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着说着就露馅了，三位后裔一起苦笑，长辈说老祖宗很精明，计算精密，果然名不虚传。
“我最前面的问题，您只说了一半。”余哲硬着头皮重新提起老话题。
老头似笑非笑，“丽莎说异地恋风险很高，我觉得也是。她小时候住在黑德兰港，由奶奶伊莎贝尔养大，上中学才回的布鲁姆镇。伊莎贝尔是法国人，就是联邦现在的法兰西族。母亲索菲亚的祖父是俄罗斯族，丽莎的血统比较复杂，接受的教育也跟普通的澳洲人有些差别。法国文化很奇特，俄罗斯族、法兰西族和华夏族有共同点，我们能谈得来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共同话题，她家庭教育复杂，我由于职业原因交的外国朋友比较多，啥都能说说。第二，郎才女貌，我有点小钱，手上拿得起来，她很漂亮，身材好，运动能力强。第三，我相信直觉，她也相信，我是本能驱动，她是年轻。小姑娘好骗，我竭力修正自己的缺点，顺利把她钓上了。等双方了解深了，她发现我是个怪人，很无趣，我则发现她是伪基督徒，受奶奶的影响很深，小脾气严重，既不贤惠又不温婉。我坚持华夏传统文化，她始终跟我对着干，说华夏落后不是没有原因，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我们夫妻相处的几十年，就是彼此较劲的历史，她最后被我打败了，我悲哀地发现她有轻微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每次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琢磨她会耍什么心眼，而不是浓情四溢。我们的家庭生活处于保密状态，没人知道，所以心维系的阴谋是不可能成功的。”
三位听众傻眼，葛特丽小心翼翼地问：“您不觉得这样的家庭生活很不正常吗？”
老头哈哈大笑，“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后来不伪装了，她反倒认为我不对，是复制人，其实我们相处挺愉快的。算了，跟未婚的人讲家庭生活纯属无聊，我还是继续正题。联合技术公司越来越大，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研究和控制公司上，孩子们和母亲相处的时间更长，受母亲的影响很大。孙辈出现后，丽莎经常带着他们到处玩，她喜欢孩子，但不会教孩子，不少都是被她教坏的。我知道精密控制对人效果很差，懒得纠正。我隐居后，精力衰退得厉害，没有时间关注家庭事务。再说我信奉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人太多，不想多管。威森科技的体制有个很大的副作用，会排斥过大的势力，以维护系统的稳定。孙辈有不少出格的，我跟子女们说过，但他们大多不以为然，才导致后来的损伤。”
“可是义子系和隐藏势力是完全有可能支援的，他们为什么不支援？”余哲问。
李庄叹了口气，“隐藏势力是为了保证威森科技的稳定，我不能让外部势力拆散我的心血，我不是神仙，只有这样的要求才能让他们尽心尽力。义子系与澳洲的关系不好，家族忘掉了我的嘱咐，与澳洲其他势力绞在一起，完全丧失了超然的地位。义子系如果帮忙，东非联很容易被澳洲吞掉，人都有自保的本能。我是他们的恩人，但后裔们可不是。他们不是没有报恩，敌人做得过火后，义子系和隐藏势力都出手帮忙，否则李家会彻底烟消云散。我当年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后裔躺在我苦心经营的伊甸园里，自以为是神仙，没想到连伊甸园会被人拆掉。巅峰过后是无穷的孤寂，对任何势力都是适用的。其实当年的故事很难说谁对谁错，威森科技内部很多人的态度都很微妙，边帮忙边拉后腿，死得糊里糊涂的后裔不在少数，这就是不知道收敛的代价，手伸得过长，容易被人砍掉。其他人不是木偶，人与人相处是最复杂的，不等式随处可见，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朋友的敌人未必是敌人，因果关系不能套用到社会学中。”
瓦利卡马突然说：“这就是您说的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对不？”
