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杀!”
一道冰寒如狱的声音从这名黑色人影的口中吐出,又是一道如流烟一般的剑光在虚空一兜一卷,把那名色中饿鬼整个人拉入虚空当中,只是隐隐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随即便没了声响。
而更加诡异的是,这边动静如此之大,整个喧闹的大厅当中却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
滴滴冷汗从这些修为薄弱的“风流雅士”额头滑落,一个个惊悚无比的僵直了身体,匆匆扫过那道黑影一眼便立刻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的旖念。
黑影恭敬无比的为秦荡妹清理出一小片干净的位置,带秦荡妹庸懒的坐下,整个人便凭地消失在虚空当中,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不显分毫异样与波动。
☆、第438章 无题
第438章 无题
这时候,整桌人也就只有李剑锋还保留着无比的镇定,自幼随父细读圣贤之书,虽在这一方面不如其父亲那般有着一颗天生的圣贤之心,但三百年孜孜不倦的研习,却也使其拥有者不弱于其父亲那般的心境。
“晚辈李剑锋,见过仙子。不知这位仙子所为何来?又为何纵容手下如此骄横?”李剑锋彬彬有礼,一言一行都如同一个太古儒道门生,让人挑不出丝毫瑕疵而来。
秦荡妹桃花眼微微眨动,斜歪着脑袋在李剑锋的身上左看右看。
李剑锋颔首而立,挺直的背脊没有丝毫的晃动。
秦荡妹欣然收回自己的一缕仙道气息,端起一杯酒水轻轻搅动,懒洋洋的用一只莲藕支起自己的脑袋而道:“还不错哦。不过没想到那么一个坏家伙居然收了你这么一个古板的弟子,真是没趣!”
李剑锋心中一震,猛的抬起头来,双眼炯炯放光望向秦荡妹而道:“仙子,不,前辈,请问前辈可曾识得家师?前辈可是方外仙道洛尘宗之人?”
秦荡妹无聊的刻着一碟送上酒桌不久,尚未有人碰过的瓜子,扑闪扑闪自己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斜斜的挑了李剑锋一眼问道:“你师父是不是一个花心无耻的大坏蛋?还有,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洛尘宗的人?”
李剑锋脸色微微一变,秦荡妹口中的昊瑟与其印象之中的那个忧伤而又痴情的男子实在相差太远,顿时李剑锋平静下自己的心情向着秦荡妹而道:“晚辈失礼了,前辈口中之人并非晚辈家师,还望前辈莫要计较方才晚辈失礼之过。”
秦荡妹眼也不眨的屈指弹出一缕裂天剑气,向李剑锋眨眨眼睛,再次问道:“在你心中,你师父是什么样的?”
李剑锋刚刚平复而下的心情伴随着虚空中那一缕裂天剑气的生灭,顿时再次激荡开来,而对方极为神秘,李剑锋勉强保持住自身心绪而道:“晚辈心中的家师与前辈截然不同。晚辈与家师的偶遇源自一座深庭当中的梅树,家师至情至性,痴情绝顶,只因怀念师母,曾痴站梅花树下数个日夜而不眠不休,绝非前辈口中花心无耻之人!”
秦荡妹眼中光芒一闪,问道:“长安城?深庭梅树?”
“会不会束影成像?摄一个影儿来看看……”
李剑锋茫然摇头,如同一个初入学堂的稚童一般问道:“前辈,何为束影成像?”
秦荡妹脑后划下数道黑线,随手一点灵光弹入到李剑锋的识海当中,一脸无语的说道:“亏得你把那个家伙夸得跟一朵花儿似地,我还以为他给了你多大的好处呢……”
李剑锋消化着自己识海当中秦荡妹渡来的术法,听着秦荡妹的话语,禁不住反驳而道:“家师乃是剑锋最敬佩的最亲的家师,传授与剑锋的是修行修心的大道,这等末微之术又岂能与家师传下大道相比,更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岂可以好处论定。”
话语间,李剑锋已经随手捏出一道剑印,紫气流转,在虚空中凝聚成一幅意境十足的诗意画卷。
秦荡妹的眼前一亮,束影成像虽是仙道小术,但真人境当中即便半仙初次接触最起码也要数日时间方能完全领悟,更不能如同李剑锋这般紧抓术法本源,随手把自己识海当中的记忆化作影像绽放开来。
心中稍稍赞赏一下,秦荡妹的眼神便落到了虚空中的影像之上。
正如李剑锋所言,穿过一段不短的大殿走廊,这是一座深藏青砖绿瓦当中的诗意小院,小院的上空一口房屋大小的天空,淡淡的光从中洒落在小院正中的一树梅花之上。
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笔直的站在梅树的丈许之处,伴随着一剪寒风,一杯苦酒,望着那月下的一树花开,转眼凋落。
而这名青袍男子的怀中,一名让人看不清面容的绝色女子的身影悄然逝去。
淡淡的忧伤,仿佛跨越了这三百多年以来的时空,悄悄的溢散在人们的周围。
另一处酒桌之旁,佳韵美眉眼中满含了晶莹的泪光,眼神从虚空中的画面转移到昊瑟的脸上,凝噎着,仿佛是小猫撒娇一般的问道:“你一直都记着那一树梅花吗?”
