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她不会再没有廉耻,不会再纠缠,也不会停留在他的世界……
没有他的爱,要他的怜悯作何用?她不要,统统不要……
“费小姐!”
被郎霆烈叫来的护士,刚刚走进病房,就看见费芷柔如风中破败的落叶般,没有知觉的从病*上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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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费芷柔靠在*头,望着窗外冒出一点新芽的树枝发呆。
烧是退了,可大病一场,她连呼吸都使不上力气。
也没了力气去流泪……
昨晚那些对话,不是她的梦,她知道。能痛到心底里,能痛的扎破了灵魂,怎么可能只是梦境而已……
今天是晴天。照射了一天的阳光,树枝上的雪早就化掉了,远处可见的房顶上,也只有零零落落的一点积雪。
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就这么过去了。然后是晴天,然后是春天……
可为什么,她的冬天这么漫长,一直寒冷着,没有尽头一般……
“你醒了?”有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干净轻柔。
费芷柔缓缓地回头,空洞的黑眸在看清来人时,闪过一些惊讶。
“尹南歌……”
“在医院里看个朋友,正好看到你在这,所以来看看。”尹南歌在旁边的靠椅上坐下。
其实是郎霆烈让她在这陪着的。只是他也嘱咐,不要让费芷柔知道。不管是他对艾拉所做的,对费芷柔所做的,都不要让她知道。
他似乎真的打算彻底放下费芷柔了……
“感觉好点了吗?”尹南歌看着费芷柔依然苍白的脸色,知道其实她并不好。
那种苍白不是身体的疲累,而是精神的崩塌,就像她自己一样。她现在的脸色,又比费芷柔好多少呢……
“嗯,”费芷柔点头,无力的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了,“谢谢你。”
“不谢,我也没做什么。”尹南歌微微摇头。她确实没为费芷柔做什么,做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南歌,麻烦你,照顾一下费芷柔。”清晨郎霆烈打来电话,低沉沙哑的声音好似*未眠。
明明是深爱,却又要割舍。一向爱恨分明又简简单单的尹南歌理解不了这样复杂的情感。
就像在思来想去之后,她也会理解不了,既然蒋甦不爱她,为何又要勉强自己跟她在一起,感情是可以这样勉强的吗?因为当时怕伤害她所以要勉强自己吗?……他让她觉得自己好可恶,好可悲!
如果当时就拒绝,也许她现在不会这样痛,不会这样难以忘怀……
看着费芷柔虚弱靠在*头,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单,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她,似乎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尹南歌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
费芷柔很漂亮。在自己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她时,就这么觉得。尤其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盛着暖暖的柔情,又迸出一抹坚毅,能给人力量和温暖。她有精致的下巴,挺立的鼻梁,剔透莹白的肌肤,一头瀑布般浓密的长长秀发更是增添了她女人的娇媚。即使此刻,她面容憔悴苍白,看着也是楚楚动人的美,令人怜惜。
原来,蒋甦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
余光扫到自己短到耳朵的黑发,尹南歌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即便自己蓄长了头发,改变了装束,她也不会是费芷柔这样的女人。她少了那份暖,那份柔。那也正是她想要的,想拥抱的。
如果费芷柔和狼头分开,那么,蒋甦会去靠近费芷柔吗?……那费芷柔呢?她深爱着郎霆烈吗,若是分开,会接受蒋甦吗?……都说女人在痛苦无助的时候,会比较容易接受一份新感情,那她和蒋甦……那他们三个人……
尹南歌一颤,心底隐隐浮上浓浓的不安。
“你喜欢的人,是我们狼头吗?你爱他吗?”在不安思索的时候,心里的话居然说出了口,连尹南歌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从不干涉别人的事情,就算蒋甦曾是她的恋人,她也不会去干涉他。可是,想着有可能发生纠葛的三个人,她实在不能让自己旁观。因为郎霆烈和蒋甦是那么好的生死兄弟,她不想看他们决裂,不忍看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为此痛苦不堪。趁现在还只是端倪,她要尽快理清头绪,尽快找到能帮助他们的办法。
