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玉霁月情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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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玉霁月情暮雨-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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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了。
  红烛摇曳,灯影幢幢。甜腻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一直延续到一对红烛燃烬,才逐渐停歇,被均匀的呼吸声所取代。浓黑的夜幕慢慢变成深蓝,老黄狗舔着晨露中的建兰,把窜出来的花箭上的蜜卷入嘴里,有些意犹未尽,又把花箭嚼了嚼吃到肚子里。
  大排搂着怀里的小箱,一条腿勾住他的腿弯,汗津津地抱在一起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老黄狗在外头闯了祸。为了掩盖老黄狗的罪行,两人腰酸背痛还要跑到山上去挖回来一株相似的建兰蒙混过关,也都是后话了。
  

第40章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时间的流逝仿佛失去了度量的途径,淞玉在麻木不仁中醒来,又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令他毛骨悚然,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可怕的梦境,而不是现实。
  早已陷入骨髓和筋肉的长针不见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下,针扎过的地方留下黑褐色的圆点。如今的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因为所有的感官都被一个信号占据了,那就是寒冷。刺骨的寒冷。数九寒天里悬崖边的圆柱形冰锥,刺进骨头缝里的寒冷。
  脚下一层的寒霜抹开,是半透明的冰面,看不清这水域有多深,越往里越是黑洞洞的一片。淞玉裹紧了身上的破衣烂衫,双臂交叠抱紧,身体蜷缩着,口鼻中冒出白气。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这么冷?师父为什么把自己弄到这里?和一具尸体呆在一起?
  没错。在淞玉醒来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具干尸。淞玉哆哆嗦嗦地爬过去,四肢快被冻木了。他想调动真气取暖,才发现经脉里的通道仿佛被切断成一节一节,真气无法通过,残留的真气全部汇集在丹田,调动不得。
  他挫败地捶着冰面,冰封的水面竟然如磐石般没有产生一丝裂痕。师父究竟是何用意?难道是在预告他最终的下场吗?
  和焦躁畏寒的淞玉不同,那具干尸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块巨大的冰上,从远处看好像玉盘上盛着一块浮木。淞玉克制住心中的不适感,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尸体,想从干枯的尸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在看到尸体的下’体处那一片狼藉后,淞玉惊呆了。是谁究竟对这尸体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已经死去的人,尸身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干尸的左腿,小腿处的一小段骨骼,有些不自然的扭曲,不像是死后折断的,而像是陈年旧伤,就像是……跛了……
  淞玉如遭雷劈!他俯下’身,脸贴近干尸的脸,认认真真地望着尸体的面部轮廓,越看越心惊胆战!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这个人,莫非是……
  二十年前。
  淞玉默默地跟在霁月身后十步远的距离,看着他搀着另一个人的手臂,在街市上慢悠悠地逛。
  那人面若桃李,气质不俗,微笑时的一双杏眼令人如沐春风。只是这样一位出众的公子,走路却有些慢吞吞,是个瘸子。霁月围绕着公子又说又笑,像只快乐的小鸟飞来飞去,淞玉只能握紧拳头,偷偷跟着他们,嫉妒的火焰快要把他烧焦了。
  在淞玉的认知里,自从他把霁月救下的那天开始,霁月就是他的私有物品。任何人不得触碰,不可接近。他知道这样的确太过霸道,可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他受不了霁月对着别人笑,与别人亲热地说话,和别人天天在一起。这样的人如果有,就只能是自己。
  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控制中,霁月渐渐感到窒息。从一开始的全然信任和依赖,到后来的若即若离,霁月有意识地疏远与淞玉的关系,他怕了。这样过分的迷恋,令他害怕。他需要跳脱出淞玉制造的牢笼,下山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多去认识些人,过正常的、轻松愉快的生活。
  他遇到了紫昀。
  他甚至不了解紫昀的来历,就喜欢上他了。喜欢他温柔的微笑,喜欢他清亮的嗓音,喜欢他身上淡泊如水的气质,喜欢他的一切。一切都与淞玉截然不同。淞玉霸道、蛮横、喜怒无常、善妒又急躁,在性`事上也时常把霁月折腾得半死不活。但紫昀不会。淞玉若是兰山之巅的厚厚积雪,紫昀就是宁溪的潺潺溪水,霁月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觉得惬意自在。
