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当教练的人的样子。
黑棋左下角提子,白棋左边三路挡,黑棋下边一路提,白棋左边中间六路长。黑棋八路拐,白棋天元位右下一路九九位粘、利用黑棋需要补棋的功夫,王仲明又把下边的残子逃回,局面变得越来越简单,双方都不存在死活的问题,剩下的只有官子的收束,本来下到这里已经到了溥家齐的强项。奈何双方实空的差距拉的实在是太大了。
黑棋左边三路提劫,白棋角上二路扳,黑棋二二夹,白棋提劫。
黑棋六路贴,白棋角上一路扳,黑棋二路打吃。白棋接,黑棋一路立。
白棋左边二路尖顶。
棋下到这里,溥家齐投子了——黑棋全盘实空约有七十几目,而白棋全盘实空则在九十目以上,虽然因为读秒没办法数的太精确。但十目以上的差距肯定是有了,如果自已拿的是白棋。这样的差距还可以继续拼一拼,问题是自已拿的是黑棋,除了要把空追上还要有额外贴目的负责,怎么追呀?!
刘志峰来到棋桌旁,他还要扮演好他公证人的角色,向二人分别询问过后,他高声宣布,“本局比赛,王仲明执白中盘胜”。
真的输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国青双璧竟然双双落败,而战胜他们的却是一位业余棋手!如果说赢一个人还可以归之于侥幸,运气,或者是失误,那么两个人呢?星期一晚上的那盘棋魏国清或许有疏忽大意,轻敌怠慢的原因,那现在这盘棋呢?
溥家齐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他的力气似乎在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中全部用尽。
魏国清和段宜康来到棋桌旁,他们俩个的心情也都很低落,一个明天中午就要到大楼门口当门神,另一个还不清楚自已等待的处分是什么。
“对不起,我输了。”看到魏国清来到近前,溥家齐内疚的说道,想比于自已将要受到的惩罚,他更觉得对不起魏国清,本来他有机会让魏国清继续留在国青队,但机会却在他的手中失去。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咧嘴勉强笑了笑,魏国清安慰道。
“对,不是国军无能,是共军太狡猾。”瞟了棋桌对面一眼,段宜康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个人的对话王仲明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人家输了棋,难道连发发牢骚的权力都没有吗?他淡然一笑,向刘志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坐,象前天晚上那样飘然而去。
“什么国军无能,什么共军太狡猾,输了就是输了,找那么多理由干嘛。有那功夫,你还不如练练怎么顶棋盘,半个小时,很辛苦呢。”刘志峰自然也把他们几个的对话听了个满耳,笑骂一句,他也离开了训练室。
“呃……,这是咱们国青队的主教练吗?”望着刘志峰的背影,段宜康悻悻的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牢骚自然引起周围不少观众的笑声——被罚丢人是自找的,人家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不挖苦你两句,那还是刘志峰吗?在队里搞出那么多事情,没骂你就算很够意思了。
“呵呵,散了散了,都回去睡觉去啦,国清,明天见哟。”刘志峰走了,蔡其昌也要回家,临走前特意还向魏国清打了个招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呃……明天见。”魏国清下意识的回应道,心中纳闷儿,蔡教练乐得这么开心干嘛?怎么说也是经常见面,平时的关系也很不错,溥家齐输了棋不表示同情也就罢了,为什么乐得跟捡到了个钱包似的?
比赛结束了,看热闹的人们慢慢散了,不少人一边走一边聊刚才的棋局,看来到不了明天中午,这场比赛的情况就能传遍整个棋院。
黄茉莉,韩彩娟,何智苑几个并没有走,虽然之前和魏国清,溥家齐闹了点儿小别扭,但那终究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现场比赛结束了,溥家齐输了,那还闹什么别扭?
