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吧。如果是一般业余爱好者,这么下可以打满分一百,但要是职业棋手,这步棋最多就只能打九十分。”王仲明点头答道。
没搞错吧?!连职业中坚棋手下出来的棋都敢打分,而且还是打这样的分数,这个王仲明胆子也太大了吗?!——台下的助理导演沈学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这期节目播出去,《棋道纵横》想不出名也难,只怕那些职业棋手的质问声讨就够栏目组的人头大的了“张导,这么讲下去好吗?”他凑到导演耳边小声提醒道。
“呵,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不错呀。”张导盯着监制器随口答道。
“这样讲棋,我怕播出后会引起对局者的不满。”沈道。
“呵,那不是更好吗?有反映总比没反映强,或许这就是这台节目的一个炒做要点,‘职业棋手不会下棋’,嘿嘿,这样的宣传片头是不是有点儿过份?”张导抚着下巴嘿嘿笑道。
高,实在是高,怪不得你是导演,而我是助理呢!沈学文恍然大悟。
第四百一十一章排除法
“那么更好的下法是在哪里呢?左边挂?右上守角?嘿嘿,反正以我的水平是看哪里都差不多。”范唯唯倒是不怎么不测,因为在以前一对一教她学棋的时候,类似的点评王仲明多了去了,不要说谭浩强这样的中坚棋手,就连当今世界棋坛的几位冠军级超一流棋手下出的棋也常常被其批评,对不对,以范唯唯的水平当然无从判断,不过王仲明在点评那些招法时所展示的思路和想法的的确确让她开了不少的眼界。
“是的,你说的这几步棋都属于常识性的招法,无论选择哪一点都是一盘棋,不过从争取主动,打开局面的角度来看,这些招法就显得太平凡,也太平淡了”王仲明笑笑答道。
“,保守观念中,右下角白棋三路跳出后定式就告一段落,因为有这一子后,右边的价值相对变小,所以无论黑方还是白方,一般都不会考虑在此处行棋,由于黑棋要在下边张势,所以这里的定型通常是黑棋五路飞与白棋三路并做先手交换再抢大场,此外还有四路连压或间接跳置的手法。轮到白棋先走,一般也就是三路并或四路贴起两种,此局因为黑棋下边的阵势还没扩张,五路飞或四路跳张势的下法得失不明,这也是一种选择,和棋手的风格有关,无所谓对错”
“,在我看来,此刻在右边三路紧逼是此时唯一的要点,被黑棋占到此点,白棋怎么应对都会感到非常别扭”
“先,此时棋盘上的大场虽多,却没有那种一眼可见的绝好点,而右下角一但被黑棋四路压住,黑棋的外势过于完整,其价值远在一般大场之上,所以这里白棋不宜脱先”
“不能脱先就要出动,出动的方法无非三种路贴起路小尖,又或者三路横顶”
“三路横顶,黑棋就顺势长起,白棋虽然消解了黑棋二路透点的攻击手段,但这两步棋交换的本身却是损的,尤其在右上角星位有配合的情况下,黑方是非常欢迎这种交换的”
“四路尖,能够达到出头的目的,但黑棋贴起以起后,由于二路点的手段还在,白棋棋型弱点太多,很难下的出”
“,所以,这里白棋出动只有在四路贴起,黑棋五路扳,白棋反扳,黑棋退,接下来白棋必须五路虎补断,表面看起来白棋的棋形似乎很好,但黑棋不依不饶的右边四路扳起继续纠缠却是不测的强手,这步棋让白方很为难——五路虎,黑棋就四路退,右边自然而然就围成了大空;间接三路断,被黑棋上下打吃,弃去三路一子,黑棋全局配置极佳,白方难以忍耐”
“,白方最强的应法大概是先六路贴一手,黑棋退,白棋再从右边四路一间高夹,破坏黑棋右上角的配合。黑棋七路拐,又是相关联的强手,棋型上白棋不敢反搞,只能在五路扳,于是黑棋六路扳,间不容发的妙手,由于右下角有三路冲,二路断的余味,白棋无法动劲,只能在四路单接,棋形不仅古怪,而且角上的余味还是没有完全消除,接下来黑棋右边四路顶后再三路扳,挑起中盘战斗,此时再看全盘的形势,黑棋的实空即多且厚,而且还占有攻势,这是黑棋领先优势非常明显的格局。”王仲明一边讲解着棋局,一边在棋盘上摆出种种变化。语气从容不迫,不经意间透出强大的自信。
“好,不错,越来越进入状态了。”盯着监视器,张导在台下自言自语地称赞道——技术方面的东西他也听不大懂,不过他知道一台好的节目需要什么样的表演效果。
“呀,没想到这一招这么厉害,王老师,这算是布局飞刀吗?”范唯唯惊讶地吧道,满眼的崇拜之色。