  淞玉越来越难以忍受霁月对他的忽视,那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他和霁月的相处方式上,他把全部的怒火转嫁到紫昀身上,恨不得杀了他,让他永远不能出现在霁月面前。
  直到有一天,他尾随紫昀到了他在半山腰的木屋。
  来的路上,他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不敢贸然闯入,便在屋外偷窥。屋子里不只有紫昀一个,盘在紫昀脚下的,是一条粗长的巨蛇,它身上的鳞片仿佛被巨兽的利爪挠伤,露出血红色的嫩肉,一道一道,残留白色的鳞片翘起,像是用锉刀刮过,一定剧痛无比。
  这条蛇虽然受了伤,可是气场却不弱,以木屋为中心方圆几十里里,一路上淞玉没有遇到任何妖魔精怪,想必这都是妖精的本能,遇到比自己强大的,自然躲得远远的,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淞玉没想到,他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师父了,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自从在雪鹭岛上,淞玉无意间撞破了师父与海棠在泉水中交媾,他就离开了。他走得远远的,来到兰山开辟了地盘,过了不久,海棠竟然追随他而来。淞玉不觉得意外,他一直都知道海棠的心思,可是在看到了师徒不伦之事后,淞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师妹。所幸他们在兰山的日子过得逍遥无波,后来淞玉遇到了霁月,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更加无暇考虑不相干的人了。
  师父受了伤,虚弱地趴在紫昀腿边。紫昀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还时不时抚摸巨蛇的头部,淞玉这时才开始对紫昀另眼相看。一般的凡人见到师父,都是吓得屁滚尿流口吐白沫,紫昀如此淡定自若,与师父相处得如此和谐,实在是令人惊讶。
  巨蛇盘坐了一阵,淞玉以为师父睡着了,正欲离开,师父却幻化出人形,身上伤痕累累,不过看起来没有蛇身上的伤口那样骇人了,只是白色的衣裳渗出斑斑血迹。
  师父倾过身子,在紫昀的太阳穴处印下一吻。紫昀也不躲,只是幽幽地说:“我这笔画歪了,都怪你。”
  师父掰过紫昀的身子,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与紫昀的光滑靓丽的脸贴在一起,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我伤口又疼了……”
  “又是这一招,老不正经的……”
  木屋内的二人纠缠在一起,吻得啧啧有声。桌上的笔墨纸砚被扫落到地上,那幅添了不协调的一笔的水墨画,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主人却被压在了桌上,木桌很快就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伴随着紫昀隐忍的低喘。淞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浑身的汗毛直立,只想快些回去,他的脑子太乱了,无法冷静下来。
  回到了兰山,淞玉找到霁月一把把他搂在怀里。霁月乖顺地靠在淞玉胸前,也不说话,就让淞玉那样搂着他。可是他的乖巧并没有讨好到淞玉,淞玉第二天就把他软禁起来,不允许他再见紫昀。霁月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淞玉都不为所动,像是铁了心了,要让他和紫昀彻底断绝一切联系。
  霁月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再在淞玉面前提起紫昀,好像真的忘记了这个人。他也不再拒绝淞玉的求欢,投入地与他欢好,一句句软软糯糯的玉哥哥,叫得淞玉心都融了。淞玉放松了防范,允许霁月在兰山上自由行动,但是不许他下山。霁月老老实实呆了三个月,终于在一个阴天看不清月亮的夜晚,溜下山去。
  他鸿雁传书与紫昀约好在镇上的金玉堂见面,紫昀好久没有见过他,也十分想念这个可爱的小朋友,心里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他先到了约定的地点,要了一壶酒酌饮着,等着霁月赴约。谁知金玉堂的后厨着火,火势迅速蔓延,木制的酒楼着火着得很快,客人们乱成一团,拼命往窄小的木楼梯上挤,好多人还没有被烧死,就从楼梯上坠落摔得脑浆迸裂。
  紫昀跛腿,此刻更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挤,他不知道霁月有没有来,非常担心他,可周围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祈求上天,让霁月被事情阻住,千万不要过来。
  霁月已经到了,他站在楼下的街边,淞玉死死地抱住他,霁月把淞玉的手臂咬出了血印子,淞玉都不肯松手。他不会让霁月进去冒险救人。火势太大了,楼上的人好多不堪大火的灼烧,从楼上跳下来,摔到街上摔成了肉泥。淞玉捂住了霁月的眼睛。
  霁月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紫昀的名字,眼睁睁看着金玉堂这个当年元鹄镇上最大的酒楼被火舌吞噬,滔天的火光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霁月的嗓子哭哑了,眼睛肿得像核桃,淞玉知道大势已去,只能把他敲晕了,带回了山上。
  紫昀死了,霁月从此就恨上了淞玉。他认为是淞玉识破了他们见面的约定,那场火很有可能就是淞玉放的;即使不是,淞玉阻止了他进去救人,也是间接害死紫昀的凶手。
  淞玉心中惋惜,可是天灾人祸,谁又能够预料。他有再次去紫昀居住的木屋查看,里面空荡荡的,桌子上积了一层的灰,地上还有一团蛇蜕。他心中五味陈杂,紫昀死了,不知道师父是否知晓。
  “徒儿,你是否离得太近了?”
