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刘萍终于最先看清,那确确实实是个人,此刻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提着把斩马刀,一动不动的矗在洞中间。
随着距离的继续拉近,其余人也终于都看清了此人的模样,只见他身着灰色劲装,手持一把染血的斩马长刀,一动不动,但浑身透着森森杀意。见此情形,张老头他们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单单是那人手中所拿斩马刀刀身上的殷虹血迹,便足以叫人心生畏惧,何况这般靠近之下,那人却还依旧是没有动弹,背对着大伙儿,这需何等的定力?
徐云德稍稍皱了皱眉,随之上前说道:“我去看看!大伙现在这等着。”
王长贵点了点头,道了句小心。徐云德冲他微微一笑,随之暗自从腰间抽出了漆黑短刀,缓步向前头那人逼了过去。
可是直到他来到此人身后不足一米之处,那个人依旧没有动弹,徐云德心里有些踌躇,暗自猜测道:“这家伙是站着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亦或者是死了?”
一边这般想着,徐云德一边伸出了手,准备碰触一下那人,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可不料就在此刻,洞的更深处突然传来了“哇……”的一叫唤,把所有人都给吓的一哆嗦,这突如其来的婴孩啼哭着实太过意外,毫无戒备的徐云德受惊之下,已几乎贴在那人肩上得手猛的戳了下去。
接下来,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被徐云德戳了一下的那持刀男子,竟就这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中的斩马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后头的王长贵等人见状,心中皆惊,随之王长贵急忙迈步上前,来到那男子身旁,蹲下去在他身上试探了一番,随后才沉声说道:“竟然又是一个残次品!”
247第十八章第二十二节
247第十八章第二十二节
?对于王长贵所说的残次品,刘萍等人也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与郑志成一样的被那朱郎中施下了不完整邪术的半成品而已,可接下来又出现了疑问,这“残次品”刀上有血,并且是背对洞口方向,那么他的刀上血迹又会是谁的?并且又为何会“死”在这儿呢?
对于这些疑惑大家心照不宣,因为谁都知道要想揭开迷惑,只要找出姓朱的便可,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猜测,倒不如快些赶路,从刚才那婴孩的哭声判断,尽头应该是不远了。
果不其然,撇开那男子的尸首,往前又走了不足百米远距离,便见一个宽敞的溶洞出现在了大伙儿面前,方一踏入,便在里头瞧见了三个人、一个小窝篮,坐在窝篮边上的那个赫然便是众人苦苦找寻的朱郎中!
而他身前两个,除了一个是以前冯家的家丁之外,另一个年迈的老者刘萍等人倒是很面生,从未见过,但张老头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并一口同声的叫到:“老马!”
听到那老马二字之后,刘萍倒是想起了聚阴盆正中所埋的马老寡妇,不知这老马跟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却也不好多问,于是便将心里头的疑惑暂且搁置一边。
那朱郎中对于刘萍一伙儿人的到来,似乎并无惊讶,依旧低着头,自顾自的哄着那窝篮里的婴孩儿,姿态从容,没有一丝慌张之意。
站在溶洞洞口处的王长贵,冷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郎中,也并无开口的意思,两方就这样相持了许久,最终却是葛五先忍不住了,他说道:“王大仙,这几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呐?”
王长贵没有回他,依旧保持沉默,葛五见吃了个闭门羹,便也不再多言,哼唧了两声后便又安分了下来。岩洞之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虽说刘萍和徐云德也不知王长贵究竟在想些什么,如今又为何啥也不说、啥也不做,但他们知道他的所为,定然有他的缘由,毕竟以目前的修为看来,王长贵还是三人之中最高的一个,所以说刘萍和徐云德在正常情况下,都会以王长贵马首是瞻。
终于,在大伙全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却是那朱郎中先动了,只见他放下了手中之事,站起身说道:“王大仙的练气吐纳之法,着实高明,我甘拜下风!”
王长贵闻言,轻声笑道:“若非我今日早晨得有感悟,突破了瓶颈,此番斗法定会败于你手!”
