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由天网伏魔阵中演变而来的招数,云天化功法深,道行高,可要用念力把两条水柱舞得虎虎生威,如柔韧鞭子一般,却是非常困难之事。
即便他真的做到了,也决不能持久。
此刻,火翅麒麟得到两条长达十丈、宽有双人合抱的水鞭,更是如虎添翼,两条水鞭,舞动而起,纵横交错,近乎癫狂骄傲,可在瞬间变换,一生十百,铺天盖地,无数注有灵光的鞭子便如天罗地网一般,将金铃罩住,再难逃避。
金铃吃了一惊,本来他要是不恋战的话,可在神兽召唤出来的那一刻逃走,可难得遇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斗心一起,便欲交手,交手之下,才想到他还有大事未办,不能用真正的实力跟云天化纠缠,可火翅麒麟发威,现在要逃,当真难如登天。
上次,遇到无境使出天网伏魔阵,他便以一招幻影术巧妙地避开了天网伏魔阵的围困,可此时,他的对手是身经百战,尽在风靡两极族的云天化,小小幻影术,根本瞒不过他的耳目,自然是不会出手的。
此刻,他看到峡谷上方罩的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便宛如无境在神龟山所启动的天网伏魔阵一般,实难匹敌。
忽然间,他眼珠子一转,喜上眉梢:“对了,还有那一招。”当下不及细想,终究还是使出了幻影之术,分出数十个身影来。
众人正感诧异,左右寻找金铃的真身之时,无境惨叫一声,却已被金铃咬住了喉咙。
使劲,吸血。
无境痛入骨髓,一声惨叫惊动了身旁的无念等人,师兄弟五人一齐出招,各施看家本领,往金铃身体各处挥拳打去。
岂料,黑影又如鬼魅般一闪,放开了獠牙下面的无境,回到了麒麟所布的天网之下。
当时,无境的脑中便闪过一个念头:“金铃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金铃是不是真的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尚且不知,不过他在吸了无境的鲜血之后,身上金光大盛,渐渐转为无形,将他层层罩住,赫然便是他抵挡无境噬天风暴的天罡护壁。
他的天罡护壁一出,他身形晃一晃,双臂横在胸前,便想越过天网,往火翅麒麟的身上打过去。
“嗷!”火翅麒麟咆哮一声,宣示着自己所向披靡,纵横世间的本色。
紧接着,天网开始收缩,一条条灵光闪烁的水柱将金铃罩的密不透风。他已经不可能从天网波及范围之内逃出了。
云天化法决一变,拿着乾坤葫的右手几下挥舞,天网竟然收起,成了一头通天,一头接地的一根水柱。
这哪是根水柱,说是天柱,一点都不为过。
天柱亮光闪闪,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神物一般,恰好撞在了金铃的身体之上。
“啊!”金铃猝不及防,当场被击中,惨叫一声,一身黑衣被劲风撕裂,逼到了岩壁之上,如旗帜般摆动着。
火翅麒麟来不及咆哮,飞身直上,身体压在天柱的顶头,浑身赤色的灵光变为银色,站在水柱顶端,一边冲着天际深处嚎叫,一边将天柱下压着的金铃撞到了峡谷深处。
直到,整条水柱没入方休。
火翅麒麟连连咆哮,狂啸向天,骄傲之极,似乎在展示着它不可一世的本色,亦或是在发泄着大败金铃的兴奋,几下奔腾盘旋,如火山行走,又升了起来,停在云天化的身旁,盯着无境等人也是咆哮一声,似乎在说:“我是不可战胜的。”身子再度盘旋而起,灵光转为红色,渐渐远去,消失在苍穹深处。
“好,师父好样的,好,厉害,厉害。”无止蹦跶着跳起来了。
云天化情知对手厉害,大气也没有喘一口,仙介神壳的印记大放光彩,一声怒喝:“山崩!”
峡谷两侧的石壁顿时受到一股无形之力的牵引,轰隆隆如雷雨一般往金铃落下的方位压去。
紧接着,他的法诀又是一换,双掌合十,大喝道:“尘封!”
