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道理。”黄德志开心笑道,这样的说法应该也算是一种恭维吧?
“,对了,听陈老说你很小的时候参加过段位赛,因为没有冲段成功就放弃弈棋,是不是真的?”黄德志好奇地问道,他对王仲明所说的过去很感兴趣。
“噢,应该是**岁的时候吧?呵,时间太久,记不大清楚了。”王仲明含糊答道,他知道,因为他过去的简历都是编的,很难经得起细致推敲,所以要尽量模糊一些,这样万一有什么矛盾的地方自已还能够想办法补救。
“**岁?这么小?可惜了,可惜了,就算要放弃下棋,至少也得到十三四岁还没冲上段再做决定呀。因为一次冲段失利就放弃围棋,实在是太可惜了。”黄德志闻听是连声叹惜——现在成为职业棋手的年纪虽然呈现低龄化,冲段成功的棋手年纪越来越小,但大部分还是以十三四岁居多,十一二岁者虽然也有,不过所的比例只有一小部分,十岁者更是凤毛麟角,几年也未必能碰上一个,至于**岁入段,截至今天,中日韩三国中还没有先例。
“呵,没办法,下棋只是人生面临的无数选择中的一个,当时继续下棋,也未必就能有好的结果呵呵,没有发生过的事儿,谁知道呢。”王仲明笑笑,笑容中带着一点点的苦涩。
“嗯,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只靠自学不仅赢了曹英那样的业余顶尖强手,而且还赢了崔尚志那样的职业棋手,可见你在围棋上的天赋很高,如果当时坚持下来,保持系统的锻炼进修,成为第一流的职业棋手应该不是问题,唉,可惜,当时我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棋童,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你能继续学棋。”黄德志又是长叹一声,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可惜。
“呵,参加段位赛的孩子成百上千,当时比我强的人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许多人不也是最终没能成为职业棋手,您要是为这种事儿而自责的话,只怕展柜里再摆多一倍的奖杯也没办法让您开心了。”王仲明劝解道——沙里淘金,几十几百箩的泥沙晒过,留下来的可能只有几粒金沙,人才的发觉除了合理的机制,运气同样也是不能缺少的一环,每年得到职业棋手资格的人总有二三十位,但真正下出名堂的能有几位?相比于那些碌碌无为的平庸棋手,冲段失败者说不定反倒是幸运的。
“呵呵,也对,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想也是于事无补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之前也没有处置过和围棋相关的工作,你的棋是怎么达到现在的水平的?”黄德志好奇问道,做为一名下了几十年棋的老棋手,他很难相信一个人单靠自已琢磨研究就能达到战胜曹英,崔尚志那种水平高手的实力。
“噢,呵,我虽然没有参加过比赛,不过我经常在网上下棋,网上的强手很多,我就是通过和他们的磨练才慢慢提高了实力。”王仲明笑道——好在自已在加入棋胜楼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然还真不好找到合理的回答。
“网上下棋?只靠网上下棋就能达到那样的水平吗?呵呵,我总觉得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吧。虽然我没有在网上下过棋,不过也听不少年轻人说过网上下棋的事,听他们讲,网上下棋有有益的一面,但也有不利的一面,因为面对的是电脑,和比赛时面对真正的对手时感觉不一样,所以下出的棋往往比真正对局时更大胆,更激烈,感觉方面的东西更多一些,好处是容易走成激战的局面,对提高计算的速度很有协助,但不利的一面则是随手棋太多,计算的的深度不够,所以我的看法是下网棋比较适合于普通的业余爱好者,但到了一定水平以后,网棋对提高棋手实力的协助就很小了,以至可能会起到负面作用,终究正式比赛还是需要棋手面对面的对弈,下网棋时养成的习惯搞不好就会成为致命伤。”董德志说道,看来他这位棋院的掌门人对网棋也是做过一些研究,有自已的想法和观点,而他的观点和想法明显是对网棋持负面态度。
