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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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人物语-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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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棋右下一路立,威胁吃角,金钰莹没有理会,直接左下二路小尖——白棋右边一路挡是先手,黑棋需要防白棋中间逃子,所以,即使被黑棋一路打吃,角上也是劫活,价值不大。

黑棋左下二路立,白棋二路扳回,黑棋三路打吃,白棋接住,黑棋五路并——这块黑棋只有一只眼,想要活出,只能寄希望对手的失误了。

白棋六路刺,黑棋五路接住,白棋二路打吃,黑棋角上二路跳入——第二只眼只能在角上去找了。

白棋二路冲,黑棋一路渡过,白棋二路夹,黑棋三路打吃,白棋接住。

下到这里,李丽红投子认负了,如果再接着下下去,大致是黑棋三三冲,白棋打吃,黑棋一路接,白棋二二接,黑棋左边二路断,白棋二路打吃,黑棋一路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七七位挤断做大头鬼收气对杀的手筋,但白棋不理左边黑子而单在七七位粘是冷酷的杀招,接下来白棋有两边一路的先手打吃,正好可以在角上做出一个两眼活棋,白角活了,黑棋自然就死了,这样的直线计算于职业棋手就如吃饭喝水般轻松,指望金钰莹在这种地方出错,概率恐怕还比不上去买彩票。

第六百二十八章赛后闲谈

“唉,真是长江后浪催前浪,前浪死在浪尖上,搞不过你呀。”输了棋总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李丽红在棋坛征战十数年,类似这样的情况经验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女棋手结婚成家生子后,生活的重心通常会从事业转移到家庭上,对胜负的执着比年轻时要淡然的多,所以她虽有遗憾的感觉,心理上倒谈不上什么打击。

“哪里呀,是丽红姐您手下留情。”金钰莹客气地答道,嘴角微翘,却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呵,什么手下留情呀,你以为能赢的话我会不拼吗?倒是你,今年以来,你的棋似乎是多了点什么,怎么说呢……,应该是比以前锐利了,又或者说是攻击性更强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听人说,是因为受到你们棋社一位叫王仲明的老师的影响,是不是真的?”李丽红好奇地笑着问道——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一位棋手的风格一旦确定就很难改变,这大概和人类生活学习时先入为主的习性有关吧?最先进入眼界的事务印象总是最深刻的,如果那是正确的,常常会贯彻一生,如果那是错误的,那么改正时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或许会超出建立时的几倍甚至几十倍,金庸小说《雪山飞狐》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不就是因为少时学剑因缩头被师傅责打而成了条件反射,一使出那招便不自觉地缩头被胡婓抓住了破绽吗?棋手的情况与之类似,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面对棋局便会有自已的想法和判断,在这样下是一盘棋。那样下也是一盘棋的情况下会更倾向于选择某一种下法,当然,棋风没有高低,分出高低的只是棋手的实力和状态,发挥,简单的说,让赵治勋下宇宙流,让武宫正树下地铁流。尽管他们两个可能都会感到别扭,但依然可以轻松战胜普通的一流棋手。所以,所谓棋风的相生相克只存在于实力相近的棋手之间,水平如果差出一个等级,棋风上再怎么变换花样也没用。金钰莹今年已经二十出头,由于现在棋手的培养系统化,职业化。制度化,流水线化,棋手成材普遍较早,所以往往十七八岁风格便以确立(在以前,不要说十七八岁,二十三四的棋手甚至还在寻找自已的风格定位呢)凭心而论以这盘棋来说。李丽红到不觉得自已是输在实力上,局部战斗,腾挪转换,大局把握上她和金钰莹错进错出,各有失误。充其量是半斤八两,这盘棋之所以会输。技术方面的原因是次要的,真正的原因在于她没有适应金钰莹现在的风格,没有跟上对方的行棋节奏,比如说右下角白棋二二扳硬抢角空,比如说下边的治孤时的以攻代守——按照金钰莹以前的风格,她肯定不会按实战中的进行那样处理,虽然说按其以往习惯的招法应对自已也未必能赢,但至少能坚持到官子阶段而不是仅仅一百三十余于便被屠龙了。

