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都来不及悲痛欲绝,哪里还能跟两兄弟交代个清楚。
所有事情都是四人亲眼所见,两兄弟倒是再没追问,长叹一声,都不知去怨谁。可怜那马元白白送走了一身功力,待终于注意到了虎王碧玉化为的一堆小灰,登时气往上顶,眼珠子越瞪越突,又晕了过去。
自己此番下山,师傅千叮万嘱,一定要护好灵玉,可自己竟然将这震派之宝给毁了。究其根本原因,自己难辞其咎,眼下功力尽失,连逃都无法逃,想想师傅他老人家背地里那狠辣黑手,马元醒来估计第一件事就是找把刀抹脖子。
酒庄中一片愁云惨雾,山谷中一片欢喜祥和。鼠爸爸鼠妈妈卸下背上包裹,立刻着手开始扩建鼠窝计划,几兄弟欢天喜地的开始在洞中打洞,鼠爸爸想用集装袋往外运土,被鼠妈妈严厉呵斥,将那两个集装袋叠好压平,笑咪咪的收在自己身边册封为镇窝之宝。
老范眼看着大家毫无章法的乱掘一通,赶忙制止了,自己一番规划之下,用手中长剑在洞内土壁上画好形状,一个一个兄长的叫过来,一鼠负责一洞,细细讲好该挖多深,五个兄长唯命是从,那部分虎王之威,渐渐的也被老范据为己用,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老范的洞鼠爸爸替他打了,老范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最后大家齐心合力,打造了一个大储物间,在老范指挥之下,壁上开出无数小格子,老范将东西一件一件分门别类摆放妥当。虽然鼠爸爸鼠妈妈觉得埋在土中或者干草堆中更好,可既然小儿子说这样好,那就这样吧。
两天后,老范终于下定决心,在一家七鼠无法不从又心惊胆战的注视之下,老范用长剑挑开石堆,用小布袋裹住那恶蜥灵珠,带回了洞中,在储物间中心挖了个深洞,灵珠放进洞中,上边摞上甘草碎石,摆放妥当之后,丝丝灵气渐渐飘出,淡淡的笼罩在鼠窝内,有灵气围绕,洞中食物当然不会腐坏了,一家鼠辈从此得以整日被灵气环伺,那舒服劲,在这矮小鼠窝之中,倒真如皇宫一般了。
万兽山庄,徐庄主在密室之中差点掐死那前来报信的人。每次虎王碧玉出门,庄主都是派自己最忠心的徒弟出去,暗地里也是派自己最忠心的杀手随行监视,一旦徒弟起了私吞之心,立刻杀无赦。可今日传来的消息,就是那尾随马元的杀手发回来的,说那马元在何家酒庄驯化灵狐之时,屋内所有人都晕倒在地,连那作为被驯化的灵狐都晕在院中,而虎王碧玉不翼而飞,那盒中只有一小堆粉末。
那杀手当然不敢说那小堆灰上还有几个小爪印,说了岂不是自认护宝不利,没看牢,在眼皮底下被人盗走了虎王碧玉!
徐庄主当即下令,将那马元急速押回万兽山庄,连带那灵狐和那装碧玉的檀香木盒。结果可怜那马元半路被那杀手宰了,杀手为了保住自己,只得栽赃那马元,说他半路想逃,反抗之际被自己杀了。徐庄主细细鉴识,又拿了其余虎王碧玉切下一小块做了个小实验,确定自己那宝贝碧玉真的变成了盒中飞灰,难道说这碧玉还有使用次数限制不成?徐庄主想到这一节,闷闷不乐的过了一整个冬天。
整个冬天,老范在鼠窝之中倒也过得很自在,只是时不时的出得洞来,向着山下酒庄凝视。那血誓虽然没有强制执行力,可清清那心情,还是能经常的影响到洞中的老范。毕竟该还的还得还啊,换做其他灵兽,早就呆在农庄,打都打不走了,老范能扛到现在,也只是因为他能通晓这其中缘由,不惧怕那隐含的胁迫之意而已。!