“说它是飞刀并不贴切,所谓的‘飞刀’,通常是指在下棋的过程中,一方突然使出一招对方未曾见过,没有研究,带有一定的欺骗性和迷惑性的着法,由于比赛的时间有限,对手在临场时往往难以识破其中的奥妙,结果落入圈套,或吃亏受损,或耗费大量的时间去计算,从而达到已方取得优势的目的。飞刀一般都能取得优良的效果,那是因为这是施展者是自已事先精心准备,精心设想好的一个高级圈套,所谓有心算无心,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一旦对方经过深入研究,便没了效果,以至还可能吃亏,另外,如果没有先前的拆棋是没有飞刀这一概念的。”
“类似右下角的紧逼属于实战常型之一,在实战对局中并不少见,只不过以前出现的场合大多是在中盘战斗时,象这种在布局开始阶段就使用,我的印象中倒还没有。这一招并非骗招,更非圈套,那样的招法只能骗人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这里涉及到对局面的认识问题,有价值观理解的分歧,我认为是要点,别人也可能不以为然,所以没必要强求一致,自已觉得合理可行,那就是最好的招法。此外,布局飞刀是克敌致胜的实战秘法,那样的招法,自已藏着腋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在节目上大讲而特讲?”王仲明笑道。
这倒是如假包换实话,对顶尖高手而言,布局飞刀那种招法虽然作用有限,但研究拆解也需要花费相当的精力和时间,更因为无法反复使用,所以更会尽力隐藏,敝帚自珍,不到关键的对局时不会亮出来。冷兵器中,飞刀属于暗器,暗器的最大能力就在于出其不意,所谓清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鬼不知,如果嚷嚷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暗器变成了明器,那使不使还有什么用?
反之,堂堂正正的招法是不怕被别人所知晓和研究的,因为这样的招法经得起反复推敲和实战的检验,比较著名的例子就是秀策的小尖,这步棋简单明快,通俗易懂,凡学过棋的人没有不知道这步棋的企图,但在无贴目时代,这就是堂堂正正的官招,只需对方小飞挂角,那么秀策的小尖就肯定能够保证不会吃亏。
陶然居,一手支着腮,一手作着鼠标,曹英浏览着刚刚发过来的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些数字,符号还有时间,但曹英看的非常仔细,有时还会停下来用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门被推开,曹雄从外面走了进来,“哥,棋社联赛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一边问道。
“不好说呀,从现有得到的消息来看,中国棋院的副院长张学斌和围棋部主任孙文东都比较倾向于中国棋院收取一定的管理费,宏观上起一定指导作用,具体事务则由民间棋社组成联盟自行管理,中国棋院不插手实际运作,不过棋院院长黄德志态度不明,似乎不愿放权给民间组织。”曹英答道。
“切,那个老头儿。死脑筋一个,抱着权力不肯撒手。你说一个明年就要退休的人了,干嘛还死抱着教条不放?”曹雄忿然骂道——虽然不断非常用功,但他的实力似乎到了一个瓶颈,再怎么努力也突破不过去,一直无法取得明显的提高,不仅围甲没他的份儿,围乙比赛也轮不着他打,虽然还有棋王战,名人战,天元战等等比赛能够参加,但大部分也是一两轮便被涮下来。没有比赛,对于一位职业棋手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全国棋社联赛如果能够成功举办,那么按照最初的预想,入围棋社每年至少有二十多场比赛可打,而陶然居组队,他曹雄当然是绝对的主力大将,虽说棋社联赛的级别远比围甲围乙低,而且遇到的对手实力也没办法和围甲围乙中遇到的相提并论,但比赛就是比赛,通过这么多场比赛的磨练,实战经验的积累,大概有一天就能一朝顿悟,突破瓶颈,迈入一个新的境地。故此,他对于阻碍棋社联赛举办的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呵,人老了就喜欢守成,不愿意冒险,黄德志的想法能够理解,说到底,他明年就要退休了,棋社联赛就算顺利举办而且举办成功,功绩肯定也是落在下一任院长头上,和他没有关系,可若是办的不好,那责任肯定要落在他这个前任院长身上。