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方寸山- 第101部分

向西方眺望，不但看到了海岸线，更看到滨海城的轮廓。

倒是向来的方向望去，那些被浪涛拍打的崖壁变矮了，除了这些，便是天空的云朵好像触手可及。

马川想到的离开方法，正是和他们来时一样，借助飞天翼滑翔到滨海城的海滩上。

虽然起了凉飕飕的海风，风向却不对。

“师姐，我们要在这里等吗？”马川看着峰顶白茫茫的雪说道。

“等。”倪梨花望着滨海城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已经隐去，风更大了，天空起了厚厚的云层。

“师姐，下雪了。”马川感觉一片白白的东西飘在了自己脸上，感觉凉凉的，顿时醒悟过来，有些兴奋的说道。他虽然常见到下雪，但哪有机会这样站在峰顶，衣袂飘飘，欣赏片片鹅毛般的雪花。

“那愣着干什么，走啊！想被冻死吗？”倪梨花已经感到寒冷了。

两人刚走到积雪地带的边缘，风雪更疾，险些摔下山崖。

“不行，得找个背风的地方，先避避。”倪梨花说道，两人在半山腰绕起圈来。

“师姐，你看那是不是两只白鹿。”马川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白色的身影，要不是看见黑色的四蹄和嘴，几乎就以为是眼花了。

“我们不被冻死，就要摔下山崖了，你还有闲心关心白鹿！”倪梨花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师姐。我从小就听娘说白鹿是瑞兽，我们跟着这两只白鹿，说不定能找到躲避风雪的地方。”马川急忙说道。

倪梨花听完马川的话，神色有些黯然，默默的紧跟着两只白鹿。

走出一段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坳，两只白鹿消失在山坳里的针叶林中。

这片针叶林不大，但都有积雪，两人连忙走进山坳，向林中走去。

刚走出一段，两人就发现这林子的尽头有三间木屋，紧挨着山壁。

房顶上堆满了白雪，破旧的木门虚掩着，纸糊的窗户早破得不成样子，呼呼直灌寒风。

第十章庆清

两人在风雪中早就受不了，将竹竿放到勉强能挡风雪的屋檐下，就推门而入。

因为天色尚早，积雪反光，两人很快就看清了木屋里的一切。

屋子中间有张矮几，上面放着一把七弦琴，窗口则有一张梳妆桌，上面有木梳，发簪等物，正对门的墙还有个衣橱。

不过这些东西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埃，似乎很久没人用过了。

偏偏这些东西都有人动过的痕迹，但这些痕迹的时间看起来也不短了。

地面上还有堆草木燃烧后留下的灰烬，旁边还有些干柴，看起来和那些痕迹产生的时间差不多。另外两间木屋已经有些坍塌，应该是厨房之类的地方。

“师姐，这里竟然有人居住！”马川将破旧的木门关上，并拿出火刀火石，将那堆干柴点了起来用来取暖，这个岛上有人居住，他自然很惊讶。

“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倪梨花拿出兽皮铺在地上，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什么传说？”马川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安，虽然昨天刚杀了人，但万一倪梨花说的传说是山精鬼怪之类的事，他还是很惧怕，毕竟从前他是很胆小的。

“那是小时候，爹爹哄我入睡讲的故事。”倪梨花眼睛望着闪烁的火焰，没有注意到马川的神情：“这还要从龙泉山庄第一任庄主说起。”

“龙泉山庄第一任庄主？”马川惊讶的同时，又放下心来，这个传说不是山精鬼怪。

“嗯，她叫庆清，江湖第一美人，不但才貌双全，而且轻功天下无双……”倪梨花带着崇敬和羡慕的语气。

“师姐，这里有个山洞！”马川听到这里是江湖第一美人居住的地方，自然浮想翩翩，东张西望，借着火光发现衣橱旁边有个洞口。

“是吗？”倪梨花虽然不高兴马川不专心听她讲故事，但她对山洞更好奇，于是拿着几根燃烧的干柴站了起来。

两人推开衣橱走进了山洞，借着火光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

首先映入两人眼帘的便是一副枯骨，倪梨花还好，没有过多的表现。

而马川差点把手里的干柴扔到地上，更要抽出手里的长剑，不过被倪梨花一把拉住衣袖后，渐渐镇定下来。

“走，过去看看。”倪梨花拉着马川向枯骨走去。

马川看似镇定，但握得咯咯作响的长剑出卖了他。

走到近前，发现枯骨上除了有些青色丝织物外，便别无它物。

从枯骨的姿势来看，应该是累倒在地，便一睡不起了。

在枯骨不远的地方有个很大的沙盘，经过两人细看，发现上面是在解一道算学难题。

马川没有心思细看，心里在想这里会不会有鬼，眼前的枯骨会不会怪罪，心里有些畏惧：“师姐，这就是那位江湖第一美人庆清前辈？”