【第十九章 回归酒庄】
无论是白天在洞口凝视,还是在午夜梦回中惊醒,老范都能感觉到一件事情,就是那清清姑娘咬牙切齿欲将自己粉身碎骨的意念。
马元是在昏迷中被杀手掳走的,清清姑娘当然没机会学到那血誓之中的归来决,当然也没有机会学会那与口诀应对的独门功法。可这隐隐约约的心意相连,却也将那山谷鼠洞中的老范折磨得不轻,从那小丫头杀己之心的频繁度以及力度来看,不亚于情窦初开的闺女念情郎了。
老范有时偷偷垂泪,这份债迟早得还啊,可自己才在这鼠窝之中安顿下来,尤其是能每日里吃到人吃的东西,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也叫老范觉得这小鼠洞如家一般的温暖。
开春时节,冰雪融化,草木还未复苏,老范不堪折磨,终于下定决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鼠爸爸鼠妈妈,两口子这才明白过来,都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五兄弟无不啧啧羡慕。
在鼠爸爸鼠妈妈眼中,能去替人类办事,哪怕是能被人类正眼相看,那都是祖上积德过分的厚了。从此小儿子能够名正言顺的生活于谷仓之间,那是两口子平日里最常做的美梦,况且将来还能去仙山学道,那可绝对是家中飞来的绝顶神恩仙赐啊。
老范没有将那汹汹杀机之事说出来,只是闷在心里,看着一家子都是真心替自己高兴,也觉得不枉来这世间走了一遭,可以安心去面对那小魔女了。
整个冬天时时被杀意弄得心惊肉跳,老范差点就害了心脏病,那小丫头片子也升级为这世间最恐怖的小魔女了。
老范没有拿鼠妈妈递过来的装着干肉的小袋子,只是将那银妆刀收入刀鞘,带下山去。整个冬天闲着没事的时候,老范早就偷偷又去了趟那腐尸下面,挑了块不是被毒死的而又没被风雨蚀损的皮子,费尽力气才割了下来,又切了束那里看起来挺结实的腿脚筋拿回去拆分了做针线用,银妆刀当然割不动那异兽筋腱,老范是将两头连着的骨头都切了下来才带回来的。
老范将挺宽大的刀鞘像书包一般背在身后,在一家老小的目送之下,只身上路,先来到玉树这里,又取了些玉树嫩皮做下山路上的口粮,冬天玉树生长缓慢,那嫩树皮挺苦的,不过老范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将那树上灵气又吸了个干净。
这一整个冬天虎王灵气和自身真气相融合,老范的尾巴上添了三道棕色环,那是虎王灵气意图将那王字印在虎身脑门天庭之上,以示王者之身,可老鼠哪有那广阔额头,灵气又不愿离开那肥大尾巴,就给那尾巴上加了三道棕黄意味着那王字三横,那一竖在尾巴上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就马马虎虎一路顺着老范的脊梁骨一直竖到了老范的小脑门,然后就名正言顺的与老范自身真气融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了。
万兽之王的灵气与生俱来,从来都没改嫁过,此番弄了个四不像,实在是受体怪异之极,情有可原,也算是给那历代先王有了个交代了,只是这样一来,老范真的越看越像个松鼠,而那肥大的三环尾巴,倒像个狸猫。
经过一冬天的潜移默化,加上恶蜥灵珠充沛的灵气洗伐,老范这回来到玉树这里,可就连玉树梢的浓郁灵气也吸了下来,尽数据为己有,浑身舒畅之余,老范也只是打了个饱嗝。
老范不笨,知道自己这身子骨越来越强壮结实,力气越来越大,甚至超过了鼠爸爸,绝对不是自己有做老鼠的天份,而是吸纳了这灵气的结果,所以甘愿冒大风险去将那恶蜥灵珠取回来,一来强健自己体魄,二来也能惠泽家人。树梢之上的灵气老范垂涎已久,这次下山那绝对是凶多吉少,这护身灵气么,当然是越多越好的了。
看着又有些朦胧的尾巴,老范知道自己是在吸收了,就继续向山下酒庄进发,过了小溪,上了田埂,头顶忽然三声鹰啼,原来是鹰王来寻仇了。
那白头鹰王有了十几葫芦酒,虽然严冬时分身上羽毛颇厚,不怕冷,不过这美酒入喉,全身暖洋洋的,相比从前,无疑是天上地下了。整个冬天都醉醺醺的开心之极。
眼看着开春了,鹰王自然想起那订立的合约,杀心早已经没了,只是打定了主意继续为难这一窝老鼠,也好叫他们再去替自己偷酒喝。偷眼观察了好久,终于看到这鼠家老幺竟然背着个奇怪的东西独自下山,这好机会哪肯放过,当然是偷偷缀了上来,眼看着躲开了鼠窝视线,立刻大叫几声,俯冲下来。
