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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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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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峰台院的小道士很愿意跟小秋闲聊,将戒律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怪不得辛幼陶刚才不那么嚣张了。”沈昊双拳抵在一起,更有信心了。
    “不要再打架。”小秋现在是野林镇唯一保持镇静的少年,“张道士被养神峰叫去训斥了,从明天开始孟都教会入住馆舍,他真会撵走惹事者的。”
    沈昊仍然愤愤不平,犹豫片刻才说:“只要孟都教公正,只要辛幼陶那伙人不来挑衅,我就先把这顿拳头寄存起来。”
    少年们又聊了一会,沈昊突然一拍脑门,“小秋哥,光顾着咱们说话了,你应该去看看芳芳,她为你奋不顾身,我从来没见过女孩子打驾也这么厉害。”
    “可不是。”二良哈哈大笑,“被芳芳打的那个小子,后来都抱头求饶了。”
    后院的房间里,芳芳正在看书,因为前段时间被孤立,她没有室友,倒也落得清净。
    现在的她又是秦先生严加管束的女儿了,双唇紧闭,看到有趣的内容会心一笑时,也要抬手遮在嘴前,绝不让有缺憾的牙齿外露。
    小秋被伙伴们推进房间,芳芳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书。
    小秋也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芳芳对面,认真阅读,等到屋外再也没有切切的偷笑声,他放下书,“芳芳,是你念出咒语让火球停止的吧?”
    

第三十一章 香炉传音
    小秋是在被送出老祖峰台院的途中想明白真相的。
    当着宗师宁七卫和首座左流英的面,小秋念出的咒语的确产生了效果,令空气微震,让火球爆裂,然后左流英立刻将他完全掌控,获悉他内心的全部记忆与想法。
    小秋不喜欢这样的经历,等到小道士过后向他解释控心术之后,他更不喜欢了。
    “其实这算不上多厉害的法术,达到餐霞境界的道士大部分都能学会,与此同时,只要你能凝结成丹,自然会对控心术一类的法术产生抗拒。防御总是比进攻要容易些,所以控心术的使用要求相当的实力差距,对大多数道士来说,实在没多大用处,也就能欺负一下你这种水平的小孩子。”
    小秋开始回忆昏睡之前的事情,他在物祖堂念出咒语,当时的感觉很明显,随着错或落弱莫五个字吐出,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心口生发,瞬间传到指尖,然后火球被定住了,他甚至能感觉到火球若有若无的重量。
    再往前回想,他在馆舍庭院里被辛幼陶逼到绝境时,虽然也念出了咒语,但是没有产生任何类似的奇异感觉。
    反复回想,小秋终于确定,刚刚在物祖堂里,是他第一次念咒生效,辛幼陶的火球爆炸与他无关。
    如果不是他,那只能是芳芳了。
    小秋的心提了起来,他刚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宗师与首座在争论一个词,当时他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没听懂几句,但能听到与咒语有关。
    “念心是什么东西?”
    “原来你用的是念心之咒,怪不得。”小道士恍然,看到小秋神色有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三祖创建道统的时候发明了若干法术,各种类型都有,后来在实践中发现五行类的法术最好用,于是五行渐渐独大,其它类型不是失传就是埋没在故纸堆里无人修炼。念心是其中一类,比较特别的一类,只要有道根,无需内丹就能诵咒施法,可惜威力不大,所以从来都没有兴盛过,现在五行大兴,更是没人修炼啦。”
    说到这,小道士望向镜湖村的方向,惋惜地叹气,“梅传安入魔之前一直在苦心钻研无人问津的废旧古术,希望能变废为宝,从中挖掘出另一条能与五行法术比肩的脉络出来。唉,可惜这样一位天才道士了,付出这么大代价,却只是……首座有说这条咒语是新的吗?”
