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鸣这时觉得,魏仁武真不该和龙谦成为敌人,他们应该成为朋友才对,两个人就像是一类人,都是聪明人,而且都是岳鸣佩服的人,可惜事与愿违。
龙谦又说道:“其实我非常喜欢魏先生,魏先生是这座城市的英雄,他抓住了许许多多可怕的罪犯,洗涤这座城市的罪恶,这是我所不能办到的,我非常钦佩他,也非常愿意当他的粉丝,只可惜啊!魏先生却对我有误解。”
岳鸣心有愧疚,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才缓缓说道:“其实,龙大师,我此番前来监视你,是魏先生的意思。”
龙谦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惊讶于魏先生没有亲自前来。”
岳鸣说道:“其实,我还想问问,龙大师是不是真的是杀人犯?”
岳鸣这样单刀直入的询问,正常人都会感觉到难堪,但是龙谦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觉得呢?”
岳鸣瘪着嘴,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但是魏先生从来都没有错过。”
龙谦摇摇头,说道:“是的,你认识的魏先生是从来没有错过,所以你才认为魏先生不会错,这种感觉,就像你常年在河边走,都没有掉进河里,你就不会认为河边走会掉进河里。因此,在河边走,总会有一次掉进河里,魏先生也总会犯第一次错误的。”
龙谦说得十分有道理,岳鸣根本无法反驳,而且本身在他心目中便希望魏仁武能犯第一次错误。
岳鸣实在无法对这样的龙谦抱有敌意,他竟然坦诚相待,他双手紧握,咬牙说道:“实不相瞒,龙大师,我和魏先生去过一趟你的老家。”
龙谦显得非常惊讶:“你们去过?找到了什么吗?”
虽然龙谦显得非常紧张,但是岳鸣却觉得这很正常,毕竟龙谦经历过如此家破人亡的惨剧,难免会对自己的过去感到紧张。
岳鸣说道:“我们打听到,你以前不叫龙谦,你应该叫张谦才对,并且我们还知道你那个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叫陈阳程,不过他已经下落不明,而且当年火灾死的不止是你的父母,还有陈阳程的妈妈。”
龙谦的表情由紧张变成忧伤,他猛喝了一口红酒,酒精的作用下,眼中开始泛起泪花,他强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珠,有些哽咽地说道:“既然你能对我说实话,那么我也对你说实话吧。”
岳鸣看着龙谦这样,本来有些不忍心,还想安慰几句来着,但是听到龙谦要亲自讲起那段往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竖起耳朵仔细听龙谦讲故事。
龙谦又灌了一口红酒,对于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他需要更多的酒精才能激发他拿出勇气讲出来。
龙谦顿了顿,缓缓说道:“其实,你说对了,我本名叫张谦,很多年前,出生在南京。我是我父母的独子,从小跟父母在南京长大,我的父亲其实就是一名魔术表演者,我从小耳濡目染,在他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基础魔术,很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父亲并不是一名成功的魔术师。他不成功,有两个很重要的因素,第一个因素是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人们对魔术并没有现在的人那样感兴趣,第二个因素是父亲自身的魔术技巧十分有限,他并没有得到过正统的魔术训练,他所会的魔术都是自学的。因此,他的魔术事业非常的失败,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父亲在失败的阴霾下,郁郁寡欢,终日饮酒,我和母亲都不敢惹他,一旦他不高兴,便会打骂我和妈妈。妈妈不想看到爸爸这样,但是又不能离开我和爸爸,因为她深爱着我们,于是她向爸爸提议回到营山老家,重新开始,放下魔术。爸爸也觉得,不应该为了自己不可能成功的梦想而放弃家庭,于是他带着我和妈妈回到了营山老家。”
虽然龙谦和父母在南京生活的时候,龙谦还很小,却记忆深刻,可见龙谦对他父亲家暴的历史仍然颇有微词。
岳鸣插嘴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回到营山的理由。”