“唉,早就说了,王老师的棋很厉害,你们就是不听,看,现在怎么办?”何智苑叹道。
“……,有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只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们两位吃苦头……”魏国清翻了翻眼皮答道——他是职业一流棋手,自然有通过比赛分析一个人实力强弱的能力,前天晚上自已由于心态失衡,失去了棋手比赛时最重要的平常心,出手太过急躁,实力并没有充分发挥,所以对那盘棋的失利并不是很服气,但今天这盘棋他是做为旁观者一直呆在旁边观战,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处于第三者的立场,他可以比较公正,理智的看待棋局的进行,做出自已的判断并与实战的进程进行比较和分析,也因此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一盘棋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说左下角的飞压,右边四路的碰入,还有下边双方的攻防,当然,其中也包括右下角那步锁定胜局的脱先,从这些招法中可以看出王仲明不仅有着非常出色的大局观,而且力量极其强大,对胜负关键处的嗅觉灵敏异常,棋路灵活多变,其所显示出来的计算力和攻击力绝对不在自已之下,平心而论,溥家齐这盘棋的发挥也相当不错,右边的穿象眼反攻,对左下白棋的攻击,上边黑棋大龙的做活,都是无愧于职业一流棋手的表现,序盘和中盘咬得很紧,虽然屡屡遭到对手奇招的突袭,但应对得法,虽稍显被动,却也未落下风,只是为山九仞,功亏一溃,又或者说对手的捕捉胜机的能力太强,赌术太高,竟能想到把净活的一个大角走成打劫活,然后再利用劫材有利的优势形成转换,将黑棋右上角的大龙吃掉,如此巧妙的构思,宏大的气魄还有精确的计算,只能说溥家齐这盘棋输的并不冤。
正因为如此,魏国清虽然很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王仲明的的确确有着职业一流棋手的实力,两胜吴灿宇,十秒超快棋胜谭浩强,先胜自已,再胜溥家齐,单靠运气,这个世界绝没有哪个人能做到这些。
所以,认赌服输,既然是自已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仅仅因为人家是业余棋手的身份就跟人家作对,那么被迫离开国青队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事到如今他也想开了,把这当成自已人生中的一次教训也就释然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样的话,不过是顶着棋盘站半个小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溥家齐说道——难堪,当然会很难堪,但与输掉这样一盘棋相比,那点儿难堪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就是,兄弟嘛,两肋插刀都是小意思,何况是罚会儿站!对了,要不要找蔡教练,记得他那里好象有几块小孩子用的半寸盘,轻轻巧巧,比咱们用的两寸盘轻多了,反正刘教练只说是顶棋盘,又没说顶什么棋盘。”段宜康笑着说道——所谓苦中求乐,既然事情已经无可避免,那就尽量自已给自已解心宽吧。
“切,就那点儿出息,你怎么不干脆去国象队借他们的棋盘呢,那个更轻省,顶脑袋上连带扶都不用扶。”何智苑鄙视的哼道。
“呃……,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呀,智苑,到底还是你聪明。”段宜康却象是没有听出何智苑语气中的嘲讽味道,先是一愣,然后夸张的赞道。
第八百九十一章履约
到底段宜康没有去找蔡其昌要半寸棋盘,倒不是他改了主意,实在是溥家齐不愿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挑战失败挨惩受罚已经够丢脸的了,难道还嫌给别人提供的笑料不够?而溥家齐不肯耍小聪明钻空子,段宜康也就没办偷懒了,所谓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儿有兄弟那边顶着厚实沉重的两寸实木棋盘,自已头顶上去是轻轻巧巧的半寸棋盘的道理?真的那样做了,不被国青队的那帮兄弟骂死才怪呢。
不过段宜康没去找蔡其昌不等于蔡其昌不来找他,十一点五十五分,脖子上挂着一部数码相机的蔡其昌出现在国青队队员们就餐的餐桌前,“呵呵,几位,吃好了吗?”他笑着问道,笑容就象是刚刚完成了一笔大买卖的奸商。
“呃……蔡教练,啥事儿呀?”段宜康问道。
指了指摆在桌上为省事儿直接从训练室拿来的棋盘,又指了指自已腕上的手表,蔡其昌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的奸诈,“呵呵,受刘教练之托,监工。”
监工?……一桌子的人脸都有点儿绿了。
“为什么刘教练不亲自监督?难道怕我们会耍赖?”段宜康问道。
“呵,那倒不是,他或许信不过你,但家齐肯定不会。”蔡其昌笑道。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段宜康夸张的哀嚎道,他知道蔡其昌是在开玩笑。但这也太伤自尊了吧?