原本凸凹不平的石块,竟在瞬间凝聚起来,变幻成了一个如山一般巨大的岩石,镇压在上面。
云天化飞身而下,落到谷底如山一般巨大的岩石旁边,左右环顾,查看了一会,待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便又飞了上来。
他将乾坤葫放在嘴边,喝了一口酒,眼中精光渐渐暗淡了下去,便是那个醉鬼云天化无疑。
此刻的他,神态潇洒,呼吸均匀,眼中精光如电,显然刚才召唤灵兽并未损伤他多大元气,可想而知和饲奴在功法之上的天壤之别了。
“师父,你真厉害,太厉害了!”无止振臂高呼,显得无比激动。
无终跟了上去,调笑道:“老六,你师父什么时候变成一只灵兽了?刚才大发神威的可是人家火翅麒麟。”
回风山说话一向没大没小,这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无念插口道:“师父,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不是醉鬼。刚才看你,倒真像个人物,现在……”
“现在,还是个醉鬼。”无止说着,已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云天化在无止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笑骂道:“兔崽子,有种,你也跟我把灵兽召唤出来。要是你哪一天把灵兽召唤出来,我请你大醉三日。”
“哎,师父,他醉三日,那我作为二师兄,至少得一个月。”
“我至少要二十天……”
……
师兄弟们调笑着,却发现无境孤单的身影正慢慢往谷外而去。
云天化追了上去,使劲的拍了一下无境的额头,笑骂道:“兔崽子,好久不见啦,我大老远跑来救你,你这个混蛋怎么……”
云天化注意到一向笑呵呵的无境居然有些凄苦,脸色也有些苍白,竟也一呆,剩下的话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去了。
第39章:恩怨(2)
无境知道他的师父师兄都非常疼爱关心他,不忍让他们担心,便强笑道:“呵呵,师父,我要是能召唤出来灵兽,肯定请你醉一年。”
无天看到无境笑了,索性顺水推着,笑道:“不过啊,那是不可能的。小师弟连法器都不肯去修炼,又怎么会去召唤灵兽呢?师父,您老啊,就做梦的时候醉一醉,舔舔嘴唇,差不多就行了啊,哈哈哈。”
师兄弟一起大笑。
云天化又拍了一下无境的额头(这次轻了很多),依然笑骂道:“兔崽子,你让我回风山丢尽了脸,好好的前八,现在剩下三个了。明天,你要是不把老二、老五、老六弄进前四去,你就再准备去回风山喂猪吧。”
无境曾经偷吃树星圣果,捉弄班剑云,便被云天化罚在回风山喂了一个月的猪。在无境看来,这个惩罚既乏味,又无聊,简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刑法了。
他又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神龟山,天泪湖。
无境怔怔的望着天泪湖,思绪如潮,一会儿想想幽荷,一会儿想想自己那可能已经两岁的孩子,一会儿又想到那可怕的倒影,心中烦闷,越来越盛。
即使面对如此平静的天泪湖,还是静不下心来。
忽然间,他心生一念,苦笑道:“也不知道这天泪湖水是不是真的是泪水所聚?”顺手捞了点湖水一尝,苦不堪言,让他立刻想起了水婆婆。
“臭小子,你发什么呆呢?”
雪翼的声音,在身旁悄然响起,仿佛还带着一丝欢喜,忘记了山洞之中无境的“无赖”与绝情。
他的身子,仿佛轻轻一抖,但并没有转身,淡淡地道:“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
雪翼轻轻走来,站在天泪湖上,凝视着无境,忽然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容颜身影在碧绿色的天泪湖映衬之下,更增丽色。
“有什么好笑的?”无境白了她一眼。
雪翼依旧巧笑盈盈,道:“我啊,我笑世间可笑之事,笑咱们魔化天麟的传人,在神龟山风生水起的无境公子,竟然像一个腌茄子,喂,臭小子,谁欠你钱了?”
无境淡淡一笑,心道:“除了老二,还有谁能欠我钱。”又哼了一声,道:“你来这儿不是想找我说笑的吧?”
雪翼也学着无境的口气,哼了一声,双臂抱在胸前,大有一副男子汉的气概,道:“我爱来便来,难道这天泪湖时你们回风山的?”
月色阴沉,天边挂着一些稀稀疏疏的星星,仿佛偷窥人间的眼睛。
湖边,清风徐徐,从一株株的参天古木旁掠过,留下的,便是那如美丽女子一般的温柔的舞姿。
他沉默着,忽然开口,凝视着她明亮如天泪湖一般的眼睛,道:“我没心情跟你说笑,你快走吧。”
“可我有心情把你逗笑,才不走呢。”雪翼撅着嘴,刚一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脸上微微一红。
无境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左右两侧看了一眼,发现四周并无他人,便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是为你好。”
雪翼俏脸一沉,气道:“对我好就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我都十八了,难道还连个选择都做不好吗?你把人家幽荷的心占据了,又把人家给抛弃,难道这就是为她好?”