龙谦点点头,接着讲道:“回到营山后,在新环境下的熏陶下,爸爸果然变了一个人,他戒掉了酒,也放弃了魔术,和妈妈在工厂里打工,一时间,爸爸和妈妈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那段日子真是幸福啊。可是,和爸爸不一样的是,虽然爸爸放弃了魔术,但是我没有放弃,我非常喜欢魔术,一直觉得爸爸玩魔术的样子非常的帅,所以我便自己研究起了魔术。有一天,我在家里练魔术的时候,被爸爸刚好下班回家撞见,他没有任何征兆的把我打了一顿。我当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又变成了这样,打完我后,爸爸告诉了我原因。原来爸爸放弃了魔术,他便不希望我再沾那东西,并且直呼魔术是没有前途的,他会毁掉一个人,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一次以后,爸爸便不准我再碰有关魔术的任何东西,所有魔术教程书都被他一把火给烧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太喜欢魔术了,魔术真的像有一种魔力似的,深深地吸引我,我觉得它就像一种毒品一样,让我离不开它。”
龙谦一谈到魔术,眼睛就亮了,可见他对魔术的态度,就像在对待自己的生命一般。
龙谦又喝了一口红酒,这一次他是因为兴奋而喝酒,喝完,他便继续讲道:“为了不让父亲生气,我就背着他偷偷地在外面练习魔术。有一天,我正在练习一个用手绢变玫瑰的魔术时,我的背后突然有人鼓起掌来,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就是我第一次遇到他。”
二十三、不寻常的关系
岳鸣问道:“你说的是陈阳程吗?”
龙谦说道:“是的,那就是我和陈阳程第一次相遇,他非常惊讶于我的魔术,并认真询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岳鸣说道:“魔术是一种表演艺术,既然是表演,自然需要观众,我想当时的你应该很高兴吧。”
龙谦面露微笑,那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微笑,他笑道:“是的,他就是我的第一个观众,也是我的第一个徒弟,不,应该是我唯一的一位徒弟,因为以后我就根本没收过徒弟。但是实际上,我们俩的关系可比师徒或者朋友更加的亲密,我们一同学习魔术,一同在他家吃饭,一同去上学放学,形影不离,心心相印。在学校,不认识我们的,都总会以为我们两人是亲兄弟,就算认识我们的人,明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也还是会这样怀疑。就连龙姨,哦,龙姨就是鹏程的妈妈,就连龙姨都怀疑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岳鸣说道:“我想,你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时光吧,我从你的眼中就能看出来。”
龙谦笑道:“了不起啊,你也能看微表情了。没错,我对他的感情,甚至比对我的父母还高。”
岳鸣说道:“恐怕你们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朋友或者师徒,又或者观众,应该会更深层次一点,一种可能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关系吧。”
岳鸣说得很隐晦,但是意思却很明确,龙谦听到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便默认了岳鸣的说法。
岳鸣有些担心地说道:“龙大师,其实我不觉得这个有什么的,我虽然不是那一类,但是我可以理解,我也很支持,所以我刚刚说那话,你心里千万不要有什么过不去的。”
龙谦微笑着摇头道:“没关系,我应该感谢你的支持,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在我老家发现的?”
岳鸣摇头道:“并不是,只是因为我是龙大师的粉丝,龙大师的八卦新闻也没少看,媒体都说你一直没有女朋友,甚至不怎么和女性接触,所以大家都怀疑你是不是?刚刚你在谈论陈阳程的时候,我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到正常的朋友友谊,而是看到了爱意。”
龙谦毫不掩饰岳鸣所说的那种爱意,他的脸上有些泛红,没想到竟然害羞起来,他说道:“我不否认,我和鹏程之间确实不是朋友,这段关系,龙姨也是认可的,可是也就是这样一段关系却毁了我们两人。”
“发生了什么事?”岳鸣好奇了起来。
龙谦收起了笑容,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他一口干完了瓶中的红酒,语带愤意地说道:“虽然龙姨看好我们两人,可是我的父母却是一个传统的人,他们认为这种行为是有悖纲常,并且街坊邻居们也可能对这种爱情嗤之以鼻,所以我们两人总是偷偷摸摸的,只有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们才会牵手,就算这样,我们两个人也感觉挺知足的。哎!可惜好景不长。”
“被发现了吗?”岳鸣急道。看来,岳鸣已经深入龙谦所描绘的这个故事当中。
