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船队也曾在码头边停靠采买东西,不过为了避免劳动附近州府的官员百姓前来迎接,齐文宇和骆寻瑶都没下过船,也坚持不收那些官员送来的各种东西,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一起下了船。
不管是禁卫军还是齐文宇等人,都出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很多人以前从未坐过船,现在却不得不在船上呆了这么久,因此,看到陆地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很高兴,特别是齐文宇,他虽然后来不晕船了,但对船早就没了好感,如今自然迫不及待地就下了船。
“寻瑶,我终于又踩到地面上了。”齐文宇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跟骆寻瑶说着这样的话,他的脸上却一直露着笑容——扬州的官员早就得到了他会在这里下船的消息在这里等着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自然要保持威严。
齐文宇完全是在撒娇,不过他一直挂着笑容,别人远远地看过来,多半会觉得他是在温柔地安抚刚到江南有些不适的的妻子。
齐文宇话音刚落,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看向了骆寻瑶:“寻瑶,我觉得我走路在发飘,好像根本就没踩在地面上。”
“王爷,我也有些不适,不过习惯了就好了。”骆寻瑶低声道,其实对于坐船,她多少也是有些不适的。
“以后可以的话,我一定不坐船。”齐文宇脸上的笑容不变,然后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走向了迎上来的扬州官员——从小耳闻目染,这些日子又被明德帝特训,面对那些官员要怎么做,场面上的话要怎么说齐文宇再清楚不过。
皇帝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无所不知的,明德帝早就告诉过他,在遇到不懂的问题的以后,完全可以当场不做决定,等事后让身边的臣子讨论过后再做决定——就算是明德帝,在官员突然说起某个地方提起某个人的时候,也常常会一头雾水,到了那时候,就需要那些帮他处理政务的官员们弄明白再告诉他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独自处理好所有的政务,那他就是神仙不是人了。
得了明德帝这样的话以后,齐文宇早就不会怯场了,因此,他大大方方地见过扬州的官员,然后就坐上了轿子,往扬州知州府而去。
扬州知州是骆成,他早就得到了齐文宇要来的消息,但是知州府离码头有大半日的路程,他又有很多事务要忙,就没有前来迎接,骆寻逸倒是来了,这个骆寻瑶刚重生的时候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不比骆寻瑶矮的少年,整个人也沉稳许多,再不像当初一样跳脱。
南方和北方,不管是景色还是人,都大不相同,至少,齐文宇就听不懂这里的方言。扬州城虽然称得上繁华了,但跟京城不能比,却又别有韵致。
虽然没有去码头上迎接,骆成却也是不会摆架子的,因此早早就准备好了给齐文宇以及他身边的人安置的地方,然后又等在了城门口。
齐文宇以前常常去骆家,对骆成也有些尊敬,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倒是不好叙旧情,因此,说过场面上的话以后,齐文宇就笑着表示,他要找个地方休息了,然后跟着骆成就去了骆成安排给他住的地方。
骆成跟齐文宇的关系,扬州的官员早就知道了,自然也不提接风宴什么的,飞快地就退下去了,就只有扬州刺史略微有些失望——要是齐文宇是一个人来没带着王妃,也没有骆成在旁边碍手碍脚,他带齐文宇在扬州四处转转,然后再送几个美人,说不定就能搭上福王的这条大船了,若是齐文宇看得上他的女儿,那就更好了,至于现在么……又是福王妃又是骆成的,他还能做什么?
