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郎先生,谢谢你救了小柔。”陆怀秋由衷地表示感谢。
因为身体不好,陆怀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或是偶尔下来晒晒太阳,散散步。在院子里的时候,陆怀秋见过郎霆烈几次,一直觉得眼前的小伙子很有眼缘,哪怕他气场强大,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尤其现在,得知他那样不顾性命地救了自己的女儿,她更是觉得他人好了。
“二太太,您不用表示感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郎霆烈淡淡地笑着,目光却停留在费芷柔削水果的手上,眼神里有疼惜。
她掌心有伤,这样用刀不疼吗?
“你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痊愈?”陆怀秋看着郎霆烈臂膀上的绷带,面露担忧。
“谢谢二太太关心,其实没什么问题,”郎霆烈捕捉到了费芷柔轻微的一颤,知道她在认真听,“过几天就可以拆绷带了。”
“那就好。”陆怀秋松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费芷柔说,“小柔,你记得让厨房多煲点骨头汤给郎先生送去。他们心粗,不一定会放在心上。”
费芷柔看了郎霆烈一眼,对上他发亮的眸子,又飞快地移开。
“知道了,妈妈。”
费芷柔答应着,把已经切好的水果放到陆怀秋面前,放上小叉子。
“郎先生,你也坐下吃点。”陆怀秋微笑着,把其中一盘推到郎霆烈面前。
“二太太,谢谢了。不过这不合规矩,我在执勤。”郎霆烈礼貌地拒绝。
“我听蒋组长说这几天你养伤休息,”费芷柔把另一把小叉放进郎霆烈面前的水果盘,目光闪躲地说,“现在应该不算工作时间,在这吃个水果没关系的。”
话刚说完,费芷柔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发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说出这种话。她明明是怕见到他的,怎么又成了留他的人。也许是因为天气热,看他汗湿了衣裳。也许是因为想着他受伤的胳膊,心里总想弥补点什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自己都有点迷糊了。
既然她都开口了,他不留下来岂不是傻瓜!再说,这确实是他的休息时间,接受邀请坐下来吃点水果不算违规。
“谢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郎霆烈抿嘴一笑,在圆桌前坐了下来。
她削成块的水果很精致,苹果、火龙果、西瓜,四四方方,几乎都一个大小,红红绿绿的,看着让人既清爽又有食欲。
这样的休息日,别的富家千金早就出去逛街购物做SPA,她却愿意在家陪着陆怀秋。即使是掌心有伤,也在细心地切水果给妈妈吃,叫人怎能不动容,不动心。
郎霆烈用小叉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眼睛不由地微眯起来。
真甜!
这大概是他吃过的最甜的西瓜!
“郎先生,有女朋友了没?”陆怀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笑着问。
☆、071嫁给我好吗?
“女朋友?”郎霆烈用余光扫到费芷柔忽然发愣的表情,笑着说,“二太太,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到你的工作这么危险,女朋友不会担心害怕吗?”陆怀秋抱歉地看着郎霆烈,“不好意思,郎先生,是不是我问得太唐突了?要是觉得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二太太多虑了。”郎霆烈把手里的小叉放回水果盘上,“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倘若哪天真找到喜欢的人了,也一定是很勇敢坚强的女人。”
他顿了顿,又说,“就像三小姐这样。”
怎么突然说到我?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没有女朋友,那,刚才那个和他看似亲密的年轻女人又是谁?……
一直低着头的费芷柔终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郎霆烈。可他已经把视线移到了别处,好像那一句只是在客套地恭维她。