鹰王在老范身前几尺处猛地落下,搅起一地狂风飞雪,老范赶忙弓腰双手抱头抵挡,待得雪渣落地,鹰王走上前来,哈哈大笑,正要调戏老范,忽然脸色大变,像个老母鸡似的窝下身子朝老范低下了头就拜,平日里凶狠的鹰眼中充满了莫名的讶异。
老范松开手,看见鹰王就在自己面前,虽然神色怪异,可还是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朝着酒庄飞奔,躲这天敌越远越好。其实按理来说,现在这酒庄对于老范来说,才是大凶之地。
人家鹰王只是想上来调戏一番,最好吓得这黄口小儿号啕大哭,然后自己就可以拎着他去鼠窝,作为谈判筹码敲定新的合约了。去年只是有个意向,今年当然得敲定细节了,这时机么,捉住这小子就是最好时机。
可眼下别说动手了,见到这小子竟然立即下拜,在那小身子骨传出来的威压之下,自己竟然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还好这小子飞奔而去,等得这威压消散了,鹰王立刻腾身而起,以平生最快速度,飞窜回巢,窝在巢中,兀自全身颤抖,至于这其中原因,哪里是他能想得到的。
老范终于跑进了篱笆,回头从篱笆缝看去,早已没了鹰王的踪影,回过头来,惊魂稍安,看到这酒庄巨大的院墙,另一层恐惧又冒上心头。
清清在屋中也有所感应,吃惊的出了屋子,来到这院中,就看见老范那小小鼠头自院门口探了出来向院中张望,看见自己,立刻缩了回去,良久,又探出来,两只鼠目充满了恐惧,低着头,顺着墙角,三步一顿的慢慢挪到自己身前几米外,缩在那里只是胆怯的看着自己。
清清整个冬天噩梦连连,足不出户,只要想到自己竟然驯化了一只耗子做终身灵兽奴仆,就觉得一世英名付诸流水,再也没脸去见熟人了,羞愧恼怒怨恨之余,对那梁上君子的杀心与日俱增。
何其水心痛女儿,偷偷去问那何其山大儿子何玉砚,怎样能摆脱这层禁锢,是否杀了这孽畜就能平安无事,那何玉砚震惊之下,叮嘱何其水绝对不能这么办,这才订立誓约,正是相互影响最深的时候,如果一方遭了大难,难免不会殃及另一方,元气大伤之下,折损阳寿都很有可能的。
看着何玉砚为自己的黑鬃野猪定做的护身皮甲,何其水叹息着回家,将这层顾虑告知清清,清清哪里顾得这许多,心中只是杀机四伏,偏偏又没出手机会。
那何玉砚当然不会有心去散布这小道消息,自家两个弟弟也是打小就将清清放在心中亲娘之上,自然也不会没事乱说,可清清姑娘得了个老鼠做灵兽仆从的消息,还是在几个月后不知不觉的露了出去,等到有个多事的丫头借机前来“安慰”清清姑娘时,清清想死的心都有了。
足不出户,闭门谢客。清清姑娘性情大变,何其山何其水俩兄弟也将那马元每日里咒个几十遍。
眼下这早在心中梦中宰杀过千遍的小畜生蹲在自己面前,似乎无力挣扎,却又硬着头皮挪上前来的弱小模样,倒叫清清有点无从下手了。咪着眼斜视着这个棕黄小东西,清清心中几百条杀戮计策涌了出来,都是心中默默实行数次的,眼下一件一件任由清清姑娘挑选,当然得挑半天了。
这一人一鼠,悄立在院中,两边都是心思电转,却都不知从何开始。!
【第二十章 三点共识之一】
老范搓着粉嫩的小爪子,数次差点转身就逃,终于忍住,瞧瞧身后,又瞧瞧前面那翠绿小鞋,又往前凑了凑,总算鼓足了勇气迎接那小魔女的目光时,清清姑娘却一扭头进了门厅,就在厅里八仙桌边坐着,伸手倒了杯茶,慢慢品着,抬高了下巴有意无意的瞟着院中还在踌躇着的老范。
老范左右看看,实在是没折,磨磨蹭蹭的跟着来到厅门口,抓耳挠腮了很久,这才爬进门槛,一落地就脊背紧靠着门槛,小心翼翼的瞄那小魔女,全神贯注的防范这魔女发飙。小魔女似乎没什么杀气,只是坐在那里。
老范心中稍安,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心中盘算好了各个突围方向,只待那魔女杀机一起,自己就立刻逃命。
清清姑娘总算喝完了茶,站起来,老范大惊失色,扭头就想往门外窜,人家清清才不搭理他,施施然去搬了个梯子,搭在房梁自己蹬上去将一条熏肉解了下来,提在手中,在自己房门口撩起帘子,朝老范看了一眼,竟然很和善,老范看得懵懵的。
清清将那熏肉丢进自己那屋的地上,又回过头来坐在桌边,又倒了杯茶,脸上竟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