既然都问了,尹南歌也没有退缩,静静地看着震了一下的费芷柔,等待她的回答。
费芷柔缓缓抬起头,看着尹南歌,眼睛里都是流尽泪水的悲哀,只有悲哀。
“现在,这个还重要吗?”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轻得近乎虚幻,“只要我爱他,就可以了吗?……”
费芷柔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想尹南歌是如何知道的。也许,尹南歌出现在这里,本就不是巧合。
是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过来看一眼。还是觉得她可怜,过来安慰一下。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已经结束了。不管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都与自己无关了……
尹南歌眉心微蹙,虽然不是完全听懂费芷柔的话,但至少她确定,费芷柔是爱着郎霆烈的。深爱着他。
原本还猜想这段情是郎霆烈的一厢情愿,所以痛苦。可现在看来,痛苦的不止他一个。甚至,费芷柔比他更痛。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尹南歌微微探过身,看着费芷柔的眼睛。她不善于表达,但还是想让费芷柔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有*终成眷属。尹南歌一直深信这句话。哪怕现在的对象是蒋甦,只要他和费芷柔相互深爱,只要他能幸福,她也一定会帮下去,祝福下去……
“……谢谢,”费芷柔努力朝尹南歌微微扬起唇角,又无奈地摇头,“我和郎霆烈之间误会太多了……他不肯相信我,任谁也帮不了我……”
“如果只是误会,再困难,也要想办法解开它!你为什么不努力试试!”看费芷柔绝望的神情,尹南歌也跟着揪起了心。能让一个女人露出这样哀痛的目光,她心里的痛该有多重,绝望该有多浓!
这一刻,尹南歌把自己成为费芷柔的朋友,一个想要关心她、疼惜她的朋友,一个单纯的朋友。如果说之前,因为郎霆烈和蒋甦的关系,对费芷柔还有警惕、防备、审视,还有一点点私心,那么这一刻,她真的不忍心了。
那天的电话里,赵雪萍说费芷柔自己一个人住,说她的妈妈已经去世了……想着这样柔弱的一个女人,却一直坚强在异乡生活,伤痕累累却还是坚强着,伤痕累累却还在温暖着别人,再坚硬、再淡漠的心肠也会柔软。
“我试过了,试过了很多次……我伤过他,因为不得已的苦衷,伤他很深……可我并没有和什么司机、什么公子来往,我没有什么*韵事,可他说调查过我,说那就是事实,说我又在撒谎骗他……他大概以为我是为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苦苦纠缠,而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我是在演戏,他都不会再相信我了……”说着说着,费芷柔的声音低了下去,低成了呢喃之声,好像不是在尹南歌说,而是在对自己说,在对自己“温习”痛苦的一幕。
说了一会,她忽然惊醒过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费芷柔抱歉地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重新看着窗外,却又晶莹的泪滴落在她紧抓着被子的手背上,“而且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他已经不再爱我了,是不是误会,能不能解释清楚还重要吗?……不重要了,什么都没用了……”
怎么可能不是爱!为了她,郎霆烈昨晚差点掐死了艾拉公主!那样失控的表现,不是爱她又是什么!
看着这两人无谓的相互折磨,尹南歌觉得自己都快要跟着爆炸了!
尹南歌张了张嘴, 想要告诉费芷柔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告诉她不要灰心丧气,可是话到了喉间,她又咽了下去。
如果伤口已经那么深,折磨已经那么痛,仅仅几句话,不可能再去化解什么。既然一切是从R市开始的,那就回到R市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她是多管闲事也好,当她为了帮助朋友也好,当她是为了找点事做、排解情伤也好,不管怎样,尹南歌突然想去R市,突然想从那里了解到全部的事情。不管是费芷柔说的,还是郎霆烈调查的,她都不去管,她只要自己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手去查的!