“郎先生,过奖了。小柔确实比我坚强多了,也勇敢多了。”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女儿,陆怀秋当然高兴,可是想到这么好的女儿却生长在这样身不由己的家庭,不由地悲从心生,“只是,这个家……”
“妈妈。”费芷柔出声打断了陆怀秋,“太阳大了,我陪您回房间吧。”
费芷柔知道妈妈不会对外人说出这个家的秘密,但是,她的自尊心也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尤其是郎霆烈。她已经被他知道了自己不少的“秘密”,不能再毫无防备了。
“……哦。”被女儿一打断,陆怀秋惊觉自己差点失态,不自然地对郎霆烈笑笑,“对不起,郎先生,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郎霆烈点头,起身,看着费芷柔扶着陆怀秋坐到轮椅上,再推着走向别墅。她做得很娴熟,也很细心,似乎她每天都在做这些,而且她一直忍着掌心的疼痛,不让陆怀秋发现,看得郎霆烈很心疼。比起假手于人,她更愿意自己亲手去做,好像她决然地在为什么做着准备。
能感受到身后的炙热目光,费芷柔紧张地竟不知该如何迈步往前走,像踩在云端样晕乎乎的。直到听到陆怀秋的声音。
“小柔,妈妈好像把装手机的小包落在凉亭了。”
“哦,我一会去拿。”
费芷柔把陆怀秋送回房间,又磨蹭了一会,才往凉亭去。
她以为郎霆烈已经走了,可远远的,她还是看见他依旧坐在那的身影。
咬咬牙,她继续往凉亭走去。
“三小姐。”看到她返回,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
费芷柔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想快点拿着东西离开。可她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看到陆怀秋的手包。
“三小姐,在找这个吗?”郎霆烈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掌心托着陆怀秋的手包。
“是的,谢谢。”
费芷柔伸手去拿,他却又拿走放到桌上,然后飞快地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
刚才她一直故意把那只掌心握住,所以他一直没有看清楚,直到这一刻。这才过了一天多,他当然不可能指望她的伤口能痊愈,可是看到那条依然微微红肿的伤口,他心疼又气恼。
她就不能多爱惜自己一点吗?就不能像个大小姐一样,养尊处优地把什么都交给别人去做吗?要不是胳膊被绷带缠住,要不是在陆怀秋面前他不能表现出对费芷柔的过分关心,不管是切水果还是推轮椅,他一定不会让她做这些!
“放开我。”忽然被他抓住手,费芷柔惊慌地低喊着。可他并未用力,她稍微挣扎便缩回了手。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好点没。”郎霆烈的笑容里有一抹酸涩。他以为经过那晚的“秘密”共享和生死一线,她会对他亲近些。可现在看来,他离她的心房依然还很远。而她对他的“亲近”,也仅限于一盘水果的分享。
“这支药的效果挺好,我从医院带回来的,回去抹上,两三天应该就会好了。”郎霆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
“不用,家里有药。”费芷柔避开他递过来的药膏,伸手去拿他放在桌上的手包。
“不拿药,不给包!”郎霆烈用右手手肘压在手包上,左手还是固执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倔强的神情忽然像个孩子。
费芷柔看看他手里的药,看看桌上被他“泰山压顶”的手包,再看看他微微皱眉的脸,“扑哧”一声,忽然轻笑了。
郎霆烈以为她会生气或是无奈,却没想到她竟然笑了,一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的笑脸。
费芷柔也没想到自己会笑。也许是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后有点小兴奋,也许是他这样表达对另一个人的关心让她顿感可爱,也许他传递来的温暖让她很放松……
反正就是那么忽然地不自知地笑了。笑得连自己都错愕了。
“……谢谢。”
窘得脸都红透了,费芷柔趁郎霆烈发愣之际,抢走他手肘下的包,转身之前,也还是拿走了他拿在手里的药膏,匆匆道谢,小鹿般飞奔走了。
真可爱!
