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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书还没读完,有亲兵来找到林强云,小声告诉他说:“局主,武将军、盘将军、山都和沈小统领他们回来了,现时在安抚使衙门后院等局主回去。”
林强云喜上眉梢,急声道:“啊哈,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我们的人没伤亡吧,他们都还好么?”
“属下没问,看他们的情形好像还不错。”亲卫回答道。
“走,我们回去。”林强云转身挤出人丛,向外大步急走。
周夤奇道“劳改?这是什么刑罚?”
有人在旁解释:“劳改就是苦役。”
“原来如此。”卫襄听得痛快,拍了周夤一下,不禁鼓掌大声叫道:“好,断得公道,此判合乎天理人心,果然是个好官。”
周夤:“这位县尊的判书算得上是滴水不漏,被拘役的人犯还能得到工钱,既可由其工钱中扣下食宿诉讼所费,免去衙门的公费度支,又让其父不会因子被拘役而失去生活来源。不知此地所有人犯都是如此判决的么?”
两人身边有好事者说:“两位公子爷,我们这里地各种人犯,除入侵的李蜂头贼兵或蒙古鞑子有现行杀人地斩立决,或被杀的有苦主提出不要赔偿只抵命者外,一般都不处极刑,全是依其罪行判罚赔偿和苦役。有所区别的,不过是所服刑期的长短、活计地轻重、所干活计的安危罢了。”
卫襄问道:“哦,这却是为何,难道说杀了人也不偿命?还有,官府判了人犯苦役也给付工钱,又是怎么说?”
那人笑道:“为何,这还用问么?官府早印有小榜文出来说得清清楚楚,任何人敢于干犯律法作奸犯科,就要让其为作了的坏事受到相应的惩罚,并对受害者赔偿。打个比方罢,有人因某事杀了人,按律当斩。可官府就是不判你偿命斩首,而是让你去服至死方休的苦役,那可比杀了他以命抵命厉害多了。至于给付工钱这也是有讲究地,此地所有需要劳力的活计,无论官私经营全都须付工钱。而苦役人犯所得工钱扣掉食宿监押的度支外,全部用于赔偿苦主。”
那人说完话欲待走了,却被周夤一把拉住,向他作了个揖,问道:“那么,请仁兄再指点一二,按律当斩的死囚被判为终身苦役,官府就不怕其脱逃出去,又再犯下大罪么?”
那人似是另外有什么事要去办,只是匆匆的说:“杀人的罪犯被判刑后,要在面颊、额头上刺字,既便逃出苦役营也很快被捉回,会加重处罚。若是恶意杀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者,除刺字外,还有其他办法令其连逃都逃不了的。实在对不住,在下还另有他事。不能陪两位多说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两人提着衣包出了县衙,看太阳到了中天。是近午时分了,卫襄走了几步回头对周夤道:“敬深兄,寻个食店填五脏庙罢,肚子饿了委实难受得紧呢。”
“嗬,总算让我等到你叫饿的时候了。为兄还道助之修成了僻谷术,一直不会肚饿,没想到此时先叫出来了。这就走。寻个稍大些地地酒楼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也好补补贤弟这十天来晕船少吃少喝的苦楚。”
两人信步前行。所见的食店饭庄倒是不少,百丈地路边就看到四五家,但周夤看内里的人品流复杂,自觉入内有失身份。硬是将心急的卫襄拖走。最后终于来到一间有三间店面,名为“飘香楼”地酒店外。看清这个酒店确是哨楼.周黄这才与卫襄糖手进店。
酒店门前三四个伙家,几乎是一人一句的叫唤,走惯南北的老客可以听出每人叫的都是同一句话。但伙家操着不同的口音向客人招揽。却又让人听得不是一个意思。
走在两人前面的几个商贩谈论这种招客的方法,一人说道:“钱老兄,听这几位伙家叫得倒是动听,可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各说各话,不会将人客都吓走么?”