“您说的对。下惯了网棋的确会对棋手现实中的比赛发生影响,不过这种影响的作用大小,是正面还是负面都需要深入的研究分析才能得出结论,就如刚才您所讲的,网棋的特点要求棋手更重视第一感,对计算速度的要求比深度的要求更重要,如果是以前普遍每方三个小时或三个半小时的正式比赛,这种凭仗第一感,求速度而不是深度的行棋方法可能会遭到对方的反击而吃亏,因为对方有足够的时间去计算你没有去想的那些第一感以外的变化,但由于追求比赛的商业化,许多比赛的时间都在缩短,现在世界大赛的对局时间一般都是每方两个小时,以至有些比赛每方的自由支配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在用时上和快赛比赛已经差不了多少,如此一来,棋手用来计算思考的时间被大大压缩,一个长考可能就把时间用掉一半,早早进入读秒的不利状态,这种用时制度的改变,客观上使得棋手不得不改变用时习惯,追求计算的速度而不是深度,一旦觉得一个变化算清楚了,就不会花时间去计算这个变化以外的情况,这样一来,出现误算或者随手的机率也会随之增大。所以现在的比赛对局从棋局的内容看比以前要激烈的多,那种从序盘开始就大打出手的乱战,魂战棋局占到了大多数,双方错进错出,激烈有余而出色不足,很少会出现从头赢到尾的完胜局。如果说以前棋手追求的是自已‘不出错,少出错’,那么现在棋手更多追求的则是让对手出‘更多的错’,从胜负的角度来看,这两种追求都没有错误,只是在用时变短的情况下,后者形成偶然性的机会更大,而网棋的特点恰恰和现在棋战的情况存在共通之处,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下网棋对职业棋手也是有一定协助的。”王仲明提出自已的观点。
道理,这个问题以前我的确是没想过,呵呵,不错,不错,怪不得陈老提到你就是赞不绝口呢,有想法,有见识。”黄德志手抚下巴想了一会儿后点头赞道,他这种年纪的老棋手对电脑网络这类的高科技新技术向来头疼,没有在网上下过棋且又早已离开棋战一线的他自然不会想到两方面的联系。
“呵,不成熟的一点看法,您过讲了。”王仲明谦虚道。
“呵呵,对了,为什么刚才在二楼见面时你叫我黄主任?我不当主任可是已经很多年了。”黄德志的思维腾跃很大,忽然又想起刚才觉得很奇怪的那个疑问。
到底是来了——王仲明是暗自后悔,不过人家已经提出疑问了,自已该怎么回答呢?
噢,以前看杂志,记得有一篇专访是访问您的,那时您还是围棋部的主任。刚才突然见到您,您当时的样子和那篇专访所配的照片非常象,所以不由自主地就叫了出来,还请您不要见怪。”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王仲明只好编故事,他当然记不得哪家杂志有过对黄德志的专访,不过想来以黄德志的职务和在棋界的资历,专访那类东西肯定会有的,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就只能是碰运气了。
吗?呵呵,那还真是巧了。”黄德志笑笑说道,他在围棋部主任的那个位置上干了有七八年,中间接没接受,什么时候接受专访他一时半会儿哪儿想的起来,想必应该是有的,就算一时记不起来,他也只以为是自已上了年纪,回忆衰退了。
院长,刚才您说有事儿要问我,是不是就是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下去了?金老师叫我来观战,离开时间太长了不太好。”见黄德志信以为真,至少是现在相信了自已编的故事,王仲明赶紧告辞想要离开,他很担心时间一长,自已什么地方又会露馅。
“啊?噢,呵呵,不是,那就是随口一问想全国棋社联赛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黄德志一拍自已脑门儿笑了起来,真是老了,脑子忘事儿太快,这才多一会儿,差点就忘了找对方聊天儿的目的。
“嗯,我是有听说过。”王仲明答道国棋社联赛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摆上棋院的议事义程,不过这个消息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所以黄德志才会向自已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谈及吧?