昊瑟轻轻拂去佳韵美眉的眼泪,温柔一笑而道:“那是我们相爱的地方,我又怎么会忘记,我又怎么舍得忘记!”
再回到另一边,秦荡妹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一改方才的难以捉摸的古怪雍容,口中蕴着淡淡的伤感喃喃而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李剑锋看着秦荡妹脸色不爽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心惊肉跳,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好了,现在告诉我,刚才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洛尘宗的人?”秦荡妹玉白小手一把拍在桌子之上,满桌子的酒菜如上了发条的闹钟一般跳了起来。
李剑锋心中一阵不祥的预感晃晃而动,顿时欲言又止一般的结结巴巴的说道:“因为,因为家师曾言师母乃是,乃是……”
秦荡妹额头之上三尸神乱跳,虽然早已猜测出是这个结果,但仍然有一种无比的气愤,怒而不发的盯着李剑锋。
李剑锋心下一狠,再次张口而道:“因为家师曾言师母乃是洛尘宗之人!”
李剑锋的话语一落,秦荡妹的身上顿时飙升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就像是觉察到了男友欺骗自己会情人时的母老虎一般,一把拎小鸡似地把李剑锋拎到手中,气势冲冲的向着昊瑟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蝶舞美眉也听到了李剑锋的话语,方才那种怒火掀天的模样一扫而空,整个人喜笑颜开,含情脉脉的望着昊瑟。
“砰!”
“这就是你所谓至情至性,痴情绝顶的师傅,哼!”秦荡妹气愤无比的坐在昊瑟的对面,言语当中不无讽刺的娇声喝道。
“师傅!”李剑锋从一开始的无比惊讶,到极度的惊喜,一瞬间反应过来,翻身跪在昊瑟脚下,一把紧紧抱住了昊瑟的大腿。
“师傅,你终于肯见锋儿了!锋儿乖,师傅不要在丢下锋儿……”人生往往如此,从大喜到大悲,也不过只是一念之隔。
“父亲走了,母亲走了,锋儿再也没有亲人了,师傅,你不要再丢下锋儿,锋儿乖,锋儿一定会很乖的……”
谁也不知道这三百年来在李剑锋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李剑锋哭的像是一个无根无萍的孩子一般,三百年来的屈辱和痛苦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爆发了出来。
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李剑锋几乎数次差点儿哭晕过去,边哭边不断的说着自己三百年来的悲伤与孤独,连带着把昊瑟身边的三女都感染的眼圈红红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部发泄在昊瑟的衣衫之上。
原来三百年前,昊瑟从长安诛杀李巨阙后遭遇李唐黑手之后,一直身处无边战乱当中,几乎忘记了自己在长安的这么一个弟子。
李剑锋苦等数十年时间,未曾等来洛尘宗的接待之人,反而等来了一场几乎让李剑锋家破人亡的灾祸。
三百年前天地大变的前夕,李唐皇族开启了与昆仑瑶台之间的传送之阵,昆仑九神王当中的李神王一脉派遣神子李天煌入主长安,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在那场席卷整个李唐皇朝的风暴当中,李剑锋的母亲在一次偶然之下被李天煌一名部下看中,数十名仙人境之上的兵甲闯入李剑锋的家中,短短一个晚上,王府当中血流成河,李剑锋的父亲李玉被那名将领亲手摘下了头颅,母亲悲痛自绝而死,整个王府当中只剩下了李剑锋一人。
这还是因为李剑锋身负天断之体,终生大道被斩,成仙无望,这才在李唐皇族的力保之下存活了下来。
而原李唐皇室之人,超过九成被全部下入神牢当中,只有那些所谓血脉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之人才被留了下来,满朝文武被屠戮过半,尽皆归于昆仑瑶台所掌。
