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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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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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厄运并没有就此离他们而去,“天啊!海贼……海贼……”一个刚钻出船舱的水夫惊恐地指着远处的海面。
  陆春仁兄弟顺着水夫的手指处望去,里余的海面上二艘木船,乘风鼓浪迅速地朝这里驶来,当先一艘挂着青色的大旗。陆春仁的眼神不好,直到那艘船行到二十多丈,才看到那青旗上画着个绣功极差劲的白骷髅,骷髅底下还交叉绣了两根白骨,分明是传说中海盗船的旗。
  听到水夫叫喊声冲出舱的船老大等人,看清了来船不由瘫到地上,‘舟师’彭古佬喃喃地叨唠:“完了……完了,这下不要说工钱,连小命也要送在这茫茫大海中。唉……”
  转眼间,挂旗的海盗船靠上了,提刀带剑的十多个人攀过船舷,一个看似海盗头儿的黑瘦汉子提着朴刀,操一腔粤调高声用白话指手划脚大声呼喝:“去几个人盘舱,亚鱼将这赤身船挂上缆绳,叫幺鬼子他们拖回岛去。其他人把这几头肥羊赶到船头看着,带回去煮饭种菜。”
  陆春仁听到海盗头儿的这几句话,知道命是保住了,暗暗松了口气。悄悄吩咐其他人千万乖乖听话,没的枉送了性命。
  四个黑壮海盗嘻嘻哈哈地将八个战战兢兢的俘虏连滚带爬驱赶至船头坐下,不多时那黑瘦海盗头儿快步走了过来,气呼呼地问道:“你们,谁是船主?为什么船上除了几百匹丝绸外,只有瓷器?”
  陆春仁慌忙对这人磕头哀告:“大王饶命,小人便是此船的船主,只因买下这船时欠下了许多银钱的债,再无多余的钱买好的货物,只好向相熟的商铺赊些不太值钱的货物。小人和这些船夫们也是苦哈哈的穷人,求大王放过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罢!”
  一个粗壮的盗伙听了陆春仁说话的口音,连忙凑到黑瘦汉子耳边说:“郝当家,看他们的样儿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不如把这破船上的货物搬回岛上,找个没人的所在放了他们吧。”
  这人说的话显然与陆春仁一样是明州一带的口音,想必是看在同乡的份上要放他们一马。


卷四 第九章
  郝当家嘿嘿冷笑,盯着在船板上坐的人绕了一圈,昂起头大声道:“不行,临出来时大当家交代了,这次出来所得的东西,不论是货物或是肥羊,都要送回岛上去。我可不想为了关照你的乡亲,放了这些人却掉了自己的脑袋。”
  郝当家背了双手,喝道:“小的们,叫幺鬼子将这破船拖回去,我们再去寻些财货。”
  众盗纷纷翻过船去,刚准备分头行事时,郝当家船头的一个盗伙兴奋地叫道:“当家的,肥羊……肥羊……肥羊来也!”
  郝当家看也不看就下令:“把我们的旗号先收起来,待肥羊们走近了再升上去。”
  转身对另一条船叫道:“幺鬼子,你们先放下那条船,和我们一起去,回头再押着他们回岛。”
  海盗们“嗷”然应着,在小头领的吆喝下奋力划动舷桨,掉转船头领先顶着微风往来船行去。
  阴沉沉的天上乌云渐渐散开大条、大条的阳光从乌云的各个缝隙中穿过,形成了一道道斜斜的光柱或是光幕。西南方向一里多二里左右两艘船渐来渐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可以看到,来的是两艘双桅的福船。
  郝当家看清那先行的船桅上挂了二面旗,其中一面是蓝底白边绣字的牙旗,另一面则是四色条纹旗。可惜盗贼们全都不识字,谁也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两面旗是做什么用的。
  两条船上前后甲板上放了许多盖了青布的货物,郝当家高兴地叫道:“小的们,藏好兵器,切莫要露了风,惊走了我们的财物。看来这两条船上肥羊不少,拿下他们就可以回去。操桨,我们靠上去。”
  双方的船只越来越近,令郝当家觉得奇怪的是,两艘广船不但没有象别的商船般的掉头逃跑,反而落下帆,缓缓地迎了过来。
  郝当家大声喝叫:“挂号旗,亮身份。船上的人听好了,我们是海大王,你们乖乖地呆在船上不许乱动。否则杀无赦。”
  那两条船上也不见船夫、搭客有惊惶失措四处奔走的迹象。反而在船舷边不时露出个人头探看,静静等着自己的船靠了上去,似乎这两条船上的人知道逃不掉,只有认命了。