“看你这人说的,此正是店主会做生意地过人处呐。胶西这里乃山东这一带的首府,南来北往的人客何其多,有了这几位伙家操着南北口音招客。那就把南北的客人都叫进店来了。开店地人么,不怕人客多,就怕生意清淡。”
迎客的伙家招子极为犀利,看两位士人提着包裹,便知他们是南方来的人客,立时有一个年轻的伙家走前向他们迎来。一口软语南音的伙家讲起北方话来让人听得极为别扭,周夤开口对伙家道:“我们不是北地人,能用两浙地话说给我们听么。”
“啊,两位是两浙路的来的客官,真是失敬了,快快楼上雅座请。”伙家开声,却是临安口音,卫襄、周夤和他能讲得成话。
伙家将二人引到一个临窗的小间,一面勤快的擦着凳、桌,一面对他们说:“小的临安人,我们算得上是同路的乡亲,有几句话先说给公子爷们听。请问你们是从南方第一次到此地来么,可知这里的一些规矩。”
“我兄弟正是第一次由江南到此。此地还有规矩?这倒还未有所闻,烦请给我们讲讲。”周夤微笑点头。
“两位公子爷,这张纸上印有到这山东所要留心地一些注意事项,两位看了后千万记得,不可干犯。”伙家笑容满面地取出一张四寸多大、六七寸长的白纸交到周夤手上,站直身体说:“请两位休恼小的多嘴,你们若是带有大宋的会子时,在市面上不能流通使用,须得先去金行……哦,忘了先告诉公子爷,这金行就似行在临安的‘会引铺’、‘会子务’兑换盐引、茶引、会子般,专以兑换大宋会子的商铺——兑成铜钱、金银或是本地将要在四月发行的纸钞。否则你们开始的几天还能用会子来使用,时间稍长就没人再卖东西给你们了。”
周夤道:“多谢好心相告,我们进完食后会去兑换会子的,这纸上的规矩也将记熟。好了,给我们上些酒菜,坐了这些天的船在海上走,实是要好好补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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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云比卫襄、周夤早了两天回到根据地,上月二十九那天他正与赵善湘谈完出售“雷火箭”、“轰天雷”给官兵的事,离开官船时早有根据地派来的信使在等他。
这次接获的信,除了把应天成带来一百多应家子弟到根据地,安排的情况向他报告外,还把李璮兵少粮缺,相当多贼兵投效根据地,而边戌拈挥官王宝趁机接收了两县十余个大镇,把洱水防线由洱水河东推进到河西的事情也报告。并要求林强云与陈君华立即赶回山东,对此做出安排。
把信交给陈君华看完后,林强云问道:“去临安向皇帝和史弥远交差,应该可以稍缓一时,山东却是我们立足的根本,我想还是先回根据地去。对此。叔是怎么看的?”
陈君华:“既然如此,我们立即起程回山东,待根基大事底定后你再去临安不迟。不过,我们应该怎么走,倒是要好好的盘算一下。如果要快,那就须从楚扬运河入淮出海,水路不足九百里,可这一路上还有很多李蜂头的贼兵,可能会有不可知的危险。若是回头走大江再去胶西,近两千里地水路怕是会要十来天的时间。”
林强云想了想。断然道“武不惭他们去支援盘国柱,现有几艘防沙战船空下。我们就乘这三条船从运河上走,入淮出海回根据地。其他的船只留几艘等候盘国柱和不惭将军他们外,还是南下到大江会合海舶,叫他们接上通州地方凝那些人后尽快赶回去。至于临安的皇帝和史老奸么。可以让天松子他们先去打点应付,这样应该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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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被打了一马鞭的山都跳脚朝走远的贼兵背影骂了一阵出气,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别人又不是成心打你山都的。谁叫你要装成石头让人打呢。
“恩人说过,打没有生命的物事不会干犯刑律,所以他们打了我这个石头也没错。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以后用手弩和宝刀将这火辣辣的味道还给他们。”抬头看了看前面冒烟处,山都双手合什祝告道:“恩人呀,你要告诉南松那小子,别把贼兵全杀光啊,好歹留几个给我山都报这一鞭之仇才是道理呐。”
