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人却没有几个,每个人都很自觉地遵守着职场的潜规则,什么样的级别就使用什么级别的代步工具。而廖井丹论级别虽然只是新产品开发工作室的室长,算是集团中层干部,但她同时也是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北方分公司总经理的表妹,她开捷豹_NA的车。谁又敢挑她的毛病呢?
不会吧,王仲明要等的人不会就是她吧?孙学刚心里暗自嘀咕,再看车里,一袭粉衣的俏艳娇娃不是廖井丹又会是谁?
“呃,呵,廖室长,这么巧呀?”孙学刚打起笑脸向廖井丹示意问好。
廖井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伸手示意,让王仲明坐上车来。
“呵,孙先生,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聊。”王仲明拍拍孙学刚的肩膀。随后走到车旁。伸手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哎,等等!”见到王仲明真的要坐到车上,意识到他等的人真是廖井丹,孙学刚如梦方醒,一个机灵,连忙紧赶几步,来到王仲明身边。
“还有什么事儿吗?”王仲明停下动作。回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只是刚才说的那些话千万不要让廖室长知道,拜托了。”压低声音,孙学刚一脸苦相地说道——要是让廖井丹知道自已在背后说她坏话,以后这罪他可就有的受了。
“呵,放心,我有分寸的。”王仲明知道对方怕的是什么,笑着安慰了一句。然后钻进车里,把门关上。廖井丹一踩油门儿。捷豹轿车向前平稳驶去,一拐弯儿。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望着汽车远去的后影,孙学刚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廖井丹被称为冰山美人,对男人向来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没有好脸色,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不仅肯让王仲明坐她的爱车,方才招手叫王仲明上车时脸上似乎还有笑意,是自已眼花看错了吗?
“孙部长,刚才那个人是谁呀,看样子和廖室长关系不错呀?”旁边路过的女职员有人好奇地打听到。
“,去,人家是谁关你们什么事儿?一个个都那么八卦,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孙学刚把脸一板,斥声训道——廖井丹我怕,你们我还怕吗?
好车就是好车,车行路上,平稳之极,就如平地滑行一般,放在驾驶台上的水瓶里的水面几乎动也不动,廖井丹打开车载音响,轻柔舒缓的音乐便在车厢内流淌起来,身向后靠,椅背柔软而舒适。
“刚才和孙学刚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廖井丹问道。
“呵,没什么,他就是问我,交体验报告为什么不发电子邮件而非要自已亲自跑一趟,是不是有人想故意整我。”王仲明笑笑答道。
“呃,你怎么答的他呢?”廖井丹心里一紧,暗自抱怨孙学刚干嘛多事儿,这不是故意拆自已的台吗?
“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你的邮箱,所以没办法发电邮。”王仲明答道——要想让人相信,说话就得有实有虚,不能全是假的,但也不能都是真的,全部都是假的,很容易穿帮露馅,全部都是真的,那还骗人干嘛?
