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恐怕这轰轰烈烈牵连甚广的战事就能早早结束。待想到那淆紊几千年前蛊惑魔族,自称万神之王的故事,醒言忽然又记起,就在三年前那场罗浮山中的嘉元会上,自己隐约似乎听到那捣乱的九婴怪口中咕囔,说是什么要噬取神力破空飞去,重归什么神王大人麾下――不知那奇异的神怪口中那神王,是不是老龙王所说那淆紊恶灵?
不管怎样,面对这旷古绝今、似乎关系人世天地生死存亡的大战,当年的饶州少年同他现在的伙伴一样热血沸腾,内心中对那是否能拯救天地挽回宇宙的宏伟目的,说实话并没有多少概念动力。到现在,他最想做的,还是期望能早日将那肆意屠戮的混帐水侯打败,夺回被他掳去的雪宜遗躯,回到罗浮山千年崖上做场法事,让那逝去的冰雪灵魂早日安息。
然后,他便可以和灵漪、琼肜甚至还有那居盈一道,花间明月,松下清风,重新过上那清幽恬淡的生活,岂不是很好?
仙路烟尘 第十九卷 『刎颈鸳鸯谁画眉』 第十章 翠冷烟光,犹恐芳时暗换
就在云中君将鬼灵渊中秘事明告众人之后第二天,这一整天整天跟着众人厉兵抹马,直忙得团团转,一直到傍晚手头事情稍稍忙完,这才忙里偷闲,和琼肜一道跑去灵漪帐中讨口茶解渴。
许是实在太渴.等到了灵漪轻罗帐蓬中,接过她递来的碧螺香茶,醒言也顾不及细细品尝,便大口吹散几缕热气,一仰脖“咕咯咕咯”几声将整盏白玉瓷杯中碧油油的茶水一口气喝光。
见他渴成这样.灵漪儿将手中刚沏好的香茶递给琼肜后,便去旁边茶柜中取了个大些的茶杯,再给醒言沏茶续水。
等第二杯茶递给醒言,见他这回喝的缓了,灵漪儿便和他随便拉起家常来。说过几句闲话,灵漪儿忽然想起白天的一个心得.便笑吟吟说:“醒言,今个天闲着无事,我思来想去,却觉出一件有趣事儿
“哦?什么事?”听灵漪儿这般说.醒言便停下手中杯盏.听她下言
“是这样.醒言.我今天想了想.爷爷昨日说的那淆紊和灵母,还真是生死对头呢”
“哦?本来他们就是啊。,听灵漪这么说.醒言倒有些疑惑。只听灵漪继续说道
“是啊.醒言你看.淆紊灵母他们名宇头一个字里.一个有水.一个有火.果然是水火不相容啊!、
“哈……这倒是!
听灵漪这么一说.醒言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真有些凑巧
告诉完这件有趣事儿.灵漪儿停了停,便起身去梳妆台边,从那只碧香匣中轻轻拿出一枚细檀香来.准备点燃驱驱这满帐氰氯的水气海味。抽出檀香。她便小心插在一片晶莹光洁的白瓷香碟小孔里,拿指尖在香头上轻轻一捻,植香便应手点燃,顿时一缕幽幽的香气散满整个
闺榷。
说起来.灵漪点燃的檀香正是四渎龙宫特制的香火:虽说是檀香。制作时却在白檀香粉外加入特殊的香料,按照这些香料的不同,共分为四种,分别名为“奉眠之香”.“夏梦之香”.“秋锦之香”.“冬梅之香”,正好对应着赤夏秋奏四季寒暑。现在身在南海,天气燥热,刚刚捻燃的自然是一枚夏梦之香。其中掺着从奉竹青叶中提取地香精,点燃时正是幽香扑异。清芬四溢.随着那些缭绕的烟气.倒让人似乎身处竹林.阵阵竹影扶疏,时时竹风吹来.正是一缕香谅.沁入肌理。由于这夏梦檀香最宜仲夏夜点起.烟气清爽。最能助人入眠.困此它还有个别名.叫作“凉梦爽水”。
不过.这样人间难得的龙宫宝香,对于那位正趴在香前出神的小女娃而言,一时并来不及出这许多玄妙精微之处,琼肜现在留意的,却是那片莹白如玉,光滑如镜的香碟上勾画的几笔图案。
也不知是谁人画就。她眼并这片瓷玉碟上画着的几片零落青竹叶,颜色翠绿欲滴.“个“字形的叶子纹理分明。对着帐中熊明的光亮.像是真有几片竹叶正飘坠在香瓷碟上,仿佛还带着几分浮动的暗影。真个栩栩如生.就和真的一样!竹画如此逼真鲜明.到逗得琼肜几次伸
手去模.总想确认它们是不是其的只是画上去的。
且不说小琼肜对着瓷碟竹画满腹狐疑,再说醒言.等喝了会儿茶,随意想了想灵漪刚才说的话.便受了启发,笑着跟坐在一旁珊瑚石鼓凳上地龙女说到:“灵漪,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你自己姓名里也是水火兼备、十分矛盾!,
“喔?”
