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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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 第7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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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但凡人不该行歪门斜道,那里是强者的丛林。别再想着什么土地神了,也不要留在神佑城,此地已遭诅咒,居之不祥,收拾一下东西,另寻住处吧,多练练阵法,足以自保。”
    众人唉声叹气,犹豫不决,姚校尉挤出人群向码头走向,准备离开了。
    码头离得不远,两人上船之后,城里的居民仍在哭哭啼啼,罗小六儿大声道:“元婴归了道士,等他学会法术,必然回来报仇,留在这里的人才真是等死!”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有人冲进地府抢救财物,有人去废墟里寻找藏货,真要舍城逃亡了。
    罗小六撑船,驶出里许之后忍不住说:“有时候我真怀疑凡人是不是值得挽救。”
    “别太苛求,凡人从来就不完美,可是没有他们,这个世界就真的灭亡了。”
    “我不苛求,可是连你也不想找这群人帮忙,不是吗?”
    “我想明白了,不能找任何凡人帮忙,弱者之道只用于自保,不用于进攻。”姚校尉顿了顿,“该是慕将军出山的时候了。”
    罗小六儿满脸惊奇,“你知道慕将军的下落?两年多了,还从来没人见过他。”
    “他一直就在凡人中间。”姚校尉说,目光转动,好像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第一千二十章 玉与镜
    捞月山并不以猴子闻名,而是源自于半山腰的一泓潭水,水面平澈,常常映照明月如在眼前,五行之劫毁山绝河,捞月潭却得以幸免,故此名声更大,可是在现在这种年头,还有闲情逸志的人不多。
    潭水上方十余丈的悬崖上,道士狄远服迎风而立,山风猎猎,黑袍习习,长发飘舞,他伸出手臂,似乎真要捞取水中之月,半晌未动,忽然间泪流满面,完全不在意周围是否有人。
    数十名散修分站各处,有一些人看到山主在哭泣,心中大惊,倒不是对眼泪意外,而是知道他心情不佳又要杀人了,急忙转身扭头,悄悄侧身藏于树石后面,只怕自己的身形会惹怒山主。
    强大的靠山不好找,找到了也不好相处,人前耀武扬威,人后就得如履薄冰。
    狄远服只顾流泪,他才不在乎一群散修会怎么看待自己。
    从他身后转出一个小小的人形,神佑城里的元婴穿上了拖地黑袍,还不太习惯,耸肩扭腰,但他现在被道士的眼泪吸引住了,盯着他的脸,一句话也不说,从出生到现在,他的嘴里还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从前我住的地方也有这样一座潭。”狄远服对手下的散修从不客气,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将元婴带回来之后却颇为客气,将其视为同路人,甚至愿意诉说心事,“比这一座更大,白天时蛟龙搅浪,夜间平静如水晶,我们叫它道心潭。每年一次,道心映月,整座潭里一片寒白,凝为美玉,为时三息,第一息生玉,第二息养玉,第三息采玉。采玉时必须手疾眼快,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只有漱玉科的高等道士才有资格参与,每次只来得及采集两三成,直径过尺就是宝物了。”
    元婴静静地听着,也不知听懂了几句话,稚嫩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向往之色。
    狄远服擦去脸上泪水,突然伸手指向下方的捞月潭,潭水瞬间暴长至十几丈高,比他所站的位置还要高一些,水起水落,如循环不已的瀑布,里面的鱼虾清晰可见,却没有明月与美玉。
    “没了,一切都没了!”狄远服厉声道,“道统自己毁了一切,等了十几万年,与魔族未有一战,道统自己崩陷了。”
    山上山下所有散修都躲了起来,发髻梳得太高的人弯腰曲腿,务求藏得妥当。
    狄远服收回法术,潭水砸回地面,片刻之后恢复平静,只有几条小鱼小虾被溅到岸上,奋力挣扎求生。
    “道士还在,怎么就说‘一切都没了’呢?”远远地一个声音传来。
    五里之外,一团云散开,一名须发皆白的道士现身,缓缓下降,与狄远服高度相当,右手反手握剑,左手负于背后,这个距离、这个姿势,都是再明显不过的战斗迹象。
    散修们悄悄散开,他们的任务是据守战场,不许外人随意进入。
    “道士?”狄远服语带不屑,“没有道士之心还叫什么道士?五行之劫毁身灭心,这世上已经没有真正的道士。”
    “狄首座可比从前愤世嫉俗了。”白发道士叹息一声。
    “石亘首座也没有当日的勇猛无谓了。”狄远服没有叹息,右手亮出白玉如意,竖在身前,左手收在袖中藏于身后。
    两人陷入沉默,山风弱了一些,却多了几分条理,一丝丝、一缕缕,像是一队人马,有先锋,有中军,有粮草,有两翼……元婴伸出两只手,试图抓住从身边经过的风,这不比水中捞月更容易,他每次张开手掌,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白发首座石亘的目光终于转到元婴身上,“你有几个?”
