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算是人精了，自然看得出夏锋不是普通人——废话，一出手就能秒杀三个劫匪的小伙子，能是普通人吗？
他们也没有怀疑夏锋的口头承诺，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谎，他们几个老家伙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
至于具体的信息，夏锋没有多说，他们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如果日后在市区里混不下去了，就到大学城投靠夏锋。
夏锋又问道：“对了，您五位有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我怎样联系你们？如果我以后找到了付高华，我该叫他到哪里去找您，付老头？”
付老头闻言，叹了一声，答道：“额，我们没有固定的住处，说白了，我们几个都是流浪老人，哪里有食物，我们就去哪里。”
夏锋闻言，点点头。
没错，哪里有食物，人就去哪里，为食物而流浪——这是末世里绝大部分幸存者的真实写照。
生存才是王道，流浪算什么？
当然，除了流浪，还有参军，参军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能到达报名点，并成功被录取。
这些人，如眼前这五位老人，注定只能流浪。
不过，流浪也不一定能找到食物，而且流浪的旅途中，充满了各种危险，除了巨人猛兽的威胁外，还有来自其他幸存者的歹意和伤害。
夏锋到现在还难以理解，五位老人怎么能一直找得到食物，而没有饿死？
付老头接着道出了真相：“我们这一个多月来，主要是靠着军方派发的那点大米和干肉，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夏锋闻言，暗自算了一下：军方给报名者派发的是10斤大米和1斤干肉。
老人的食量较小，再节俭点，一顿吃1两大米（无论煮粥还是煮饭）也应该够了，一天3顿，也就是3两，一个月30天，就需要90两，也就是9斤大米，还不到10斤。
另外加一点肉沫，再找一点野菜，的确是可以维持一个多月了。
当然，这样的三餐，营养是绝对不够的，但是在这个末世，能解决温饱问题，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至于营养方面，解决温饱问题之后再考虑吧。
想到这里，夏锋不禁对羊城军方多了一些好感，起码他们没有完全抛弃老弱病残的幸存者。
“不对啊！”夏锋突然摇头道：“你们明明是今晚才去报名点拿到救济粮的，那之前的那些日子，你们吃的是什么？”
付老头闻言，“呵呵”地笑了起来：“小锋，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但现在却怎么糊涂了？你怎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你再想想，我先不说。”付老头卖了个关子。
夏锋摸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挺聪明？嗯，算是吧。不过我现在糊涂了？您老卖的是什么关子？”边说边转动大脑。
突然，夏锋想到了什么，道：“哦，您五位一定是重复去领取救济粮的！”
付老头点头：“嗯，小锋还是挺聪明的嘛，一点就明。”
夏锋又道：“不过，军方那边会允许你们重复报名、重复领粮吗？按道理应该不会啊。”
如果能重复领粮的话，那幸存者岂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报名、领粮，那军方的粮食岂不是早就被幸存者领光了？
付老头这次没有卖关子，道：“军方当然不允许重复领粮，报名点的工作人员会对前来报名的幸存者做好记录的，如果发现是已经报过名、领过粮的人，他们就不会再派发那大米和干肉了。”
夏锋点头：“理应如此。那么，你们又是怎么做到重复领粮的呢？”
这时，白老头抢答道：“呵呵，只要我们每次去的是不同的报名点，他们就不会察觉了。他们虽有做记录，但是不同报名点之间的登记信息并未完全同步。我们就是钻这个空子，去不同的报名点重复领粮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会到处流浪，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夏锋闻言，恍然大悟，同时不禁暗叹：这帮老家伙，果然是人精，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即使有漏洞能重复领粮，但幸存者从一个报名点，跋涉至下一个报名点，这个路途，并不容易走。
