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韩老爷子也说不上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发生的事儿了,就这么愣愣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自己这孙子这几日来的表现自然是让他刮目相看,能让周供奉那等人物以礼相待的,整个大楚也就是皇上一人,满朝文武也没人能赚周供奉一个好脸,唯独他这个孙子能,他也为此沾沾自喜,可这还没高兴了几天呢,这城墙上的一记耳光,又让韩陌齐老爷子傻在了当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城墙上的大内侍卫,呼啦下一下子就将韩秋围在了中间,森寒的刀枪齐齐指向了韩秋主仆,但却没上去动手,这个少年乃是当朝宰相的孙子,是东川公主的义兄,皇上眼中的宝贝疙瘩,尽管他手下的侍女打了金大用,他们也还是不敢轻易动手。
韩老爷子脸都阴沉的要下雨了,脑中疯狂地运转,正在考虑怎么收场,这样的事儿没有什么可大可小的说法,根本就不好收拾了,就算他是百官之首,自己孙子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儿将户部尚书金大用打伤,这样的事情该如何解决?那个打飞了金大用的白衣少女只是淡淡一笑,冲韩老爷子抱拳道:“韩丞相,我家公子乃是神仙人物,平日里不履俗尘,能来这大楚洛城,实在是给你们大楚面子,这个胖子言辞辱及我家公子,我也是略施薄惩,若他敢再犯,那下次就不是满口黄牙的问题了。”
白衣少女也是聪慧角色,竟然把自己一群人跟大楚给区分的甚是明了,甚至把韩秋的身份也同韩陌齐给强行分开了,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你们在我眼中,都是蝼蚁,不管你们在这俗世中有什么身份,谁惹我我就捏死谁!
见那白衣少女抬出了“神仙”身份,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也没人轻易开口说话,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一开口肯定就会得罪人,不是得罪韩老丞相就是得罪孙玉其,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惹得神仙动怒,满口黄牙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
“皇上驾到!公主千岁驾到!”随着一个尖利却略带阴柔的声音,荒落伞盖晃动,皇上到了。
满朝文武跪迎大驾,连那个金大用都勉强爬起来接驾,城墙上只剩了韩秋和他座下四女站着,韩秋只是冲皇上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见礼。皇上自然也不会真去挑韩秋的礼,他早已从周供奉哪里得知了韩秋的身份,若要一个能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向自己行礼,他也知道不那么现实。
随意地挥了挥手,让跪倒的一片文武官员起来,文武百官两旁一散,就闪出了中间跪地不起的金大用,显得格外刺眼。这位大楚君王一愣,问道:“金爱卿,你这是何意啊?”
金大用闻言之后,全身哆嗦,一抽一抽的,看那样子是在哭,而且抽噎之声越来越大,旁边的人都听了个清楚,皇上耳朵也不聋,自然也听到了,只得说道:“金爱卿,有话便说,你也是朝廷一品大员,当着朝廷百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呜呜呜……求皇上给微臣做主啊!”金大用终于哭出了声来,一边哭,一边把头抬了起来,满脸的血污,眼泪鼻涕掺和着一起流,再加上他那张胖而扭曲的脸面,因为没了牙而凹陷的嘴唇,顿时把个大楚君王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堂堂的当朝一品大员,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看这意思,是被人给打了?
“金,金爱卿,你这是怎么了?”皇上也懵了,有些狐疑地看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文武官员,当朝一品大员、户部尚书金大用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打成了猪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嘛!就算是皇上要打人,拖出去廷杖的时候,那也是冲着屁股落板子,哪有打脸的?
金大用扭过头去,在人群里找韩秋。韩秋又没有故意躲藏,大模大样地站在原处,身后四位护法侍女侍立,周围的人离他们都多多少少地有一段距离,生怕不小心惹了这个不讲理的。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这家伙都敢纵容侍女打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因此这韩秋看上去也格外的醒目,金大用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皇,皇上,韩秋口出狂言,侮辱朝廷命官,微臣劝说了几句,他就纵容侍女行凶,将微臣打成了这般样子,求皇上给微臣做主!”金大用嘴唇有些漏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得很是辛苦,好不容易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完,又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上抬头看向了韩秋:“藏云,方才金尚书所言可是属实?”