  疑惑间双方已接近到六七丈,只听一声喝叱,对方船舷冒出数十个手持弓弩的人来,这才发现那些人全是身穿同一式样衣服的武士。
  郝当家惊得张大了口,一刹间脑袋里一片迷茫。
  一个四十来岁的高大汉子操着北方口音扬声叫道:“怎么样啊?若是要抢就靠过来。若是不抢的话,那就乖乖地丢下兵器投降罢。”说话的口气象极了郝当家刚才的语调,惹得那船上的人哈哈大笑。
  郝当家听到这人的叫声才回过神来,自入了海盗这行三年多,一直以来只有他带人在这一片海面上耀武扬威,凡遇上的大小船只无不是望风而逃。逃不掉的也是束手就擒,任凭他们恣意杀掠。既便有个别人以勇力相抗,也被手下一拥而上乱刀齐下地杀了,何曾见过如此的场面。
  看着光闪闪的箭镞,海盗们脸色煞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呆住。
  郝当家定了定神,身子一缩躲到桅杆后嘶声叫道:“快快,快向外划……”
  手下的盗伙们有样学样,原本准备过船大抢的纷纷找地方藏身,还有些则慌忙坐回位置抓起船桨划动起来。
  听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喝道:“都不许动,投降免死!”
  随后数十人的声音轰然响起:“投降免死,投降不杀!投降免死,投降不杀!”
  郝当家的这时只想快些逃离险境,躲在桅杆后面挥动一只手,指指点点地不管不顾地大声呼喝:“小的们,快些划,用力划呀,还有四五丈,他们赶不上。你、你、你,还有你,去把帆升起来,快,快,快……”
  忽然,郝当家觉得左肩窝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一屁股墩坐在甲板上。
  他开口大骂:“是哪一个……”话声出口,眼角中似乎看到左右的手下张开口惊恐地看着自己,同时左肩上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肩膀上插着一支无羽箭,中箭处涌出的鲜血把左边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一声嚎叫冲口而出:“哎呀……救命……”
  一时间“嗖、嗖”的响声不绝于耳,惨叫呼痛声充盈耳际。两艘海盗船上凡是划桨、升帆的无不吃上一箭。有那头脑反应慢、听了郝当家喝令还没来得及动作,或是见机得早,看势头不妙就赶紧爬伏在船板上的盗伙方免了利箭贯体之厄。
  郝当家咬着牙拔出肩膀上的箭,死死地按住伤口,嘶声喊道:“投降,我们投降了,”
  也许是声音太小没有听到,郝当家的屁股边“嚓”的一声钉入一支箭,险险就要射中他的臀部。大吃一惊之余,再次高声大叫:“投降了。我们投降了……TMD,你们是死人呀,还不快点向那船上的人招呼,说我们投降了。”
  听到郝当家的喝骂,一时间船上的海盗们都乱纷纷地叫了起来:“投降,我们投降,千万不要再射箭了呀。”
  对方的船上响起一声喝叱,有人高叫:“丢弃兵刃,趴伏在船板上不许动。”
  这些海盗们听说听教乖得很,“呛啷啷”一阵响声过后,郝当家凄惨的叫道:“兵器都放下了,请快点过来吧。再不过来小的身上血快流干了,就要活不成了,可怜我家中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六七十岁的老妈呀……”
  郝当家颇有演戏的天分,他那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哭叫着呼喊出来的,令人听了心头、眼里直发酸,许多刚招募到水战队不久的人,不忍之心油然而起。他们还真以为此人是个爱家敬父母的孝子,为了妻儿老母的生活,迫不得已才来当上海贼,说不定真的是受了多大委屈呢。
  让人料想不到的是,郝当家旁边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海盗,故作好奇地向他大声问道:“郝当家,你老婆倒是在岛上有四个,没见你有孩子呀。而且我被你们掳到岛上做了两年多的贼伙,也从来没听说你老家在哪里,更别说有捎钱回去给你老妈用过……”
  躺在船板上的郝当家气得浑身发抖,侧起身提腿朝那傻里傻气的家伙当胸一脚踢去。
  那装傻的海盗一滚便避开这只脚,嘴里还取笑道:“敢情中了一箭后,血快流光了,变得比我还蠢。哈,脚太短,没踢中。”
  郝当家咬牙切齿地小声骂道:“直娘贼,你说这些揭了我的谎话,分明是想害死本当家。好,好呀!看回到岛上去后老子怎么来整治你这……哎……哟!”