在巨人肆虐、危机四伏的羊城市区，一段短短的距离，也要小心地走很久，更何况是这五位年老体衰、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老人？
而夏锋刚才在天上看到红灯的数目，得知目前羊城市区的报名点并不多，且比较分散，不同报名点之间的距离较远。
夏锋又道：“我真心佩服您五位的想法和行动力。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一句，报名点的这个漏洞，迟早会被军方发现和修复的。到时候，恐怕您五位就不能再去报名领粮了。那到时候，该咋办？”付老头和白老头对望了一眼，同时摊手，无奈道：“凉拌呗！”……
第247章世事如棋
“凉拌呗！”
听到两位老人的无奈却又不悲观的回答，夏锋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再次道：“如果到时真的没办法再领粮了，希望您五位到大学城去，在那里，你们不用在忧心食物的事情。 ”
“好的，小锋的心意，我们领了。”五位老人纷纷道。
其实，夏锋想把五位老人直接带回大学城，但是看五位老人的脾性，并不想直接依赖夏锋、接受夏锋的“施舍”，所以夏锋也没有勉强他们，到他们确实需要的时候，相信他们会来大学城的。
夏锋又道：“对了，付老头和白老头的故事讲了，但是另外三位老人家的故事还没说呢，我还想听一听。”
“呵呵，不就是平头百姓的故事嘛，没什么惊心动魄、波澜起伏的情节，和付老头和白老头的故事比起来，就平淡了一些。”三位老头中剩下的那位道。
另外两位老奶奶也附和：“就是就是，没什么好讲的。”
夏锋当然知道这是谦虚之语，他听故事也不能厚此薄彼，听老家的故事其实也是对老人家的一种尊重和喜爱，双方互动越多，老人家会越开心。
于是道：“故事不是用来比较的，就当家常小事聊一下嘛，谈谈您几位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中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果您三位不说，那我就叫付老头和白老头说咯？”
付老头：“呵呵，你小子，竟然敢拿我来要挟。”又转头对另外三位老人道：“老陈，老梁，老黄，你们三个自己不说，那我就帮你们说咯？”
经过短暂的相处，付老头已经喜欢上夏锋这个热心和有实力的小伙子，对夏锋很是“偏袒”。
“付老头，你胳膊向外拐了！好吧，我说，我说。”老陈说道。
夏锋轻轻鼓起了掌：“好好好，我洗耳恭听。”然后关了手电筒，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看不见人，只能听到声音，这样的话，讲故事和听故事的效果会更好。
陈老头轻轻干咳了一声，便开口道：“老付，老白，老梁，老黄，我首先要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之前并没有对你们完全说实话。”
“啊？”“哦？”……
另外四位老人对老陈的话显然有些诧异。
而夏锋也很是惊讶，暗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以前并没有说出来？
付老头率先回道：“老陈，有什么你就说吧，我们不会怪你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难道我们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们的。既然你现在要说实话，那就说吧，我们都听着。”
白老头以及梁奶奶、黄奶奶也都附和道。
陈老头略有点激动地道：“谢谢大家的信任。不过我的确没有做对不起大家的事情，只是隐瞒了我家里的一些丢脸的事情而已，以前我死要面子，而有过今晚的经历后，我就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之前我说我的妻儿子孙都是被巨人吃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其实不全是这样的。
我其实是一个寡佬，我的妻子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就跟一个富商跑了……
那时候她才二十六岁，虽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但她依旧年轻貌美，非常有魅力，有个四十多岁的富商看上她，示意她和我离婚。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穷苦的工人，家里没什么底子，勉强够养活一家三口。