“应该是。”倪梨花正在看着沙盘上的算学题。

如此一来，马川既畏惧，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本想说：“小子不是有意要打扰前辈清静，还望前辈海涵。”

但在倪梨花面前，这种露怯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马川发现心中惧怕，就是心中惧国乱的时候，他觉得只要不着痕迹的赞美一下这副枯骨，就会让心中的欲国兵力增援方寸山，恐惧就会得到缓解。

略一思索，他想到了作诗，这样既能掩饰心中的惧怕，还能在倪梨花面前显摆一二。

他刚一念及于此，就得到了心中喜、欲两国兵力的一些支持，立即就到方寸山来给他助威，虽然现在灵台上二十五人是上限，实际帮不了他什么忙，却也能增加声势。

心中发生这样的变化，他顿时觉得思如泉涌，停顿了数十息功夫后，对倪梨花说道：“师姐，我要为这位前辈做首诗，缅怀一些她。”

“你会作诗？”倪梨花看算学题正入迷，突然听见马川说作诗，转头有些迷惑的看着他。

“雪峰高耸入云端，白鹿成双伴红颜。清风徐影当歌舞，灵秀佳人青罗衫。”马川用长剑在旁边的石壁上刻下了这首诗。

“你这是在亵渎前辈。”倪梨花看了一遍石壁上的诗，白了马川一眼。

“师姐，这沙盘上是什么？”马川不着痕迹的称赞枯骨一番后，心中的惧国安定了不少，使得他本身就安心了不少。

“自己看。”倪梨花把目光转向别处。

“今有谷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谷物几何？”马川把这道算学题的题目看了一遍，中间的解题过程写了整整一沙盘，最后答案是二十三，不过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算学题。

“小川，过来看看这个。”倪梨花走到一张石床旁，指着上面的一副枯骨说道。

“哦。”马川不想在倪梨花面前露出怯意，强迫自己走了过去。

“看见没，这副前辈的遗骸都佝偻了，说明已是高龄。”倪梨花意味深长的说道。

“师姐，你想说什么？”马川有些畏惧的看了石床上的枯骨一眼，一头雾水。

“我想告诉你，这位前辈就是那位庆清前辈的夫君。”倪梨花非常想看马川什么反应。

“啊！”马川惊呼出声，心里却更加尴尬，“那岂不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胡说八道。”倪梨花既怪马川不知情乱说，又无意中提到她的名字。

“哦，我知道了，庆清前辈一定是和师娘一样驻颜有术，外貌看起来是妙龄女子。”马川立即醒悟过来。

“爹爹给我讲的那个传说中，庆清前辈在百年前就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和当时的江湖第一琴师，人称琴圣的乐信结为夫妇。这对侠侣各自的称号都享誉了一个甲子，直到四十年前，被迫隐居这座孤岛……”倪梨花见马川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心思把传说讲完。

第十一章相告

马川心里非常别扭，他本来是因为恐惧，想对那副枯骨不着痕迹的称赞一番，以求心安。哪想到那位庆清前辈在生前至少就是个老大娘了，这如何不让他郁闷。

“师姐，你在找什么？”马川发现倪梨花在四处查看。

“庆清前辈轻功天下无双，又驻颜有术，我自然是找那大名鼎鼎的神龙诀。”倪梨花除了没动两具枯骨外，其它地方都仔细查看。

“师姐，这里早就有人来过了。”马川提醒道。

“万一那人没找到呢。”倪梨花继续寻找，：“你说谁还有能力来这个岛上，除了飞天翼和神龙诀这门轻功外，整个彩霞洲应该没有人能来这个岛了。”

