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契机,不余慈本身,而是所处豁口空间内,燃烧的罗刹幻力。
那一瞬间,余慈清晰感觉到,他借用了此地充溢的罗刹幻力,纵然只是极微弱的一丝,但那才是开启钩形态的关键因素。
余慈瞑目感应。此时他体内并无丝毫罗刹幻力,刚才他的身体只是一个沟通罗刹幻力和钩的渠道,不过,这一过程终究留下了痕迹。
这里面牵涉到的气机变化太过复杂,余慈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但不是现。天知道鬼兽被惊退后会不会杀回来,如今他可没有把握能再次动这条宫绦的异力。
刚萌生去意,余慈忽觉得身上有异。
这才他记起,经了黑潮强压,他身上衣物损毁,此时甚是不雅。急切间寻不得遮体之物,只能将身边那幅红莹莹的轻纱围腰间,再用钩即是那宫绦系了,勉作遮体之用。
金绿流苏打腿上,感觉煞是古怪。
摇摇头,他目光扫视。他身上一些物件,刚刚躲闪时都落地上,现看来,照神铜鉴毫无损,这并不意外,胸口还真紫烟暖玉能够保存,便让人有些惊喜,似乎这玩意儿挥紫气,消融了一些压力。至于纯阳符剑,上面已有些裂纹,这却没有办法。
手上储物指环坏掉,里面装着的物件损毁了十之八,还好他要紧的几件东西都抵挡住黑潮强压,留存下来。除了腰上红纱、宫绦,附近还有他祭炼多日的道经师宝印。
此印用北斗石制成,已经用“天罡地煞法”完成了四层祭炼,此时已有清光隐隐,再有两层,便可以达到“炼化”的水准,到那时收入体内,时时滋养,也不用像现这么麻烦了。
感叹,余慈将法印拿手,继续。
很快他看到一样东西,那是一枚经过特殊手法制成的妖物头颅。不过拳头大小,呲牙凸额,双目血红,颇是狰狞。余慈还记得,这枚妖物头颅,是他次前来天裂谷的路上,荒山破庙,从一伙骗子的头目手得来。那个假充上仙的家伙姓甚名谁,他一时忘记了,只知此人后来也被他一剑斩杀。
再见这诡异的玩意儿,余慈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也意外这玩意儿竟然压力留存。
可惜它再坚硬也有个极限,强压之下,上面已经裂开几道细薄的缝隙。
其旁边,倒是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物件,小巧精致,闪烁寒芒,乃是一把寸许长的小剑。余慈对它的印象很是深刻,因为这是他打破凡俗三关,进阶通神之后,从斩杀的第一个强敌颜道士身上,得来的战利品。
这把小剑削铁如泥,但形制太小,便是个婴儿也拿捏不住剑柄。前段时间,余慈练习祭炼之法时,也拿它来练过手,可惜全无反应,想来也不是法器一类。
小剑锋芒太利,不好持握,想了想,余慈干脆将它插进妖物头颅刚形成的缝隙内,不能说严丝合缝,也插得严实,剑柄则卡外面。这样一来,二者结合,造型倒颇为别致。
稍稍收拾,余慈不再耽搁,疾掠而出。
已经是惊退鬼兽之后的第十天,余慈还天裂谷打转。
不是他不想离开,他对这个云雾弥漫、湿气深重,又充斥着危机的鬼地方,早已经厌倦了,可是他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是: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十天过去,他还附近打转。
当日鬼兽飞行近十个时辰后,才落到此地。以其速推论,就算是间有些弯绕转折,也定然远离了天裂谷东岸。也就是说,余慈所,乃是一个悬于云海的“孤岛”,想跨越这茫茫云海,没有飞天的本事,一切休提。
换了旁人,此时大概已经要崩溃掉了。余慈也消沉过,但一次日升月落之后,理智和勇气便都回到他身上。
还远远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时值正午,隔着层层云雾,余慈见不到太阳,不过难得明亮的天光使他能够很轻易地做出判断。
他坐山顶,仰头看向云雾深处。
这片云海之,大约有七八座山峰高悬,都是不知其山脚何处,只将其雄伟的山体排列云雾。此地距离那日的豁口空间大约有里路程,这里路,却是困难艰险到了极致。
山峰间没有任何现成的路,也许再向下降个余里会有,但要下去和天裂谷深处凶残的猛禽凶兽乃至于妖魔打交道,显然不现实。余慈是靠着神行符能够短暂浮空踏虚的能力,大略测定距离后,山峰与山峰之间移动,几次险死还生,终于到了这里。
从这边再往东看,已经无法看到任何山体的阴影,姑且相信,这就是此“孤悬山脉”距离天裂谷东岸近之地。
除了豁口空间所的山体附近,鸟兽草木绝迹之外,周边这些山地,倒是生机盎然,这也证明了,此地确实远离峡谷东岸,物种圈子没有受到天裂谷寒潮的毁灭性打击。
这里,猛禽凶兽徜徉流动,扑杀猎物,或成为别家的猎物。余慈便扑杀了一头凶兽,将其外皮扒下来,代替红纱为遮体之用,同时还制作了一个简陋的包袱,把道经师宝印之类的东西放进去,扎好带着,一下子便从容许多。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猎物!