无境身子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过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道:“幽荷怀着我的骨肉,被人赶出了凤凰岛,现在下落不明。”
雪翼全身大震,如遭雷电,两行泪珠终于抑制不住,从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滑落,叮咚一声,掉入了天泪湖中。
原来,天泪湖湖水,真是伤心女子的泪水。
整个世界,仿佛忽然间一暗,乌云遮月,全无半分光亮。
他本以为雪翼在听到这句话后,会掉头走掉,再不来见自己,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片刻之后,雪翼正了正心神,强颜而笑,道:“那你……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还在意你配不上她吗?”
无境苦笑一声,道:“找她?我上哪儿找她?去了凤凰岛,连她爹爹都不知道幽荷去了什么地方,这两年来音信全无,唯一可能知道她下落的笑天妃,也在今天离开了神龟山,无迹可寻,只能等过几日她回到连云阁,我才能够打听到幽荷的下落。不管配不配的上她,如今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我会守在她身边,再也不要离开她了。况且,残废?哼哼!”看着自己的双腿,连连冷笑。
雪翼的身子也轻轻抖了几下,也没有留意无境最后“残废”及冷笑的意思,纤弱的娇躯,看起来弱不禁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开口了,悠悠地道:“当年,有个黑袍人曾跟我说我是凤凰岛的人,不过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些非常怪异的事情,恐怕我的血统,并没有那么简单。等找到幽荷之后,我要去凤凰岛走一遭,把我为什么残疾,为什么从小身患热毒,为什么有强大的瞳术却不能在人前出现,为什么即便是再怎么重的伤,也可以轻易复原,为什么左手掌心会有一朵奇异的鲜花盛开,把一切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谁让我受这么多的苦,我便让他们痛苦百倍千倍。”他越说越激动,从初时悠悠的口气已变得有些杀伐的味道。
雪翼苦笑一声,轻轻地道:“所以……所以,你是一定要离开神龟国的,呵呵……上天真会捉弄人,竟然让我陷入那个躲不开的诅咒,可是他是凤凰岛的人,却又不受诅咒之力,难道,这便是命吗?”
无境也不多言,更不去看雪翼的脸庞,淡淡的道:“你跟我来吧。”白光悠悠,往神龟山西面行去。
那儿,该是松州城一脉弟子的歇脚之处。
雪翼觉得奇怪,便跟在无境身后,穿廊过道,往松州城人马歇脚的方向而去了。
波心荡,冷月无声。
一路上,二人千丝万缕,却始终一言不发。
夜已深,松州城的人,早已安歇,除了,雷政峰。
他,孤独的坐在栏杆上,神情恍惚,正盯着那弯残月发痴,即便是他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嘴角留有微笑。
雷政峰的脸色瞬间变冷,缓缓地起身,穿梭在黑夜之中,往无境身边走去。
“你来干什么?”雷政峰冷冷地道。
无境沉默了,路上本已想好的话,在此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雷政峰又看着雪翼,大有无奈之色,道:“你今天可以参加比武,又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爹……师父他多生气?”
雪翼自知功法平平,难以和进入决赛的众高手一较高下,昨日参加比武,纯粹是和无境一起凑凑热闹,而今日*比武,却发现无境未曾现身,想起金铃出现在两极族附近,真担心无境出现什么意外,便也离开了会场,去寻找无境的下落。
岂料,雷弩为这件事情大发雷霆,震怒不已,据神龟山上众弟子传言,说什么无境拐走雪翼,雪翼自甘堕落,乱七八糟的各种流言蜚语,不免让松州城脸上挂不住,尤其是爱面子的雷弩,甚至连一向疼爱雪翼的雷政峰,也是气在心头。
雪翼神色黯然,闷闷不乐,眼神迷离,泪痕未干,悠悠地看了无境一眼,并没有回答。
雷政峰更怒,又盯着无境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声若猛兽轰雷,恐怕周围安歇的弟子,一听雷政峰的怒声,立刻会醒过来。
无境吁了一口气,朝雪翼一扫,淡淡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我上次抢亲,如今物归原主,以后照看好她吧。”
雷政峰、雪翼无不大怒,无境此言,简直将雪翼视若一件物品,焉能忍受。
雪翼本就心神郁郁,一听此言,心中凄苦,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