没来由被抽了一鞭地山都。嘟嘟喃喃地将身上的斗篷掖扎妥当,一闪身钻入枯草中,片刻间又消失在这一片山野里,过了不久,他地身影出现在三十多丈外的一株小树上。稍作停留,看清贼兵的去向后,山都立即滑下树干。马上再次消失了。
“立春”这个节气在月初趁着人们忙于打仗之时悄无声息地溜走过去,“雨水”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罢。“立春”一过掉,就算是已经到了春天,但冬地身影还是拖拖拉拉的挨在大地母亲的怀里,不肯就此离去。似是感觉到了末日即将来临,与“冬”一起形影不离、连续吹了这么久的“北风”这个坏孩子,想必他也累了,从昨天半夜时分就趁人们睡熟的时候突然停下,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等于向人们预告,它大有可能自此一去不返,再想见到他地出现,恐怕要等到今年年末了。
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从天空上已经现出身形的那丝丝缕缕的带状白云,还有东天那一大片慢慢透出、越来越高的霞光来看,今天应该还是个利于使用火药兵器的大晴天。
疑似是山里人家起炊的轻烟,从一个小山谷中袅袅升起,在这无风的早晨可以直上数十丈的高空,使得六七里外地人都能看到。但在有马骑着的人来说,这六七里路并不是很麻烦,走过去最多也不过两刻时辰就到了。
到了谷口的山溪边,受了伤的李蜂头心有忌惮,勒停坐下的马不肯再往前走。一则是他没看到有进出这个小山谷的道路,也看不出山径樵道的痕迹;二则因伤腿痛得狠了,又在流血,他要让亲兵扶他下马再包扎一次;三来是他怕里面会有埋伏,本着‘为帅者不涉险地’的宗旨,让亲兵们去先探明虚实,反正找到食物总会先给自己这个大帅吃饱,自己犯不着冒险。阻止住其他人跟进谷内后,李蜂头在别人为他包扎的同时,也吩咐亲兵准备好,听到招呼后随时上马进入谷内弄些吃的,或者在有警讯时立即远离谷口往安全的地方走。
被指派先行入谷侦查虚实的十多骑,大概因为觉得追兵已经过了头,想来这个山谷内总不过是些山民、猎户之类的人家。就算有村寨也没几户人,不怕他们对自己这些勇武的兵卒会具有什么大的安全威胁,全都放心大胆地往谷里闯。
近百丈长的山谷内并没有看到房屋,快走到谷底时,方发现轻烟是由谷中小溪边一堆半干湿的木柴燃烧所发,明显是有人烧起烟来引诱他们入谷的。一个头目大叫:“我们中计了,快出谷去向大帅禀报……”
山谷后头的半山上。盘国柱一边举着千里眼朝谷口察看,一边叹着气不断拍腿跺脚,对左右的亲卫们说:“今天肯定没我们地份了。只有十多个贼兵进来,怕是受不起苗起家他们一什人和那小鬼头一通雷火箭轰的,做他们的点心也不够呐。”
距谷口二十多丈地山坡上,沈南松和苗起家他们在听到谷外有马蹄声时,就已经将棒香点燃,准备好一切等这些笨贼们进入这张网里。
眼看十多个贼兵都走到柴堆边,发现没人而大喊大叫地调转马头往谷外奔。苗起家用手肘推了推沈南松:“小沈统领,打不打?”
沈南松咬着牙恨恨地说:“好个李蜂头。系还古怪(客家方言,意为实在狡猾),识得先派人进来探消息。唉,反正也骗谷口外的贼子们不倒了。那就打吧,把他身边的贼兵多消灭一些也好。”
苗起家对左右叫了声“点火发射。”当先燃着引线朝回头的贼兵射出雷火箭。
十支雷火箭炸开,十五个贼兵全都被抛下马,沈南松将手弩的无羽箭换装上钢针后,第一个冲下山坡。看到一个没被炸伤的贼兵抬手就是一下射出,再抽出手铳对准另一个狂冲前来的贼兵狠狠地扣下悬刀。他看也不看顿了一下再摇晃迈步地贼兵,只是向侧边闪开数尺,让那个贼兵盲目扑过,举起手铳吹了一下铳口的白烟,专心地拨出弹壳收好,从容不迫地塞入一颗子弹朝前走去。
这些李蜂头地亲兵确是凶悍,除了重伤的拖着伤残的身体瞪着恶狠狠的眼晴外。还能行动地人都抓起刀枪,向快步走来的硬探队员冲上,要以命博命。
没有丝毫怜悯,也由不得硬探队员们有半点慈悲心,不但贼兵全部被杀,连受伤倒地的九匹马也被愤恨不已的沈南松补上一刀。其他跑散的六匹马被捉住了四匹,另两匹则因肚腹部被弹片炸着血流不止而没人去管,就这样让它们在山坡上乱跑挣命。
谷口外地李蜂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