“嗯,是呀,这四个月我和王老师下了至少有一百多盘指导棋吧,他的棋灵活多变,犀利果断,对我很有启发,可以就是因为这一百多盘指导棋让我行棋的思路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攻击性强了起来吧。”对这个问题,金钰莹并不回避,棋下到她这种水平,实力已经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有大幅的提升,但对围棋理解上的变化可以增加视野,拓展思路,打个比方,就象路中间有一块巨石,以前的她会用尽全力将这块石头搬开,实在是搬不开的时候,才会再另想办法,而现在的她遇到同样的情况,会第一时间寻找是不是有第二条路可以绕过去,当没有第二条路的时候,才会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石头搬开。所以,尽管她的实力并没有质的提升,但临阵对敌时的变化和迷惑性却增加了不少,简单的说,以前她的棋是在等待对手出现失误的机会,而她现在的棋则在主动制造对手可能出现失误的机会,这样一来,在捕捉机会的能力相同的情况下,抓住机会的可能性就得到了大幅提升。

“一百多盘……,还指导棋?真的假的?”李丽红大感惊讶,四个月是一百二十天,同在棋胜楼工作,平均每天下一盘棋倒还没什么,问题是金钰莹为什么要用‘指导棋’这个词?要知道,女子棋手的实力就算弱些,金钰莹在国内职业棋手积分排行榜的位置大体也在五六十位左右,大体是男子职业二流中游左右的水平,能与她下指导棋,而且一指导就是一百多盘,那个人得是怎么样水平?让先?让先倒贴目?以自已和林海涛在家切磋的经验,即使是老公这一级数的超一流棋手也得全力以赴才能做到吧?

“呵,当然是真的。”金钰莹抿嘴笑道。

“让先还是让先倒贴目?”李丽红问道。

“一般是让先倒贴三目,有时候是让二子,不过让二子的时候我赢面大一些。”金钰莹答道。

“什么?他让得动你二子?”李丽红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思议——赢面大些无非是三局两胜或五局三胜,终究是被让二子还可能输掉,按幕府时期日本棋手等级来算,就是至少达到先二先的级别,以那时的标准,金钰莹大致是六段高手,上边是七段上手,八段准名人,九段名人,先二先,那个王仲明岂不是九段名人的存在?(那时的九段可不是现在技术人员等级职称的评定,而是无敌于天下的第一人,同一时期,名人只有一个,比现在的世界冠军含金量可高多了)。

“嗯,虽然说起来有点儿丢脸,不过事实就是那样。”金钰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答道——职业棋手被让两子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于她个人而言总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呃……,”李丽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棋胜楼里会有这样的大神。

正想再问,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音传来——知道比赛结束,观战室的人过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八卦天性

“金老师,恭喜啦!”

“钰莹,表现不错,丽红,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两个都是好样的。”

。……七嘴八舌,人们向刚刚结束对局的两人或祝贺,或安慰。原本安静的特别对局室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与两位较熟或身份较高的站在里边,差那么一点的则围在外面,特别对局室的房间虽不算小,但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二十位也一样挤得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

胜利者总是能得到更多的目光,这一点不仅在围棋比赛,在其他能够分出胜负的事情中也是一样,如果以百分比而论,这些话语中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在称赞金钰莹的——李丽红在棋界的资格虽然更老,但金钰莹却昌棋胜楼的人,而棋胜楼的总经理陈淞生是即将成立的京城棋社联盟的首任会长,所以,对接到邀请来此捧场的人而言该如何表现不问可知。

对这样的情况李丽红已是见怪不惊,虽然有些落寞的感觉,但这就是胜负世界的法则,没有谁能改变,承受得住,未必能成为强者,但承受不住,则注定会被淘汰。

“辛苦了。”一只手放在肩膀上,耳边传来熟悉而又体贴的声音,回头向上看,正是自已的老公。

“嗯,你来了。”李丽红脸上露出了笑容,和其他人那种礼貌性的安慰相比,这简单的三个字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呵呵。感觉怎么样?小金今天的发挥不错,你的运气不太好呀。”林海涛笑着问道。老夫老妻,他知道怎么让老婆尽快从输棋后的低落情绪中走出来。

“是呀,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钰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盘棋我已经尽力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李丽红答道,输了棋,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手的实力是心理素质的体现,只有成功找理由。不为失败找借口,对局比赛中当然有运气的因素,不过把这种因素当做输棋的借口中就是在逃避自已的责任——棋子是自已放在棋盘上的,赖不着对手的狡猾。

听到李丽红的话,金钰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这么说是谦虚,自已一声不吭的便全盘收下。那岂不成了厚脸皮?