    小秋摇摇头,他记得很清楚,“首座说这是一条九祖时期就有的小法术,习之无益,让我以后不要再在上面花费时间,以免耽搁正经修炼。”
    小道士又发出一声叹息,越发替梅传安感到不值,“首座说得没错,你还是把它忘掉吧。念心之术被道士遗忘还有一个原因:魔念常常由心而生,念心之术正好处在道魔边缘,威力不大却极易入魔,的确习之无益。”
    宗师宁七卫也是这么说的,小秋点头,十分感谢这位小道士,感到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老气横秋,忍不住问:“你有多大了?禁秘首座看上去十七八岁,实际上好几百岁,你呢?”
    小道士的笑容跟普通孩子一样,“老祖峰上你看不透的事情多得很,等你起码开窍通关之后再来问吧。”
    ……
    小秋将山上的事情都讲给芳芳,“对了,小道士告诉我,辛幼陶根本没有内丹,他用的是藏身符箓,就贴在腰上,右手伸出来的时候左手暗中祭符。他的火球术也很低级,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就算烧在身上也不会产生太大损伤。”
    “原来是这样,当时看上去可挺吓人的。”芳芳歪着头,思考“藏身符箓”几个字。
    “你还没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施放的咒语?”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芳芳的神情有些茫然,当时她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全部注意力都在小秋身上,有点记不清当时的感觉了,“之前我就有过那种……从心里传到指尖的麻酥感觉,也见到过眼前仿佛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在晃,没想到它能定住火球。”
    芳芳露出歉意,早知道是自己诵咒生效,她不会让小秋承担责任。
    小秋笑了一下,他当然不会埋怨芳芳,心里只有感激,“以后别再用它了。”
    “嗯。”
    小秋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我有种感觉……梅传安把咒语说给我们这件事并不简单。”
    “你想到什么了?”
    “左流英总想证明咱们体内还有魔种留存,梅传安从前偏偏是他的徒弟,莫名其妙地来到馆舍,又莫名其妙地在临死之前说出一句咒语,而梅婆婆照顾他十年都从来没听到过,这里面有点问题。”
    小秋不是第一次怀疑左流英了,所以芳芳并没有意外,合起书本思考了一会,“只要以后不再用这条咒语,应该就没事了吧?”
    两个十来岁的少年男女,当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应对老祖峰上的首座,小秋说:“没错,咱们再也不用这条咒语,让左流英干着急去吧。对了,我在山看到一只麒麟幼崽……”芳芳立刻产生了兴趣。
    在馆舍前院的另一处房间里,王子辛幼陶独自躺在炕上,蜷缩成一团,因为今天的这场惨败而瑟瑟发抖。
    计划本来执行得顺顺当当,辛幼陶轻易赢得绝大多数孩子的追随,迫使了解他底细的野林镇少年发生分裂,可就在他试图啃下最后一块硬骨头时,他被噎住了,结果一败涂地,将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
    野林镇的少年重新团结,别的孩子全忘了王子的好处,反而用猜疑的目光看着他,那两名最得宠幸的亲信,也只在他的房间里待了一小会就匆匆告辞。
    独居一室原本是王子的特权,现在却成为孤独无助的象征。
    还有老祖峰上不公平的高层们,慕行秋施展古怪的法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他只是偷偷地用了一道小小的符箓,就遭到狠狠的训斥,他带来的所有符箓都被没收了,严厉的执法师甚至当着他的面将其全部销毁。
    身为西介国王子,辛幼陶可以没有盔甲,可以没有朋友,但不能没有符箓,他蜷在炕上,忘了自己有多么怀念松软的床铺,感到全身光溜溜的,羞于见人,同时侧耳倾听,害怕沈昊和小秋会突然冲进来对他进行报复。
    晚饭时间到了,辛幼陶没有去饭厅,这里的饮食寡淡无味,他本来就不爱吃,今天更是没有胃口。
    夜色渐渐笼罩整个镜湖村时,王子辛幼陶重新振作起来。
    “得从小事做起,连一群孩子都征服不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他伸展四肢,以最坚定的语气小声自语,好像对面躺着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游戏就是战争,我比他们看得都远,这是我的优势,他们还是小孩子,可我不是,我不当小孩子,再也不。”
    他跳下炕,穿上皮靴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夜色已深,大部分孩子回房休息,只有少数人还留在外面,或是聊天或是练拳,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辛幼陶咬着嘴唇,他既然不将自己当成小孩子,自然也不想羡慕小孩子之间的友谊。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分崩离析,不是形同陌路,就是互相争得你死我活。”辛幼陶低声发出预言,对屋外的友爱景象嗤之以鼻。