第103章:满口黄牙(完)
第104章:革去职务
韩秋淡淡一笑,冲他抱了抱拳:“回皇上,方才金尚书所言,基本属实!”
“那你为何要将他打成这副样子,可是因为你弟弟韩兵和金泉之间的约战?”
“非也!”韩秋好整以暇地说道:“草民,或者说是草民这一类人,一般来说不会轻易向人寻衅,但若是有人敢找茬儿,那也不能轻易放过,否则这颜面往哪里放?”
皇上一愣,似乎没明白过这句话的意思,旁边的周供奉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韩秋的意思是,修行中人一般不会轻易对普通人出手,这是修行界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但若是俗世中人启衅在先,修士却没有了这一层顾虑。修行中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的骄傲让他们不能对下边的凡夫俗子出手,但也不允许凡夫俗子损了修士颜面。您想,修士都是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是有神通的大能之士,在修士眼中,俗世之人皆为蝼蚁,根本就放不到眼中,岂能让蝼蚁一般的世俗之人伤了颜面?金尚书只是挨了一记耳光,丢了满口黄牙,实在算是轻的了。他惹的是韩秋,若是惹了我,早已连命都丢了,哪还有这等机会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
点了点头,皇上心里有些黯然,纵然他身为一国之君,在那些修士眼中,也同样是蝼蚁罢了,无非是一窝蝼蚁的头头儿,说到底,还是蝼蚁……
“金爱卿,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既然你身上有伤,就不易过度操劳,回去好好养伤去吧,朕就准你一个长假。不过你走以后,这户部尚书一职却不能空着,张恒……”
百官人群之中,方才替韩秋说话的那名官员一愣,怎么又有自己的事儿了?赶忙向前走了几步,躬身行礼道:“臣在!”
“自今日起,革去你礼部侍郎一职……”
张恒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谁知皇上第二句接着又道:“改任户部尚书!”
张恒傻了,但皇上那话也没说完,“张爱卿啊,金爱卿主持户部期间,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堪称臣子楷模。你接任以后,要多费些心思,可不能被金爱卿比下去了,否则百官可是要笑话朕识人不明啊,哈哈哈……”
“咕咚!”旁边跪地不起,等待皇上为他做主的金大用两眼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张恒却是满脸的茫然,还没从方才的巨大冲击中缓过神来,皇上笑道:“怎么,张爱卿,莫非不愿意接任户部尚书?”
“微臣谢皇上恩典!”张恒反应过来,忙躬身谢恩,一旁的右丞相孙玉其脸色有些阴沉,深深地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韩秋,心道不管什么事儿,只要这个韩秋掺和了,那就不能以常理推论了,前几日弄了一个公主当场认亲,今日又被人一巴掌打飞了一个户部尚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文武百官也看得有些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张恒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上去的,按说户部尚书金大用挨了打,是此番的苦主才对,不管皇上如何的偏爱韩秋,也应该做个样子,就算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两句也算给了金大用交代了,谁知却突然以金大用有伤在身不宜过度操劳为借口,将金大用当场给撸了。这下倒好,下边的金泉和韩兵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城墙上却上演了这么一处好戏,不知道那个金泉比试完毕回家,知道老爷子被免了户部尚书一职,会是个什么反应,估计老少三口会抱头痛哭吧。
不知多少人用一种妒忌兼羡慕的眼光看着张恒,这一出城墙上的闹剧,闹到最后,张恒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张恒是左丞相韩陌齐的人,这个文武百官可是都知道的,在朝中,韩陌齐一脉原本就比孙玉其一脉势力大不少,这一下子,又多了一个户部尚书,很多人脸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却开始动开了小心思,甚至考虑到了以后的站队问题,就连紧跟孙玉其的那些官员,心中都开始动摇了起来。
一通如雷的战鼓响动,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下方的校场上,皇上同周供奉,面罩白纱的东川公主,还有两位丞相依次入座,接着便是六部大员入座,张恒还有点如在梦里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挨着两位丞相坐下,韩陌齐却笑道:“张大人,你还不坐下,难道是不想让后边的人坐了?”
