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并且还是一个犯了毒瘾的精神病患者。就这种状态能在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活两年实在是奇迹。
陈晋天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抽搐得更厉害了。我见鬼见多了,可是见到一个人发毒瘾还是头一回,心中多少有些害怕,他现在的样子简直比鬼还恐怖。
我站在许世唯身后,颤颤巍巍问他:“他……他不会死吧!”
“我想,这就是他想自杀的缘故!长期的折磨,让他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的好。”说着,许世唯就一掌拍他脑袋上,陈晋天两眼一闭就完全不动了。
我当时被吓得不轻,神经兮兮的问了他一句:“你……你杀了他?”再怎么着也不能因为看着他痛苦,就杀了他吧!
许世唯回以我一记白眼:“林思佳,你吓傻了是不是!我只是把他打晕了而已。”
“我只是看你下手有些重,问问而已,我才没害怕呢。”言语间,我不自觉的靠拢许世唯,妈蛋,忽然发觉自己真够矛盾的。
许世唯将手搭在我肩上,笑嘻嘻道:“嗯,你不怕,那你离我远点儿啊。”
“我是不怕,可是我晚上不大看得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只是因为眼睛不大好,所以才挽着他手臂的,嗯……我什么时候挽上他手臂了。
许世唯笑得意味深长:“嗯,是,你只是眼睛不好而已。”
“诶,我们现在怎么办?陈晋天这个样子,我们能问出些什么啊!还有,我们怎么用他救许胖子啊。”我故意岔开话题,满脸严肃的问他。
许世唯低眸扫了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陈晋天,皱眉道:“先帮他把毒瘾控制住,然后把他弄醒。”
“怎么控制?”我很纳闷,难道许世唯又要摸出什么神器。
“你把他给冻结了!”我正琢磨着许世唯会摸出什么神器之时,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当即就懵了:“冻结? 怎么冻结?冻结不得把他冻死了!”要知道陈晋天只是个普通人,可比不得那些妖魔鬼怪,哪里受得起玄冰术的寒气,况且,冻结他能帮他控制毒瘾吧。
我私以为毒瘾这玩意儿,终究还是靠自己,别人再怎么帮忙也帮不到哪儿去。
许世唯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陈晋天,对我道:“用你那什么转生镜冻结他的血脉。”
“那他不死了么?”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许世唯摇摇头:“他不会死,我看他这毒瘾不一般,可不仅仅是吸毒染上的,倒像是身体里进了什么寄生虫之类的,只要你将他血脉冻结,让那些寄生虫无法活动就好。不过……他可能会感觉到冷。”
我半信半疑的:“你确定?”
“我能骗你么?”许世唯双眸凝视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我倒是想冻结,可是我能冻结么?而且只冻结他的血脉,我技术还没那么高超。让我冻结个人都很难了,还让冻结一个人的血脉,这和隔山打牛有什么分别,我可没那种技能。
我摇摇头:“怎么冻结啊,我又不会,再说……那个镜子能不能出现都是个问题!”一路上我们遇到的危险并不算少,也不见转生镜出现过几回。
许世唯看着我一脸认真道:“你师兄没教过你?”
“有啊!”我记得叶景臣好像是说集中精力,想着自己要做的事儿就行,就如同以前看的那些修仙术的一般,左右靠的不过是念力。
许世唯指了指陈晋天说:“就照着你师兄说的那样做。”
“额!”我表面平静应答,心中却犯了疑,他怎么知道叶景臣教过我?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的啊。我忽然想起江曼云说的,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难道不仅仅是想利用我给江曼云治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林思佳,你干嘛呢!”许世唯忽然凑过来,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来。对上许世唯的目光,我便觉自己多想了,他是许世唯,又不是柳砚生,还能有什么阴谋?大概是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太多,我最近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了,对,肯定是这样。许世唯再怎么厉害,他也还是个人,一个普通人,他能利用我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要利用我统治天下什么的。现在可是太平盛世,哎呦,我怎么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我点点头道:“我试试看。”如此,我便闭上双眼,集中精力,一心想着冻结陈晋天的血脉。
慢慢的,我觉身体里有一股寒气,仿佛要破体而出,转生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手中。
我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许世唯欣喜不已的看着我,忽然一把将我抱住:“成功了,林思佳,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又不是你成功了,你高兴陈这样的做什么。”我冷不伶仃的泼了他一盆冷水。
许世唯还在兴奋中:“我是替你高兴!现在可以把这家伙给弄醒!”