“费芷柔,先不要想那么多。不管怎样,现在先把身体养好,好好休息。”尹南歌站起来,像上次看见费芷柔照顾她同事那样,拉着被子的一角轻轻往上,给她盖严实些。
从小尹南歌就学会照顾自己,学会独立,却不太会照顾别人。可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竟然不由地学起了费芷柔,不由地在照顾人。也许这就是费芷柔的魅力,总能让人的注意力随着她而动。
“谢谢你,尹南歌。”费芷柔转过脸来时,脸上已经无泪,只是苍白得厉害。
“我是想好好休息了。”她抿唇微微一笑,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像是极听话的孩子。
费芷柔忽然的平静让尹南歌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察觉不出什么。站立了会,直到确定费芷柔睡着了,她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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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家大宅里,有人正在大发雷霆。
“阿烈,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人吗!”郎天翰气得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怒瞪着眼,“你知道那是谁吗!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是个女人,是个公主,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有没有想过郎氏!”
昨晚凌晨,郎天翰接到艾拉父亲打来的电话,怒气冲冲地说自己的女儿差点被郎霆烈掐死,说一定要让郎霆烈、让郎氏付出代价,一定要掀起政治风波。郎天翰不明所以,又不想让事态扩大、更严重,好说歹说,甚至从来没有过的低声下气,才让艾拉父亲暂时压下怒火,说是等郎天翰把事情弄清楚后,尽快给M国皇室一个满意的交待。
挂了电话,郎天翰马上给小儿子打去电话。可打了大半个晚上,手机都是关机,住所、别墅、公司,到处都找不到人。直到早上,派出去找的人看到郎霆烈回住所,才让人把他带了回来。
郎天翰问郎霆烈,昨晚是不是去艾拉的酒店了。郎霆烈说是。
又问,是不是对艾拉下重手了。郎霆烈说是。
可是问到为什么时,郎霆烈就是不回答。只是一句话,“她惹到我了!”
没有顶撞,也没有顺从,无论郎天翰和容雅怎么问,郎霆烈就只是那样一句话。他微微偏着头,没去看自己的父母,那副样子倔强的让郎天翰更是气恼!
这个儿子郎天翰是知道的。就算他再不喜欢,再觉得厌烦,也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人动手。而且,艾拉的身份特殊,郎霆烈也清楚,也一直在顾全大局。怎么突然就蛮不讲理了!
容雅一大早就去酒店看过艾拉了。医生已经检查过,艾拉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脖子上的淤青触目惊心,让容雅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儿子会下这样的狠手。
艾拉似乎还在惊吓和痛苦之中。当容雅问起郎霆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时候,艾拉剧烈地颤了颤,什么都不肯说地低下头去。就连她的私人助理也是吓得直哆嗦,问什么都是摇头。
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只能问这个反常的儿子了!
“阿烈,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拿你没办法!”郎天翰快要失去了耐心,“你要是再不认错,再不说个所以然来,我就用家法处置你!”
“天翰,别这样,有话好好问……”一听要用家法,容雅赶紧拦在丈夫前面。就算郎霆烈是练过的身板,那五十下家法下来,也能让他好几天下不了*!
“你让开,别挡住我!慈母多败儿!”郎天翰也是被气晕了,就是想狠狠地抽他几鞭子,让他清醒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说着,郎天翰推开容雅的阻拦,伸手去取挂在墙上的藤杖。
“妈,你别拦着,爸要打就打,反正我就是这么一句话。她惹了我,所以我动手了。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原本高高站立的郎霆烈,话音一落,直接跪在了地上,也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肌理深刻的后背。
他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也逃不过此劫。可他不会说出“费芷柔”的名字。说好要放开,他绝不会让她再卷进来。更何况,这次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家人,艾拉的皇族,公众的舆论……
这些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也不应该让她承受。所以他要缄默,也要让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缄默。
是他做错的事,是他伤了人,不论什么后果,都应该由他自己承受。
艾拉是不会说的。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