嘬唇出一声尖利的哨音,云雾,一道黑影盘旋而下,双翅扇动强风,声势惊人。
那是一只颇丑陋的大鸟。双翼展开足有两丈七尺,身躯肥大,脑袋却显得很小,且与猫头鹰的面目很是相像。
这只大鸟,是他费了牛二虎之力,设伏布陷,天前活捉的,然后余慈便将大部分心力都倾注过去。
余慈并不是闲着没事儿溜鸟儿玩,这是他经过长时间考量,想到的一个跨越无边云海的办法。
一切根基于谢严传授给他的“饲灵法”。
绝壁城时,谢严传授给他“饲灵法”,要他以自身元气滋养鱼龙,保住其品相,以利于交易金骨玉碟。后来因种种变故,交易告吹,鱼龙也品相大跌,差点儿小命不保。可阴差阳错之下,却让余慈养成了宠物,灵动非凡。
乘鬼兽高飞,急切间没能唤得鱼龙过来,若非如此,以小家伙的灵动乖巧,和超长距离的侦察能力,这几日想必会好过些。
眼下余慈便想着,将这只大鸟养成鱼龙那般。不能说乖巧听话,至少也能理解他的指令,他就可以坐鸟背上,横渡茫茫云海。
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不过余慈也是见过万灵门驯养的血雕,乘人载物,并无难处,结合他饲养鱼龙的经历,他至少也有五成把握。
唯一麻烦的是,大鸟不像鱼龙,天然能够吸收消化人身元气,余慈只好亲自动手,用“饲灵法”培育的元气,给大鸟喂食,并给它按摩推拿,整整忙活了五天,终于让这家伙开始理解他的指令,余慈今日特意放飞,果然获得了成功。
“再养几日,便是有些危险,也顾不得了。”
之所以如此急切,除了归心似箭外,还有现实的威胁。从四天前起,余慈便隐约听到了远方的吼啸之音,那般强劲的呼声,如雷鸣大泽,掀动暗流,除了鬼兽,再无第二个。
若鬼兽再来一回,余慈再没有任何应付的办法。
正想着,云雾,大鸟猛地一颤,却是看到了地面上一条极肥硕的巨蟒。
此鸟喜欢生吞蟒蛇之类,如今又飞了半晌午,如何能让美食从它眼皮子底下逃走?“饲灵法”根基浅薄的劣势暴露无疑,这一刻,本能压过了指令,大鸟展翅,脱开了余慈的钳制,追击而去。
余慈低骂一声,但辛苦数日,余慈绝不能让自己白白用功,他开始加强指令控制,加深与大鸟的联系,随后脚不沾地,追了过去。
山间绕行片刻,余慈终于现正努力张开勾喙,享受美餐的大鸟,摇摇头,余慈稍加安抚,环目四顾,见这里怪石嶙峋,草木丰茂,倒是僻静。沿山体信步上行,余慈准备再找个高处,进行下一次试验,可没走两步,他神色微动,旋又垂下头,脚步节奏没有任何变化。
步、七步、八步!
木石阴影之后,忽有黑影暴起,怪啸声扑杀而来,但迎着它的,却是一道火焰剑刃。
剑气嗡声震鸣,黑影被一斩两断。污血飞溅,余慈脸色微冷,这黑影形貌丑陋,气息分明是……
妖魔?
第189章 安睡
第189章 安睡
余慈正心头跳动,耳忽听到别的声息。声音含糊,但那节奏,他却很是熟悉:
咒音!