说着,许世唯就用脚踢陈晋天。看着许世唯笑容满面的,我心里有些乱乱的。施法成功的是我,他这么高兴做什么?我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总觉他有什么瞒着我。呵呵,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宁沉香,也没有更多能利用的,他还能怎么利用我?我怎么能怀疑自己的队友呢,真是神经质。
许世唯连着踢了陈晋天几脚,陈晋天这才苏醒过来,他瑟缩的站起来,似乎很冷的样子。怀疑的看着我们:“你们……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帮你控制了毒瘾而已。”许世唯话说得风轻云淡的,貌似他这毒瘾很好控制似的,天知道,我多怕使不出法力来,那什么玄冰术,可不是那么容易使出来的。
我当时不明白许世唯为何要表现得那么自信心满满,我只当他和那些炫富的富二代一样,人家炫富,他炫法力。
不过,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博取陈晋天的信任。看陈晋天刚才那个样子,喊着什么不是我烧的,小时候必定是经历过一些离奇的事儿,通常这种人都对神灵有盲目的崇拜。即便有些人表面不愿承认,但心底里却是对其又敬又畏。
果然,见许世唯这般风轻云淡的,陈晋天这才开始相信我们,由于太冷,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们,真的不是吴四德和杜丽媛派来的。”
“当然不是。”许世唯果断的回答。
看样子,陈晋天的确是知道些内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时至今日,都是我罪有应得。”
“什么意思?”我纳闷了,他不就是染上了毒瘾么?
怎么听他这话,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恶迹之事一般。他是把周雨琦的死归咎在他自己身上?我看不像。
陈晋天脸上浮起几许苦笑:“都是我小的时候不懂事,才会招来这等祸事,才会招到如此疯狂的报复。那个杜丽媛,她不是人,她……是狗,一只母狗。”
“啊!不是稻草人么?”我更为糊涂了。
010 你背后有东西
许世唯也犯疑了:“你说……杜丽媛是狗?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大相信,毕竟许胖子的火眼金睛也不是盖的,应该不会看错的。
陈晋天神情渐渐凝重:“我十岁以前是生活在农村里的,就是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或许……这就是报应,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得还真对……”
陈晋天原本是青安人,没错,就是我的老家。他十岁以前是生活在青安一个小村子里,那村子在山上,也就是我们家那那后山还得爬上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我记得那是叫吴家山。那地方我去过,我初中时候的闺蜜就住在那里,我常常去他们家,感觉就是民风淳朴,景色怡人。
陈晋天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不过,他是跟着他奶奶的,吴四德和陈玉秀为了赚钱,常年在外地打工,而陈晋天就是我们时常说的留守儿童。他奶奶年岁大了,也不怎么管得着他。陈晋天上个学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经常大半夜的跟着附近的孩子一起满山乱跑。
十多年前的一个冬日里,陈晋天跟着同村的狗娃,黑子一起去山上打猎,说是打猎,事实上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打到的指不定是什么呢!
冬日的夜总是寒冷如冰,陈晋天和狗娃以及黑子走在黑漆漆的山路上,路过一个个坟头,本来天儿就愣了,见了坟头一个个的就更害怕了,一个比一个抖得厉害。十多岁的小男孩都不会承认自己害怕的,一个个逞强说是冷的。
“这种天气,就得吃点儿狗肉才会暖和。”同路的狗娃身子都得跟筛糠似的,说话都在打结。
“老李头家里那母狗刚刚剩下了四五只狗崽子,狗崽子的肉可比那些老狗的味道好多了。”黑子说这话的时候都在咽口水了。
陈晋天虽然也想吃狗肉,但是他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毕竟那是别人家的狗。陈晋天有些为难:“让老李头发现了得揍我们吧!”