  还没骂完,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脚,一人怒喝道:“你这厮便是这船上海贼的当家头目?很好,很好。”
  郝当家的被那一脚踢得翻了个身又成了趴伏在地,不知道踢他之人所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把头在船板上磕得“碰碰”直响,顺着那人的话道:“是,是,是很好。大官人说好,小的不敢不好。一定好,一定好。”
  另有一人笑着问道:“呵呵,你是当家头目,请问贵姓,当的是什么家呀?”
  郝当家一听那人的声音是对方船上发令的,心知此人定然是对方的头领,忙爬起跪着回话:“是,是,不敢,不敢。承蒙下问,小的不敢称贵,小姓郝,是他们这伙人的三当家。”
  说着,他稍抬起头偷眼望了一下,见问话的是位褐红脸大汉,他一脸笑容,似乎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低下头问道:“请问大官人、大英雄,要把我们如何处置?是要赎身钱才肯放我们回去么?我们都是些穷得快光屁股的人,能不能把赎身钱定得少点儿呀?”
  笑眯眯的褐红脸的“大官人、大英雄”,一脚把郝当家踢翻在地,走前一步踩得郝当家鬼叫连天,只听“大官人、大英雄”笑道:“哦,你们很穷么,看当家的身上所穿丝绸锦袍、挂着的金银、真珠等名贵饰物,又还在岛上有四个老婆,好像并不穷呐。”
  郝当家知道刚才那与自己作对的手下和自己所说的话,都被这大汉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暗暗叫苦,嘴里却还撞天叫屈地强辨:“大官人、大英雄别听那小人胡说八道呀,小的在岛上哪有四个老婆,一个都没有呀。那四个女子都是大当家赏给小人暖被的女奴……”
  说到此处,眼见“大官人、大英雄”眼里射出慑人的厉光,方知情急下说漏了嘴,立即闭口不敢再说。
  “大官人、大英雄”阴森森的口气让他浑身冒起大片疙瘩:“是暖被的女奴,不是老婆么?那要去你们家看看才知道。那就敬请三当家的稍等,我们这就送当家的回岛上去,和你们大当家的商量赎身钱的事好么?”
  话语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举动却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郝当家心知遇上了含笑杀人的凶星,乖乖的躺在地上,再不敢有所举动。
  另一位个子稍矮,身体更显壮实的大汉劝道:“张兄弟,且先放过他们吧,到了海贼的巢穴后,再区分开来处置。”
  “大官人、大英雄”走到那与郝当家捣蛋的年轻人身前,和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沦落成贼伙的?可愿意引路去海贼的巢穴将他们剿灭?”
  年轻人爬伏在地磕了个头,回答说:“回禀将军,小人姓袁名通,数代客居广南东路潮州,两年前跟人从广州贩牛至福建路泉州,将将要到泉州时却遭这些海贼所劫。同船的人不但血本无归,连性命也断送在这些海贼的手上。幸好小人口舌便给,又见机服软听话,才留得一命。做了数月苦役后,便因身子还算壮实,被叫到船上做了贼伙。将军要去攻打海贼的巢穴,小人自是愿意引路前去灭了他们。”
  “大官人、大英雄”正是张本忠,听了袁通的话后,走到船边高声下令:“护卫队一哨全体留下,押着这艘船去他们的巢穴,我们水战队的船在后面跟着走。”
  这段时间以来,陈归永和张本忠已经把双木护卫队分成了两部分,船上的称为水战队,由张本忠全权负责训练管带。其他则还是叫护卫队,由陈归永负责训练。
  敢情,他们把护卫队也带到海上来练炮了。
  这股海贼的巢穴是在泉州湾口边的一个小岛上,距陆地也不过仅有六七里的水程,据引路的袁通说,岛上共有二百五六十名男女贼众,另还有掳来做肉人、杂役或泄火炉鼎养着的百余男女。
  他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是善使弯刀的大食国蕃人。
  这两个蕃人于六年前,带着百余蕃人驾了两条五千斛的海舶占了那个当地人称之为乌屿——与惠安县的乌屿镇同名——的小岛为落脚地。这几年来,那些蕃人有了这些半奴半自由身的汉人手下后,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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