张恒一回头,果然后边不少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六部尚书落座呢,六部尚书不坐,他们也不敢坐,这都站了半天了,腿都有些麻了,谁不想有个凳子坐坐?这才讪笑一声,挨着韩陌齐坐了。
而韩秋却没有坐下的打算,负手立在墙垛之后,面色平静地看着校场中对峙的两人,他那四位护法侍女则站在韩秋身后,目不斜视,将周围的大楚官员尽皆无视了。
战鼓三响,韩兵拍马上前,一手拎着大戟,冲对面的金泉笑道:“金老二,听闻你是北军第一猛将,少爷我一直都不怎么服气,觉得你这个所谓的北军第一猛将是吹出来的,今天就拿出你第一猛将的本事来,让少爷我见识见识,可千万别让少爷我失望才好。”
金泉冷笑一声:“韩兵,少他娘说这些没用的!见识见识?上次比武是谁在本将军大锤之下没支撑过十个回合的?时隔几年,真希望你有所长进,否则本将军怕一时收不住手,一锤下去,把你给砸成了肉泥,那面子上多不好看啊!”
韩兵哈哈大笑:“当年你欺我年少,力量未足,此番少爷我就一雪前耻,让你看看少爷我这些年可是白过的!”说着大戟杆子轻轻一磕马后跨,战马猛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腿一刨,就奔金泉冲去。
“来得好!”金泉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长嘶一声,冲了起来,“上次欺负你年少力量未足,这次就再欺负你一次,也让本将军看看周供奉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到底有何能耐!”
两马冲近,金泉暴喝一声:“吃我一锤!”抡圆了双锤,一个双峰贯耳,双锤“嗡”的一声就砸了过去,这在战场上有个说法,两军阵前斗将之时,第一个回合都会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因此第一招一般都是较力。
韩兵吐气开声,喝道“如你所愿!”也是两膀较力,双手托着大戟向上一封!
“咣!”
一声大响,两匹战马受不了这一股大力冲击,各自“挞挞挞”向后倒退好几步,金泉抓着双锤的两手微微发颤,虎口发麻,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韩兵,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能硬接了自己双锤一击。他这北军第一猛将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双锤全力一击,力量何止千斤?在他心目中的那个韩兵,虽然也是个厉害人物,但却绝对接不住这双锤一击。而且他也存心想让韩兵出丑,这第一击已经是卯足了力气,只想一下就将韩兵掌中大戟砸飞,谁知对方竟然硬接了下来!
韩兵哈哈一声大笑,高声喊了一嗓子:“也不过如此!”调转马头,拍马而来,金泉也不示弱,左手大锤轻轻一扫马后跨,向韩兵冲了过去。
说起来这就是第二个回合了,韩兵大戟一颤,一个“怪蟒翻身”当胸便刺,金泉举锤便挡,谁知一锤抡出去,就觉手中一麻,竟然被韩兵大戟将他左手锤轻而易举地挑飞了出去。金泉惊呼一声,韩兵大戟招式一变,再一次自下而上奔金泉挑去。
金泉恼怒之下,右手抡锤便砸,“铛”的一声响,锤戟相交,毫无意外,右手锤又被崩飞了出去。
两马错蹬,各自跑出老远,韩兵调转马头,看着一个照面被自己震飞了双锤,此刻已经是赤手空拳的金泉哈哈大笑,金泉则是面色铁青,“呛”的一声,用那只虎口震裂的右手将腰间宝剑拽了出来,拍马而来!
韩兵将大戟向旁一戳,连腰间宝剑也没拽出来,就这么赤手空拳,纵马奔金泉迎去,此刻别说是金泉觉得韩兵找死,就连皇上都站了起来,东川公主双手紧紧抓着皇上的衣服,用于用力过大,双手都有些颤抖。赤手空拳迎战宝剑寒锋,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韩陌齐老爷子早就站了起来,阴沉着脸看着下边,一语不发,心里正在琢磨,若是此番较技韩兵能侥幸不死,那就把他关到家里,好好地收拾收拾!
城墙上观战的百官表情各异,有吃惊的,有不屑的,有担心的,有焦急的,还有不动声色的。韩兵纵马如飞,眼见对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