“怎么,小天,你害怕!”狗娃有些不高兴了,他认为男孩子不该这么胆小的。
陈晋天身为一个男孩子,自然也是把自尊心看得很重的,他也怕别人说他胆小,于是,便欣然应允了。
说到这里,陈晋天苦笑道:“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做那件事,黑子和狗娃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十几岁的孩子,做事多是不计后果,那天夜里,趁着老李头睡着了,他们就潜入进去,将他们家那只叫大黄的狗给打晕了,然后将几只小奶狗全都抱走了。大黄平时很喜欢孩子,陈晋天他们几个人经常去老李头那里玩儿, 大黄见了他们也不会咬他们。可就是因为这样,才酿成了大祸。
将小奶狗抱出来之后,他们便生火,将一只只小奶狗杀死烤熟,吃得是不亦乐乎。吃完之后,黑子似乎想起什么一般道:“我们把这几只狗崽子给宰了,老李头要是发现了肯定得揍我们。”
“老李头又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怕什么。”狗娃不以为然的说。
黑子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大黄知道啊!狗的记性可好了。”
说到这里,黑子眼珠子一转,当即便出了歪主意:“我们把大黄也杀了如何,万一它一见着我们就乱叫,老李头肯定会发现的。”
他们三个人里,就数陈晋天年纪最小,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听黑子的。听黑子这么说,他心里也害怕起来,也就同意了黑子的话。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见人家都是一把火烧了尸体,于是三个小男孩就范水模山,学着电视剧里想用一把火烧死大黄。
讲到此处,陈晋天眼中泛起丝丝恐惧:“我们只是想烧死大黄,可是……没有想到……火太大了,把老李头家的房子给烧了,老李头也烧死在里面了。老李头是个老光棍,他死了之后,也没人追究,大家都当是冬季天干物燥,他们家外面堆了很多干柴和稻草,也就没人怀疑到我们身上。老李头死的前一个月,我还很害怕,后来没发生什么事,我就不那么害怕了。可是……就是在这个时候……黑子死了……”
是的,黑子,就是那个带头的男孩儿,他死了,他是掉进自家的大锅里活活烫死的。黑子爹妈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如同一只狗崽子一般,卷缩在大铁锅里,那种屠夫用的大铁锅。
黑子身上的肉都煮熟了,那水本来是黑子妈烧的洗澡水,也不知道黑子怎么就进去了。
黑子爹妈哭得死去活来的,可是黑子还是死了。黑子下葬的前一天晚上,陈晋天梦见了他。他站在一个田角里,浑身的肉都熟了,身上的破棉袄也湿漉漉的。
“他对我说,大黄来啦,大黄来啦!很快就轮到你了!天儿,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冷,好孤独……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都裂开了,就像是那种被人撕下来的吃掉的样子……”陈晋天的眼底里充满了恐惧,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但他却还在继续……
黑子死了之后,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便传开了,有人说,老李头被烧死的前一天晚上,看见黑子和狗娃他们在那儿玩儿火,也有人说,看见陈晋天和黑子他们在老李头家附近吃肉,疑似烤熟了的狗崽子。
黑子的身体被烧成了灰,就埋在他家的田角里,由于黑子未成年,所以似乎连个墓碑也没有,并且还只能埋在田角里,埋得平平的。
因为黑子的死,陈晋天日日惶恐不安,夜里总看见老李头牵着大黄朝他招手,老李头还是笑得那么慈祥,可是老李头笑着笑着,脸就变了,变成了大黄的脸,大黄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一口能咬下一个人的人头一般。
黑子死后不久,黑子爸妈就去了外地,再没有回来过,听村里人说,黑子爸妈总在自家门口瞧见老李头和大黄。
陈晋天怕的不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