李庄点头，“就拿这件事来说，不同人的视觉是不一样的，阴谋论者认为我是偏执狂和精神病，痛失子孙的后裔会痛骂义子系忘恩负义，或者兼而有之。这件事的基本史实只有一个，威森科技内乱中李家受到重创，部分后裔留存，其他的都是靠不住的。在后裔的眼中，是敌人发动的袭击，具体值得商榷，也许是内斗勾连外敌被人利用引起的。”
“您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余哲问。
李庄笑笑，“我苏醒后，先去拉斯马呆了一阵，看看威泰系，后来去了泰伯斯，看看威国系，发现国泰两系都挺有趣的，然后去了戈地那人的首都星卡罗波尼，最后回到了山头星。还有一些地方暂时不方便讲，以后再说。大部分是私事，小部分是公事。基本脉络你们回去对一下，很容易推导出来的。”
老头决定保密，余哲没有穷追不舍，转而问起地球后裔，“老祖宗，伊艾弗那边您还有大批的后裔。”
李庄说：“我决定关闭星系伪装系统，然后发信号让他们自己找过来。山头星的战后重建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到的时候这边应该建设得差不多了。当然主要目的一是看看联邦真实的技术水准，二是看看他们的诚心。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吧，你们早点回洛克尔大酒店休息。”
老头下了逐客令，三位听众也觉得有点累了，抓起一堆吃食和饮料告辞离开。出了宗庙，踏上石板路，仅仅走了不到五公里，便在路边发现了正交头接耳的地球后裔团。他们似乎是特意等着，不知谁出的主意，出主意的人对李庄的性格非常了解。
第三十一章 往事知多少（六）
更新时间2012…5…1813：07：41字数：10392
余哲、葛特丽和瓦利卡马边走边聊，主要是交流认识李庄的过程。余哲认识的李庄是孔巴老板，葛特丽认识的李庄是梅赛伽罗老师，两人的记忆都很深刻。瓦利卡马冥思苦想，但始终想不起认识李庄的经过。他小时候很乖，从不到处乱跑，也不会做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武学是家传的，威泰系高手众多，用不着找什么秘籍。长辈说老祖宗喜欢古董无厘头喜剧，主要是什么周星星的片子。他翻过故纸堆，觉得不怎么样，草草扫了一遍便放下，没有深究。
“估计老祖宗认识你父亲。”葛特丽如是说。
瓦利卡马一拍脑袋，“对啊，我比余哲还小两岁，老祖宗先到拉斯马，后去泰伯斯，就算交通工具再先进，也需要时间。我像我爸，老祖宗的记性好，能轻松认出我，但我看到他的时候很小，没有印象很正常。”
余哲笑道：“说不定在老祖宗的记忆中，你还是尿布瓦利。”
瓦利卡马闻言神色古怪，余哲一呆，“有什么不对？”
葛特丽抿着嘴笑，余哲很快反应过来，“‘尿布瓦利’莫非是你小时候的绰号？”
瓦利卡马大窘，随即反驳，“伦特人都是尿布大王！”
余哲摇头，“我不是，八个月的时候就没尿过床，我家条件好，孩子吃的多是天才地宝。”
葛特丽接口，“太爷爷从小就喜欢我，吃的也是高级货，不到一岁就没尿过床。呜呜，太爷爷，你死得好惨啊，卡姆真是个人渣，居然敢弑父！”
尿床讨论变成桑古的追悼会，葛特丽一哭就停不下来，越想越觉得命苦。疼爱自己的爷爷战死，更亲近的太爷爷横死，男友察内自杀，坚强的小女人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悲伤成河。
余哲和瓦利卡马对视一眼，都大感头疼，但不知道该怎么劝。葛特丽的父母在泰伯斯，这边的亲近人都在山头星的乱局中过世，短期内根本无法平复悲伤。劝不了就不劝，两人并排走，没有说话，葛特丽在后面吊着，一路抹眼泪。她的悲伤激起了路过的人群的共鸣，哭声一片。每个人都有哭的理由和原因，但余哲和瓦利卡马不需要哭，他们的亲近人都活着，只好闷头往前走。队伍连绵不绝，泰民安三系人多，三人出来的时候除威国系已清理干净，其他的仍在排查中。
度时如年的余哲和瓦利卡马刚走四公里多，便在路旁的一座小花园里看到了地球后裔团，凯利等人正等着。余哲一看阵势，忍不住乐了，这帮人的动作挺快，看来老祖宗的地球后裔真的没几个是吃素的。