齐文宇说自己要休息了,骆寻瑶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找个借口避开了那群官员,却不想他竟然真的一安顿下来就躺到了床上,还念叨着床终于不晃了。
微微一笑,骆寻瑶干脆就让他躺着了,然后自己去找了徐秀珠。
“伯母!”半年多没见到徐秀珠,再看到的时候,骆寻瑶不免有些激动。
“寻瑶!”徐秀珠也非常高兴:“半年不见,你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伯母,我早就长大了。”骆寻瑶笑起来。
“以前你虽然懂得比我多,可我总把你当个孩子,现在就不一样了,你都有了孩子了。”徐秀珠去看被旁边的丫头抱着的丹彩:“这孩子真漂亮,长大了肯定会是个大美人。”
丹彩在轿子里的时候一直睡着,这时候倒是已经醒了,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徐秀珠凑过去逗了逗以后,她竟然还非常难得地笑了起来,让徐秀珠更加高兴。
“伯母还说我呢,如今伯母你都当奶奶了。”骆寻瑶开口,冯月娘的怀上孩子的时间比她晚,刚在四月底生了个男孩,徐秀珠也当上奶奶了,可惜现在一家人天南地北的,根本碰不上面。
不过,就算碰不上面,这半年里,骆寻瑶也收到了不少徐秀珠送来的东西,如今丹彩身上穿的纱衣,就是用徐秀珠送的丝绸做的。
“是啊,”徐秀珠笑了起来,“可惜那孩子我一直没见过……这些日子我一直担心你们两个没带过孩子的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不过看得出来,丹彩被带的很好。”
“我拿她当祖宗供着呢,想来大嫂也是会把孩子带好的。”骆寻瑶开口,想到上辈子那个可爱的侄子,她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真挚。
跟徐秀珠说了不少孩子的事情,又问了江南的情况,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之前嚷嚷着要睡觉的齐文宇绝不会错过这件事,倒是马上就起来了。
齐文宇来江南之前,明德帝就专门交代过,让他不要扰民也不要铺张浪费,齐文宇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因此早就交代了一切从简,这天晚上,自然也就只有骆成一家人陪着他们吃了饭。
人虽少,饭菜却着实不错,是请了附近一家酒楼的厨子来做的地道的扬州菜,齐文宇最喜欢的,就是里面的那道扒烧猪头,就算吃饱了,还总是忍不住往嘴里塞几口。
吃饱喝足以后,就该商量正事了。
秦继祖以前帮齐文浩做了不少事情,南疆的一切,就是靠他慢慢做起来的,本来也该继续跟着齐文浩才对。不过他的父亲曾是骆国公的亲兵,对骆国公忠心不二,对他一直在南疆帮齐文浩做事的事情自然就有些不满,因此,半年前齐文浩带了自己的亲信去了南疆以后,秦继祖就把南疆的一切全都交给齐文浩身边的人了,自己回到了京城。
这次收购粮食的事情,骆寻瑶一开始就是打算交给他做的,现在自然也把他带上了。不管是她还是齐文宇都对江南的事情不怎么了解,收购粮食的事情,自然就是让他和骆成商量着办最为合适。
如今在扬州这里,大部分百姓夏天种水稻,冬天种小麦,而再往南,还有种两季水稻,冬天再种小麦的,这里土地肥沃,基本上都风调雨顺,因此百姓的收成一直不错,秋天粮食上市的日子,卖粮换钱的人更是不少,想要在这里收够粮食其实并不难。
当然,事情也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好的,要收购足够多的粮食,就需要有人帮忙去收购,同时还需要大量的银两……
做生意的事情,齐文宇听不懂,也就放弃了继续听,反而拿了骆成早就整理过的江南官员的资料仔细地看起来,他本就是不需要去考虑这些琐事的,他只要会用人就好了,如果真的事必躬亲,最后只会出力不讨好。
骆寻瑶倒是听得很认真,她心细,对农民的情况也多少知道一些,有时候秦继祖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她甚至还能有所补充,最重要的是,这收购粮食的银两,虽然明德帝私下里给了一些,但大部分还是要她拿出来的。
骆寻瑶并不缺钱,而且这粮食本就不是无偿提供给骆寻谨,而是需要以后骆寻瑶养羊养牛之后用牛羊付账的,她也就不会小气,同时,除了粮食以外,她还提出让秦继祖去采购一大批的茶叶瓷器还有布匹药材,打算到时候顺路带回去,跟匈奴人换取牛羊。
什么事情都要一点点来,虽然北方受到匈奴之害的不止夏州,但眼下他们却也只能先解决了夏州的情况,也只有等夏州变好了,估计明德帝才会同意他们跟其他几个州的知州刺史接触。
“粮食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然后就是棉花的事情。”秦继祖开口:“王妃,你打算要多少棉花?”