那朱郎中一听,或许是从这话中猜测到了些什么,神色稍变的说道:“王大仙,那青囊魂注一书所载,还合你的胃口?”
王长贵摇头道:“青囊魂注,虽是千古奇书,但里头所载诸多术法,过于邪异,不适存在于世,我更没有修习半分,只是……我心中有些疑惑,还想向你讨教一番。”
朱郎中闻言,连连点头道:“王大仙有何事问我,尽管问便是了。”
王长贵说道:“倘若我没有猜错,此书所载应是苗疆黑巫之法,你先前用在郑志成身上的生抽人灵、尸魂两用之术与出自蚩尤麾下黑巫创出的赶尸之法颇为相似,而我的疑惑便在这里,若说这青囊魂注果真是蚩尤年代所留,那时候苗疆之内尚不曾有青囊之说,为何此书会以此命名?另外此书又怎会存在于这山东境内的冯家?而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听了王长贵的这一连串疑问,那朱郎中脸上笑意渐浓,随之哈哈一笑,说道:“果真不愧是中原道家之后,单从一本古籍之中,便能看出这些问题来,实在叫人佩服!好吧,既然事已至此,我便将各中缘由一一告知与你。首先,你所猜测的这些尽数属实,这青囊魂注确实是出于苗疆,若说为何会存在于冯家,那还得从一百多年前说起……”
随着朱郎中的讲述,众人大致明白了这冯家与青囊魂注一书的渊源。同治年间,朝廷官军曾对一苗人部落发起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整个村寨五百余人仅有两人幸逃一死,一个是因命大,在当所有族人尽被驱赶至一山洞之内,并集体被施以火刑之时,因蹲在积水坑中才捡回了条性命,而另外一人则是恰好那几日进山采药,并不在寨中,所以才逃过一劫。
而那进山采药之人,便是朱郎中的先祖,也是当时村寨中的巫师,当他自山中回来之时,却见村寨被毁,全族遭灭,自家家传的赶尸秘录也消失无踪,万念俱灭之下,他满腹仇恨的开始打听凶手,但却在生平之内一无所获,只是下半生一直在汉族度过,并留下了子嗣,使得这复仇之火也一同传承了下来。
一代传一代,直到朱郎中这辈儿,终于让他碰到了同族的另一幸存者后代,而此人便是站在洞中的那个老马!这老马也果真就是那马老寡妇的男人,老马的先祖、也就是那个幸存者,自洞中爬出来之后,便一路尾随官兵出了苗寨,暗查多年,最终才了解到事由竟然就是那本赶尸秘录!但对于此书的下落与幕后的指使者却都未能查出来,只是有些矛头最终都指向了一人,而那人便是冯家的先祖。
但即便如此,老马的先祖却也无计可施,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以他一己之力也无力对抗家大业大的冯家,所以在姓冯的辞官定居孤云焦之后,也来到了此处成家立业,一生自始至终都在探查线索,但奈何此事竟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冯家之人一直也没有再提过关于赶尸秘录的只言片语。
一晃百年,直到朱郎中与老马碰头,两人一拍而就,朱郎自持有些巫术,于是便费尽心思的在冯家找寻线索,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尘封多年之事终于显露了出来,另外巧合的是那付三叔,竟然是与冯家先祖同去浇灭村寨的官员之一的后人,所以他也知晓此事!
听到此处,大家心里的疑惑似乎解开不少,但刘萍却又问道:“那冯家得到此书之后,并没人修炼,或者说他们家原本就不是修道之人,何故要费此周章,不惜残杀五百余人来抢夺此书?另外那付三叔的先祖,竟然当年便已知晓此事,可却为何迟迟不动,只等百年之后,他的后人才又打起了此书的主意?另外,你不是说这书原本是叫赶尸秘录吗?冯家之人又为何将其改名为青囊魂注呢?”
朱郎中回答道:“想必是当年此事闹得甚大,已然惊动了同治皇帝,另外赶尸秘录中据说藏有天大的秘密,不在术法,也无关其中图谱,但那秘密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据我推测,当年朝廷一定是有关于这方面的流传的,那冯家先祖怕惹来麻烦,所以改了书名,想来百余年间也是未曾参透其中之秘,又不敢声张,所以才会作此姿态的吧。”
刘萍皱眉沉思道:“天大的秘密,不在术法、不关乎图谱?那会是什么呢?想必付三叔多半会知晓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时隔百年,还打起此书的主意!”