    “一个还不够吗?我的野心没那么大,有资格参会就行。”狄远服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石首座至今两手空空吗?”
    “运气不好,早知道凡人手里也藏着元婴,我就该掘地十丈,将天下城镇乡村都翻个遍。”石首座又叹息一声,手中法剑转了一圈,横在胸前,动作随意得像是在用拂尘驱赶苍蝇,不经意间已在自己身边设置了一重禁制,挡住了一次进攻。
    这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狄远服手中的白玉如意微光闪烁,很快归于平静。
    “想要元婴还不容易?据说阻风山的元婴最多,足够组成一支军队,南海三宗师养的也不少,施含元不知躲在哪里,如果传言没错,他手里也该有几名元婴,还有鸿山道士团、乱荆山九仙、星山符箓军……掌握元婴的人不少,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一位——左流英,他能召集元婴大会,自然不会一无所有。”
    石首座面带微笑,听罢第三次叹息,“可惜,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也打不过。”
    “所以你来我捞月山拣便宜。”狄远服手中的如意连闪三次,却没有法术发出,试探已经结束,双方都在蕴势。
    “你从前是召山漱玉科首座,我当初是棋山明镜科首座,退隐之前都是星落境界,道统塔内升至注神,我是六重,你呢?比我差一点吧?不过你手下的小鱼小虾比较多,咱们两个势均力敌,我打赢的机会好像大一些。”
    狄远服大笑两声,“不过两年多一点,道士就变成了强盗,世上没有没这更讽刺的事情了吧?”
    “道士一直就是强盗。”石亘冷冷地说,手臂不动,手中的法剑却在微微晃动,“从前是坐享其成,现在要自己动手罢了。狄远服,咱们这一战也不是非打不可,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跟我联手,咱们两个带着元婴一块去参会。”
    “抱歉,我怀念道统,但不怀念道士,我若想找人联手,也不会选你。”
    “呵呵,你大概想投奔乱荆山九仙吧,对潭思月、对月流泪,正合那些女道士的脾气。”
    狄远服并不生气,低头对面露好奇的元婴说:“仔细看着,真正的法术斗力还要斗巧。”
    双方蕴势已足,同时发招。
    两束光对面射出,外观几乎毫无二致,撞在一起连成一线,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很快,撞击处鼓起光团,逐渐膨胀,光团外围火星四射,再外围狂风旋绕,那都是失控的法术显露出的形态。
    光团膨胀到直径三丈左右时,两人再次出手,这一招才是各自的绝招,漱玉科首座左臂挥出,手中握着一块白玉玦,明镜科首座左手里则是一面赤红色的铜镜。
    山上山下的散修们抬眼偷瞧,除了那两束光什么法术也看不到,玉玦、铜镜里似乎没有任何法术发出来,站在狄远服脚边的元婴却是眼睛一亮,他看到玦生白鸟,镜射红龙,形态变幻万千,正在空中缠斗。
    石首座有备而来,结果狄远服却比他预料得要强一些,几招下来,他竟然不占上风,而捞月山上还有数十名散修没有加入战斗,这些人平时不足为惧,关键时刻却也能造成一些麻烦。
    “嘿。”石首座低喝一声,道袍自动敞开,露出干瘦的胸膛,心口的位置镶着一块半圆的头盖骨。
    “好一位明镜科首座,连魔骨都用上了。”狄远服催动更多法力,道统已倒,任何规则都没用了,从前的道士对魔物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拿来增强自身的力量。
    红龙在肉眼里显出形态,四爪变成黑色,几抓下去,将白鸟撕成碎片,纵身缠在狄远服如意发出的光束上,光束寸断,黑爪龙融入主人的光束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捞月山山主。
    潭水再次暴长,挡在狄远服身前,石首座的光束射进水屏,激起大团水雾。
    狄远服晃了一下手中的白玉玦,全力维持面前的禁制,同时向手下的散修们发出讯号。
    众散修结束观战,从四面八方射出法术,一时间龙飞凤舞、火奔水涌,气势上比两名首座要强大得多,却没有一道能进到石首座百步之内,只能在外围打转。
    “狄远服,你想独自称霸,就别想着参与元婴大会,凭你的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留在捞月山望景伤情吧,交出元婴!”
