下来我生活依然清苦,但已经攒了二千两银子。我留了一百两做家用,一千九百两都用做打点上官了。一年后我终于坐到了汝宁知县这个位置上。到了知县这位置上我才知道,县丞和知县虽然只有一级的差距,却是两种天地。商户会有人主动来给你送礼,打官司的人也会悄悄送礼,还有属下的各种孝敬。当然这些都不是白拿的,那是有事情来求你办的。我只挑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收礼办事,虽然这些事情银子给的少,但也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于是我有了自己的小宅院,自己的丫鬟、仆人虽然只有五个。而我也在汝宁有了好名声。因为我比前几任的知县都廉洁。”涅德鲁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其实不是你想去贪的,而是环境逼的你不得不贪。上官、上管们你要按季节送礼,他们的父母、妻妾过寿也要送礼,他们的儿孙过生日、结婚你还要送礼,哪怕就是他们养个小妾(小三?),你也要随礼。这些钱从哪来?光靠自己的薪俸?恐怕你连一样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而你拿不出来就意味着你的官当到头了。”涅德鲁表情淡漠地看着屋顶。
麦仲肥把涅德鲁说的一一和他来的时代做比较,发现涅德鲁说的都是实情,原来贪污**也是源远流长的,只是后世的贪官没有一点长进,仍然按照几百年前的模式运行。
“当时我也没打算再往上爬,一来我对官场失望了,二来我没那胆子收人命官司的钱,三来我再也聚不起那么多的买官钱。因为我没了聚钱买官的意愿,所以汝宁县在我的治理之下倒也安居乐业。就这样我在汝宁知县这个位置上不上不下的又坐了十年。你是不是觉的很奇怪,十年竟然没有挪窝?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汝宁县这里不是什么肥的流油的好地方,有钱的不会花钱来买这里的官位,认为不值。没钱的就更是想都别想。就是用你说过的话我捡漏了。”涅德鲁笑了。
“不久李逆起兵造反,当十几万衣衫褴褛的暴民把汝宁县围堵起来时,周边的卫所竟然没有一个派兵来解围的。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我没有给他们送过礼。年久失修的城墙很快被攻破了,我带着民团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县衙。紧要关头我的夫人为了救我,舍身替我挡下了一箭。箭从她后背射入,从胸前穿出,她满嘴血沫对我说‘快跑…’我一霎时没有了抵抗的念头,抱着她的尸体,命令剩余的民团投降,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这些人再去送死。之后我抱着夫人的尸体用腰刀自刎而死。”涅德鲁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纵8横的沟壑流下来。
许久后,涅德鲁平静了下情绪接着说“然后我就到这里了,竟然是个婴儿。我生下来不哭也不闹,把这世当巫祝的父亲吓坏了,他开始跳舞来祈祷神明。而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跳。看到他的舞蹈很奇怪的样子,我笑了。于是他认为我是魔鬼,要把我扔到荒野用马群踩死。我母亲拼死救下了我。除了我母亲,部落其他人都认为我是个妖怪,从小在孤独中长大,没人愿意和我一起玩,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在草原上乱跑、发呆,在部民的眼中我就更坐实了怪物这称号。直到我十六岁时,刚当上酋长的铁勒木的父亲得了一场大病,我那个当巫祝的父亲无能为力,是我用草药救活了他。于是我接替了我父亲的巫祝职位,并且酋长还给我指定了婚事。一个小头人的女儿,我们过的到也和睦,虽然前世的景象老在脑海里出现,但我也只是把它当成历史。我看到这里的人生活困苦,就想改变这里的生活环境,却没想到我却从他们眼里的怪物变成了疯子。”涅德鲁苦笑着摇了摇头。
“疯子是最接近神明的人。”麦仲肥脑子里冒出一句不知道哪位哲人说的话。
“在我二十岁那年,可萨部落进攻我们,毫无征兆地战争迅速来临。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我和我的妻子从帐篷里跑出来,却看到一个可萨骑士弯弓搭箭向我射来,我这辈子的妻子又是扑到我前面用身体挡住了那支箭。箭也是从她后背射入,从胸前穿出,她同样满嘴血沫对我说‘快跑…’。我前世的情景马上出现在脑海里并和眼前的事情重叠在一起。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疯了一样抄起根木棒,就冲了过去。当时眼前就是一片红色,只知道一定要打死那个骑士,那个骑士措不及防被我用棍子从马上抽下来,我不停地用手里的棍子击打他,当时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他说什么。直到棍子打断了,我拎着半截棍子扑向试图靠近我的人,之后见人就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身上不停地有东西穿进来,直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涅德鲁接过麦仲肥送过来的一碗温热的奶茶一饮而进,接着说“等我醒过来,已经是十天后了,看到自己躺在帐篷里,全身都是血瘕,全身都在疼,全身没有一点力量。酋长和很多人围着我,看到我醒过来,酋长冲我竖起拇指说‘你是个真正的勇士!’事后我才知道,我用棍子敲烂了那个骑士,并且用已经不足一尺的断棍子连捅了三个敌人连撕带咬弄的他们的尸体都不完整了,被我疯狂举动吓住的敌人只敢在远处放箭,我被射中了十几箭,竟然还奇迹般活过来了。”涅德鲁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我一直养了快一年的伤,才能下地走动。酋长要再给我指婚被我拒绝了,那相似的一幕总在我眼前闪现。我想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了。”
“快跑…”涅德鲁突然嘶声喊道,声音充满了凄厉和绝望。“嗷…”涅德鲁一声长嚎后痛哭失声。
看着老人嚎啕大哭,麦仲肥同样也非常难受。自己真不应该去残忍地揭开老人还在流血的伤疤。两世,两个女人用相同的死法保护了同一个人,这个人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这难道就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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