“那就好,对这件事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黄德志点了点头问道。
好的一件事儿,现在职业比赛越来越多,但围棋爱好者的群体反而有缩小的迹象,我觉得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随着比赛的增加,棋迷们对比赛的兴奋感也越来越淡,以前每年只有一项或者两项世界大赛,而现在少说也有四个,所谓物以稀为贵,当世界比赛变为常态时,人们的观注点自然会降低,终究职业棋手的比赛和一般棋迷的生活距离太远,时间长了,再加上现在娱乐的方式比以往丰富了很多,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棋社就不一样了,首先在数量上,单是北京地区中等规模以上的棋社就有十余家,至于类似于围棋教室那样的小型棋社更是多如牛毛,这些棋社遍布于北京的各个地区,不仅是棋迷们的活动中心,同时也是所在地区的一景,即便不是围棋爱好者,这些棋社的动态也会成为周围人群的谈论话题。如果全国棋社联赛得以实现,那么相关消息就会被这些棋社放大普及,如果那家棋社有参加联赛的话,更会成为那个地区的一种意味,备受人们的观众,而这种观众毫无疑问会扩大围棋的影响,吸引更多的人们来进修围棋,了解围棋,如此一来,国内围棋人口数量还怕不会增长吗?”王仲明答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违约
听着王仲明的回答,黄德志陷入深思,在全国棋社联赛这个问题上,先前他的考虑主要是从经济收益,权力分布,人事调配等等方面,王仲明提出的观点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启发,如果打个比方,中国棋院及其下属各级组织相当于正规军,而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棋社就相当于绿林草莽,散兵游勇,战斗力上,肯定是正规军最强,但正规军战斗力再强却也有够不着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正是民间力量发挥作用的地方,就好比在农村办事,市长区长官大不大?说起话来却未必比一位大字不识几个的老村长顶用。
围棋人口萎缩的事情是中,日,韩三国都在面临的问题,三国相比,日本的情况最为严峻,年轻人喜欢下棋的人很少,每到大型赛事,来现场观战的多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年纪到了那种程度的老人依然痴迷地投入围棋,感人的同时也不由得让人唏嘘不以,曾经的围棋王国,一亿人口据称有两千多万围棋人口,最新的调查数据却跌到了不到一千万,而随着这些年老的棋迷慢慢离去,这个数字只会越来越小。没有了数量庞大的棋迷的支持,围棋的衰退也成了难以挽回的现实——没有广告效益,同样的投入却难以达到相应的收效,一项项比赛被停办,还在举办的比赛奖军被削减,棋手的求胜欲不足,世界棋战的成绩低迷,反过来又促使棋迷的进一步流失,如此恶性循环,哪里还见得到当年世界围棋最强国的风采?
中国的情况比起日本来只能说是稍好一些,在日本,围棋的艺术属性更强一些,所以虽然国际棋战成绩低迷,国内比赛却依然办的井井有条,企业赞助比赛非常稳定,许多比赛都有数十年的历史,成为一种文化的意味——在中国,围棋的商业属性则显得更重要一些,赞助商们投资围棋往往都没有长期打算,总想着投入之后立杆见影,马上得到优厚的报答,这种目光短浅,急功近利的行为虽然能够热闹一时,但从长远角度却对围棋的良性发展没有多大好处,比如说许多赞助商非常搞欢搞一些邀请赛,找个噱头,请几位知名棋手进行几场比赛,诸如四代棋王争霸赛,世界冠军邀请赛,世界名人对抗赛等等,打的是短平快的策略,短时间内吸引到棋迷们的眼球,之后就听天由命,办到哪里算哪里,很可能初次比赛便是最后一届,热闹虽然是热闹,却形成不了品牌,一两年后便被人们所忘记。围棋最热的时候,中国棋院的统计全国围棋人口总数达到六千万,而今年的统计调查,人数只有降到了四千多万,如果不是十六亿的人口基数够大,普及率以至还比不上每况遇下的日本。
形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并不完全是中国棋院的责任,但作为国内棋类运动的最高管理机构,即便不是自已的责任,却也没有推卸的余地,每每在报刊杂志上看到有人抨击现行的体制,责难棋手战绩的不利,棋院管理的无力,黄德志也是心情沉重,愁眉不展,叹息之余,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是维持现在的状况就已经非常费劲,哪儿有余力去开疆辟土,再创基业。
大概是自已的能力不够吧?
黄德志有时真有干脆急流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