朱郎中点头笑道:“不错,姓付的确实知道一些,但他口风却是紧的很,我多次追问他都不曾透露只言片语!于是我便决定自己解密,他不说,于我也没用武之地了,何况他既然知晓此事,那我便留他不得!”
248第十八章第二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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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王长贵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想此事竟还涉及到了汉苗之间的斗争!”
那姓朱的冷声一笑,说道:“灭族之仇,夺宝之恨,虽说时隔百年,但怎可轻易磨灭!我今日所做之事,全是他们的先祖自己种下的恶果!更可况那赶尸秘术原本就是我们苗人的东西,我现在只是想讨回来而已。”
刘萍一听这话,顿时开口反驳道:“朱郎中此言差矣,自古至今,各朝战火连年,六国之争、三国之乱、隋灭唐兴等等,且不说异族了,就是汉族之间的内斗,也从未停歇过,那些丧命于古战场上的战士之后,若都像你这般寻仇,这世道岂不乱了?”
听刘萍这么一说,朱郎中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最后只得摆了摆手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如今我已回不了头的,况且我也不屑回头,要怪就只能怪那信冯的先祖当年犯下的罪过,怪不得其他。”
见那姓朱的神色有些扭曲,王长贵说道:“这些暂且不谈,那我问你,既然你已经害死了冯家上下,甚至连姓付的都已死于你手,况且书也被你寻回了,你的目的也该达成了吧,可为何还要残害那些无辜之人?难不成他们与你也有仇?”
朱郎中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但脸上神色却充满了阴狠,他说道:“当年为了此书,他们能灭我全族,如今我多杀几个汉人又算得了什么……”
站在王长贵身旁的徐云德一听,顿时火起道:“老道,这姓朱的已经被仇恨熏昏了头脑,失了人性,咱还跟他废话什么!”
朱郎中止住笑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确实该做个了断了,相传汉人的道术、武功皆是神鬼莫测,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王长贵一听,随即叫刘萍等人暂且退后,自己则捏了一纸道符在手,也不多言,冷眼看着朱郎中,似乎在等他先发难。
朱郎中哈哈一笑,随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打开之后,只见那盒中装的竟是一直怪异的小虫,通体乌黑,仅有拇指大小,一对长长的触角不断的抽动,显得极其邪异。
虽认不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王长贵知道苗疆的御蛊之术非同小可,而这姓朱的又在此刻拿出此虫,单从这一点看来,便知道那定非寻常之物,想至此处,王长贵也暗自提高了戒备。
可谁知就在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老马却突然挡在了朱郎中身前,只听他说道:“老弟,收手吧!”
那朱郎中似乎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当口,老马竟然会站出来阻止自己,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老马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马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想尽办法迫害冯家,使得他们家破人亡,另外百年前也曾插手此事的付家后人,也死在了我们手上,这已经足够了,刚才这位姑娘说的话很有道理,几百年前的仇恨本就该让他随风而逝……”
可没等他说完,朱郎中便出言将其打断道:“住口!老马啊老马,难道你忘了当年我俩一同立下的誓言了吗?积怨百年的仇恨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但仇我们不是已经报了吗!朱老弟,你已经入邪了,回头吧!”老马悲切的说道。
“回头……哈哈……你叫我回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回得了头吗!你说愁已经报了?难道当年参与此事的就只有那冯家和付家不成!若我不解开赶尸秘录中的秘密,又怎对得起冤死的先祖!老马,难道你还不明白?自打我们一同起誓之刻起,我们便已经回不了头了!”说罢,只见他腾出了一只手,从腰上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笙来,质地怪异,不像是木头也不像竹子,然而王长贵和徐云德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人骨所做。
见朱郎中掏出这玩意儿之后,那老马神色一惊,随之就要上前抢夺,但却为时已晚,朱郎中将骨笙放在嘴边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