“哪儿有的事儿,林老师,别听丽红姐乱说,这盘棋有好些地方我也搞不清楚,难得您来了,能不能指点一下儿呀?”金钰莹请求道——比赛结束后的讲解分析效果最好。因为此时棋手的大脑还很兴奋,思维最活跃,记忆也最深刻,林海涛这样的大神很少给人讲棋,尤其是自已刚刚下完的棋。所以金钰莹抓住时机提出要求,所谓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吃了这个饺子就没有这个馅儿,和李丽红对局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也不是和李丽红对局时林海涛每一次都能来,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你就讲讲吧,我也有好多搞不清楚的地方呢。”李丽红也附和道——比赛对局完,棋手简单复一下儿盘,交流交流彼此的感想,谈谈各自的构思,这也是棋手风度的一种体现,比赛结束的早,时间充裕,讲讲就讲讲吧。这次比赛安排在棋胜楼进行本来就有拉近职业棋手与普通人距离的目的,看大家的意思也应该是这样。

“呵,好吧,那就简单说说吧。”老婆发话了,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得给,林海涛可不想回家以后受罪,点了点头,将棋盘上的棋子拔到一边开始了复盘分析。

“……,这里黑棋应该外扳做战,看起来复杂,实则是有惊无险。实战黑棋下扳,本意是想回避复杂的战斗,却没想到白棋有二二反扳的强手,结果反而更复杂。”讲到右下解的变化,林海涛给出确定的结论。

“啊,还可以这么下呀?……唉,当时我脑子里是有这么一闪念,不过感觉上白棋这里花的手数较多,忍耐一下儿活在下边就可以知足,所以没有往下深算。”李丽红后悔地叫道,为自已错过这样的机会而惋惜。

“呀……,好可怕呀……嘻嘻,幸好丽红姐您没有发现,不然我可有头疼的了。”吐了吐舌头,金钰莹心有余悸地说道,看起来,今天这盘棋自已的运气真的很好。

“……,中腹的拐是急所,实战黑棋抢左下挂角,价值很大,但不是最急的地方,被白棋压到,对黑棋上方的模样发展造成极大影响,所以挂角是脱离主战场的缓棋,应当马上拐头,在中腹构筑势力,以大局为重……”继续摆了几步,林海涛点评道。

“是呀。白棋压时我就后悔了,当时中腹先手点便宜到后我太乐观了,觉得形势不错就放松了,加上上边左右间距太大,活有明显的连片好点,所以先抢下面大棋,打算别处定型后再去想那里的问题,根本没料到钰莹会脱先……,唉,还是大局意识太差,只会算着目下棋。”李丽红反省道。身为对局者,对于这种地方的失误是切肤的,和右下角的失误不同,那是算路问题,而这是境界问题,算路问题,时间加谨慎可以解决,境界问题则是视野高度的问题,不到那个境界,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所以从这个角度讲,金钰莹现在的水平的确超过了自已。

金钰莹则是浅浅一笑,年轻棋手在计算方面胜过老棋手没什么可自豪的,能让李丽红称赞自已大局方面的水平,那才是真正值得开心的事儿,这几个月来被王仲明在棋盘上‘虐待’的罪总算没有白受,或许从今天这盘棋以后,自已才算真正成为国内一流职业女子棋手中的一员。

“钰莹,以你以前的棋风,我挂角你一定会一间低夹的,这次怎么想到脱先了?该不是你这四个月特训的成果吧?”见金钰莹笑的开心,李丽红笑着打趣问道,她还记着比赛开始前自已进入特别对局室时屋里的情景——那位王老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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