灵漪儿听完一楞.刚想详问,只稍稍动了动心思,便立即想明白醒言的话语.嗔道:“醒言休要取笑.不过是凑巧。”
此时这帐中小憩的时光颇为闲适.开了这话头.醒言便一边悠然品茶.一边在间隙说道:“不过要真说起来,这凑巧事儿还真不少。灵漪.昨天不是听你爷说到那几千年前地封神战么?倒和我这将铁剑名字相同!,
“是啊!
“是啊!,
正在灵漪接茬答言,却忽听门帘一响,有人高声接话道。
“不错.是很巧!,
“爷谷,
灵漪闻声回头,看清来人正是爷爷云中君
望见爷爷.灵漪儿疑惑道:“怎么爷爷也有空来喝茶?”
“嗬!先不提喝茶。“
进了帐中,老龙君一摆手,脸色竟十分严肃,跟忙着起身问好的少年说道:说起你这封神剑,有一事我倒也要跟你说明!”
“哦?龙君请讲!
“是这样.昨天我不是曾说过,当年龙魔封神之战.正是因为我族曾受灵母托梦,才悉知内情?
“是啊!
“想,那你可知道当年我龙族受梦之人是谁?他又在何处被托梦?”
老龙君卖的这个关子,显然不指望醒言回答,不等他接话,自顾自接着往下说道:“此事便连灵儿也不知道:当年那龙族受托梦之人正是老夫。当时.我正是在醒言你家马蹄山上歇脚!、
“阿?”
醒言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不管他楞怔.老龙君目光炯炯.继续说道:“正因这样,所以几年前因了些机缘老夫与你相识.后来又见你从那座马蹄山上得了那将封神古剑.老夫便早在心中留意.看你这小后生是不是真个得天独厚.将来能有大机缘!”
没想偶来灵漪帐中喝茶.却听她爷爷说出这番前所未闻的话.醒言一时楞在那儿,不知如何接茬。等稍停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吭吭吃吃说道:“多谢龙君爷爷错爱……可惜后来只怪小子不长进.只是随波逐流.也没什么大机缘……
“哈哈.你此言差矣!,云中君忽然抚须大笑.对着醒言.朝旁边那个正侧耳倾听的少女努了努嘴,挤眉弄眼说道:“醒言你也不必太过谦.后来你竟能得我家灵儿青昧.这还不算大机缘?”
“唔”
醒言闻言,颜面微红.一时虽然想在长辈面前谦逊一番.却恐一不小心惹恼旁边那位正在低头拈带舍羞带喜的小龙女.最后便只得支吾了几声.含混过去。
含混一番.醒言却忽然想起一事.便觉得有些疑惑.问云中君道:“敢问龙君听您这么一说,我却有一事不明————既然我这把陈年古剑是从马蹄山得来,应该有些不凡,怎么当时记得,好像拿剑跟您问起.您却推说它只是平常?”
———一说起来,自从这一老一少当年那一番颇有些戏剧性的相识.此后无论是籍籍无名的饶州少年、还是威名赫赫地四渎龙君、两人间的友情也就像忘年交一样,虽然现在因着灵漪缘故.醒言对龙君偶尔还呼声爷爷,但其实还是言语不拘,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并无太多拘束顾忌。
因此.当神光盎然的老龙王听得这后生少年质疑.心中道了声“这娃儿记性真好!”却也毫不见怪。而这老龙君.当年在那饶州城邦中真被这将柄韬光养晦的古剑瞒骗过.一时看走了眼,此刻被旧事重提还真有些槛抡。不过,此时在这几个小娃儿面.万万不可堕了威信.于是这满心尴尬的老龙王也只得咳嗽一声.满脸严肃地跟醒言回答:
“咳咳,醒言.其实是这样.当年本龙君并非因为眼拙才那样回答。当时我只是念着.你才是初出茅庐,心志幼稚,若是太过夸耀恐于道心有损.反误了你前程一一咳咳.这个……仙路有期.皆在自然,绝不是奋力可为.我那可是一片苦心啊!”