郎霆烈扬起嘴角,收回伸出的左手,托着自己的腮帮,久久凝视着远去的身影。
费芷柔把手包送到陆怀秋房间,就匆匆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躺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脏。是跑得太快的缘故吧,她还从未这样心跳过。就算是面对许承钰,也未曾这样心跳过。
一分钟,两分钟……
为什么过了好几分钟,心跳还是那样的。只要想起郎霆烈那双眼睛,想起他的唇,他的气息,心跳就会加快,停不下来的节奏……
费芷柔从 *上跳起来,冲进洗浴室,不停地用凉水冲洗自己还在发烫的脸,直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心跳才停下来。
叹口气,费芷柔取下毛巾,擦拭脸颊。
忽然,她从镜子里看到什么,轻轻地走到另一边的窗口,站在窗帘后面往外看。
费芷柔又看到了之前那个短发的俏丽女人。
只是,这一次,她站在蒋甦的身边。
两人挨得更近些,一起走到了费家的大门口。经过的保镖也认识那个女人,点头,打招呼,应该很熟悉。却又很快走开了,似乎不想打扰他们俩。
两人好像正在道别,依依不舍的样子,女人还伸手拂了拂蒋甦的衣领,动作亲昵。
这个女人是蒋甦的女朋友?!
费芷柔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女人走出了费家,又看见蒋甦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原来是她误会了,郎霆烈真的没有女朋友!
刚才略微兴奋的心情此刻莫名地,更加雀跃了。而刚刚才平复下的心跳,又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像是要舞出狂欢曲!
“叮——”
一声短信音传来。
费芷柔拿起手机。
“明天的生日聚会,订在M2酒吧,晚上七点开始。你来吗?我等你。”
是许承钰!
看着短信,费芷柔忽然有些发呆,似乎在把切断的记忆缝合起来。
“谢谢许学长,我会到场的。”
发完短信,费芷柔像是从梦境一下跌进了现实,心情也一下迷茫和忧伤了。
许承钰马上就要出国了,明天的生日会她可以去告白吗?或者,如果他来告白,她可以接受吗?……
她已经暗中发了好几份简历去许承钰老家的城市,等毕业了,她就可以去那边工作,在那里等着许承钰回来。还要把妈妈接过去,给若萱安排好转学。她和若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只要离开了R市,离开费楚雄的势力范围,她便不再怕他来干预她们的人生。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很潦草,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这已经是她能够计划的全部,也是她全部的希望。
只是,这个从前总能让她激动期盼的计划,现在想来竟有些失落,好像她会因此错过什么似的。
放下手机,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道赫然醒目的伤口。
她顿了顿,另一只手往口袋里探去,摸出了那盒药膏。
总有些人或事会突然出现,让你迷失方向。
这突然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不知道是他,还是他。
不知道是这药膏,还是这短信。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不管是他,还是他。
不管是这盒药膏,还是这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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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极为隐蔽的废旧工厂仓库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坐在破旧的凳子上,咬着牙,强忍着剧痛。而他旁边站立的瘦男人正在一点点剥离那些粘在他溃烂皮肤上的纱布。
仓库里还有一个光头的大个子男人,一边担忧地看着眼镜男,一边警惕地不停地看着仓库的窗外,生怕有人暗暗靠近。
“我再晚来两天,你这条胳膊就废了!我要清理伤口了,你忍着点。”瘦高个终于揭下所有的纱布,开始从眼镜男受伤的胳膊里清除弹片和爆裂残渣。
“嗯!——”
撕心般的剧痛,就算是嘴里咬着衣服,眼镜男也还是疼得发出破碎的嘶吼声,额头瞬间就滴答下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这是佘虎。
那晚沙鹰和几个手下带着受伤的他成功逃了出来。可警察在排查所有的医院、诊所,连药店门口都有人蹲守。沙鹰只能在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小药房买了些简单的消毒用品、工具和纱布,也简单清理了佘虎的伤口。但有些弹片太深,怕伤及动脉,沙鹰一直不敢动手。可是受伤面积过大,天气又热,未清理彻底的伤口很快就发炎了。
就在沙鹰准备冒险挟持一个医生来时,这个瘦高个来了。他是黑市有名的医生,能够大老远地来到R市寻找他们,显然是受人所托。
“为什么不先麻醉?”听到佘虎痛苦的声音,沙鹰气冲冲地走过来,大声质问瘦高个。
“老板说的,我只按照要求做事。”瘦高个不屑地扫了一眼沙鹰,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手里已经飞快地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