“噢,嘻嘻,算你聪明。”听完王仲明的回答,廖井丹松了一口气,显然,对方并没有因自已放着最方便的方式不用,非得叫他大老远跑到产业基地送资料而不满。
“唉,聪明什么,再怎么聪明,还不是被你耍的团团转。”王仲明轻叹一声,淡然答道。
“呃,怎么,你生气啦?”廖井丹忙问道——在同事面前维护自已,在自已面前又抱怨连连,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呵,怎么会呢。你上一次不也是大老远跑到我那里要报告吗?所以,就算你是在耍我,那也是应该的,谁让我上次让你白跑了一趟呢。况且,朋友之间开开玩笑,搞搞恶作剧,只要无伤大雅那也是很正常的,难不成我还真的去生你一个女孩子的气?“王仲明答道。
廖井丹闻听心中一喜——在职场上,她很不愿被被人当成一个女人,因为那是被视为软弱,能力差的借口,但在生活中,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别人把她当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女人呢?表面越是坚强。强势的人,其内心往往也越脆弱。就象先前所说的刺猬,正是因为肉体的柔弱,所以才会长满全身的尖刺去吓阻敌人‘难不成我还真的去生你一个女孩子的气?’,可以搞怪却还能被包容,此时的她很为自已是一个女孩子而感到幸福。
山上别墅,位于十三陵旅游风景区,背倚蟒山。面向十三陵水库,背山望水,风景宜人,周围被绿林、果园所环卫,春夏时节,举目四望。无处水面荡漾。近处绿海翻波,蓝天如洗,朵朵白云,置身其中,真如在画中相仿。由十三陵水库是北京城最重要的供水水库,所以这一地区虽然有山有水,风景如画。房地产的开发却是极为严格,山上别墅是此山区唯一一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别墅项目,在山上别墅开发之前,这里鲜有人来涉足,正是因为这里的自然环境极佳,兼且地理位置极好,并且是此地唯一的高档别墅区。所以价格自然也是非同一般的高,总共十一栋的独栋别墅。每一栋的售价都在亿元以上,京城地区过亿的别墅虽然不少。太大多数都是单栋楼王,像’山上别墅‘这样所有楼座全都过亿的,还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故此被称为北京地区第一个‘亿元别墅社区’可谓是名副其实,再恰当不过了。
别墅,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亿元别墅区,更是体现超级富豪真正实力的地方,亿万富翁,对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但在这里,亿万富翁却只是最最基础的条件。
十号别墅的宽大晒台上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摆着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放着一把宜兴的红泥茶壶,茶壶旁放着一只细瓷茶杯和一本线装的书,书的封面上是古朴质拙的三个大字‘道德经’,圆桌旁摆着一把红木摇椅,摇椅上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头发虽然斑斑见白,却是精力充沛,目光如电,此时大概是看书看得累了,将头枕在摇椅的摇背上,双手交叉置于腹前,远远眺望者远处十三陵水库的宽广湖面,一动不动,任由着楼顶微风吹拂着,也不知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
晒台的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位年纪约有三十五六的中年女人,见那老者正在享受临近傍晚时分的自然景色,先是怔了一下儿,然后走到老者身旁,俯下身来靠近对方的耳边,“二叔,您已经在晒台坐了一个小时了,这里风大,还是回屋吧。”
老者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脸上露出笑意,“呵,没关系,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他笑笑答道。
这位老者,就是银海集团的董事长,廖井丹的父亲——廖炳坤,那位三十五六的女人则是他的侄媳妇,也就是廖志伟的老婆,叫做张艳红。
廖炳坤此次来北京视察北京分公司的经营情况,同时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已放个假,放松放松,所以没有在酒店下榻,而是住在廖志伟家中,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新清,正是休息养身的好地方,日间到处巡查各个部门的动作情况,完成当天的行程计划便早早回到山上别墅,享受着这难得的风景悠闲。
“那您可要早些,志伟快回来了,要是看到您又在这里吹凉风,他不敢说您又该怪我了。”身为晚辈,张艳红不敢勉强廖炳坤,只有拿廖志伟来诉苦。
“呵,他敢!是我自已这么做的,他要是敢埋怨你,你告诉我,看我怎么修理他。”廖炳坤笑道,虽然只是笑谈,语气中却也透出强势人物的那种霸气。
“您呀,就是不听人劝。要我说,除了井丹,这世上就没有能管的了您的人了。“张艳红无奈叹道。
“呵呵,那个丫头呀,全是我把她给惯坏了,无法无天,人越大,越不听话了。”提起自已的女儿,廖炳坤是欣慰中带着感叹。