做了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要冒很大的风险,不做不会影响到自已的政绩,虽会被评价为保守僵化,但也不会犯错误,我如果有他那样的年纪,处在他现在的位置,肯定也会小心再三,不敢随便下决心。”曹英笑道——他当然是非常支持棋社联赛的举办,而且,他也非常期待自已在未来的棋社联盟的管理层中取得一个位置,不过他也明白,对于中国棋院这么一个官僚机构,想要改变既有的体制规则是多么的困难。官僚作事首先考虑的不是经济效益,不是社会影响,不是取得多大的成绩,而是不能犯错,能否有负面效果,能否会影响仕图,因为在这个体系中,成绩是大家的,错误却是个人的,改革获得了成功,会有一大帮挨得着挨不着的人跳出来摘桃子,可要是失败了,所有的过错和失误都会落在做出决策的那个人身上,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到时候每个人都恨不得离你远远的,谁会去替你担责任?所以,在这个体系浸泡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养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明哲保身的习惯,凡事皆循旧例,不敢越雷池半步。社会如此,着急生气又能有什么用?
“要我就不会这么想,反正明年就退休养老去了,豁出去破回例又能怎么样?联赛办好了,自然有自已一份功劳,万一搞砸了,那也是继任执行不力,无损自已的功绩。”曹雄不忿地反驳道。
“呵呵,你说的倒也不失为一种想法,不过人家是奔六十的老头儿了,想法能和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吗?人事情搞砸了,以后还可能有翻身之日,人家一旦出了错,那可就是一世英明毁于一旦,玩不起的。”曹英笑道——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总喜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以为只需去做就总会有机会,而上了年纪的人则经历过太多的失败和教训,习惯于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困难,宁肯守旧也不愿轻易冒险,谁对,谁错呢?
“玩不起就别玩呀,干嘛守着那个位子不愿意下来?”曹雄哼道,他知道自已的哥哥说的有道理,不过那不代表他就会赞同。
“人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苦熬才熬到那个位置,你一句玩不起就别玩了就想让人家退位让贤,是你你会干吗?”曹英笑问,自已这个弟弟,要说年纪也不算小了,可是接触社会的经验还是太少了,这样的话也就是愤青空喊的口号罢了,只有没有尝过权力滋味儿的人才会那么大义凛然地叫嚷,而一旦有一天他们坐上那个位置,做出来的肯定又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就象古时那些打着替天行道,济弱扶贫的口号打下天下,当上皇帝的人,哪一个又真的与民同富贵,共患难过了?口号是喊给人听的,事情才是给自已做的,以为那些喊着口号的人会作和口号一样的事儿,那种人只能用四个字来描述——天真,幼稚。
“切,不说这个了,越说越气。你在看什么呢?”和哥哥讲理从来没有占到过上风,曹雄不再坚持,改变了话题。
“是刘军刚才的邮件。”曹英答道。
“刘军?你让他查的事儿查到了?”曹雄问道——刘军是弈城网的网管,早先曾经在陶然居打过工,和曹英的关系不错,前几天崔精成从首尔发来一张棋谱,说是王仲明和吴灿宇下的,恰逢崔尚志过来,又说怀疑王仲明就是红筏小字,再加上查看红筏小字的对局记录,发觉胜负情况存在明显的规律,所以便委托刘军搞到红筏小字这段时间细致的登录,在线情况,听说曹英在看的是刘军的邮件,曹雄马上联想到了这个。
“是的,你也来看看吧。”曹英把椅子往旁边挪挪,示意让曹雄自已过来看。
曹雄来到电脑前,俯**仔细观看,数据陈列的很清楚,左边是账号名称‘红筏小字’,中间的登录时间,从某月某日某时上到某月某日某时下,最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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