“我们龙泉山庄的皮筏呢？”马川想起了红尘海和龙泉湖非常相似，既然皮筏能在龙泉湖使用，红尘海是不是也可以用。

“没用，四十年前就有人试过，我们龙泉山庄的皮筏确实可以在红尘海里不沉，但红尘海里海风浪太大，没飘出多远，就被风浪打翻了。”见没有其它发现，倪梨花重新回到了石床旁。

“师姐，我们明天把这两位前辈的遗骸安葬了吧。”马川眼见倪梨花满脸遗憾，知道她不找两具枯骨是因为这两人是龙泉山庄的前辈，冒犯了遗骸心里会过不去，于是灵机一动，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天色晚了，明天再说。”倪梨花向洞口走去，马川连忙跟上。

回到木屋，两人重新坐在火堆旁，倪梨花拿出白天在峰下摘的果子，用来充饥。

“师姐，你冷不？”即使坐在火堆旁，马川仍然觉得天寒地冻。

“要不我们去山洞里歇息吧，那里很暖和。”倪梨花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去。”马川连忙说道。

“那就在这里呆一晚。”倪梨花向山洞口望了一眼，向火堆里加了些柴火。

“师姐，你五年前去过林苑城吧。”马川虽然和倪梨花在一起共事了九个月，但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他决定告诉她五年前的那次相遇。

倪梨花听马川如此一问，先是一愣，沉吟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和师娘一起去的。”马川轻笑道。

“你不会是五年前就见过我吧？”倪梨花也笑道。

“不但见过，你还送了我这个。”马川将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

“胡说，我从来没有送过香囊给别人。”倪梨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被火焰的光芒遮掩了，她想起香囊是女子送给心仪男子的礼物。

“师姐，我说的是这个玩偶。”马川也想起了香囊的事，连忙把里面的半边玉虎拿了出来。

“我看看。”倪梨花觉得这半边玉虎在火光的照耀下甚是好看，于是想拿过来瞧个仔细。

马川将玉虎递给了倪梨花。

“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玩偶，绝对不会送人。”倪梨花恋恋不舍的将玉虎还给了马川。

“真是你送的，就是你在林苑城龙母庙附近的街上，大战普庆门的铁信后给我的，当时是用灰布包裹的。”马川为了使倪梨花相信，详细的述说当时的情形。

“不记得了。”倪梨花摇摇头，“等等……和铁信那一战，我好像有点印象……我是遇到了一个像我爹爹的人，忍不住出手……对了，当时他送了一个灰布包裹的东西给我。我当时没太在意，就送给了一个看起来顺眼，但非常怯弱的家伙，原来是你。”倪梨花想了很久，慢慢想起来了，有些惋惜的看着马川手上的玉虎。

“那个中年人送的！”马川有些愕然，语气中还透出些许失望，但听到倪梨花说他怯弱，他不愿意承认，“师姐，我胆子挺大的。”

“你现在比当时强多了。”倪梨花暗觉好笑。

“师姐，我当时胆子就很大，现在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我有这个玉虎。”马川为了让倪梨花相信他不怯弱，把玉虎的秘密都搬了出来。

“难道有了玉虎，你就不怯弱了。那你拿着玉虎，去山洞里睡吧。”倪梨花顿时觉得马川是死要面子，编瞎话。

“师姐，这是真的，拿着这个玉虎，想着你的身影，就能有奇妙的变化……”马川吞吞吐吐吐的说道。

“无聊！”倪梨花满脸羞涩，打断了马川的话，将身子转向一边“睡觉。”

马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样散了，将玉虎捧在手里，盘坐在那里，进入心中的空间，感觉着心中无数军队的情况。

“大伯教你的内功你不练，练这个有用吗？”倪梨花实在受不了马川这怪模怪样的盘坐姿势，也顾不得脸上余霞未散。

马川想解释，但转念一想，一解释又要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上，引起误会，只得闭口不言。

“脾气还挺大的嘛。”倪梨花见马川根本不理她，只能生着闷气入睡。

马川从心中退出后，向火堆里加了些柴，见倪梨花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不过头是垂下又抬起来，然后再垂下，如此反复，看起来非常幸苦。

马川看了眼那黑漆漆的山洞口，加上周围非常静，他有些害怕，于是将兽皮挪到倪梨花的旁边，也坐在那里开始入睡。

马川站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突然一身青罗衫的倪梨花向他走来，一下子将他紧紧抱住，他顿时面红耳赤，却产生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