    外面的孩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野林镇的三名少年,慕行秋、沈昊、二良沈休唯,他们还在孜孜不倦地练拳,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辛幼陶没注意到他已经盯得太久,低声自语,“一套锻骨拳也练得这么起劲儿。”
    终于,连这三个人也回屋休息,子夜将至,馆舍里寂静无声,连虫鸣都听不到。
    辛幼陶睡不着,坐在炕沿上发呆,突然听到外面又有开门的声音,于是悄声跑到门口再次向外窥望。
    张灵生从房间走出来,鬼鬼祟祟地向正房与东厢房之间的练武场走去,白天从养神峰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屋里不见人,也没来看望王子,显然是受到了都教们的斥责。
    辛幼陶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他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这个张道士,现在更觉得此人一无是处。
    张灵生来到树下的石凳前,双膝跪地,先是将一只比巴掌稍大的小炉放在凳上,然后在上面插上一柱香点燃。
    香烟笔直上行,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张灵生等了一会,像是在倾听什么,然后开口说话,声音很低,语气却极为恭谨,“是弟子的错,我的手段太软,没能将他们的魔种逼出来,我无能,明天养神峰会派来都教……我会再想办法,这次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嗯……嗯……我只有一个愿望,就一个,助我凝丹,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达到吸气境界就好。”
    张灵生向香炉叩首,刚要将东西收起来,又改变了主意,起身向墙角望了一眼,径直离去。
    张灵生一进屋,辛幼陶就从墙角阴影里走出来,慢慢走到香炉面前,满怀好奇地盯着那股冉冉上升的烟气,隐约猜到这是与老祖峰通话的手段。
    一个声音在辛幼陶脑子里响起,“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你希望在庞山一步登天,然后返回西介城争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家族荣耀。”
    “我是。”辛幼陶开口道,对此不再有意外的感觉。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你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在乎。”
    “去吧,让魔种露出真面目,逼它现身,实在不行——就帮它现身。”
    

第三十二章 棍棒出高徒
    养神峰都教孟元侯不仅相貌独特——毁了半边脸却从不加以掩饰——对如何训练新弟子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因此,入住馆舍的第一天凌晨,他就将所有孩子都叫到庭院里。
    几十名年龄不同的孩子哈欠连天地走出房间,一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孔,立刻变得清醒,乖乖走过去,互相谦让,谁也不想站在最前面。
    张灵生现在是孟元侯的副手,恭敬但是冷漠地站在边上,偶尔帮助安排孩子们的位置,从不接近野林镇的几名少年。
    天还没有完全亮,孟元侯招招手,示意孩子们靠得更近些,然后从地上拣起一根比他稍高一点的棍棒,这样的棍棒还有许多,全都堆在他的脚边。
    “昨天你们当中有些人打了一架。”孟元侯右手握持棍棒,双腿微微分开,两脚外撇成八字形,个头虽矮,浑身上下却充满了劲力,若不是那身蓝衣,他看上去不似修道之士,倒像是城里的武功教头,“可惜我没亲眼看到,今天就让你们打个够。”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孟都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
    “有问题现在就问,待会就只能动手不准动嘴。”孟元侯突然严厉起来,将两名八九岁的孩子吓得一哆嗦。
    “真打吗?”有人小声问。
    “当然真打,难道我是来看花拳绣腿的吗?打,使劲打,不顾一切地打,头破血流最好,只要不死人——我想你们也没有这个本事。”
    总共五六十名孩子,听到都教的训导全都吓坏了,互相交头接耳,许多人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想让它受到伤害。
    “有话就大声说出来!”孟元侯本人的声音倒是足够大了,震得满院人耳朵里嗡嗡直响。
    “我们是来修道的,为什么要学打架?”辛幼陶站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这位都教的欢心,莫不如借此机会重塑在馆舍中的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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