我的妻子不愿意和我继续过苦日子，便真的和我离婚了，投进了那个富商的怀抱中，把儿子留给了我。
我后来一直都没有续弦，一个人把五岁的儿子拉扯大。还好，儿子总算健康成长，成了家、立了业、传了后代。而儿子和儿媳一直对我这个老头子都很关爱，我总算有些欣慰。
可是，该死的末世来了，我亲眼看到我的儿子变成了巨人怪物，把儿媳吃掉了，而我却只能躲在某个角落，落泪不止，无能为力，无法挽救。
本来儿子和儿媳死了，我还有孙子，也不至于一个人。然而，我和孙子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他从来没有尊重和关心过我这个老头子，而我的关心在他眼中都是无谓的、啰嗦的。
孙子今年19岁了，没有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去念大学，而是在高中的时候就辍学了，也不找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后来他跟了一帮猪朋狗友，长发、染发、纹身、耳钉……，整个人不伦不类、流里流气的，成了区里的一个小混混。
末世后，他倒没有死，而是加入了一个叫什么黑天的武装团伙，专干抢掠、甚至是杀人的事……
看到孙子变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伤心欲绝。
而有这么一个孙子，我也没有颜面面对大家，所以我之前隐瞒了，还请大家原谅……”
陈老头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噎了，显然是因为不成器的孙子而伤心落泪。
其余四位老人听完，长叹了一声，唏嘘不已，又纷纷出言安慰老陈。
而夏锋听完，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因为，陈老头刚才说，他的孙子加入了“黑天”武装团伙，而根据陈老头对孙子的描述，夏锋想起了“黑天”里的一个人——西瓜！
黑天、小混混、长发、染发、纹身、耳钉……这些描述，和他所见所知的西瓜完全相符！
而西瓜，是夏锋亲手杀死的！
当然，夏锋不会后悔，西瓜这种人死有余辜，即使早一步知道他是陈老头的孙子，他仍会下手。
只是，世事如棋，他实在想不到，陈老头的孙子，竟会死在他的手上！
夏锋有些难办。
把真相告诉陈老头？
告诉他，你的孙子死了，而且还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告诉他，不要怪我，你的孙子死有余辜？
……
夏锋感叹和纠结一番，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把西瓜的事情告诉陈老头了。
他不是怕陈老头会怪罪他，而是怕陈老头听了之后会更伤心。
真相是很残酷的，他不想再让陈老头伤心，宁愿他就这样活下去，心里隐隐对孙子有些思念和寄望就行了。
有时候，谎言比真相更合适。
所以，他最后违心地安慰道：“陈老头，不要太伤心，我相信你的孙子总有一天会改邪归正的、回到你身边的。”
“但愿如此……”
“老陈，不管怎样，我们五个，都会始终一起走下去的。”
“谢谢大家！有你们这帮朋友，我也死而无憾了。”
……
陈老头把埋藏心底的秘密说出来，虽然引起一时伤心，但对他而言，更是一种有益的释放，心里没有那么多负担，可以活得更轻松一些。
而几位老人的陪伴和支持，也温暖了陈老头的心，让他不会孤单、不会绝望。
……
陈老头的故事说完后，还有两位老奶奶的故事没说。
这次，不用夏锋出口，两位老奶奶也主动说了出来——也是，有了前面老陈的唏嘘故事作垫，她们的故事即使再如何坎坷、如何悲惨，她们也不至于感到难堪。
梁奶奶的故事主要是说，她的老伴早逝，她的儿子和孙子都没有在灾难中死去，而是都去参军了，并且成功被录取，不过他们两个参军后就再也没有理过她的生死了，而是任由她自生自灭。
有这种不孝儿孙，梁奶奶颇为心寒，也曾经想过去自尽，但是被路过的付老头、白老头等人救了，于是一直活到今天。
夏锋不动声色地问了梁奶奶儿子和孙子的姓名、年龄等资料，他想如果日后十三社有人在部队里遇到这两个家伙，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梁奶奶讲完故事后，便剩下黄奶奶了。
黄奶奶的故事没有那么悲情，相对简单一些——她是一个“自梳女”，终身未嫁，无儿无女，一直都是自己生活，进入末世后，她也没有太多的感概，没有孤单和绝望的想法，依旧靠自己的能力挣扎生存，可以说，她是五人中活得最为“轻松”的。
后来，她遇到其余四位老人，便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