  淞玉心头一跳,他收回撑在干尸两侧的手,坐起身来,被冻得发紫的手掌碰到了一起,就好像两块干燥的冰,粘成了一块。
  “师父……”
  

第41章
  一只粗糙干瘪的手捏住了淞玉的下颌。
  “还有力气吗?”
  淞玉沉默了。他现在浑身无力,就连抬手都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痛苦,再加上此地苦寒,他快要失去知觉了。
  “啧……可惜了这张俊朗的脸,不合我的口味。”老人顿了顿,继续说。“知道躺在这儿的人是谁吗?”
  淞玉闭上眼睛,轻微摇头。他担心师父会从他眼中察觉出什么,只好阻断了视线。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到那时你也不复存在了。”老人收回手,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寒冰上的干尸,神情专注,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在此之前,为师不会亏待你的。我带你出去,这段时间好好静养,按时服下我送的药,等你丹田内的真气全部散尽,也就是你的日子到头了。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更不要想着逃,你知道你是逃不掉的吧?”
  淞玉心中大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师父。怪不得师父说不需要他的内丹,原来是想借他的躯体一用。“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师父是想借我的躯体,为这里躺着的人重塑身躯?”
  老人微微一笑,嘴角的皱纹堆积起来。“徒儿真是聪明。”
  “可是即使用了我的灵肉,也不过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罢了。又有何意义?就算是服下了其他妖精的内丹,这个人的性格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不知为何,淞玉想到了沐雨,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针扎似的疼,仿佛充满了冰碴。
  “那又如何?只要他能重新活过来就够了,性格变了又怎样?”紫昀,只要你能再睁开眼睛,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都没有任何改变。
  “师父!您做什么?放我下来!”淞玉被老人横抱起来,他挣扎了几下,如浅滩上的一尾鱼,老人带着他腾空而起,离开了寒冷的冰面,呼呼的烈风刮着淞玉的脸,他下意识抓紧了师父的手臂。
  “这里是?”淞玉看着这宁静温馨的小院,竟然和紫昀当初居住的林中木屋别无二致。就好像把那座院落原原本本地从一处平移到另一处,只是这里周围有一层结界,无法自由出入,连飞鸟都飞不进一只,静得有些可怕,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墓。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药我会每日按时送来放到门口,你若不想看见我,我不会再出现。”
  淞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哀伤至极。难道这一世,只能在这方天地里了此残生?他还没来得及和霁月、沐雨告别,那一夜在破庙里最后的匆匆一瞥,竟然成了永别!
  “您就不怕我自残自戕?我若是灰飞烟灭了,您恐怕就不能如愿了……”
  老人眉心一拧,只有那么一瞬便随即散开。“你进屋去看看,也许就不会说出这样草率的话了。”
  淞玉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拖着沉重的身躯推门而入,手因为惧怕而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看到了床上躺着着一对璧人,呼吸一窒,伸出手指去探他们的鼻息。幸好,鼻息温热。他怔怔地望着霁月和沐雨,情不自禁地抚摸上霁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又用稍微干净些的手背蹭了蹭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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