余慈心头一激,力侧移,同时纯阳符剑甩手而出。
嘶一声响,一道碧绿烟箭射入他原本所立之处,那处地面登时炸开一团磷火,火星崩溅,落岩石上,立为之焦黑。
纯阳符剑直飞出尺之外,火芒耀眼,又如游鱼般灵动,木石阴影连续几次转折,蓦地飞绕,带起一篷血雨,剑光顺势而回,被他接手。
这是基础的驭剑术。余慈《玄元根本气法》的心象成就后,精气神浑融如一,已经可以运用此术。从此术再进一步,便是令人神往的驭剑飞行,当然,那起码也是还丹境界之后的事了。
余慈急赶两步,绕过遮蔽物,眼前情形,让他眉头皱起来。地面上两截苍黑的残躯,周身贯鳞,略呈人形。从浓烈的气息看,毫无疑问这是妖魔,而且是使符箓的妖魔。
会使符箓的妖魔,余慈这辈子也只见过两个。一个是眼前这具死尸,另一个是尸骨早寒,便是两界甬道初启之时,那个与鬼兽大战的双头妖魔。
“这都是哪儿来的?”
余慈扫视四方,云雾木石阴影错杂,他也看不出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危险。不过脚边血腥气慢慢弥散开来,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再招惹麻烦。
想了想,余慈从妖魔尸身旁走开,同时开启了照神铜鉴。千神意星芒散落如雨,飞向四面八方,自动寻觅生灵,寄于其脑宫之,刹那间支离破碎的视角呈现,遍及十里方圆。
余慈不太想用这种方式,这般运用宝镜,等于是把他的心念分成千份,同时接收不同方位的信息,眩晕感便随之而来,不过,很快他就庆幸,晕了这么一回。
千个视角,余慈找到了关键的几处情景。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方圆十里的范围内,至少有四个妖魔藏身不同的地方,此时离这里近的一个,已经有所察觉,呼哨声里,又纠合两个同伴,往这边来了。三个妖魔明显有交流,彼此之间拉出的距离则很是得当,如此行径,怎么看都是训练有素。
余慈毫不迟疑,拎起包裹,认准一个方向力狂奔。
他也调整照神铜鉴的视角,将主视角定天空,也就是大鸟所。大鸟视力极佳,可穿透云雾,居高临下,可以监控相当广阔的范围。
不过此刻,他还是困惑不已:难道他是闯到妖魔巢穴里了?
天光未及之地,有幽幽碧火闪烁,映出里面三个影子。摇曳,还有或低沉或尖锐的声音流动。对人类修士来说,那是难以理解的噪音,但这阴暗空间内,它确实表达着清晰的意思:
“又有人闯进来?”
鞑聒的语气不太好,心情也一样。作为这个小团体的领,他身形接近人类,颇为雄壮,通体皮肤靛蓝,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灰黑色的鳞片,形成连串符纹形态。两眼已经瞎了,但其额头位置,不知用什么手法嵌入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晶体,代替了眼睛的功用。
此时,额头晶体正出幽碧的光:“这地方有多么要紧,你们统统都知道,既然知道,怎么接二连三地让人给闯进来?前面的那女人也就罢了,可现这人,修为低弱,一根指头便碾死了,他怎么能活到现的?他甚至杀了我们四个仆从!”
碧光照耀不到的阴影,有卡嚓卡嚓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翻译成能听懂的话就是:“修士是通神境界的话,应该是不会飞……他是怎么来的?”
鞑聒不想这种事情浪费时间:“不管他是怎么来的,把他解决掉,这里不允许再有任何变故!”
不用再多说,自有仆从将命令传下。
鞑聒微微转动头颅,额头晶体散幽光,来回扫射,映出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形,他冷冷道:“通往黑魔法坛的单向甬道就差后一道工序,可相比计划已推迟了一个月。就算无法和那边取得联系,你们也能想象那边的怒火。”
阴暗空间内一片寂静良久,有另一个妖魔开口,幽光下,其身形肥胖如小山一般,像是纯粹由肥肉堆积而成,看不清手足。呼噜呼噜的喘气声非常响亮,嗓音则喘气间隙响起,尖锐得像是干嚎:
“谁也没想到,狄罗大人刚出两界甬道,便被鬼兽杀死,否则有他,这条单向甬道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别提后面紧跟着是寒潮,又招来人类修士大肆扑杀,潜入此界的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一拨,进受到拖累,也没有办法。”
鞑聒沉沉回应:“狄罗大人死得不冤枉,鬼兽以自身生命力为祭,换来它前主子‘惑神’一击,两界没几个人能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