龙谦点点头,长叹一声,说道:“是的,纸里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最终我的父母还是发现了端倪。有一天,我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告诉我,他从邻居们那里听得,我和鹏程是那种关系,他让我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虽然我知道告诉父亲真相,他会做出什么来,但是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也不想再否认什么,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告诉他真相,并恳求他同意我和鹏程。”
岳鸣内心也被触动了,他也跟着伤感起来,他说道:“我想你的父亲应该没有同意吧。”
龙谦说道:“没有同意都还是轻的,要知道,当时我父亲便愤怒地给了我一巴掌,光一巴掌还不解气,他又找了根绳子,把我反吊在房间里,用自己的皮带抽打我,在那一刻,他根本不像是在打自己的儿子,他那根本是在打汉奸。我哭喊着,求饶着,可是我的父亲越打越来劲,我的母亲抱着他的大腿,帮我恳求让父亲收手,可是父亲就像发疯似的连母亲一起打。”说到这里,龙谦的心里就像在滴血,他紧拽着自己的心脏,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龙谦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岳鸣却不敢催促龙谦,他知道龙谦现在十分痛苦,那就是他一身都会记住的梦魇。
过了良久,龙谦才继续道:“父亲一边打我和母亲,一边让我以后再也不和鹏程见面,如果是我一个人受罚,我觉得我还能顶得住,可是我实在不忍心母亲和我一起受罚,所以我终于还是敌不过父亲的淫威,最终咬牙答应了他。答应父亲后,他才肯停止打我和母亲,并把我从绳子上放下来。我跪在父亲的面前,母亲坐在一边,不住地哭泣,父亲说,他可以原谅我,但是他不能原谅鹏程和龙姨,他认为是他俩勾引的我,都是他们的错。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偏激、暴躁、可怕!他要去找龙姨理论,我虽然想阻止父亲,可是我面对父亲,是真的没有勇气,我只能眼看着父亲冲出去找龙姨。我跟在父亲的背后,我站在龙姨和鹏程的家门口,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外听着父亲大骂龙姨和鹏程是妖怪,龙姨只是哭着不敢还嘴,而鹏程也只能在一旁安慰龙姨。真的,在那一刻,我觉得父亲就像是一个魔鬼一般,这也是我对魔鬼唯一的认知了。”
岳鸣由衷地能感受龙谦对于父亲的恨,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父亲,这就是所谓的感同身受,一旦两个人能感同身受,那主观的好感也一定会增加不少,岳鸣现在已经完全不把龙谦当一个嫌疑人,他甚至认为他应该和龙谦成为朋友。
龙谦低下头说道:“那一次之后,我和鹏程再也不敢见面,我第一次感觉到失去他是这样的痛苦,这比失去我的生命更加的痛苦。就算隔得如此的近,我们却像隔了千山万水,我茶饭不近,短短十多天,我就瘦了十多斤,真的,在那一刻,我真的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算了,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龙谦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岳鸣没办法去劝慰龙谦,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从茶几上的抽纸,抽几张递给龙谦。
龙谦拿着岳鸣递给他的纸巾,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抽泣道:“许多痛苦的日子过去后,终于在一天放学的时候,鹏程主动找上了我,他把我拉到一个巷子里,告诉我,他再也无法忍受没有我的日子,他要和我私奔,老实讲,我当时有点懵,但是很快我便意识到,和鹏程私奔,才是我这辈子最应该做的事情,只有和他离开这里,我才能真正地找到幸福。”虽然龙谦嘴上这样说,可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幸福在洋溢,岳鸣明白最终肯定事与愿违了。
果然,龙谦说道:“也许真的幸福只有梦里才会发生吧,但是至少在鹏程跟我提出要一起私奔的时候,我还傻傻认为会在现实中发生。我问他,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出这个主意?他说这个主意不是他想的,而是龙姨想的,龙姨看到人比黄花瘦的鹏程,实在不忍心,才跟他说出了这个主意,龙姨还愿意帮我两人打掩护,龙姨认为只有逃离我父亲的魔掌,我和鹏程才能真正自在的生活。我当时乐开了花,想不到龙姨会为我和鹏程着想这么多。我和鹏程当即决定凌晨两点的时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逃跑,甚至龙姨连火车票都为我们准备好了。
于是,我和鹏程晚上回家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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