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冉咬咬下唇,鼓起勇气开口说道:“这件事我要向夫君道歉,之前……我见你为婆婆对你的态度不开心,于是我也不开心,于是我爹也发现我不开心,于是我就麻烦他帮我查了一下……”
沈墨宣疑惑的目光,在夏筱冉不清不楚没有重点地述说中,渐渐明朗,也慢慢明白他手中拿着的这封书信中,藏着他的身世。
夏筱冉见沈墨宣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似乎也没有要打开信封的意思,有些不安,见沈墨宣抬眼看她,立即表明清白,“我还没看了,你看……”她抓过沈墨宣的手,连手带信翻过来,指指封口处红色的封泥,“你看,这里从来没有打开过。”
沈墨宣看着她一脸着急的解释,忽然笑了,问她:“为什么没有看?不是好奇才去查的吗?”
夏筱冉皱皱眉,将他这句话在脑中重新过滤了一遍,回道:“我是为了让你知道才让我爹去查的,你是什么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于我而言,我只要知道你是我夫君就行了。”
这封信在夏筱冉手中停留了许久,从拿到那封信开始,她就在犹豫,究竟是不是该让沈墨宣知道实情,她也不知道信封中那张薄薄的纸片上,书写着怎样的故事,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沈墨宣背后一定藏着秘密。
一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夏筱冉想,如今岁月静好,日子太平,即使顾清蓉不疼沈墨宣这个儿子,她和她儿子也会疼她儿子的爹,那么真相如何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料如今却出了这么个大事,而这事情与傅春秋有关。?
☆、蓦然回首,沧海遗珠
? 自那一次吟春楼幽会起;傅春秋与沈竹轩就交往甚密;关系非同寻常(月影:其实夏筱冉就见过那么一次;其它都是凭她想象的……YY……);若说傅春秋是幕后黑手,那沈竹轩也脱不了关系;所以夏筱冉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沈墨宣知道。
“夫君。”夏筱冉瞅着沈墨宣握在手中的信;轻声开口问他:“你不看吗?”夏筱冉确实不在意沈墨宣是不是逐月首富沈家的儿子,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奇心。
沈墨宣看着她忽闪光亮的那对黑眸,笑着随了她的意;轻轻撕开封口,从信封中抽出那张信笺;薄薄的纸张上,只写了两句话,字不多,却将他的身世写的很清楚。
夏筱冉很想凑过去看,又怕沈墨宣不乐意,正当她在偷看还是不偷看中挣扎之时,信笺出现在她的鼻子下,她抬头一望,沈墨宣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问道:“你想看吗?”
夏筱冉点点头,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信纸上用黑色墨笔方方正正地书写着几个字:“沈墨宣,父,傅昀钦,母,顾氏,名卿容。”
夏筱冉揉揉眼睛,再仔细地将信笺上的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才开口问沈墨宣:“这人是不是写错字了,婆婆的名字不是清秀的清,芙蓉的蓉吗?”说完又补了一句:“是一个人吧?”
问完之后,夏筱冉才想起沈墨宣和她一样,都是刚刚才看到这封信,他又怎么会清楚呢。
可是这个结果还是出乎了夏筱冉的意料,她原本以为沈墨宣最多不是顾清蓉的亲生儿子,但沈叶泽这个爹是不会错的。沈叶泽待沈墨宣向来亲厚,似父子又似兄弟,却没想到他们俩竟然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消息对于夏筱冉来说都是震撼的,可沈墨宣的冷静,却让她惊讶。莫非是受刺激过度?
“夫君,你认识一个叫傅昀钦的人吗?”夏筱冉瞅着沈墨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墨宣没回答。夏筱冉心想,糟了,真的受刺激过度,一定是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夏筱冉咬咬牙,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丢进墙角,气呼呼地哼道:“我爹找了个什么人啊,查的一点都不准,还只会写错别字。”
“我见过他。”这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墨宣突然开口了。
夏筱冉没反应过来,张口就反问道:“见过谁啊?”问完才想到沈墨宣这是在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
还没等夏筱冉明白过来,沈墨宣就笑着回答了她的下一个问题:“先皇。”
“夫君,你认识一个叫傅昀钦的人吗?”