如此悲惨的经历,已经使得李剑锋彻彻底底成为了一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只能够无人之时暗自悲痛莫名,不断的偷偷积蓄自己的力量,期望有一天能够亲手斩下仇人的头颅,为父母报的血仇。
然而三百年那种近乎寄人篱下装孙子的生活,却一点一点在李剑锋的整个心中都刻下了挥之不去的痛苦与折磨。
在见到昊瑟之后,大喜大悲的情绪激荡之下,居然引发了自己体内压抑了三百年的心魔,最终彻彻底底的昏迷而去。
尽管昏迷,却依旧牢牢的保住了昊瑟的腿,不肯放开一分一毫。
☆、第439章 李唐大乱之始
第439章 李唐大乱之始
李剑锋通玄境的心魔来的极为猛烈,但是在足足四名乾坤真仙的护持之下,还是很快便安全渡了过去。
昔日存留在李剑锋体内的一点剑意被昊瑟彻底激活开来,如同一颗孕育了三百多年而未曾灭绝而掉的一颗种子,深深的扎根在李剑锋的每一寸骨肉当中,一经激活开来,一股莫名的生机在李剑锋的身体当中成长开来。
天断之体为天道所斩,终生无法悟道,但李剑锋体内被曾经一点剑意打磨数百年,此时昊瑟以无双剑火生生把剑意熔炼如李剑锋的身体当中,就相当于在其肉身当中装置了一部无线剑道接收器,只要李剑锋能够不断增强自身力量,其体内剑意便会不断的汲取天地之间锋锐剑道以补充壮大。
但如此之法也有一个极大的局限性,那就是如此偷天行事,将来所要经历雷劫必定恐怖无边,无人能帮,一切都要看李剑锋自己将来的造化,或破劫重生成就一代英豪,或就此湮灭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剑锋的路终究还要靠他自己走下去。
而从李剑锋的口中,昊瑟也得到了一些修行界当中所无法得知的事情真相,在整个李唐皇族当中,至少有着超过数万名的皇族子弟对于昆仑瑶台无比愤恨,全部被打入了长安神狱当中,每日饱受煎熬。
这一批人,对于昊瑟来说,同样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
这个时候,距离昊瑟与斗之一族、金鹏一族、大秦帝国秦拓疆相约的三年之期还有不满六十余天的时间。
在李剑锋的牵线塔桥之下,昊瑟带着地勾子,每日出入各大被冷落的王公贵族府门,隔三五日便大把贿赂进入神狱当中一次。
地勾子天赋神通在此期间得到了发挥出了完美的功效,就在李天煌的眼皮子底下,整个洪荒剑寇近万名子弟潜伏到长安城中,出入简朴,按照地勾子交代而下的吩咐,在整个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当中做着一些隐秘无比,而且根本不知所云的事情。
但如果统揽全局来看,就会发现,这近万名剑寇子弟那些平时不知所云的纹饰刻画,正以一种零散的方式开始缓缓地组合开来,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玄奥阵法,把整个长安城都渐渐笼罩而住。
距离三年之期的时间越来越近,李唐之人也开始注意到了边境之上斗之一族、金鹏一族以及大秦帝国那些隐秘的兵力调动。
即便是李天煌背后有着昆仑瑶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作支撑,也开始在心中有了一些淡淡的不安的感觉。
七月初十,三伏,整个李唐皇朝在洪荒大日的炙烤之下都溢散着一种懒散的气息,原本就已奢糜称着的李唐皇朝,在这个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里更显的无比低沉。
绅士贵族躲在自家的亭台楼阁当中就着冰镇的葡萄美酒,与自己的美妻小妾调笑着;兵甲将士一个个懒洋洋的找到阴影的地方,相互探讨着临近窑子里的女人怎么样;平民百姓则是干脆躲在家中迷迷糊糊的躺着,任由身上的汗水沁湿了床上的单被也一动不动。
这一天的洪荒大日绽放出令修行着都无法适应下来的炽热,三龙伏地,赤火高升,这也是整个李唐皇朝当中最松懈的一天。
而就在这一天,李唐皇朝的北部边境之上,一名身高在两丈开外,身穿金锁战裙,手持重剑的伟岸男子出现在了一处最高的山岗之上。
这名雄壮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