十二支已经选出了领头人，老大系是淳单和李长宇，老二老三系是格拉西姆。塔可夫斯基和拉盖塔。切尔诺乌索夫，老四系是卡拉芒。哈代和孙悦绮，老五系是居正甫和谢天泽，老六系是雅尼。泽姆诺尔，老七系是王如峰，老八系是司马云锦和李娅桐，老九系是杰夫。布雷迪，老十系是曲龙，老十一系是宁旭融，老幺系是陈鲁汉。他们分得很快，山头星的乱局已定，得尽快把各系重新组织起来，即使跟老祖宗毫无感情的老六系也意识到了这点，如果给脸不要脸，只有等着被打脸。山头星国泰民安四系数量庞大，再扭扭捏捏恐怕连汤都喝不上，必须在老祖宗死前跟他混个脸熟。话又说回来，没有李心云，就不会有雅尼。泽姆诺尔等人，而没有李庄，就不会有李心云，不管有没有感情，李庄的身份名符其实。雅尼。泽姆诺尔上场的时候，“老祖宗”叫得很自然，显然想通了，后裔的身份是没法逃避的。
在这些人中，费斯。凯利的地位比较尴尬，弗安塔娜虽是李心凌的明确后裔，但凯利遗传的是老凯利的血统，一直是父系，相反他的远房表妹黛娜更有资格代表李心凌。淳单、曲龙和居正甫跟凯利熟，淳单认识李长宇，李长宇的年纪虽比淳单大，但没什么主见。司马云锦先认识凯利一帮人，这家伙很精明。李娅桐无所谓，李威河的后裔融入莱格利斯家族时间很长。谢天泽很有趣，但不是当领导的料，联邦小公孙家有势力，他过得很悠哉，任凭居正甫做主。居小弟被李庄叫上去谈了一阵，地位暴涨，信心大增。十二支分成了六个团伙，老大系、老五系、老八系和老十系一组，凯利串门当了这组的领头人。切尔诺乌索夫家族财雄势大，老二老三系自成一派。哈代家族势力不弱，卡拉芒。哈代和孙家有联系，从谈话时可以看出来，和孙悦绮共同组成了一派。老六系孤单，找不到多少盟友，雅尼。泽姆诺尔统计了跟自己家族有关的组成一派。王如峰有些高傲，懒得与其他人为伍，带着自己熟悉的一帮人组成一派。宁旭融认识陈鲁汉，关系还不错，老十一和老幺系成了一派。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都等得有些急了，王如峰说老祖宗肯定有话要让你们转告，我们在场不方便。”凯利率先开口。
葛特丽的声音从两位高个子的后面冒出来，“你们怎么知道的？”
余哲和瓦利卡马向两边一分，露出双眼红肿的小丽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哭了，正惊讶地看着小花园里的人群。
王如峰答道：“老祖宗虽不怎么说话，但不愿意让后裔误会，他处理家庭事务的手法跟管理公司不同。当然我是从他当年的习惯来推测的，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也许根本懒得解释，没想到真的解释了，看来地球后裔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葛特丽刚要说话，塔可夫斯基跳出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虽然老祖宗说名字只是代号，但我们大部分人的姓都是以前改的，为了避免不便，我率先改名，以后大家叫格拉西姆。李，或者格拉西姆，不要叫我塔可夫斯基。”
拉盖塔。切尔诺乌索夫接上，“切尔诺乌索夫家族本来就是李威森兄弟的后裔，该是复原历史的时候，以后叫我拉盖塔。我决定在族谱上填李拉盖塔，免得重名。”
塔可夫斯基一听便嚷嚷，“那我填李格拉西姆，应该不会重名。”
淳单继续，“淳家本姓李，以后叫我李单。”
李长宇摸摸头发，“我家改得早，我本来就姓李，不用改了，宗人府统计的时候我决定沿用原名。”
卡拉芒。哈代说：“按照老祖宗以前的习惯，我们这支可以加上家族姓氏，即李。哈代，你们以后直接叫卡拉芒，不要带姓了，宗人府统计的时候，估计会调整的，不用担心。”
孙悦绮嘻嘻笑道：“我还是决定姓孙，要是老祖宗不满意，让他找我另外一位老祖宗去。”
众人一身的冷汗，小女人说话没轻没重的，孙国宝可是死了好几千年，这样说不是在咒李庄早点见阎王吗？
居正甫缩了一下脖子，“我改姓老爷子肯定不同意，会骂我忘恩负义，等他死后再改吧，族谱上我决定填李正甫，大家以后叫我正甫，千万不要漏风了，谁惹的麻烦谁负责。”
谢天泽一脸的苦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填，照理说，我应该填夏天泽，可是怎么表示家族成员身份呢？算了，宗人府肯定会解决这个麻烦的。”
雅尼。泽姆诺尔接过，“我决定在家族姓氏里加上母系，采用联合姓氏即泽姆诺尔－李，家里应该会同意的，既不忘本，又适应现在的形势。你们以后直接叫我雅尼，不要带姓了。”
众人啧啧赞叹，雅尼的动作挺快的，很干脆。哈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