“我见过他。”
“见过谁啊?”
“先皇。”
夏筱冉回忆着将两人的对话整理了一遍,终于得出了结论:“傅昀钦是先皇?你还见过他?”这个结论比沈墨宣不是沈叶泽的亲生儿子,更加刺激夏筱冉。
她拍了拍险些死机的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理了理,蹙着眉,看向沈墨宣,语调有些激动地再次问道:“傅昀钦是你爹,你见过他,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是吗?”
“不全是,我见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皇帝,也不知道他是我爹。”沈墨宣的声音很平静,和夏筱冉的激动相比起来,夏筱冉更像是遗落民间的“还珠格格”。
“他……真是你亲爹吗?”夏筱冉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种晚八点档的传奇剧情,怔怔地将目光重新落回那张被她揉成一团,丢在角落的信笺上。大概,除了她,全逐月国的人都知道傅昀钦是谁吧。
沈墨宣不用点头,也不用说是,夏筱冉在他眼中见到的坦然,那就是最真实的答案。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夏筱冉觉得有些生气,语气不太好。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躁动,沈墨宣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像是害怕一语不合她就会甩手走掉一样,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她头顶轻声哄道:“别生气,别走,这一回你再生气跑走,我也……追不到你了。”
夏筱冉觉得他这个尾音一拖,有点可怜又讨好的味道,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心里想着,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计较些什么呢,她不是也有事情没有告诉沈墨宣吗,这笔账若是拿出来算,怕是没完没了了。
眼前突然幻出了当日在相府,沈墨宣为她而与傅春秋对持一幕,那时候夏筱冉还想她夫君的胆识过人,从容淡定,水波不兴,气势半点不输人,巴拉巴拉什么的,现在一看,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和傅春秋放在两个高度上,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和他,是站在同等的位置上对话的,所以,就算傅春秋站着,他跪着,他的骄傲,他的气势也半点不输傅春秋。
“其实我就是觉得有点委屈,我满腔热情地托我爹给你找亲爹亲娘,找到之后,又担心你接受不了,左思右想地考虑是该瞒着你,还是该告诉你,顾虑完你的感受,还要顾虑你的感想,还每日神经质的将那封信贴身藏着。怀揣着不安这样过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做了决定,鼓起勇气把这封信交给你,结果你却告诉,你早就知道了!”
真是越说越气,这就像是一个盗墓者在古墓里偷出了一件宝贝,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每日提心吊胆,过了几个月才拿出去卖,结果别人却告诉他,那其实是个假货,大街上十个铜板能批发。
沈墨宣笑笑,伸手将夏筱冉说到激情澎湃时上下舞动的手抓下来,一齐纳入怀里,“乖,这事是我不对,没想到你会替我去查这件事情。”
夏筱冉猛的一转身,与沈墨宣拉开距离,一脸愤然地反问:“你这是在说我多管闲事吗?”好吧,眼下她是个敏感的孕妇。
“当然不是。”沈墨宣占着手臂颀长的生理优势,轻轻松松地将夏筱冉又捞回了怀里,低笑道:“这回你要再跑,我追得到,也抱不起来了。”
夏筱冉被沈墨宣抱在怀里,气得直努嘴,这家伙居然笑她重!也不想想她肚子里的这块铁是谁的杰作!
“不要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可是韧如丝的蒲苇。
“十六岁那年回来之后,某一天意外听到的。”?