“…多谢龙君苦心栽培!”听过老龙王的解释.醒言不但毫不怀疑.心下反而还感动非常
此后这老老少少又是一番闲谈,其中倒也没太多要紧事情说到。
过闲聊之中.那老龙王却常常以手扶额.暗道自己这次来.好像还真有什么事情.可是说过这么多会儿话.对那事却全然忘掉。
“唉.真是老了……
龙纱帐之中、珠光宝气之下.这位向来指挥若定、威风凛凛的四读龙神.却鲜有地流露出几分疲态
“…对了!”
直到闲谈已毕,醒言灵漪几人将他送出帐门时,云中君这才忽然想起此行地目的;于是重新折返回来.一脚跨进帐内,对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儿注目道:“灵儿啊……爷爷真是老了:刚才好一番闲谈.临了才想起这番的来意……嗯,我来告诉你的是,从今往后的战事更加凶险,也到了最后危急关头,你……便和大家一起上阵去吧。”
以前一直禁止龙公主轻身涉险的老龙王,这时却目光闪动,决然说到:“灵漪.你们听好:现在我等与南海互下赏格,已算结下不解深仇,若是今后灵儿、还有琼肜在阵前失手被擒.无法救回,那醒言你就不用迟疑,将她们当即碎尸万段吧……”
“……是”
仙路烟尘 第十九卷 『刎颈鸳鸯谁画眉』 第十一章 羽客云随,偶慕活泼天趣
如果说在这之前,醒言听过云中君那番有关邪魔混淆的说法,那么也觉得十分严重,但内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真切的紧迫感受,也许是人之常情。许多事诺非亲临,则无论用多少恐怖夸张的词语形容,仍没有多少真切的说服力,对醒言来说,便是那亿万年前从、远从宇宙而来的大魔头,仍是显得稍有些空洞虚幻。
不过.现在听得云中君这一番话.说是要让灵骑也去冲锋陷阵一同打仗.醒言便知道,那鬼灵渊中淆紊的威胁已是迫在眉睫.十分严重!
此后几天里,就和醒言预感的一样.整个四渎龙族、玄灵妖族占领的南海北疆.就像一部庞大的战车一样轰轰烈烈运转起来:运输器械物资的巨蝜蝂川流不息.盔明甲亮的骑士如缕如流.还有那接受号召的援军从四海八荒而来.中土四渎的后备力量倾巢而出,现在的南海北域正是重兵云集.风雨欲来。
在这大战前厉兵抹马的沉重气氛中,作为实力不凡的战将术士.醒言也一刻没请闲:前晚那次龙女帐中的饮茶.竟似乎成了此后几天中最后一次悠闲的径历。这些天中.醒言不分白天黑夜,都在领着玄灵妖族的战士、几位上清的道尊,还有阳澄、曲阿、巴陵、彭泽四湖的水部.往来穿梭于南海北部与大陆邻接的海路上,一刻不停地提防南海龙族派人破坏突袭。
就在十二月十五这一天,早上正是天气阴沉.乌云四塞.醒言草草睡过一觉便猛然醒来.看了一眼还在旁边小床上酣睡的琼肜,便轻手轻脚走出帐篷。去到龙王主帐中跟云中君告别,全身披挂整齐.手执瑶光剑.跨着骗骗马.带领一众兵将前去北面海域中巡逻。
这一天天色晦暗,正是风高浪急.正当醒言在海涛中驱波斩浪前行,忽见一别部水卒撞到马前.跪拜禀道:
“报!报张少君。我部高阳湖车于前方巡逻,在绿藻谜涡中抓住道人两名,形迹可疑,聒噪不停。如何发落还请少君指示!,
原是这报信这人正是另一支巡海水军的部卒.不久前他们在海波中遇到两个道人.行为古怪。颇为可疑。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本想将二人随便拘回:但稍相接触,那俩行事疯癫的道装之人竟说和那位张醒言相熟……此时在这些四渎水卒中“张醒言”之名正是显赫,困此高阳部统领不敢怠慢.赶紧着人来这正在附近巡逻的龙婿少君鞍前禀明。
再说醒言,一听水卒之言心中也是诧异,因为这三天里,虽然援军自四面八方而来,但自家道门一脉到没谁赶来南海。因此,听得禀报他也不便立即出言决定,只是招呼一声。带了十几位亲近部卒离开了大队,跟在那报事水卒后面朝他口中出事地点赶去。
当这一行人赶到、还没等到得近前、离得很远醒言便听见一阵高声大嗓的喝骂顺风传来;侧耳细细聆听,醒言便听到几句零言碎语夹在海风中轰轰作响:
“你们….这些不开眼地水怪。……闪开.别耽误我伏豹道人的事......、
“伏豹道人?,听得这陌生的名号,醒言满腹狐疑。转脸看了一眼灵虚真人,却见他摇了摇头,显见对这道号也不清楚。
见得如此。醒言又赶紧催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