“呵,女孩子长大了就是这样,等嫁了人了,生了孩子,知道父母的难处就会懂事儿了。”张艳红笑着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对了,井丹说等会儿会带一个人来见我,晚饭多加几个菜,搞的丰盛一点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廖炳坤叮嘱道。
“好,我马上就吩咐下去。对了,来的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家中有专门负责做饭烧菜的保姆,这种事儿只要说一声就行,张艳红更关心的是客人的情况。
“是男的,应该是北京的吧,她也没跟我说的太详细,不过她说那个人是一位围棋高手,曾经连职业棋手都赢过,对了,把棋具准备,等吃完饭,我还想向人家讨教几招呢。”廖炳坤说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论道
日往西边,余辉斜照,临近傍晚的太阳失去了正午时分的热烈,却变得深沉而又沉重,路边的树木还有山丘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风吹而过,枝叶摇动,凭添几分萧瑟凄凉的景象,一路少见车辆,有时开出五六里才能看到几个在路旁田里打理庄稼的农民,戴着草帽,穿着背心,露出被晒得黝黑的肩臂,有人嘴里还叨着烟卷坐在田埂上休息,悠悠闲闲,仿佛不是在劳动,而是在享受生活。
“怎么,看那些农民很有感触吗?”看了一眼车顶的后视镜,发现王仲明的目光久久注视着那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身影,廖井丹随口问道。
“呵,是吧。”人影已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和树木绿草融为一体而无地分辨,王仲明收回目光,重新坐正,笑了笑答道。
“哦,那是什么样的感触呢?”廖井丹好奇地问道。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没有直接回答廖井丹的问话,王仲明轻声吟道。
“不是吧?”听到王仲明以陶渊明的这首诗回答自已,廖井丹夸张地叫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呵,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王仲明笑问道。
“不是不对。我只是奇怪。你的年纪也不算大呀,为什么总是这样老气横秋,摆出一付看破红尘的样子,想着过那种隐者的生活。”廖井丹答道。
陶渊明,字元亮,号五申请表先生,入刘宁后改名潜,东晋末期南朝宋初人,曾做过几年小宾,后辞官回家。过起了田园隐居生活,擅写诗赋,被称为‘田园诗人的鼻祖’,其作《桃花源记》广闻天下。流传至今,初中语文教材便收录其中,其曾以《饮酒》为题成诗二十首,王仲明所吟诵的就是其中的第五首,通篇展现出一种悠然,恬静,自得其乐的隐居者的生活,廖井丹虽不是文科出身,却也能听出里边所描写的情景。
“隐者好呀。我的确是很想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洒脱生活。可惜呀,树欲静而风不止,越是想平平淡淡,越是有事儿找到头上,唉,难呀。”王仲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心中是无限的感慨。
千百年前的古人,如果想过平静的归隐生活,只要到人远地偏的地方种几亩地。养些猪羊鸡鸭便可以轻轻松松的生活下去,可现在呢?连这种山区湖畔都有房地产开发商的影子,哪里还会有真正安宁平静的地方?想自已回到北京,原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围棋讲师就这样过下去,谁料人算不如天算。自已不去找事儿,事儿却偏偏来找自已。数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儿,哪由得了自已做主?有时,真想不管不顾,放下一切,再一次浪迹天涯,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问题的是,现在的他真的能放下这一切吗?灵巧的百灵一旦挂上钻石的项链便无法展翅飞翔,那么,束缚住自已的又是什么呢?
“无病呻吟,你呀,就应该到我们的研发室工作几个月,到时候让你忙的连自已姓什么都忘了,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冒酸水。”廖井丹笑道,她反正是不能理解王仲明的想法,世界这么广阔,生活如此精彩,有多少事儿自已还没有经过,作过,有多少事儿还等着自已去完成,干嘛要学陶潜那样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去当种花种地的老农?
“呵,我去你们的研发室干什么?帮着吃午饭吗?”王仲明笑道——电子棋具的研发不是想要挑战人工智能的极限,像深蓝那样,搞成可以和世界冠军棋手相抗衡的国际象棋软件,研究人员只要普得围棋的规则下法既可,并不需要在棋艺上有多深的造诣,自已就算具备把所有研发人员加起来也杀得落花流水的实力,对产品的开发也是半点儿用处没有。
“也行呀。如果你愿意,明天我就可以把你调进研究小组。”廖井丹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王仲明愿意进入银海集团,她真有那样做的打算,银海集团上万人的规模,会在乎多一个吃闲饭的人吗?
“呵呵,算了吧,你也说工作时你会故意装出一付生人勿近的样子,我可不想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