☆、孩子他爹,孩子他叔
? “十六岁那年回来之后;某一天意外听到的。”沈墨宣也不再隐瞒;娓娓道来:“十六岁那年的试炼;我兴高采烈地拿着赚回的银票跑去我娘那报喜时;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那时候我和我爹并不像如今这般亲厚,自小我便随叔父在外闯荡;对这个在京城享有名望,并被商界视为传奇人物的爹;心存敬畏。那时候我还年幼,有一回他带我出席了一个商界的宴席,那时我七岁;却已经明白何谓商场如战场,那场宴席上自然也少不了生意场上的对手;我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如何在谈笑风生间,将前来挑衅的敌对打击的丢盔弃甲仓皇而逃。自那一刻起,他就在我心中高大起来,就像在寺庙里见到那座高至屋顶低视苍生的金装如来佛像。”说到这,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又道:“我自内心崇拜他,却不敢亲近他,直到那一次试炼,我以为衣物里头的银票是我娘塞给我的,虽然按照她的性格,这并不像她所做的事情,但是我想不到其他更有可能为我做这件事情的人,直到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娘责怪我爹不该纵容我,不该偷偷往我衣物里放置银票。”
“那一刻,我的心软塌了下去,对这个答案有些错愕也有些欢喜,在那一刻之前,我都从未那么真切的感受到他是我爹,在那一刻之前,他一直是被我敬重的长者,是我所崇拜的前辈,是我为之努力的目标。但在那一刻之后,我突然发现,他是我爹,与我骨血相融一脉相承的父亲。”
“可是,在我还没有从那阵激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另一个真相,一个……”沈墨宣说着说着慢慢停了下来,墨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轻轻晃动,像一条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的长河。
他拉了拉嘴角,笑得有些牵强。
“夫君。”夏筱冉靠过去紧紧抱着他,像是想要把身上的正能量通通传给他,传给那个十六岁,还没有从爬上山顶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就马上又落下了山崖的孩子。
“染染,你知道吗。”沈墨宣轻轻拨了拨夏筱冉垂在耳鬓的头发,“我在听到那些事情之后,缩在墙角想了很久很久,想到天都黑了,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夏筱冉从他胸口抬起头,扬起视线看他:“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沈墨宣轻轻摇摇头,“决定,沈叶泽是我爹,我沈墨宣唯一的爹。”
夏筱冉收回视线,重新靠回去,她想到了沈墨宣的另外一个爹。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夏筱冉说的是傅昀钦。
“忘记了。那一年,竹轩被人绑走了,不知道为何他救了他,然后我见到了他。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听他温和地跟竹轩说着话,温柔地对他笑,又问他有读哪些书,身体有没有好一些,还让人送了很多有银子都买不到的珍贵草药过来。那时候我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又像是心口被人狠狠地挖了一个坑,油盐酱醋全都浇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直到最后他离开时,才发现我的存在。如今我还记得那个画面,他高高的锦绣云靴落在我低垂的视线里,停了下来,他伸手捧起我的脸,看我的目光中,有一刹那的迷惑,但很快他就笑着放开了我,他说,‘这孩子看着面熟,特别是这双眼睛。’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沈墨宣笑着问。
“你是不是在想,这人跟我长得还真像,三十年后我是不是也会长成他这个样子。”
“哈哈哈。”沈墨宣被夏筱冉的话逗得笑开了,轻轻掐了掐她肉肉的小鼻子,道:“我和他长得并不相似,我像我娘多一点,唯一像他的只有眼睛。”沈墨宣那对黑眸光泽流动,确实迷人。
“当时的我看着他,就在想,幸好我今日穿了奶娘为我准备的新衣服,不然他或许都不会看我一眼。”沈墨宣轻声述说着,声音里透出点点笑声,像是在回忆那个可爱又笨拙的小孩,“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渴望他注意到我。”
夏筱冉也跟着他轻轻地笑起来,她似乎也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使劲摆弄着自己的新衣裳,想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小男孩,“他注意到你,并不是因为你的新衣服,也不是因为你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你希望他注意到你,也不是因为知道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或是小孩子那点可爱的攀比之心。牵引你们的,是血脉,你们是至亲血脉,那是一种任何东西都无法割离的联系。”
“嗯。”沈墨宣的声音低沉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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