    光束深深刺进水屏,激发更多雾气。
    狄远服即将坚持不住,突然收起如意,右手抓起元婴挡在身前,左手的玉玦按在元婴背上。
    元婴促不及防,痛得张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停顿片刻,他被迫吐出一团火,这团火经过法术的修饰,不那么粗劣,如水晶一般剔透,力量因此更加集中,一下子就将光束撞回一里有余,但这火后劲不足,攻不到五里之外的石首座。
    元婴不住挣扎,狄远服却不撒手,抓住他的脖子,纵身飞向敌人,将元婴当成了一件可以近攻的法器。
    石首座既怒又羡,更想要元婴了,心口处的头盖骨发出阵阵鼓声。
    两人都准备拼死一战。
    狄远服刚刚飞出十余步,突然停下,远处的石首座也是神情骤变,两人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出现在狄远服面前的是一条小鱼,石首座看到的是一只小虾,鱼虾都是活的,摇头摆尾,似乎还在水中游动。
    它们身上的图案有些特别,两人仔细看去,发现那居然是符箓之形。
    两人大惊,齐向地面望去,只见那祭符之人就站在山脚处,几十名散修谁也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第一千二十一章 鱼虾成符
    慕行秋原计划等内丹复原之后就继续寻找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休养期间顺便学习符箓,老师是符临和皇甫养浩留下的那卷书,结果这一等就是两年多。
    他的内丹是被自己的法术击伤的,非常难治,他又不会养丹之法,只能顺其自然,那三枚内丹却死心塌地要偷懒到底,一直不紧不慢地旋转,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不肯加速,释放出来的法力也是少之又少,勉强证明它们还存在而已。
    奇怪的是,慕行秋的天目和吸法之术却慢慢地恢复了,体质也与常人大异,不怎么需要吃饭和休息,鲜血仍然能够书写符箓,而这是注神境界以上的道士才拥有的特点。
    慕行秋能用十指同时写符,瞬间即成,符临赞叹不已,却怎么也学不会,甚至做不到脱笔写符,他能教给慕将军的只是数量庞大的符箓写法,至于符箓规则,慕将军几乎一样也不遵守,他也无能为力。
    半年之后,符临没什么可教的人,决定去北方寻找慈皇的大军,据说这支人类的军队并未灭亡,仍在群妖之地争战,他要去传播古神教的弱者之道,希望能够挽救更多的人。
    守缺在符临之前离去,她学了几招符箓,能以五指写符,恍然大悟,“当初灭绝念心科的时候,符箓科最积极,那群道士是怕我们写符太容易,夺了他们的本行吧。”
    守缺对符箓却不感兴趣,也不想报仇,尤其是她找不到仇人,道统符箓科弟子凋零,早就没剩下几名道士。
    一天晚上,她走了,事前毫无预兆,也没有当面告辞,或是留下只言片语说明原因,就像一阵风,说来就来,打个旋儿,卷起几张纸片和灰尘,觉得无聊,说走就走了。
    符临不明所以,慕行秋猜测她去寻找那如宝石一般完整无缺的心境了,她曾在锦簇身上看到过,一直无法忘怀。
    慕行秋没有远离人群,而是在城镇之间流浪,遭遇过不少白眼,被当成乞丐驱逐过,还被当成探路的盗匪追打过,可是也多次受过恩惠,那些在五行之劫中幸存的人类,自己饥一顿饱一顿,对不期而对的客人一点也不吝啬,往往拿出最好的食物。
    慕行秋对这些善良者的回报通常是几张纸符,用来驱逐野兽,或者在必要的时候求雨、止雨,后两种符箓尤其受到农夫们的欢迎,慕行秋因此又得到一个“雨师”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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