“呵呵,那能赖谁。还不是你自已找的。实话说吧,刘教练说看着你们罚站心里不落忍,但不让你们罚站又违反约定,所以才拜托我代为监督。”蔡其昌笑着解释道。
到底是一起相处了三四年的教练,心里还是向着自已这边呀!
听了蔡其昌的解释,一桌子的国青队员心中都涌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是吗?……那数码相机是干嘛用的?”忽然有人插口进来,却原来是李丽红吃完午饭去刷饭盆,回来时听到几个人的交谈便好奇的问道。
“这个呀……呵呵。这也是刘教练的,他说国青队难得有这样的情况,拍下来留个纪念。”把相机拿在手里晃了晃,蔡其昌笑道。
什么?……
刚刚在心头升起的暖流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彻底的凉掉了,国青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实在是无话可说——留个纪念?纪念什么?纪念国青队的两大高手被人打败?纪念溥家齐和段宜康挨罚受苦?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吃完没,吃完了就走吧,我也得去看看热闹。”李丽红捂嘴直乐,她加入蔡其昌一方连声催促,不得已。几位年轻棋手只好加快速度,三下儿两下儿把饭盆里余下的饭菜扒拉进口中,然后起身离座去洗餐具。
“丽红姐,您怎么也这样呀。”——溥家齐和段宜康就要去罚站当门神,黄茉莉。何智苑等人怎么会不关心,听到这边桌上的对话。几个人也来到这边不满的抗议道。
“呵呵,我怎么样了?你们就不想看他们俩顶着棋盘站门口的样子?如果不想,那一会儿你们可别跟过去哟。”李丽红笑着反问道。
“呃……”一句话把几个女孩子问得没话了,难道那两个人去罚站自已可以装聋做哑当不知道吗?
“呵呵,这不就结了。手机都带着呢吗?没带的赶快回去拿,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吃了这个饺子就没有这个馅儿,历史性的镜头,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李丽红才不管几个小姑娘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跟过去,她只管自已开心,笑着提醒几个人带上工具,不要错失机会。
这样的提醒得到的自然只会是几个大大的白眼。
洗碗回来,让其中一名队员把餐具送回宿舍,一众年轻棋手在蔡其昌和李丽红的看押下禽开食堂向棋院大楼大门走去,黄茉莉等几个小丫头则跟在后边,不用问,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则是溥家齐和段宜康两个,一人手里抱着一块棋盘,如此浩荡的队伍马上便引起路上人们的注意——溥家齐与王仲明的赌战在棋院几乎是尽人皆知,就算是原先不知道,见到这样的情景只要随便一问那还不全清楚了?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不分中外古今莫不如此,于是这支队伍越滚越大,离开食堂时不过八九位,等到了门口大厅时,就变成了二十多位,而这还不包括站在远处行注目礼的那些。
路再远,总有到头的时候,尽管已经尽量放慢了脚步,但队伍还是来到了大楼门口。
“溥家齐,你站左边,段宜康,你站右边,对对,就那里,别太远了,镜头放不下。”蔡其昌这个临时监工还真是负责,安排站位,调整镜头,开心的不亦乐乎。
溥家齐和段宜康两个象木偶一样被蔡其昌指挥着摆来摆去,周围是人们的哄笑声和一张张兴奋的笑脸——当然,除了国青队的队友和女队的那几个小姑娘。
“好了,现在准备,我数一二三,你们把棋盘顶在头上。”终于,蔡其昌觉得满意了,半弯着腰,一手将相机端在眼前,一手高高举起,做出预备的动作。
真的要顶了吗?
溥家齐抬起头来望向对面,不足三米远的地方站着的则是段宜康,或许是同病相怜,两个人此时的想法竟然是一般无二,段宜康也正向他这边看着,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在一起,于是两个人齐齐苦笑。
“喂,你们不拍照吗?”没有蔡其昌的专门设备,李丽红却也没闲着,举着手机她连连拍照,在她的带头下,不少人也掏出手机纷纷准备拍照,将溥家齐和段宜康此时尴尬的样子记录下来,也不知道这些镜头中有多少会在几分钟后将出现在微薄**和QQ空间中。
“一,二,三!”蔡其昌高举的手臂快速落下,叹了口气,溥家齐和段宜康把眼一闭,把心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