“棉花能收购多少?北方寒冷,应该越多越好。”骆寻瑶开口,其实如今不缺钱的人家的被子,都是蚕丝制成的,棉花则用来做褥子,不过,相比于棉花,蚕丝的价格有些贵了。
“如今江南百姓,种棉花的人有不少,不过种的最多的,还是闽广一带的百姓,如果要收购棉花的话,最好还是去那里。”秦继祖以前没少在江南一带收购各种东西送去南疆,对这里的情况自然也非常了解。
“王爷会在江南呆上许久,到时候定会去一趟。”骆寻瑶点了点头。
“王妃,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秦继祖突然道。
“什么主意?”骆寻瑶问道。
“王妃,棉花的种植并不难,就算种的不好,也就是产量低些罢了,夏州虽然地处北方,但要是比江南早些种,说不定也能种出来,而且棉花这东西,匈奴人就算南下也不会抢……王妃要不要在收购棉花的同时,在准备一些棉籽回去,让夏州的百姓试着种植?”秦继祖问道。
在江南,老百姓虽然种棉花,但因为要种粮食,每家种的都不多,一般也就是在谷雨前后隔上些距离挖个坑,放下几粒棉籽,然后等着棉花长成吐絮就行了,也就只有采棉花的时候最废功夫,事实上,要不是没有太多的土地,即便多种一些也是可以的。
夏州虽然寒冷,但地广人稀,若是可以,完全能种上大片的棉花,就算北方的气候不太合适,亦或没空照料惹了虫害,最多也就是没产量白费了播种的功夫和棉籽,总不会耽搁了种粮食。
一直以来,就只有江南养蚕,棉花也一直在南方种植,倒是没人想过在北方种,可事实上,试一试也没关系不是吗?即便可能种出来的跟南方不能比,但只要种的出来,就能少些人被冻死了。
“这个主意不错,王爷本来就打算在扬州多呆一些日子以后继续南下,正好能好闽州看看……棉花何时收获?”骆寻瑶好奇地问道。
“王妃,在江南,棉花一般七月或者八月收获,采摘晒干也要花些时间。”秦继祖开口。
如今还是六月,这倒是并不急,骆寻瑶当下就先记下了这件事,然后带着齐文宇在扬州附近走了走,更去看了这里的百姓劳作。
齐文宇并不是什么舍己为人大善人,但他从小锦衣玉食,又不缺钱,看到那些脸上满是皱纹却还要下地劳作的老人的时候就会非常同情,最后倒是当了一回散财童子。
对齐文宇这样的行为,骆寻瑶并不阻止,花点小钱就能换来一个好名声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只要齐文宇不会亲自去接触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就好了。
有骆成这个当岳父的知州在,骆寻瑶也跟来了,扬州的官员倒是都非常识趣,完全没给齐文宇送什么女人,当然,他们虽然不明着送,但暗地里还是有些动作的,不少人都对骆寻瑶推荐了一下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侄女不说,还有人找来了歌姬给齐文宇弹琴唱歌。
温柔美丽的女人,一边拨弄着琵琶一边唱着缠绵的歌曲……要是齐文浩遇上这样的情况,定然非常喜欢,说不定还会跟没人谈谈诗词谈谈人生,但齐文宇,他完全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扬州刺史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齐文宇请到了秦淮河上吃饭,特地准备了这一出,觉得就算不可能在福王妃在的时候把美人送进去,把齐文宇请出来给他一个尝尝野花的味道的机会也能讨好人,却不想相比于那娇娇弱弱的美人,齐文宇其实更馋美食。
“那人是怎么回事?我们好端端地在这里吃饭,她却在旁边唱着闺怨的歌,实在是太倒胃口了。”齐文宇坐在建在水上的亭子里吃着全鱼宴,同时不满地指了指挨着他们所在的凉亭的画舫上那个穿着薄透的纱衣,隐在不时被风吹起纱帘后面唱歌的女子。
扬州刺史一直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之前看到齐文宇看了好几眼那画舫,还以为齐文宇已经心动了,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僵在了当场。
这可是扬州最有名的花魁!他眼馋了很久为了讨好福王都没下嘴的美人儿!难道还比不上一桌鱼吗?
美人儿当然是比不上一桌鱼的,要知道,在齐文宇答应了扬州刺史出来吃饭以后,骆寻瑶就已经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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